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散著,越發的像仙人。
他坐在書案前,看著面前的幾塊龜甲,似是在推算什麼。
殷蕪在書案前坐下,將那本《卜筮正宗》放在桌上,不敢開口打擾他。
百裡息看了半天卦象,才將龜甲收了起來,隨即抬眼看向殷蕪,“聖女有何吩咐?”
“殷蕪對《卜筮正宗》的一些地方不甚明白,想向大祭司求教。”
“說實話。”百裡息有些不耐煩。
少女絞著手中的帕子,垂著眼,呼吸也有些急促,她倏地從座上起來,伸手握住了百裡息的衣袖。
“息表哥,蟬蟬不想成親,不想嫁給孫泓貞,息表哥幫幫蟬蟬好不好?”她聲音綿綿的,充滿不安。
“是對孫泓貞不滿意?”
“蟬蟬不喜歡孫泓貞,”殷蕪垂著頭,白嫩的指尖顫了顫,臉上因為染了紅霞而格外嫵媚,清澈的眸子裡滿是少女的仰慕之情,“蟬蟬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息表哥,蟬蟬不想和孫泓貞成親。”
即便一切順利,她和孫泓貞的婚禮也要等到半年後,所以一開始並未著急推拒婚事,隻是如今因為這婚事,百裡息開始疏遠她,這事便不能再拖,但她並不指望百裡息會同意。
隻要讓他知曉自己的態度便好。
百裡息看著她,冰眸裡帶了一抹譏誚,問:“那聖女是想嫁給我?”
嫁給他這個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發瘋的大祭司?
殷蕪猜測過百裡息會說什麼,唯獨沒料到他會說這句,愣了一下才抬頭迎上他的目光,期期艾艾,“蟬蟬知道表哥不喜歡蟬蟬,所以不敢奢望嫁給表哥,隻希望表哥能將蟬蟬留在身邊,蟬蟬就滿足了。”
“真的喜歡我?”他輕笑了一聲,身體慵懶倚靠進圈椅裡,眼底卻森冷。
“喜歡。”殷蕪的眼睛裡滿是水汽。
一隻微涼的手撫上殷蕪纖細的脖子,緩緩向下,冰涼的指腹在她鎖骨上摩挲了片刻,手再次向下。
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不知百裡息想乾什麼。
“還喜歡嗎?”
殷蕪輕喘了一口氣,掐著自己的掌心,讓自己鎮定下來,聲音透著一股子倔強:“蟬蟬喜歡息表哥。”
他的手繼續下移,劃過柔軟的桃兒,落在她內陷的細腰上,他抓得有些緊,微微有些疼,殷蕪的眼睛便紅了,像隻受了欺負的兔子。
“還喜歡嗎?”
這分明就是想嚇退她……
殷蕪抿著唇,心中生出破釜沉舟的心思,她心跳得很快,卻知今日若被嚇退,以後百裡息就更難接近,於是咬著牙傾身坐進了百裡息懷裡。
雖活了兩世,卻從未經曆人事,殷蕪雙頰羞紅,又覺得羞恥,才坐到他膝蓋上便已後悔,就猶如騎在了一頭老虎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真正的騎虎難下。
他身上冷清的氣息縈繞在側,加重了殷蕪的緊張忐忑。
但事已至此,總不能半途而廢,殷蕪怯怯牽起百裡息另一隻手,放在自己另一側腰上,抬眼看著他,聲音顫顫:“喜歡。”
屋內落針可聞。
懷中的少女很柔軟,緊貼在一起的地方透著柔意。
百裡息本想將人嚇走,如今卻將人嚇到了自己懷裡。美人色如芙蕖,昏黃的燈光給她鍍上一層柔光,嬌嬌怯怯,越發顯得楚楚無依。
百裡息的頭有些疼,掌心貼著的肌膚有些燙手。
“你到底想要什麼?”
膝上的少女紅著眼睛,一滴淚掛在鴉羽上,她抬眼看他,“蟬蟬不想做聖女了,蟬蟬隻想平平安安的,蟬蟬還想每日都能看見息表哥。”
是被這段時間發生之事嚇壞了?先是被黎族刺殺,然後又被孟九郎欺辱,接著在蛟州又被封進牆裡……
“以後會讓人寸步不離保護聖女。”
殷蕪使勁兒搖了搖頭,哭得更加厲害了,她雙手揪著百裡息的衣襟,“息表哥,蟬蟬不想被當成生育下任聖女的工具,不想一輩子被困在靈鶴宮裡。”
她身上帶著淡淡的幽香,媚卻不俗,像是梨花的味道,一滴一滴的淚落在百裡息的衣襟上,她哀求:“息表哥幫幫蟬蟬好不好?”
百裡息不說話,依舊是一副冷漠自持的模樣,殷蕪隻能再次下些猛藥。
她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從裡面倒出一顆碧色的藥丸,是她之前讓茜霜去尋的寒丹。
自孟奇那件事後,靈鶴宮都換成了百裡息的人,她讓茜霜去尋寒丹也並未刻意保密,百裡息肯定也是知道的。
她看著百裡息冷漠的眉眼,扯唇笑了笑,聲音裡也帶著淒楚:po文海棠廢文都在口口帬八椅四巴陸舅六散“蟬蟬因為殷氏血脈而被困住,不得不做這個神教聖女,若這是殷氏的命,便從蟬蟬這裡斷了吧。”
殷蕪將那碧色的藥丸放入口中,毫不猶豫吞了下去。
百裡息的神色微動。
殷蕪想,百裡息既然讓這寒丹落在她手上,便不可能是真寒丹,吃了對她不會有什麼影響。
如果這寒丹是真的,為了達成她的目的,這個代價也是值得的。
他雖不想延綿後嗣,但對多數人來說,子嗣幾乎是最重要的事,她今年才十六歲,本該對這世界充滿憧憬,卻心如死灰,給養的小獸取名平安,決絕吞下寒丹斷絕子嗣。
神教聖女的頭銜對她來說,大概真的是不能承受之重。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裡面多了一抹柔色,“你吃的寒丹是假的。”
少女聽了滿臉委屈,才生出的一腔孤勇儘數化煙而散,她纖瘦的身體微微顫抖,呼吸也急促起來,力氣似被用儘了,柔若無骨趴伏在他的肩上,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百裡息的手垂在身側,感覺自己的脖子都被哭濕了,她的身體那樣軟,輕輕一捏仿佛就能捏碎,他想將她推開,手卻沒有動作。
鼻間的梨花香氣更加濃鬱,是殷蕪的體香。
她哭了一陣,身體漸漸軟了下去,竟就這樣睡了過去。
百裡息靠在圈椅裡,眸內是淡淡的疲憊,半晌“嘖”了一聲。
她不想做神教聖女,這可不太好辦,旻國境內有黎族的隱患,還有新教漸漸興起,但因為多數百姓依舊信奉殷氏為神明化身,所以黎族和新教還不足為患。
但若神教沒了聖女,境內隻怕要生亂。
可她是真不想做聖女。
“蟬蟬不做……不做聖女。”睡著的殷蕪嘴裡嘟囔著。
百裡息垂眼,看見少女嬌豔的唇,又移開眼。
又過了半晌。
“知道了。”
百裡息起身,用披風將殷蕪從頭裹到腳,抱著她出了門。
兩人住的院子本就不遠,蘇家又清退了這附近的下人,院內侍衛方才看見殷蕪入了屋內,如今自然低著頭,不敢言語。
隨殷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