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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兩人又同時將目光看向毫無形象地蹲坐在地上、笑得天真無憂的幼弟(幼子),不約而同地想:確定能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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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氣溫也轉涼。
下完最後一局,蕭懷民將手裡的全部棋子放入棋盒,吩咐下人將這攤東西收好,“果然是老了,下不動嘍!”
“孩兒如今都快而立,父親其實不必再相讓。”蕭敘笑著道。
蕭懷民不讚同地擺擺手:“我可是執的黑棋,何來相讓一說。”
在他們旁邊擺著從南院搬來的躺椅,三個小孩玩累了,已經躺在上面睡著了。小不點們一左一右摟著他們小叔,頭擱在其胳膊上,睡得正酣。
“快些將他們帶回去,小心受涼。”王芷煙小聲道。
兩個小的被奶娘抱了回去,還剩下這個大的,怕將人驚著,王芷煙輕聲喊:“小洄,醒醒,外面涼,回去睡。”
折扇毫無預兆地落下,少年皺了皺眉,睜眼看了看,下一秒又重新睡了過去。
“這……”王芷煙哭笑不得,笑完又有點心疼,“趕了這麼久的路,回來又一直被鬨騰的孩子纏著,肯定累壞了吧。”
“肯定是。”蕭敘俯身摸了摸少年額頭,有點涼。
下一秒,蕭洄回蹭了他一下,嘴裡咕噥了一句什麼,蕭敘一怔,低頭看著他。蕭洄雙睫微微顫抖,明顯睡得不安穩。
他頓了頓,轉身對王芷煙道:“我背小洄回去,你回府看看孩子們。”
王芷煙點頭,“好,那你小心點,我在房裡等你。”
“放心吧。”蕭敘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親,“我會很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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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院離主院並不遠,今晚月明星稀,即使沒點燈也足以讓人看清路。
下人們遠遠綴在後頭跟著,蕭敘背著蕭洄安靜地走在林間。
斑駁的樹影打在兩人身上,背上的人睡得很是踏實。路邊的草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忽然,從裡頭竄出來隻狸花貓,嗖地一下從蕭敘腳邊穿過去。
下人們一驚。
“哪裡來的貓?”
“快保護少爺!”
“沒事。”那貓應該是被他們突然出現嚇到了,並無惡意。蕭敘揮手讓他們噤聲,但背上的少年還是被驚到了,不過沒有睜眼,隻咕噥了一句:“彆鬨,我好累的。”
跟剛才的語氣一樣。
蕭敘笑了一下,氣笑的:“沒大沒小。”
跟他都敢這麼說話了。
靈彥等人看到是蕭敘將他們公子背回來的,一時之間都愣住了。然而蕭敘沒讓他們接手,對一堆站在門口的人道:“他今晚黏我得緊,還是我把他背進去吧。”
靈彥呆愣點頭,跟在他身後。
進了蕭洄臥室,蕭敘扭頭吩咐靈彥,“去打些水來,給他稍微擦一下。”
“是,我這就去。”
將人放在床上,蕭敘正欲起身卻發現袖子不知什麼時候被少年給緊緊攥住了,扯了扯沒扯動,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還真是個沒安全感的小孩子。”
“蕭洄。”蕭敘無奈地推了推睡得跟個死豬一樣的某人,“手鬆開,你這樣我沒法走了。”
少年囈語了一句:“疼……”
“疼?”蕭敘嚇了一跳,“哪裡疼?”
“家裡兩個孩子吵得我頭疼。”
蕭敘:“……”
“這事兒你跟你侄子侄女說去。”蕭敘無語地戳了戳胳膊,問:“還有沒有力氣,能起來嗎?”
少年輕哼了一聲,唇角噙著大大的笑意,看起來做了個很愉快的夢。
“起不來了。”少年輕聲咕噥,離得太遠蕭敘有些沒聽清,見他自言自語說得起勁兒,沒忍住好奇地湊過去,想聽聽他在說什麼。
無非就是一些孩子氣的抱怨,蕭敘聽得好笑,正欲起身,卻聽少年最後嘟囔了一句。
蕭敘抽手的動作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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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蕭洄神清氣爽地從床上爬起來,靈彥一臉擔憂地端著早飯進來,“公子,你昨晚都乾了什麼,怎麼大少爺走的時候臉色那般差啊?”
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溫文爾雅的蕭敘露出那種表情,差點以為是蕭洄出事了,但他後來偷偷看過了,少年在床上睡得正香,不像是有什麼意外的樣子。
那問題隻能出在他家公子上了。
“你是不是乾了什麼事兒惹到大少爺了?”靈彥想著他家公子睡著後手腳就不安分地情況,震驚道:“不會把他給打了吧!”
蕭洄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就我這身板,打人能有多疼?”
“也是。”靈彥想了下,“要是真打起來,先疼的一定是您自己。”
蕭洄:“……”
他喝了口粥,問:“昨晚大哥果真臉色很差?”
“我怎麼會拿這事兒開玩笑。”靈彥嚴肅點頭,他和季風都看到了。
怪了。
蕭洄努力地回想昨日發生的一切,他玩累了叫人從院子裡搬來躺椅,然後跟倆小孩比賽看誰先睡著。
最後到底是誰先睡著的不知道,反正蕭洄記得自己是睡得挺死的。後來他做了個夢,夢到晏南機也回京城了,對方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將他背回了家,他還挺享受這個過程的。
等一下,背……?
“你說昨晚是大哥將我背回來的?”
靈彥:“是啊。”
蕭洄懵了一下:“額。”
他好像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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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舊很熱,屋子各個角落都堆滿了冰,南院的人都擠在屋子裡偷涼。
少年坐在書桌前,正頂著酷暑寫字。
“公子今日怎麼怪怪的,都在那發半天呆了。”
“快看,那滴墨又要滴下去了,這張紙怕是又要浪費了。”
“這都第幾張了,感覺公子有點心不在焉的,誰知道怎麼回事?”
眾人齊齊將目光轉向靈彥,後者嗑瓜子的動作一頓:“看我乾嘛,我也不知道啊。”
香圓道:“你成日跟在公子屁股後頭,這事兒你能不知道?”
“……”靈彥道,“我哪有成日跟在屁股後頭,不是,這都哪跟哪,公子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我們還是不要管了。”
蕭洄想了一天怎麼跟蕭敘解釋,他不確定昨晚有沒有說漏嘴,但能讓蕭敘變色的事,想來想去隻有這件事了。
說來好笑,他喜歡晏南機這件事,對方竟然不是第一個知道的。
他當然聽見了香圓她們在聊什麼,隻是現在哪裡有心思去管那些,隻歎道,還是無知好啊,多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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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瑛進入南院的時候,整個院子都是空的,院門虛掩著,他走進去,喊了聲:“有人嗎?”
空蕩蕩的,沒人理。
“沒人回答我可就進來了啊。”陳瑛拿折扇擋在額前,在院子裡繞了好幾圈,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