第 153 章 沙漠世界(1 / 1)

末世天幕又來了 西大秦 19894 字 6個月前

6月11日,上午十一點多。

外面已經好久沒有動靜了,躲在坑裡的、地窖裡的、自家地下室裡的,都紛紛嘗試著爬出來。

因為沙層實在是太厚,人們不得不拿出全身的力氣,甚至直接就整個人在沙子裡閉著眼睛摸索,努力地往上掙紮。

幸好大多戴著護目鏡和氧氣面罩,不然真能活活憋死在底下。

“呼!終於出來了!”

終於掙紮出沙層的人重重喘了口氣,然後放眼看去,整個驚呆。

沙!沙漠!

世界真的完全變成了沙漠,一眼望去甚至都看不到多少房子,讓人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什麼力量送到了沙漠裡面來。

“嘿!快從沙子裡起來,沙子裡有毒蟲!”

遠處有人大聲喊道。

這個看呆了的人聽了這話,渾身一抖,連忙手腳並用地從沙子裡爬出來,抖掉一聲的沙粒,前後左右不停檢查身上有沒有蟲子。

幸好幸好,沒有。

不過這沙子裡真的會有毒蟲嗎?

看著腳下金黃色的沙子,踩上去還挺柔軟,難以想象這下面藏著可怕的蟲子!

“小弟,你一個人躲在這裡,這沙層地下還有人嗎?”

剛才喊話那人一步步來到了近前。

這人抬頭,發現對方是一個很魁梧的中年男人,一身的腱子肉,背著個很酷的生存包,好像是什麼名牌,腰間插著把直刀,手裡還有一把鐵鍬。

反正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又厲害又專業。

相比之下他這個宅男簡直就跟個白斬雞似的,對方一拳頭大概就能把自己打倒。

他心裡有點發虛,前後左右看看都沒人,生怕自己被殺人滅口。

……不對,他為什麼要擔心這個?他有什麼被滅口的價值嗎?就算要殺人越貨,他身上就一個小包,裡面也沒多少東西啊!

他於是就膽大了一點,說:“下面沒人了,就我一個人躲在這裡。”

中年男人有點奇怪:“就你一個人?躲坑裡?沒個照應?”

白斬雞尷尬一笑,指了指不遠處嶙峋的民房框架:“我原本住在那排民房裡,我家就我一個人,然後其他鄰居覺得靠近房子太近不安全,就去彆的地方了,一個個都可有門路的樣子,我也不好意思跟去,又找不到彆的地方,就在這裡挖了個坑。”

中年人不由多看了這小年輕一眼,看著是個又虛又弱的,沒想到膽量倒是不錯。

這麼大的災難,就一個人躲在坑裡,要是睡死過去,或者被重物埋了,都沒人來救。

所以,如果是在坑裡避難的,一般都是一群人團結起來,敢一個人的都是對自己無比自信的勇士。

白斬雞:……我隻是單純不合群、沒熟人帶,沒辦法。

中年男人又問:“下面還有埋著的東西嗎?你就這麼個小包,能撐多久?”

白斬雞撓撓頭:“是埋了一些吃的

喝的,還有兩個生存包,但不是說沙子裡有毒蟲嗎?”

他這也不敢回去挖啊。

中年男人看看他,說:“我們這積沙不算很深,也才兩三米,動作快點應該沒危險,這樣,我來幫你挖,挖出來的東西一人一半。”

白斬雞特彆高興:“好啊好啊,大哥你真是個好人。”

好人大哥放下生存包,拿起鐵鍬往下挖沙子,一邊讓白斬雞打下手。

不久後,在白斬雞提供的地點,中年男人挖出了兩個生存包、一旅行袋物資,還有一個帳篷袋,裡面是疊得整整齊齊的帳篷。

“你東西準備得還挺齊全。”

白斬雞很高興,主動把一個生存包送給中年男人,那個旅行袋不好分,主要是沒多餘的袋子裝,他就討好地說:“大哥你這麼厲害,我跟你混唄?這袋子我先提著,你有什麼需要的,直接來拿。”

中年男人看了看袋子裡和生存包裡物資的質量,尤其是那個帳篷頗合心意,也就點頭了。

這人幫不了什麼忙,但扛個包還是可以的。

“收拾一下,這就上路吧。”

白斬雞把身上汗涔涔臟兮兮的衣服脫下來,從旅行袋裡找乾淨衣服換上,又找了個鴨舌帽戴上:“哥,咱要去哪?”

