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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纏春山 晏燈 4648 字 6個月前

蕪心中早有準備,卻還是作出擔憂之態,送走鄔池後,便去做了一碟白玉糕,傍晚時提著食盒去了臨淵宮,路上腳疼歇了兩次,到竹林外時天色已暗。

穿過竹林後更覺得傷處酸疼,便坐在宮門外的台階上揉著傷處,等不適稍減便準備起身,誰知竟起了一陣風,竹林發出“沙沙”聲響,天色已黑。

殷蕪呼吸滯了滯,身體也有些僵硬,隻想趕快去有光亮的地方,身後的門卻忽然開了。

她回頭,就看見門內那一身祭司白袍之人,玉面如仙。

“大……大祭司。”殷蕪怔忪喚了一聲。

百裡息垂眼看她,眸子漆黑一片。

“有事?”他問,聲音沉啞。

“明日要去戒塔,殷蕪心中不安,害怕又有人……想害我。”她示之以弱,圖謀他的心軟憐惜。

百裡息回身往殿內走,聲音淡淡:“進來。”

殷蕪扶著門站起來,在猶豫要不要假裝腳疼,讓他來扶自己,便見他已轉過臉來。殿內昏黃的燈光落在他冷白的臉上,多了一抹溫度,與平日冷冰冰的樣子不同,殷蕪心漏跳了半拍,覺得他今日心情應該尚佳。

於是蹙著眉,聲音小小的,透著點委屈:“腳踝有點疼。”

她手中拎著個食盒,穿了一身青色束腰長裙,裙擺上繡了小片小片的梨花,淺碧色的腰帶,把細細的腰束得不盈一握。如瀑披散下來,柔軟順滑的墨發緊貼著身體的弧度,美得攝人心魄,偏她不自知。

百裡息折返,居高臨下看她半晌,竟嗤了一聲: “傷既未好,何必過來。”

他看透殷蕪的小伎倆,原本的柔色便消散無蹤,眉眼帶著淩厲傲氣。

殷蕪有些心虛,“現在好像……好像不太疼了。”

話本子裡的小姐們,隻要稍稍說句軟話,略微撩撥,便讓書生、將軍們俯首帖耳,無有不應,如今看來分明是騙人的,大祭司他根本就是軟硬不吃!

這些不入流手段根本沒有用處。

百裡息不接話,殷蕪實在太心虛,便掀開了食盒蓋子,獻寶似的指著裡面的白玉糕,道:“這是我做的,雖不太好看,但食材洗得極乾淨,是用新蒸鍋做的,不沾一點葷腥,大祭司嘗嘗。”

百裡息食素,從來不沾葷腥,殷蕪知道的。

那玉色的糕整齊碼放,可見是花了許多心思。

人雖蠢笨,法子也不高明,偏偏哄得人……很熨貼。

百裡息沒碰那碟糕,就這樣垂眼看著殷蕪,問:“又有什麼事?”

殷蕪白嫩的手指怯怯握住他的衣袖,見他未躲,便又得寸進尺地去纏他的手指,“蟬蟬……不想去戒塔。”

“屏蘭塔被燒,若處置不當,容易生亂。”百裡息想將手抽|出來,卻被殷蕪握得更緊,她掌心潮熱,惹他心底生出幾分燥意,便想快些將事情說清楚,省得殷蕪再來黏纏,“我需要一年的時間處置新教和黎族的事,同時將神教內部重新整肅,此時不能生亂。”

殷蕪聽了這話,臉上滿是落寞之色,卻是鬆了手,乖順點了點頭,“知道了。”

手指被她握住時,百裡息覺得煩躁,手指被她鬆開時,百裡息覺得更煩躁。

“戒塔那邊已經讓鄔池安排好,黃斌會帶潛龍衛一直護衛塔外。”

