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1位階覺醒時，職權是什麼？橫禍與第4位階相比，孰輕孰重？”

夜隱的擔憂不無道理，所以夜寒君繼續詢問。

夜隱回憶了過去的點點滴滴，一絲不苟回答道：

“第1位階，求生者，權級c。”

“權能的話，隨著位階的成長穩定提升，相對來說差彆不是很大。”

“至於災禍……從後往前回顧，每個階段都有致命的危機感，曆經無數的生死。”

“尤其是剛剛晉升的時候，因為會清除轉運福袋上一個位階施加的祝福效果，往往是我最脆弱、最艱難的成長周期……”

“那你可曾了解過，是否有人以這個職權晉升第7位階，亦或者提前達到a級，觸發過提前轉職？”

“不知。”

夜隱搖頭，“樣本太少，絕大多數擁有這個職權的，甚至活不到三十歲。”

“但你彆高興得太早，道子對你而言無比重要，要是因為我的疏忽大意，不小心死了，到時候你怎麼辦？”

“我不奢求活到最後，那太難了，我有自知之明。”

“我自知實力低微，又有劫難傍身，進入墓中舉步維艱。”

夜隱垂落目光，緩緩吐氣道：

“就像伱說的，橫豎都是死。”

“兩弊相衡……取其輕。”

“仰仗解體類型的保命手段，撐過這個周期，不見得會比其他人概率更低。”

“唯一懸掛在頭頂上的斬命鍘刀，便是雙職權對應的桎梏，自古至今沒有人打破過。”

“與其湮滅在無人看到的塵埃中，不如轟轟烈烈，在家族最古老最重要的秘境中踏歌而行。”

“夜隱兄長點明了要害。”

“我聽過你的事跡，不管你做了什麼，又有什麼樣的隱情，你比任何少王都要特殊，背後的潛力媲美少皇。”

“族兄原先有其他的打算？”

“依然是賭罷了……”

夜流螢的眉頭緊緊蹙著，凝重的眸光像是要滴出水來：

“夜寒君，你有其他的保命手段，綁定“生還者”後，或許有掙紮的機會。”

“唯一要考慮的，是你願不願意賭一把。”

“修羅之墓能夠提供“職權灌體”，但有兩個前置條件，一個是活到最後，一個是儘可能與夜氏傳承職權相關。”

“包括我的契約眷靈，它們在滅度圓滿停留了太久的時間，若是進化，八成以上的概率能夠直接跨越到天地小成。”

“我聽說墓中的空間法則極其混亂，要是在這個間隙，我們還沒有彙合，他率先遭遇致死的劫難，所有的計劃不就全部泡湯了嗎？”

夜隱的思緒驟然發散，這一次輪到他雙眼無神、目光空洞。

“單憑你自己，你有多少把握闖過修羅之墓？”

思緒浮動的夜寒君，猜測著其中的可能性。

“但夜隱兄長的處境……依然艱難。”

“橫豎都是生死危機，假使讓職權強化到a級，就算橫禍加重了，那轉運福袋對應的正向收益，總不見得還停留在原先的檔次吧？”

“我其實早就可以晉升第6位階。”

“若你覺得，我能成為你的助力，複製我的職權，能讓你增添保命的手段——那我可以幫你。”

夜寒君揉了揉眉心，眼神陷呈現出深思熟慮的狀態，沉浸在自己的精神空間自語道：

“你這樣的職權，常年在雷區跳舞，隨時可能被死神的鐮刀光顧。”

“我無法否認這一點。”

“可在家族長輩的眼裡，你拿到的評價恐怕是‘九死一生’，尚有一線生機。”

“即便是中途做一些貢獻，為其他的族人鋪路前行，也算是報了家族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

“族兄能活過百歲，必然有足夠的智慧。”

“我沒有前人的經驗可以借鑒，一直都是一個人摸索。”

夜寒君的眸光漸漸清澈，神色愈發肅然：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能不能撐到第6位階的中後期。”

“到時候萬丈高山還來不及攀登，連山腳都沒走到，因為我整條路斷了開來，誰又能承擔這份責任？”

夜寒君認同，隨後提醒道：

“但，不管與誰綁定道子，隻要進入修羅之墓，都會有這樣的考驗。”