中年男人從自己包裡拿了副墨鏡給他:“戴上這個,陽光太毒辣了。去哪?當然是去防沙城了。”

白斬雞頓時心有戚戚:“那可有點遠。”

“再遠也得去,不然今晚就隻能在沒著沒落的地方過夜了。”

兩人就此上路,中年男人背著兩個包走在前面,白斬雞背著一個包走在後面,旅行袋和帳篷袋就被他用繩子綁了,拖行在地上。

兩人走在沙漠上,腳底下是越來越燙的沙子,頭頂太陽火辣辣地直射著,沙地上的空氣都因為高溫而膨脹扭曲了起來。

兩個人身上的汗瘋狂地往外冒,感覺他們就是那在煎鍋上滋滋往外淌油的肉。

往前壓根看不到防沙城,往後,也是一望無際的沙漠,隻看著就叫人感到絕望。

好在不久之後,各個方向上陸續出現了人。

這些都是幸存者,有的是從自家的坑裡爬出來的,有的是從小型避難所裡出來的。

人們看到彼此,自動地彙聚到一處,詢問彼此的遭遇,都是心有戚戚焉。得知都是要去防沙城,便結伴一起走了。

熱心點的,還願意把自己多餘的遮□□送給彆人。

不過食物和水是萬萬不舍得送人的,而且大家提防著有人搶東西,雖然結伴,但彼此之間還是保持著一定安全距離。

但這其實已經很好了。

如果沒有防沙城,如果不是知道他們最終能走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忌憚著國家還有秩序,還有強大的軍事力量,幸存者之間是絕對不會如此和諧的,怕不是一見面就要互相搶物資了。

正是因為還沒有到最糟糕的時候,還有退路,大家才依然保持著文明人

的作風。

而當這些人遇到一支令行禁止氣勢不凡的軍隊時,就變得更加規矩了。

這軍隊並非是衝他們而來,而是去援救一個地下避難所的人。

人們頓時有點心情複雜。

“那個避難所不是挺大規模的嗎?在裡面應該很安全吧,這也需要救嗎?”

“像我們這種自己挖坑避難的,還真是跟沒娘的小孩似的。”

“人比人不如人啊!有人在防沙城裡吃香喝辣,有人在避難所裡等著救援,像我們這樣的,多少苦頭都隻能自己咽。”

嫉妒,不滿,不平,委屈,種種情緒在人們心頭醞釀,尤其烈日曬著,前路茫茫,身上還背著沉重的物資,人們心中越發氣悶煩躁。

而更加氣悶煩躁的人,已經衝到了防沙城外。

某些城市裡,幸存者們聚集到防沙城外面,朝裡面大聲嚷嚷:“放我們進去!”

“憑什麼那些人能夠在裡面,我們要被拒之門外!”

“大家都是公民,誰比誰高貴?憑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裡面的人已經享受一天了,也該換換了!出來出來出來!讓我們進去!”

“我的家人都死了,憑什麼你們還可以在裡面吃香的喝辣的?”

“國家是要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嗎?就因為年紀不大不小,身體沒有殘疾,就不能進去嗎?這是歧視!”

一群又一群的人聚集過來,對著城市罩發起攻擊,但無論他們如何攻擊,都衝不進去。於是隻能扯著嗓子謾罵哭嚎。

防沙城裡的人是能聽到這些聲音的,有人充耳不聞,裝聾作啞,有人提心吊膽,生怕自己真的會不被允許繼續留在防沙城裡。

也有人面露不忍,跟身邊的人嘀咕:“城裡不是還有不少地方嗎?讓他們進來又有什麼關係,大家都是同胞。”

而身邊聽了這話的人露出一種“你怎麼這麼天真”的表情:“知道那外面多少人嗎?城裡是有空間,但也是悠閒了,城裡的人都睡大街上了,要是這個口子開了,這一撥人進來了,下一波人呢?”