這話於冷情冷性的百裡息而言,已算難得的解釋了,殷蕪見好就收,歡歡喜喜道謝,同百裡息進了殿內。

她殷勤將那碟白玉糕擺放在桌上,勸百裡息嘗一嘗,誰知他竟說今日辟穀,然後也不管殷蕪,自坐在書案後雕刻那塊殷蕪見過的墨玉。

他的骨節修長,以指腹捏著刻刀在墨玉上面緩緩劃刻,殷蕪認真看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他雕刻的是什麼。

她有些緊張,害怕是自己看錯,便又盯著看。

百裡息鳳目微垂,人也散淡,冷白的手指從墨玉上輕輕撫過,又神色專注地用竹片打磨。

殷蕪終於看清——那是一枚玉蟬。

玉蟬通體黑亮,腹面扁平,背面飽滿,雙翅上面有細碎的紋路,頭部圓潤,憨態可掬,十分靈動。

半晌,百裡息終於用竹片打磨完玉蟬周身,複又將玉蟬浸入水中,再撈起時,蟬身黑潤,他對著光仔細端詳,水滴從玉蟬翅尾滴落下來,沿著手腕隱沒入衣袖之中。

玉蟬身長一寸,圓鼓鼓的,他食指的指腹極慢撫過蟬身,然後抬眼看向殷蕪。

鳳目裡分明冷淡至極,也未發一言,殷蕪心底卻生出一股怪異的羞恥感。

大祭司在乾什麼啊!為什麼要那樣撫摸玉蟬啊!

殷蕪紅著臉彆開眼,卻不小心將手邊的一冊書碰落地上,立刻便俯身去撿,隻是撿了書,卻又羞於起身,在書案下蹲了一會兒,待臉上燒得不那般厲害才起身回座。

殷蕪覺得方才應是她多想,大祭司那樣高潔矜貴的人,怎麼會下流?一定是她最近話本子看多了!那些誤人誤己的書不可再看了!

殷蕪反複說服自己,才終於敢抬眼。

燈光之下,大祭司玉面俊美無儔,鳳目微垂,正看著面前的文書,很正常啊!

正經極了,一、點、都、不、下、流!

可等她看向百裡息的右手時,便再次“騰”地一下紅了臉。

那枚墨色的玉蟬此時被他捏在指尖輕輕摩挲,即便殷蕪沒見過什麼世面,也知道百裡息的動作輕挑。

剛才絕不是她的錯覺!

大祭司的動作分明就是很下流!

殷蕪抿著唇彆開臉,半晌吐出一口濁氣,道:“外面太黑了,我不敢回去。”

百裡息起身,從桌上取了一盞琉璃燈,率先出了門。

殷蕪再次看了一眼桌上的玉蟬,心中因羞生惱,想將那玉蟬扔了,可遲疑片刻到底沒敢動手,跺了跺腳去追百裡息。

天上無星無月,隻有百裡息手中那盞燈散發著昏黃的光,竹林裡黑漆漆的,殷蕪亦步亦趨跟著。

忽然,百裡息停住,他回頭垂眼看殷蕪,琉璃燈的暖光落在他臉上,柔和了過分清冷的五官。

“大祭司?”殷蕪不知他為何站住。

她穿著青色束腰長裙,本是極清淡的顏色,偏偏她容色妍麗,於青竹林中一站,便將冷硬的竹林染上了旖旎的顏色。

百裡息垂眼,斂去眼中的神色,隨即轉身繼續引路。

兩人走了一段距離,殷蕪腳痛難忍,百裡息卻沒扶她,隻是站在一旁等她歇過來。

中間歇了幾次,才終於將殷蕪送回了靈鶴宮,他將琉璃燈遞給殷蕪,轉身往回走。

明月之下負手而行,白袍如雪,像是天宮仙人,不染凡塵半分。

依舊是來時的那條路,他卻走得更慢,等走到竹林時,已經是午夜。

他走進竹林,忽然看到一棵竹子,有一夜這竹子下坐了個人,神色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