緘默持續十分鐘，夜隱蠕動嘴唇，輕輕說道：

“從我踏入封印，耐心等待修羅之墓開啟的時候，我的心中已有一縷死誌。”

“若非出生夜氏，想來我也是芸芸眾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縷亡魂，怎麼可能活過百歲。”

“妄圖以雙職權染指第7位階的我，卻被世俗打上了‘十死無生’的標簽，仿佛已經見到了那一天的到來。”

“這樣的葬地，風光無兩，何等榮幸……”

“到時候，哪怕屍骨無存，埋葬我的可是修羅之墓。”

““護道者”這般特殊的類型，怕是撐到最後也得不到任何的經驗值。”

夜隱渾濁的瞳仁中亮起一道熒光，猛然間注視夜寒君，深深地、深深地盯著他的雙眼：

“唯一能想到的取巧之法，便是借助紀元之鐘。”

“當然，像我這樣的人，向來與好運無關，不可能得到天地的賜福。”

“但我會比其他人，更容易遭受天地的詛咒。”

“此時的我不是孤身一人，有祖地這樣的守護堡壘，加上其他的護命之物，隻要我能活下來，我就能斬獲大量的轉運福袋，然後再去晉升第6位階，就能將福袋中的能量，轉化為更強的祝福效果……”

夜隱言簡意賅，從更深層次的方向，透露出“生還者”背後的隱秘。

原來，轉運福袋中的奇異能量，如果不及時用完，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自然減少。

可它又不能跨越位階施加祝福效果，一旦契約眷靈晉升新的位階，原先的祝福消除了，等同於沒有任何的加護。

夜隱——需要契約眷靈保持足夠的強度，共同分攤傷勢，以此竊取紀元之鐘的力量。

冒險晉升第6位階，他來不及成長到圓滿，面臨的劫難卻增強了，反而會降低生還的幾率，適得其反。

“你有多少把握？”

夜寒君想了想，認真問道。

“六七成吧。”

夜隱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那麼多聖人共同鎮守無日城，舉族大祭。”

“即便天地意誌視我夜氏為不可言說的忌諱，認為我們破壞了物種迭代的自然法則，紀元之鐘而已，不是宙元之劫，殺戮之心不會那麼重。”

“要是遭遇無法應變的橫禍，我就先解一次體。”

“以一段時間的虛弱，換取轉運福袋的滿倉，這樣的買賣一點也不吃虧。”

“隻有這樣，我才能提升修羅之墓的存活機會，不會在一開始就灰飛煙滅。”

“那麼……加注嗎？”

夜寒君的背後出現灰白色的遠古石門，像是端坐在王庭之下的君王，平靜且堅定道：

“比起其他的族人，與你綁定，風險和收益成倍翻漲。”

“但是，為了衝破無人能夠打破的桎梏，也隻有這樣，才能在深淵中窺探黎明之光。”

“你想清楚了？”夜隱目光灼灼，“一旦現在綁定，你現有的生活必然支離破碎。”

“你需要隨時隨地觀察環境，注意每一個生靈，還要注意腳下、天空，預防任何方向可能出現的危險……”

夜寒君沒有回答，隻是將右手往眉心抓去，硬生生拔出一枚烙印著滿月的灰色鑰匙。

“我隻想知道，“生還者”再往上轉職，究竟是變得更好，還是更差。”

“第三道子……予！”

沒有任何遲疑，夜寒君緩緩將手中的鑰匙，推進夜隱的眉心。

夜隱深深吸了口氣，硬生生忍住後退半步的本能反應。

“嗡嗡嗡——”

灰光如霧，淹沒整個房間。

三個人仿佛都漂浮在星河之中，抬頭便能看到一輪無邊無際的灰色大日，稱霸著整個頭頂。

灰日的旁邊，始終都有七輪月牙緩緩轉動。

另有兩輪無缺的滿月，與灰日的距離更加接近。

現在，第三輪滿月出現了。

夜隱化作光，瞬閃到天上，以狂暴的姿態旋轉起來。

“道子的羈絆……”

“隱秘之約……”

“生死門……死亡挑戰……”