是啊,大家都知道,外面的人是非常多的,現在正叫罵的隻是一部分,後面還有大的人群,所以這個口子不能開,不能再放外面的人進來了。

為了自己切身的利益,人們難免會陰暗自私。

人民是這麼想的,而此時領導們意見也發生了分歧。

一部分領導覺得應該打開防沙城,讓外面的人進來避難:“大家在外面擔驚受怕一夜,好不容易活下來,難道不該讓他們進來休息一下嗎?”

但另一部分領導是堅決不認同讓外面的人進來的。

“休息一下?休息完了還能讓他們再出去嗎?他們要是不出去,這城裡能塞得下多少人,到時候絕對會亂起來信不信?城裡一群老弱婦孺,還不得被吃了?”

兩邊的人其實都有道理,於是,起初是為了保護弱者的防沙城,此時此刻卻成了引起最大矛盾的導火索。

……

衛月歆得到神鑰的通知,知道各地都出現了圍攻防沙城的情況,眉頭就不由皺了起來。

她此時正在青陽市的防沙城。

作為沙塵暴危害全國前十的城市,過去一天一夜裡,青陽市迎接了大大小小34輪沙塵暴,最後積起來的沙層厚度高達二三十多米,於是就導致,沙漠高出了防沙城。

站在防沙城裡往四周看去,就感覺外面多了一圈高高的圍牆,想要從防沙城裡出去,還得架梯子爬上去。

此時,她來到防沙城邊上,抬起頭就能看到面前一圈兒的人,不由吸了口氣。

他們站在足有三四層樓高的沙層上,用力拍打著城市罩,嚷嚷著要進來。

也幸好城市罩足夠牢固,不然摔進來的話,這些人都得摔出個好歹。

而且,從這個角度看去,怎麼有種被喪屍包圍的感覺?啊,罪過罪過,不是說這些人是喪屍的意思。

防沙城裡的領導匆匆趕來,看到這個場面也驚了。

一人發現衛月歆,忙道:“薇子女士!”

其他人都朝衛月歆看過來,目光都有些古怪。

他們隱約知道,這個叫薇子的,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非常神秘,也非常了得,她身後還有一群本事極高的人,這防沙城城市罩便是這些人搞出來的。

所以,當不久前這個薇子來到青陽市的時候,他們非常重視。

但與此同時,他們也有點防備對方插手他們青陽市的內務。

這時,大家都有點擔心衛月歆說出什麼瞎指揮的話。

衛月歆也看出了他們的戒備,於是微微頷首致意,沒有說什麼。

反而對方先說:“薇子,你看這事……”

衛月歆道:“這個我不管,我隻是來設立青陽市疫苗生產點的。”

對方露出遺憾的樣子,不過有幾個人演技不到家,一副鬆了口氣的表情。

嗯,有點不爽。

怎麼著的?既享受著我提供的幫助,又不願意我多事?好像我多能壞事似的。

你們要不是我任務世界裡的人,高低得讓你們知道知道陽光為什麼這麼燦爛!

於是她故意多問一句:“你們打算怎麼處理?不能一直這麼把人攔著吧?”

其實對於人們會想湧進防沙城這一點,她是有預料的,也和華國的大領導們說過,因此之前才會有,把疫苗作為補償的策略,用來安撫大家的情緒。

隻不過此時人們剛剛死裡逃生,驚魂未定又滿身疲憊,面對不公平的待遇格外憤慨,又群情激奮,一個虛無縹緲的疫苗承諾,顯然不足以安撫他們了。

現在要麼就是讓他們進城,要麼就是讓他們看到實質性的、足夠的好處。

除此之外,說再多好話都沒用。

面前這人聽了衛月歆的問話,就低聲說:“幸存者會圍攻防沙城這一點,其實我們是有備案的,就在剛才,我們還在為這事開會,製定方案,不

過這其中最重要的,還是疫苗。請問我們這邊,疫苗什麼時候能投入接種?”

