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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纏春山 晏燈 4504 字 6個月前

藏得?極偏僻,百裡崈來之前尚未收到任何消息,聽了這話心?中?一驚,轉而由驚變氣,怒道?:“即便沒了那幾個證人,隻要放出些消息,便足以讓殷氏血脈蒙汙,到時她自然不能繼續做神教的聖女。”

“若她不能繼續做神教聖女,那神教也不再需要聖女,索性散了神教吧。”百裡息嘴角浮上一絲冷笑?,他?並不怕殷蕪的身世被泄露出去,隻是如今尚未找到她的生父,若被她聽到風聲,隻怕又?要多思多慮,一旦多思多慮,他?那些珍貴的藥材就?都白吃了。

彆可惜了他?那些珍貴藥材。

百裡崈愣住,未及反應,便聽百裡息又?道?:“黎族如今分布在各州,都在謀劃如何推翻神教,惹出了許多禍事,遲早都是麻煩,我欲趁此次冠州之事的契機,將冠州黎族赦出奴籍,先行知會長?老一聲。”

“赦免黎族!?”百裡家每年?靠私賣奴隸獲益頗多,如今在冠州的買賣雖被毀了,彆的地方還有買賣可做,若是赦免了黎族,才真是徹底將生意絕了根兒,自是立刻反對,“黎族不可赦免,他?們若四處作亂,狠狠絞殺便是,如何還怕了他?們不成?”

百裡息眉目微斂,玉面上已隱約可見浮躁之色,他?不再與百裡崈糾纏,甩袖往門外走,“隻是知會長?老一聲,三日後神教便會頒布赦免文書。”

“你!!!孽畜!”百裡崈怒喝。

從殿內出來,百裡息胸口像是窩著一團火,又?至月中?,他?的病怕是要犯了。

*

自那日醉酒後,殷蕪便在沒去過臨淵宮,她心?中?有鬼,見不得?百裡息,好在百裡息也未再來找她。

每日的湯藥她按時喝,厲晴也日日施針,隻是夜裡睡得?越發沉重,白天也沒什麼精神,厲晴說是湯藥的緣故,多睡有益於養神。

“聖女近日多用?了一味雪蓮,氣血補上來一些,依舊是晨間施針,精神尚好。”臨淵宮內,厲晴如實稟報。

書案後的百裡息抬起頭,略微思忖片刻,道?:“半夏和藿香減一分,再加一味白芥。”

厲晴應下,卻並未告退。

“還有何事?”

猶豫片刻,厲晴道?:“屬下覺得?聖女心?裡似乎有事,獨自一人時時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一進屋,便又?神色如常了。”

還有心?事?赦免黎族的文書已經下發至各州,冠州也換了主官,隻是原本已經被賣的奴隸需要用?銀子贖身,各州爭執不斷,不過尚可控製。

除了黎族的事,她還有什麼心?事?

百裡息揉了揉眉,想著再過幾日等黎族的事平息,便將殷蕪送走,更?不想和她再有什麼牽連,隻叮囑厲晴道?:“你多留心?些,若有事立刻來告知我。”

厲晴道?是。

*

殷蕪本想在靈鶴宮躲幾日,誰知越躲膽子越小,竟是不敢再往臨淵宮去。

好在她終是將心?底那點子綺念壓了下去,她不能縱容自己想些有的沒的,很多事情還等著她去辦,不能天天龜縮著逃避。

隻是各州反對赦免黎族,百裡息忙碌起來,殷蕪竟是再未能見到他?的面。

雨水纏綿,似總也沒個頭,靈鶴宮的日子似乎也變得?漫長?起來。

……

“聖女,立秋後的第一場秋雨下得?可真大,從昨兒半夜開始下的,現?在還沒停呢!”茜霜打簾子從外面進來,收了傘放在門外,抬步往內殿走。

旻國四季分明,秋季雨水豐沛,隻是立秋後這場雨卻來得?有些遲。

殿內軟榻上,少女肌膚賽雪,身著一身湖藍綢衫,烏發如雲,隻是眉間略有鬱色。

茜霜也斂了神色,將手中?捧著的經文放置在桌上,低聲道?:“這是聖女要的《往生經》。”

少女頭靠在軟枕上,手指劃過書脊,輕聲問:“大祭司……那邊有消息了嗎?”

“鬱宵去打探過了,大祭司去乾州平亂,尚未回來,也沒有消息傳回。”

因神教忽然頒布赦免黎族的告示 ,各州爭執不斷,有幾個靠販賣奴隸大肆斂財的州府更?是心?有不滿,反應強烈,竟聯合起來要推翻神教,百裡息所去的乾州便是叛亂的中?心?。

殷蕪歎了口氣,翻開《往生經》抄了起來。

*

三個月後。

初冬。

乾州又?下了一整夜大雪,天地銀裝素裹透著寒氣。

此時一隊全身金甲的騎兵行走在蒼茫天地間,像是一條金鱗靈蛇。

金色的隊伍中?,一人白衣如雪,烏黑的頭發披散在雪白的鬥篷上,蒼白俊美?卻不染人欲,仿佛天上的仙人。

一隻雪鷹自天上盤旋而下,落在他?輕輕抬起的手臂上,他?解下雪鷹腿上的信箋,手臂輕抬,那鷹便像通了人性一般嘯鳴著消失在層層山巒儘頭。

看了信箋後,他?施令:“去善安縣。”

又?過了三個月。

靈鶴宮裡的殷蕪已抄完了七遍《往生經》。

乾州的捷報也終於傳回京中?。

反叛神教的幾個州府皆被鎮壓,為首幾個州的主官和神官被當街斬殺,一時旻國之內肅然,原本觀望著的幾個州府被震懾,再不敢起反叛之心?,冠州黎族之事總算塵埃落定。

消息傳到殷蕪這裡時,事情已經過去了十日,百裡息卻依舊沒有回京。

她的心?不靜,下一份經文竟生生抄不下去了。

“聖女的身體調理了幾個月,如今剛剛有些起色,千萬不要多思多慮,否則前功儘棄。”厲晴探脈,再次勸解。

軟榻上的少女一如往常點點頭。

“大祭司……”猶豫再三,厲晴還是開口提了那人,便見原本神色懨懨的少女抬起頭來,厲晴心?中?不禁想起‘作孽’一詞,實在不忍心?讓殷蕪自己瞎想,隻得?繼續道?,“大祭司今日已回到神教,等處理完教中?事務,晚些便能回臨淵宮。”

厲晴能明顯感到殷蕪脈搏的加快,又?見她眼中?的欣喜轉為悵然,心?中?除了歎息還是歎息。大祭司什麼話也沒給?聖女留下,白白讓人家擔心?憂慮,憂思傷身,她縱然使儘了渾身解數,也是白費。

中?午鬱宵從外面回來,入殿內見殷蕪,少年?雖極力掩飾,眼中?的鋒芒卻已隱隱可見,“潛龍衛晨間便已入了城,百裡息坐在馬車中?沒有露面,直接去了神殿。”

殷蕪抄經的手頓了一下,隨即望向窗外那株玉蘭樹,淡聲道?:“我答應你的事已經辦成了,如今該你幫我覆滅神教了。”

鬱宵神色一動,卻並未說話。

料峭春風吹動了殷蕪的一縷發絲,她卻依舊看著那株玉蘭樹,聲音淡淡:“黎族雖已恢複自由,但隻要神教存在一日,就?永遠有再次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