……

喃喃的自語聲回蕩著，許久過後，夜隱睜開雙眼，眉心處的灰光漸漸熄滅。

他的外貌乍一看沒有任何的變化，還是那麼蒼老。

但他的雙眼不再渾濁，和正常族人一樣，有了一雙黑幽幽的深邃眸子。

“嘩——”

夜隱撐開法相天地，刹那間面露驚奇。

環繞在他身邊的，竟是一片汪洋大海。

那海水呈現出乳白色，與牛奶的質感較為接近。

它沒有任何的波瀾，像是被無情的手掌鎮壓著，整個海平面比鏡子更加的平整光滑。

“這已經不是“緩愈之湖”了吧？”

夜隱喃喃著，主動割裂手掌，一蓬血揚了出去。

換成以往，這樣輕微的傷勢，愈合得自然也快。

但此時此刻，一眨眼的間隙，平靜的海面狂暴起來，一道閃耀著白光的巨型海浪，似鯤鵬展翅衝天而起，然後以極快的速度砸下來。

轟隆一聲響，夜隱的體表沒有任何水珠。

但他手掌上的割痕無影無蹤，直接跳過愈合的過程，完全治愈。

“治療效果……最起碼強化了五倍！”

“有這樣的輔助型法相天地，蟑蟑和螂螂應該會很開心！”

抱著強烈的期待心理，夜隱收起法相天地，繼續檢查權能的變化。

他無法檢測“飛來橫禍”，但他可以把轉運福袋召喚出來。

“唰！”

半空中出現六個拳頭大小的發光袋子，每一個上面都有古老的字符，篆刻著密密麻麻的“福”字。

夜隱大吃一驚，盯著六個福袋，一瞬間陷入呆滯。

“怎麼了？”

夜流螢是局外人，無法切身體會權能的變化，隻能主動詢問。

“福袋……本來隻有兩個。”

“每一個福袋對應一個祝福效果，我分彆強化了蟑蟑的生命力和螂螂的防禦力……”

“晉升a級，多出來四個，豈不是意味著強化的效果——多達六種？”

夜隱用手掌摩擦著半虛半實的福袋，久久無法恢複絕對的冷靜：

“原先兩個，一次次疊加強化下，蟑蟑和螂螂即便戰鬥力一般，但是抗打抗揍，往往能將敵人耗死。”

“這要是變成六個，選擇的機會太多太多。”

“以前我就想針對蟑蟑和螂螂的“繁衍”進行強化，受限於福袋的數量，為了確保活命，隻能放棄。”

“這下好了，除了“繁衍”，我還能同時強化“防禦”和“生命”，不需要再做取舍。”

“兩個小家夥終於要享福了，到時候它們會擁有巨龍的生命力，會有泰坦巨蟒的防禦力，還能生出無窮無儘的寶寶，既能幫我分攤一點點災禍，也能幫我偵查、探險……我的戰鬥方式會有巨大的翻轉！”

“往兵團流培育？倒是好主意。”夜寒君輕輕點頭。

蟑螂一族的普遍優勢就是存活。

其次，彆說野外，哪怕是家裡出現一隻，往往成群結隊潛伏著一堆。

夜隱如果把這些特質強化到極致，即便“人面蟑螂”自身的血脈不是特彆出彩，也能在更高的領域站穩腳跟。

忖思著，夜寒君心念一動，周身也出現六個福袋。

但他的福袋不發光，夜隱那邊好歹散發著朦朧的光霧，他卻是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

“從封印中蘇醒，參與夜霓裳特訓的這些天，我稍微積累了一點點。”

“等你脫離深黑之輪這樣的安全環境，或者進入類似於猛鬼殿這樣的訓練區，你遭受的創傷、痛苦、折磨越多，福袋中的能量自然會積蓄起來。”

夜隱一邊指導，一邊揚起眉頭：

“不對……福袋的法則出現了變化！”

“不僅僅是數量變多，裡面的能量沒有任何流逝的跡象，似乎不會出現損耗！”

“要真是這樣，那可太好了，好不容易在生死的邊緣積累能量，到頭來還要被時間吞噬一小部分，這麼憋屈的事情，終於翻篇了……”

