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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纏春山 晏燈 5080 字 6個月前

,殷蕪便轉身想原路返回,隻是抬眼看見來路被樹木遮住,似不見底的黑洞,心中便又是一緊,她腳步頓了頓,呼吸也有些不穩。

身後有水聲響起,接著是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本座正好要回去,聖女可要同行?”

百裡息身上的濕衣服冒著白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乾,殷蕪一面心想會內功真方便,一面點了點頭,“若……若是不打擾大祭司的話。”

手上的燈被他拿走,他的手修長如玉,一瞬的碰觸便已讓殷蕪感覺到了涼意,她蹲身抱起了小雪豹,亦步亦趨跟在百裡息身後。

如今是深夜,這條路又被樹蔭掩蓋,樹林裡還偶爾傳出些不明的聲響,實在有些可怕。

面前那盞燈照出方寸光亮,讓她如撲火飛蛾,逐光而行。

百裡息身上淡淡的青竹冷香縈繞身側,稍稍緩解了殷蕪的恐懼。

林中忽然吹來一股勁風,那琉璃燈裡的燭火顫了顫,熄滅了。

林中唯一的光亮消失,殷蕪眼前黑漆漆一片。

百裡息回頭,見殷蕪垂著頭,緊緊抱著懷中的小獸,渾身僵硬。

“殷蕪?”

半晌,她才僵硬回道:“我……我沒事。”

即便是黑暗中,百裡息也可明察秋毫之末。她分明是有事的,身體顫抖著,臉色青白難看,雖強忍著,眼角卻還是帶了些濕意,呼吸也急促起來。

是想起了之前被封的事?

不是,不是想起,是從來沒忘記過。

殷蕪努力控製自己的身體,卻更加僵硬起來,那熟悉的窒息感重新席卷而來,竟開始耳鳴。

忽然青竹的冷香濃鬱一些,她被帶進一個微涼的懷抱,身體瞬間騰空。

她抬眼,看見百裡息棱角分明的下顎,他的神色也還是冷冷的,但殷蕪卻似即將溺斃之人發現了浮木。

出來了,她從裡面出來了,不用怕了。

她的呼吸平複下來,又覺得窘迫,“大祭司,我……我自己走就可以。”

薄唇微掀:“你走得太慢。”

殷蕪:“……”

出了密林,百裡息放下她,淡淡道:“隨我來。”

殷蕪乖乖跟上,不多時就到了百裡息所住的地方,他在書架上尋找了半天,最後翻出一本經文來,又指了指書案,對她道:“幾日後祭天,需要焚燒疏文,聖女既睡不著便現在抄寫吧。”

殷蕪雖然有些驚訝,卻乖乖坐在書案前開始磨墨,她纖細的手指捏著鬆煙墨,側著頭露出耳後的一顆紅痣,潔白的脖頸弧線優美。

和他之前夢見的景象一樣,隻不用嬌怯的眼神看他。

嘖。

過了半晌,她磨好了墨,手指尖染了一點黑,身上又沒帶帕子,便翹著手指尋擦手的東西,忽然她眼睛一亮,看見桌角的一塊濕帕子,於是把手指放在上面撚了撚,留下兩個淡淡的指痕。

她拿起筆,在灑金宣紙上認真抄寫起疏文來。

瑞獸香爐裡燃著香,她聞著心緒安寧下來。被救之後,她的精神也一直是緊張的,隻要一閉上眼,黑暗和窒息感便襲來,讓她無法安眠。

她寫了一會兒,抬眼見百裡息垂眼坐在對面,手中握著那塊墨玉雕琢,此時玉上已勾勒完線條,但依舊看不出要雕什麼。

他的手指修長,肌膚透著玉似的光澤,偏偏又拿著墨玉,便生出一種奇妙的蠱惑感。

雕刀在玉料上輕輕劃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動作不快,手卻很穩,神色也很專注。

前世,殷蕪也常常和他這樣對坐著,她有時幫他磨墨,有時也抄寫疏文,有時看些雜書,就如此時此刻。

“接著寫。”百裡息沒抬頭,聲音淡淡的。

殷蕪這才發現自己走神了,忙斂神再次寫了起來,誰知寫著寫著,眼皮卻沉重起來,腦袋一歪,趴在桌上睡著了。

百裡息依舊認真雕刻著手裡的玉料,等終於雕完一個部位,起身滅了香爐裡的香塊,將殷蕪抱回了她的寢殿。

*

殷蕪一早就又來百裡息這裡抄疏文,完全想不起昨夜自己是怎麼回去的。

對面的百裡息依舊雕琢著那塊墨玉,現在稍微能見到些雛形,像是個小王八?

應該不是,大祭司他雕王八乾什麼,戴在身上也不像話啊。

她將腦中亂糟糟的想法趕出去,捏著筆繼續抄疏文。

辰風走進來,看了殷蕪一眼。

“說吧。”百裡息眼都沒抬。

“城中的藥鋪都查過了,有一家查出些東西,店主曾與蛟州新教有些瓜葛,出事之前,有人見到不少生人出入藥鋪。”

“繼續派人暗中跟著,看他還接觸什麼人。”

“是。”辰風應聲,隨即壓低了聲音,“京城傳來消息,查出烏璧是烏家收養的。”

辰風出去,殷蕪抬眼看百裡息,“烏璧他……”

“或許是他和新教有勾連,也可能是烏家投靠了新教。”他抬頭看了一眼殷蕪,涼涼道,“還沒抄完?”

這時又有人回稟,說孫泓貞求見。

百裡息看了殷蕪一眼,讓人進來。

孫泓貞將孟家要謀反的事情稟告百裡息,孫家雖然可以直接出手阻止,但事後容易被百裡息懷疑,不如將這事告訴百裡息,讓這位神教的大祭司來下命令。

這也是他和殷蕪商量後的結果。

百裡息卻似早已知曉的模樣,隻說讓孫家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說完了正事,孫泓貞轉向殷蕪,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盒來,“這是冰玉膏,對外傷效果極好,聖女可以試一試。”

殷蕪接過那瓷盒,觸手冰涼,她知道冰玉膏珍貴,對孫泓貞笑了笑,“多謝孫公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說完這句話,背後便覺涼颼颼的。

等孫泓貞告辭出去,這種涼意依舊沒有消失,她抬眼看百裡息,見他又開始雕那玉料。

大概是她的錯覺。

可過了一會兒,她還是覺得冷,開口小聲道:“大祭司,你有沒有覺得冷?”

她等著回答,百裡息卻像是沒聽見,她眨了眨眼,察覺到百裡息好像是有點生氣?

她又想了一會兒,低頭看見桌上的冰玉膏。

總不會是因為孫泓貞吧?

“聖女對孫泓貞可還滿意?”

電光火石之間,殷蕪福至心靈,他該不會是吃醋吧……

吃醋?

殷蕪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百裡息沒聽見殷蕪的回答,抬眼看過去,就見少女低著頭,從他的角度看去,倒有些像少女懷春的模樣。

然後便聽見少女綿軟的聲音:“孫公子他人很好。”

殷蕪又寫了一會兒,中午便離開了,百裡息抬頭,見桌上那個裝著冰玉膏的瓷盒已經不見了。

正雕著玉料的手指忽然頓住,時間也仿佛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