衛月歆算了一下:“今天晚上第一批就能出來了,不過數量不是很多。”

對方就鬆了口氣:“這就好這就好。”

而另一邊,那些官員讓外面的人稍安勿躁,表示會儘快拿出一個讓大家滿意的方案,但這城市罩現在是真的不能打開,一旦打開,這沙子就全湧進來了!

這話還是有點道理的,於是外面的人勉強安靜了下來。

一個帶頭的男人喊道:“我們可以等,但請政府重視我們的訴求!我們不管這城市罩到底是怎麼來的,但既然它出現在我們國家,就是我們公民共有的,不應該隻讓老弱婦孺和在青衡區有房產的人享受到。

“我們都是合法公民,我們都曾經為國家的建設富強出過力,甚至大多比現在防沙城裡面的人,做出的貢獻更大!過去的一天,我們已經讓步了,沒有強求擠進防沙城,但現在、以後,我們不該繼續被撇在安全的環境之外!”

衛月歆朝喊話的人看去。

這話沒道理嗎?有的,而且很有道理。

對於華國人來說,要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防沙城,那誰也沒話可說。

但既然這個防沙城出現了,那就是集體共有的。

讓老弱婦孺等在防沙城裡安全度過了最危險的階段,已經很讓這撥人占便宜了,可這便宜沒有一直占下去的道理。

什麼?弱勢群體就該受到優待?那我也去弄斷條腿,然後是不是我就該被供起來?

孕婦孩子是國家的希望?那我馬上去懷孕,是不是我就能住進來?

還有在青衡區有房產的人,憑什麼也能一直住在防沙城裡?

怎麼,因為防沙城占用了他們的地方,所以他們就有特權嗎?

還是說,青衡區的房產就是房產,我們這些人在其他地方的房產,就不是房產了?就因為已經被沙塵暴破壞了,曾經在房產上花的錢、交的稅,就通通不作數了嗎?

人們心裡有著無數的不平和怨氣,此時都在胸中翻湧。

這事不處理好,會出大亂子的,甚至會比沙塵暴和沙漠危機本身危害更大。

衛月歆看向這些政府領導,他們留下了一些人在現場繼續安撫,另一些人回去繼續開會。

衛月歆並沒有跟上去,而是回去醫院。

原青衡區醫院並不大,此時收容了大量病人,走廊、大廳裡全都是病人,大部分人連病床都沒有,在地上鋪個席子、鋪層被子,就當病房了。

外面的人覺得防沙城裡的人在享福,其實真的沒有,裡面的條件也是比較惡劣的。

除了需要讓車輛通過的大街大道,其他地方基本都是人擠人,路邊都是帳篷甚至直接幕天席地。

能住在屋子裡的,基本都是老人孩子孕婦病人等,但他們也是一個屋子裡擠一堆。

而這麼多人擠在一起,吃喝拉撒其實都是問題,生活質量相當低,人

們也是各種抱怨。

政府已經竭儘所能地多收留人,這個防沙城也確實是收不下更多的人了。

但話又說回來,防沙城內條件再差,那也比出去被暴曬、吃沙子強。

衛月歆心裡想著這些,進入醫院,來到醫院邊上的藥房。

這裡現在騰出來一間,作為疫苗生產的地方。

實在也是沒有彆的更合適的地方了,而這種疫苗生產其實對於環境要求並不是很高,隻要有個地方就行,衛月歆就給選在了這裡。

生產疫苗的,是一台機器,它脫胎於冰屋係統,整個全自動化,即便薑莉兒不在這裡,也不會耽誤什麼事。

而在裡頭工作的人,隻需要把原材料準備好,然後把從生產口出來的疫苗分裝好就行。

整個環境是無菌的,工作人員也是當地專業實驗室人才,每個人都穿著藍色的隔離衣,戴著手套,神情無比嚴謹。

知道他們的龜毛認真,衛月歆也不進去,免得他們覺得自己帶進去一身細菌,就站在外間問:“生產出多少了?”