夜隱滄桑的面龐上，湧動著振奮之色。

他繼續摸索權能的變化，繼而發現，“替死鬼”對應的格子變成了三格。

“三格，是指綁定契約眷靈的數量嗎？”夜寒君問道。

他一直覺得，默很適合這個權能。

促使他下定決心，認為能夠從飛來橫禍中活下來的原因，默占據相當一部分的比重。

“對。”

夜隱回應道：

“可惜我不是主動覺醒者，要是主動覺醒，我就能給三個契約眷靈，依次套上“替死鬼”。”

“你契約眷靈那麼多，肯定能把格子全部用完。”

“唔……”

夜寒君遲疑：

“恐怕不行，能夠幫我分攤傷勢的，隻有默和鵝大仙。”

“這多餘的第三個格子，我暫時也隻能擱置浪費。”

“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夜隱認真衡量了一會，解釋道：

“你契約眷靈的強度比我高，就算隻用兩格，也會比我更加從容。”

夜寒君點點頭，跳過這個話題，繼續追問道：

“法相天地和被動權能，都有較大幅度的變化。”

“我想“飛來橫禍”也加強了，對應的，唯一的主動權能“自我解體”，大概也會有更進一步的展現。”

“這個不太容易測試……”

夜隱閉著眼觀察了好一會，身上時不時有裂紋出現，但也隻是曇花一現，很快縮回體內。

整整用了三個小時，每一次嘗試似乎都在衰減精氣神。

終於，夜隱醒來，以不太確定的口吻，細細推敲道：

“確實增強了。”

“原先隻能作用於我自身，需要我提前回收契約眷靈，不然我逃出去了，契約眷靈留在原地，隻有我能夠苟活。”

“現在似乎不需要這個步驟，隻要發動，契約眷靈會瞬間回歸契約空間。”

“甚至我有種觸動，這個權能還可以轉化核心的作用目標，可以讓契約眷靈成為主體……這個隻能等遭遇危險的時候嘗試，才能繼續摸索。”

“不用。”

夜寒君拔出灰日之鑰，插入遠古石門，露出一抹惡魔的微笑：

“生死門內存在著虛假的替身，我作為門主無法親身參與。”

“但你作為第三道子，可以儘情嘗試，動用權能解體什麼的……每天都可以體驗一次。”

夜隱愣住，呆滯之色一晃而過後，忍不住喃喃自語道：

“這是什麼魔鬼訓練法，我一天天求生，進入門內，卻要一天天赴死？”

“罷了，也不是第一次體驗解體的痛苦，有這樣奇妙的戰鬥空間，對於自身權能的開發與挖掘，想來能趨於極致……”

……

研究了整整三天，夜隱反複確認解體的效果後，果斷把這個主動權能命名為“奇跡解體”。

名為“生還者”的b級職權，也被他稱作“奇跡生還者”，是真正的a級職權。

原先的被動權能名稱不變，但是法相天地“緩愈之湖”，變更為“疾愈之海”，意在點明更加強大的治療效果。

“族兄，現在你也是少王了，有什麼感想想要抒發嗎？”

猛鬼殿偏殿，夜流螢笑靨如花，如此打趣道。

“少王什麼的，已經無所謂了。”

夜隱低頭道：

“我暫時不缺常規性質的修煉資源，少王的頭銜，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我現在思考的主要問題是，既然職權變強了，要不要打破原先的計劃，先晉升第6位階，然後再去迎接紀元之鐘？”

“有“奇跡解體”這張底牌在，就算劫難提升一個等級，活下來總是可以的。”

“這樣我也能將轉運福袋的收益最大化，進入修羅之墓，也能縮減成長的周期……”

神情專注的夜寒君，聽完後閉上眼思索，幾秒後打破沉默道：

“族兄，你把福袋和橫禍之間的對應關係，再與我詳細講講。”

“我的職權複製於你，無論如何遭遇橫禍，我也無法成長經驗值。”

“但我也需要遵守轉運福袋的使用規則，然後借助福袋的能量施加祝福。”

“要是能通過紀元之鐘，一次性收割大量的福能，我怎麼覺得我也應該鋌而走險，而不是被動的躲藏在庇護的羽翼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