嗦，瞳孔聚焦一瞬，又很快散開。
如果這時他有意識向屬性面板看一眼，就會發現自己的精神值正在劇烈波動著，數值不斷變化，如同壞掉一般看不清具體的數字。
女人一步一步走過來，鞋底與地面接觸，發出噠噠的響聲，在這片環境中格外突兀。
“我的孩子，你為什麼不能再聽話一點……”
她撫摸著封芷北的頭發，表情帶著憐愛，“三年前我從河裡把你撿回家，你知道我多不容易嗎？怎麼就養不熟呢……”
封芷北僵硬地被她抱在懷裡，頭被撫摸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渾身上下都在尖叫著危險。
他現在的狀態就像靈魂被封印在了軀體中，能感受到危險的來臨，也想逃走。
但做不到。
他的眼皮劇烈顫抖著，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層陰影。
快動一動……啊……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了羽毛撲楞的聲音，緊接著是瓷器碎裂後發出的清脆聲音。
一陣混亂中，女人放開了封芷北，扭頭拿了根枝條，皺著眉，嘴裡不住念叨。
“這群老鴰！又進來偷吃，真是煩人……”
枝條劃開空氣發出爆破音，隨著幾聲烏鴉的叫聲，又有什麼東西被打碎了。
女人顧不上封芷北，罵罵咧咧地來回追趕著烏鴉。
“呃！”
突然，封芷北的後腦被什麼東西猛地砸了一下。
他抖抖身子，意外發現自己能動了。
陰冷潮濕的感覺褪去後，他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哎呦！你打我兒子！”
女人尖叫一聲，揮舞著枝條將烏鴉驅趕出去。
封芷北這才意識到是那隻烏鴉用身體砸了他一下。
他看向叉著腰的女人，心有餘悸，趁著對方沒意識到時就趕緊往外跑。
直到出了門，又跑遠好幾十米，他才感覺重獲新生。
這一天的太陽有些刺眼，封芷北找了一塊樹蔭下，一邊回血一邊思考著目前獲得的信息。
首先，這個女人……
想到這裡，他又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這個女人絕對有問題。遊戲給出的劇情導引上明確說了，作為“母親”的她有些奇怪，但遊戲的任務卻是發現請神活動的真相。
那麼這兩者之間一定有什麼關聯，女人在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至關重要。
所以……
封芷北深吸一口氣，平複下內心的恐懼。
如果這次沒有那隻烏鴉中途插入，他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在下一次與女人見面前必須做好準備。
封芷北用冰涼的手揉了揉發燙的臉頰，並不知道此時此刻，一隻烏鴉正站在他頭頂的樹上，靜靜注視著他。
在燕楚雪的視角裡，幼年的封芷北雖然與同齡的孩子相比，又高又瘦，但臉上帶著的嬰兒肥卻讓他看起來格外稚嫩可愛。
黑而順的發絲搭在胸前，襯托出一張臉更加白嫩，一對形狀漂亮的耳朵透著粉，完全不像是古代普通百姓家該有的孩子。
怎麼看都像是流落在外的貴族後代。
燕楚雪往下跳，站在更下處的樹杈上觀察著封芷北。
封芷北正思考著接下來的行動方向，隻見面前飄落下什麼東西，搔得他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他用手精準一捏，竟然是一根絨毛。
“這是哪來的……樹上有鳥窩嗎？”
封芷北揉揉泛紅的鼻子，抬起頭。
燕楚雪頓時跳到另外遠處的樹枝上，有些不自在。
第一次做鳥，不知道原來鳥類掉毛這麼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鞠躬）
第36章 江南煙雨（七）
自從進入場景融合後, 燕楚雪和賀雨同便消失了，隻剩他獨自一人。
封芷北站在街邊，看著形形色色的人路過, 互相打聲招呼, 氛圍熱鬨至極。
自己應該還在清水城內。如果和上一個副本一樣的套路，應該是在曾經的時間線內才對。
他思考幾秒，決定先去彆處轉轉, 尋找一些關於請娘娘的線索。
封芷北在青磚巷子內轉悠著, 這裡的場景和場景融合外的幾乎一模一樣, 流水聲從樓房後傳出, 有人在水邊嬉鬨的聲音。
之前的時候這裡的居民可是一步都不敢往水邊走。
他從樓與樓之間的縫隙鑽到河附近, 隱隱約約聽到有幾個人在討論著什麼。
其中一道聲音應該是位年輕的婦女。
“……自從娘娘來了，日子真是好過了不少，我家準備把剛生的小女兒送給娘娘, 你們呢？”
她將話題拋給其他人。
“我家沒有女兒, 哎, 怪我不爭氣，隻有個小兒子，等會我抱著他去問問紀靈姑娘，看看她怎麼說……”
七嘴八舌的聲音伴隨著嘩嘩的水聲傳來，語氣平常, 似乎隻是在聊普通的家長裡短。
但“送孩子給娘娘”這個話題可不像是正常人該討論的東西。
他眯了眯眼睛，閃身在牆後, 偷聽兩人的對話。
“對了！紀靈姑娘家的那個撿來的兒子，真是個傻子嗎？”
紀靈姑娘？撿孩子？
在他的印象裡, 符合這兩個條件的隻有那位擔任母親角色的npc。
另一道聲音壓低, 似乎有些慌張：“哎呦, 你可彆叫她聽到！誰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呢！”
封芷北摸了摸下巴。
哦，原來我的人設是個撿來的傻子。
他還想再聽點什麼，沒想到被身後的一道聲音打斷。
“你在這裡乾什麼呢……”
一個小小的溫熱身體從縫隙中鑽了進來。
是封芷北醒來時見到的那位少年。
少年抬起頭，神色中浮現出懊惱：“我今天不該凶你，對不起，但是你總是不聽話……”
他又低下頭，嘟囔兩句：“不過也對，你不聽紀靈姑娘也不聽娘娘，當然不會聽我的話……”
封芷北裝出一副呆呆的表情，歪著腦袋看對方，淡色的眼睛看起來毫無光澤，但心裡犯嘀咕。
這小孩……好眼熟啊？
少年用手拽拽他的衣袖，主動示好，“我們回去吧，我姐做了米糕，叫我找你一起吃呢。”
封芷北沒給他回應，充分表現了一個傻子該有的樣子，跟著少年一起走。
中途路過了不少江南小樓，裡面的人看起來都十分快樂安逸，笑聲從窗內傳出。
幾個小孩跑著穿過巷子，手裡拿著木雕玩具或者小燈籠。
“娘娘護我家，我護娘娘家……”
童聲越來越小，最終消失。
“彆看他們啦，你也很好，有紀靈姑娘照顧你，不會出問題的。”
少年似乎以為封芷北羨慕那群孩子，於是開口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