“已經有一萬支裝箱好了,薇子女士。”

“一萬支?好,你們繼續。”

接著衛月歆通過神鑰問任務者們,其他地方的疫苗生產情況。

各個防沙城裡都陸續布置了疫苗生產點,其中一部分有任務者監督。

很快,任務者都陸陸續續回信,整體來說,疫苗生產情況還不錯。

而在過去了三天多裡,薑莉兒就隻乾生產疫苗這一件事,生產出來的量已經是一個很大的數字。

用來安撫此時激動的人群,暫時是夠的。

她靠在牆邊,覺得有點餓,從空間裡摸出一顆奶糖,剝開糖紙塞進嘴裡。

同時投喂給大哥一顆。

衛像紅從她的口袋裡鑽出來,把奶糖變成像素塊後吃掉,舔舔吃不出味道的嘴巴,問:“妹妹,你就隻盯著疫苗,彆的不做?要是真的亂起來,會死不少人的。”

那你的任務就懸了。

衛月歆歎了口氣:“我隻是來預告天災、減輕天災難度的,不是來治理這個國家的,我也沒有這個能力。想要解決現在的問題,非政府拿出一個所有人都接受的方案不可。

“還是相信他們吧,都走到這一步了,總不至於人們沒死在沙塵暴中,反而死在了內亂裡。”

她重重地嚼著奶糖:“實在不行的話,我再放點城市罩出來就是了。”

衛像紅沉默了一會兒,也歎了口氣,說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人們的欲望是永遠不會滿足的。”

剛得知有防沙城的時候,人們多激動多高興啊,都覺得有個後盾就謝天謝地祖先保佑了。

但現在,大家都想擠進防沙城。

而防沙城裡的人,明明被保護得好好的,不用出去直面死亡威脅,可現在卻在抱怨住得不好吃得不好。

它說:“所以,你就算跟個育嬰保姆一樣把他們好好地照顧起來,人們還

是會提出更進一步的要求,希望得到更多,並且覺得現在所得到的太少太差了。

永遠都覺得彆人得到的比自己多,然後繼續不平。

衛月歆有些新奇地看向大哥:“大哥,你怎麼突然懂這麼多?”

衛像紅哼了一聲:“因為我有眼睛和腦子,會看會想啊!”

衛月歆感慨道:“回去後,你的課程可以加大難度了,小學可以畢業了。”

衛像紅:……它早就小學畢業了好不好,隻不過不是很想學習,才一直留級的。

……

雖然地表的現代科技都被摧毀了,但其實天上的衛星並沒有受到影響。

再加上給防沙城選址的時候,就考慮到日後通訊的問題,有意保護了重要的基站和設備。

所以,在沙塵暴結束的兩個小時之後,國內200個防沙城之間便重新建立了一條新的通訊渠道。

領導們遠程開會,終於拿出了一套初步方案出來。

主要有五點。

第一,防沙城外的人優先接種疫苗這一點不變,領號排隊等待接種。隻是接種了疫苗的人,就不能再要求入住防沙城。

第二,國家會在防沙城周圍建設一片外城,每個外城都會有水塔和電廠,每個人每天都有一定的水電配額,配額以內是免費的。

理論上,每個人頭能分配到一間五平的房子(可以選擇獨居的小房子,也可以選擇大房子,一家人住在一起),而這個分配到的房屋,其本人是對房屋擁有產權的,也就是說,房子是屬於個人的,可以用於租賃、轉賣等。

