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滑稽的。但奇怪的是,少年清清冷冷地往那一站,愣是唬住了一幫子人, 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具體在忌憚什麼, 誰也說不清。
短暫地僵持過後,那位大哥率先笑了:“哪裡來的小孩, 這麼囂張?”
“勸你們在動手之前, 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秦隅牽著馬朝這邊走來,既然蕭洄想要插手這件事, 縱然他再不想鬨出點動靜,也不得不管。
“怪不得這麼目中無人, 原來還有幫手。”混混們依次打量這三人, 除開說話的那個黑皮大漢看起來有點本事外, 其他的根本不值一提。
“助人為樂是好事, 你們父母難道沒有教過你們, 當英雄也是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的。”混混輕蔑道,“乖乖把東西交出來,免得動手傷了和氣。”
姬允呸了一聲:“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說大話?你可知我們是誰?”
蕭洄他們沒認出來,但路過的百姓明顯認出來了,正輕聲地討論指指點點。姬霖聽了個大概,低聲道:“說是這個大哥有親戚在金吾衛,官職好像不小。”
金吾衛正好就是守城門的軍隊。
姬允:“金吾衛是幾品?有蕭洄官大嗎?”
“好了彆說了,看小洄怎麼處理。”
蕭洄這會兒立在最中央,同季風使了眼色。少年護衛得到指令,身體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等眾人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衝到了那位“大哥”面前,手中長劍出鞘,抵在“大哥”脖子上。
以迅雷之勢,勢不可擋。
劍刃輕輕在脖子上一碰,便見了血。
“大哥!”
“快放開我大哥!”
“大哥”被嚇了一跳,額頭瞬間冒出冷汗。“好漢高抬貴手,有話好好說,彆衝動……”
季風不為所動,並沒有與他說話的打算。靈彥從人群中擠過來站到秦隅旁邊,喊了聲“表少爺”,然後在一旁給季風呐喊助威:“弄死他丫的,居然敢欺負我們公子!”
“還敢罵我們老爺夫人,不想活了吧。”
見季風出手了,秦隅頓時鬆了口氣,摸著自家馬兒的順滑的毛發沒說話。姬允感歎:“季風小哥的身手不減當年。”
“你們究竟是何人,居然連金吾衛都敢得罪,快放開我大哥!”
蕭洄驀地笑了下,“金吾衛?很厲害嗎?”
“你!”
“哪裡來的小子這麼狂,兄弟們給我上,拿下他送到劉大哥那去!”
一聲令下,混混們掏棍的掏棍,拔刀的拔刀,他們搶先衝過來想先擒住少年。“大哥”被嚇得冷汗涔涔,大喊彆亂動。這群人被侮辱得殺紅了眼,哪裡還停得下來。他們氣勢洶洶地衝過去,然而場間的少年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自信轉身。
嘭嘭嘭——
兩分多鐘後,方才還叫囂的混混們全都倒在了地上,齜牙咧嘴地抱著受傷的地方滿地打滾,呻.吟聲遍地。季風面無表情站在他們中間,理著絲毫未亂的袖子,一副天下無敵第一高手的模樣。
“季風,把這群混蛋交到大理寺去,哦不。還是交到北鎮撫司吧。”蕭洄頭都沒回,心道晏南機公允歸公允,但遠沒有蕭珩的手段讓人解氣。
“是。”
姬允和靈彥歡呼:“好!季風小哥厲害!”
江知舟定定看了少年一眼,目光從他眼瞼下的那顆痣上挪過,然後輕聲道:“多謝。”
方才的爭執中,不知道被誰踹了一腳,衣袖上沾了些灰,被踹的地方有點疼,但他心中出奇的平靜。
“不用謝,舉手之勞。”蕭洄擺擺手,方才奇異的感覺來得快去得快,他沒放在心上,隻當這具身體又出了什麼毛病,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麻煩解決了,你也趕快離開這裡吧。”蕭洄朝他頷首,說完轉身欲走。
就這時,身後的人喊了聲:“蕭洄。”
蕭洄驚訝地轉身:“你知道我?”
聽到這個名字,方才還死不妥協的混混們像是見了鬼一樣瞪大了眼。秦隅和姬霖他們也往這邊看來,目光流連於兩人身上。
長街仿佛都安靜了一瞬。
“不記得我了嗎。”江知舟輕聲說了句。
聲音很小,幾乎隻是嘴唇動了動,蕭洄當然聽不清:“嗯?”
“我說。”
江知舟展顏一笑:“真的謝謝你啊。”
蕭洄一愣,隨即跟著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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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家,王芷煙和秦氏老早就站在門口等著了。
就連老夫人曾氏知道是親家來了,說什麼也要讓人攙扶著過來。
“娘,我和芷煙在這等著就好了,您進去坐著,等他們到了,我們再通知您。”
曾氏搖頭道:“老身與他們已多年未見,自是應該親自迎接。”
自蕭懷民入京趕考以來,蕭家本家的人一直留在金陵,一晃都快三十年了。秦氏知道她心情激動,自己又何嘗不是那樣呢,嫁入蕭家這麼多年,與親生父母相隔數萬裡,她等待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
蕭家大門是三進的,如今門口站了一堆女眷,面朝城南翹首以盼。
不多時,熱鬨人聲朝這邊傳來,緊接著,一輛輛馬車便出現在空曠的街道。
“來了來了!秦家到了!”不知道是誰喊了聲。
此時已接近黃昏,夕陽染紅了半邊天,一群人沐浴在這樣的日光裡。為首的白馬香車開路,窗外探出一顆腦袋,正同旁邊的人說著什麼。
“是秦家和蕭家到了——”
馬車們停列在路邊,蕭洄率先下車,然後噔噔噔跑到身後的馬車旁,一兩步跨上階梯,甜甜地朝裡喊:“外祖父外祖母,我們到了。”
少年掀簾,裡頭兩位耳鬢斑白的老人在丫鬟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下台階。
“娘——”
“親家公,親家母,你們來了。”
蕭家本家來的人是蕭洄的一個小叔叔,他來京都做生意,順便給曾氏慶生。
那位小叔走上前,親親熱熱喊了聲嬸嬸,“您可還記得我?”
曾氏盯著他打量了好一會兒,然後突然笑著道,“你是威兒。”
“哎!是我!”
長輩們在敘舊,蕭洄湊到秦隅三人身旁,“他們說他們的,我們先撤,走,帶你們參觀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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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鎮撫司,下值時辰剛過,蕭珩預備回家。他剛把手中案卷放下,陸善就進來稟報,說是蕭洄的護衛在門口等著。
蕭珩:“他在門口乾什麼?”
陸善:“那護衛獨自押著好幾個大漢,說是要舉報他們當街搶劫行凶。”
“又舉報?”蕭珩皺起眉,這才多久,怎麼淨給他找事做。
“他自己不是在大理寺當官?怎麼還把人往我這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