此外,外面的人每個人每天都能領到一定的生活物資,還可以免費就醫等。

在防沙城內的人卻並沒有這樣的福利,住處不能挑選且大多非常狹小擁擠,還沒有任何產權之說,用電是統一的,而每個人每天的用水配額極低,基本僅夠喝的。

城內還采取軍事化管理,每個人都要嚴格遵守紀律。

一部分人,包括五歲以上的孩子,80歲以下的老人,以及孕婦、輕度殘疾、四肢健全的人,都需要繳納居住費和夥食費,自己拿不出來的,就讓其在城外的家人支付。

再交不出來的,就要以工抵債,當然這種情況,隻能領到最低限度的工資,而城外的家人取消福利。

這等於是說,國家不會免費養著這部分人了。

第三條,防沙城外的人可以進城居住,防沙城裡的人也可以出來生活,這都可以根據個人意願選擇。

隻是進去的人默認自動放棄城外的福利,也放棄接種疫苗排隊,以後想要接種,就要重新領號排隊,要等所有城外的人都接種完,才有可能輪到。

而出來的人,也默認自動放棄城內的福利。

比如一個65歲以上的老人要出來,那麼以後就不能以年齡這一點,要求再次回去,或者得到相應的優待。

第四,城外的人可以在每個月5號、15號、25號這三天,進入防沙城探親

或者消費,城內的人也可以在這三天出來放風,時間為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這一條並不與第三條衝突。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防沙城的保質期隻有五年,五年後,城市罩就會消失,國家預備在這五年內,重建家園。

到時候,所有居住在防沙城以外的人,將會領取到甲級戶口,可以在新的家園裡擁有更高的選擇權,包括但不限於房屋選擇、就業崗位選擇、社保等級選擇、孩子擇校權等等。

而住在防沙城內的人,隻能領到乙級戶口,隻能選剩下的,或者說,沒有選擇權。

如果前兩年在城裡生活,後三年出來了,那就根據兩個時間段長短的不同進行分批,反正不會委屈了任何一個人,也不會讓誰占便宜。

這個方案一拿出來,人們都沉默了。

這麼一看,好像住在防沙城裡面,也沒有太大的吸引力了。

一個是住在裡面不自由,第二個是“防沙城戶口”不是終身的,而是隻能維持五年,那爭死爭活還有什麼意義?

第三個是,城外的待遇著實不錯,不止有那個疫苗,人家連住房都給你解決了,完了五年後還能換個甲級戶口。

這個甲級戶口可是終身的,這個含金量可就高多了!

甚至就業上還能占便宜呢!

那是不是還能進機關單位工作?優先錄取嘛。

防沙城裡是安全,可這五年的安全是用以後一輩子的前途換的!

城外的人頓時就對防沙城沒有那麼執著了。

唯有那些真的怕了外面這沙漠的人,還是想要進城,憋屈點就憋屈點,好歹安全不是,就算活不起了,那還能分配工作呢,多安穩啊!

而城內的人也有點急了。

誰在城內住誰知道,這裡面的條件是真的不行,這麼窩窩囊囊住五年,完了以後去了新家園,還得接著窩囊?

嗬嗬,那這輩子還有什麼指望?

於是,那些個自認可以接受城外生活的人,就想著要出去了。

不就是沙漠嗎?不就是炎熱嗎?不就是一些毒蟲什麼的嗎?

誰怕誰啊!

為了以後的日子,拚了!

反正就是這麼一個方案出台,城內城外的人都消停了。

少數人當場就拍板,要進城的,要出城的,當時就做了決定,辦了手續。

但大部分人搖擺不定,心想這不今天都11號了,馬上就15號了,到時候可以進城/出城參觀一下,知道那是什麼環境什麼生活,那時再做決定也來得及。

這麼想著,也就不會再鬨事了。

那些擔心城內/城外家人的人,也都按捺下來,還有幾天就能見面了,不急。

衛月歆就眼睜睜看著一場動亂消弭於無形,不由心生佩服。

這個方案實在是不錯,城裡城外都有各自的好處,又都覺得彼此的飯更香,而恰恰,吃哪碗飯是可以自己選擇的。

那人們就都跟自

己較勁去了,使勁地在自己心裡比來比去?[]?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糾結來糾結去,誰還會跟政府過不去?

說白了,人們要的就是這麼一個選擇的機會。

彆人給強製安排的,覺得不好,非得自己比較一番最終做出來的決定,才會心甘情願接受。

就算有那既要又要,兩邊的好處都想要的人,不用政府出手,就得被身邊的人嫌棄貪得無厭,這種人就算集結起來想搞事,也是不成氣候的。

衛月歆感慨,對衛像紅說:“看,聰明人還是很多的,我們還有的學啊。”

衛像紅有些疑惑:“說是要在外面建外城,可是在沙子上建得起來嗎?”

“額,你要相信這裡的技術。”

“那也需要很多時間吧?”

應該是吧。

所以,外面的人彆看有個房子產權在前面釣著,但真想拿到屬於自己的房子,且等著去吧。

可政府就是畫了這麼一張餅,就把人套住了啊。

至於五年後的新家園和甲級戶口的好處,那就是更大更圓但也更遠的一張餅了。

不過疫苗這張餅,當下倒確實可以吃到的。

青陽市防沙城政府宣布,傍晚六點,進行疫苗接種的領號,那時城外有多少人,就多少人先參與領號,領到後就可以開始接種了。

至於還沒來的人,隻能等下一批領號。

這個消息一傳出去,城外的人又激動了。

衛月歆:抬頭看了看還高懸在天邊的太陽,很好,又能拖幾個小時了。到六點,疫苗能生產出更多了。

問其他任務者,他們所在的防沙城也是差不多的操作。

……

太陽西斜,陽光卻依然非常毒辣。

被暴曬了一天的沙面滾燙滾燙的。

下午五點,青陽市防沙城外已經聚集了不少幸存者。

這些人挨著防沙城圍了一圈,各自找地方,撐起帳篷,躲在裡面避免暴曬,好歹才能喘一口氣。

有的人帳篷比較高級,像個小房子似的,下面還有一層比較堅固的隔潮隔熱墊,這會兒就比較舒坦了。

有的人的帳篷就是一層布,裡面空間也十分狹小,往裡一窩,憋悶不通氣,坐在地上還燙屁股。

還有的人就直接沒有帳篷,可憐巴巴地用衣服蓋著頭,或者躲在彆人帳篷底下。

宋家一家三口氣喘籲籲地來到這裡,渾身鬆懈下來,就想往地上倒,宋濤讓老婆女兒坐著,自己看看彆人,找了個空地搭帳篷。

鬱從真休息了一會兒,過去幫忙,宋之玉也過去幫忙。

三人合力,很快把帳篷搭了起來,他們這帳篷還挺大的,門前還有一個很大的天幕,這會兒支起來,撐起了一大片陰涼。

就是沙地鬆散,防風釘很難固定,隻能用支架簡單地撐著。

母女倆拉下帳篷的門簾,在裡面換衣服,把鞋子裡的沙子全都倒了,然後用濕巾擦乾淨腳,把上頭走路磨出來的血泡給挑了。

宋濤就守在門口。

不少人過來蹭陰涼,宋濤也不趕人,反而很友善地和人聊起來。

比如,為啥大家都呆在防沙城前而不進去。

他們路上可是聽人們說,要衝進防沙城裡去的。

結果到了這裡,一看這麼多人都呆在城外,也就不衝了,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什麼緣故。

比他們家早到達這裡的人就巴拉巴拉地說了。

宋濤聽完很吃驚:“看來住哪裡都有好處,也有壞處。”

“就是說啊,我到現在還沒決定好呢,你們家呢?我看你們夫妻倆正當壯年,女兒也這麼大了,就住外面也成啊。”

宋濤看了眼帳篷裡,含糊道:“就怕不安全。”

其他人一聽也就明白了,剛才他們都看到了,鬱從真母女雖然都曬得跟糖糕似的,但那模樣一看就是長得好,宋濤有這樣的擔心也不奇怪。

有人就笑道:“嗨,不用擔心,大家都不是什麼壞人,而且你看到遠處的兵哥了嗎?城裡出來的,就擱這到處巡邏,有鬨事的直接記黑名單,領號得往後捎,記得多了好像還影響以後的福利。”

另一人接口:“聽說明天就要開始建外城了,你可以去乾活,老婆女兒也可以找活乾,隻要不落單,哪有那麼多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