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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少年,從未見過如此大的排場。

他舔了舔因為乾燥而裂開的嘴唇,眼神裡寫滿了垂涎:“……水生,我想吃撥霞供了。”

花滿樓以前會送他們一些客人剩下的菜吃,但後來被西街的其他乞丐發現了,導致湧入花滿樓的窮人越來越多,已經難以控製,掌櫃不得不取消。

距離他上一次吃到撥霞供已經很久了。

水生也很想吃,但是他很冷靜,也很理智。

他摸著咕嚕作響的肚子:“他們人多,我們打不過。”

隻能寄希望於那個富家公子吃不完。

應該吃不完吧?畢竟東西那麼多。

但是吃不完他會給他們嗎?

多半不會吧,畢竟富貴人家最瞧不起的就是他們西街的人了。

認為他們身上帶著黴運,避之不及。

小猴子的心一下子涼了下來。

花滿樓的小廝周全很快便注意到對面那幾個小孩,又看了看吃得挑三揀四的蕭洄,心中難免不平。

同樣的年齡,有人錦衣玉食無憂,有人衾寒枕冷衣衫薄。

都是大興子民,憑什麼人和人不一樣,就憑他們投了一個好胎?

這未免太不公平。

周全弓著腰伺候在旁,自認目光隱晦。

但怎麼可能隱晦。

蕭洄早在他眼神變化的那一刻就察覺到了,也看到了對面的幾個小孩。

自他坐下起,周圍人的目光他都注意到了。

他當然知道這些人是怎麼看他的。

他也不想這麼做,但在這京都,在很多雙眼睛看著的京都,不得不這麼做。

蕭洄每樣菜都適當嘗了點,指揮周全把剩下的菜全下進鍋裡。

“少爺,這麼多菜一下子下鍋恐會失了它原本的滋味,要不您再考慮下?”周全臉上賠笑,這麼多菜,這個瘦弱的小公子怎麼可能吃的完?

蕭洄神色不變,沒說話。靈彥瞪了他一眼:“讓你下就下,哪來那麼多廢話!”

“好吧。”周全滿眼心疼地和另一個小廝把菜全都下到鍋裡。

銅鍋不是很大,全部下進去後湯還溢出來了一點,落在桌上。

蕭洄往後退了退。

過了片刻,待鍋中的食物差不多都翻煮起來了,他才拿起筷子挑了兩塊。

剛吃一口,便皺眉:“怎麼這麼柴?”

周全苦著臉,心道跟你說了你還不信。

“全部下鍋,是這樣的。”

蕭洄皺眉,伸筷子又挑了一塊肉,剛吃進去,下一秒便吐出來。

“這什麼肉啊。”蕭洄把筷子一擱,喝了口酒去味。

飲罷。

這少爺輕飄飄地來了句:“這些我不吃了。”

幾個小廝同時瞪大眼。

這就,不吃了??

這麼浪費??

周全想勸,但礙於身份不敢開口,隻能把目光投向雇他們來的靈彥。

蕭洄也看向靈彥,一挑眉,意思很明顯。

當事人靈彥翻了個白眼。

“這麼多菜他們幾個也吃不完啊,反正我是不想吃的。”

周全趁機提議:“不如把這些菜分給街邊的乞丐如何?反正少爺也吃不完了,拿給他們吃不僅可以解決問題,還能讓那些人念少爺一個好,然後日日夜夜求佛祖保佑您的。”

“少爺的身子最金貴了,有這些人念著,肯定能沾上福分。”

蕭洄食指曲起,有一搭沒一搭地扣著桌面。

自打蓮花樓那一架,他那扇子不知道丟哪了,這兩天又是受罰又是趕作業的,也沒個時間去找。

不是說屋裡沒彆的折扇了,隻是這幾年用慣了那把,再用其他的,手感多少有些不適。

周全說完便立刻閉上嘴,低下頭。

蕭洄收回手,一句話不說地盯著他們,似笑非笑。

一時沉默。

自作主張的周全冷汗都快滴下來了。

蕭洄眼尖地瞧見,在桌底下踩了靈彥一腳。

“嘶——啊對對,這、這也不失為是個好主意!”那一腳蕭洄沒收住力,踩得著實疼。靈彥呲著牙蹦了一下,面上還要裝作無事發生:“我家公子向來心地善良,積德的事他最喜歡做了,是吧公子。”

蕭洄理了理衣衫,做出一副十足的紈絝相。

“那當然,本少爺豈會舍不得這些?”

他起身欲走,揚手一指街對面那群往這邊張望的小孩:“便送與他們吧。”

幾個小廝立刻應下,周全朝小孩們招手,讓他們過來。

靈彥每人付完雇傭費,囑咐他們把這裡收拾好。回頭的時候,他家公子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

靈彥單腳蹦著追上去。

“公子,您說話就說話,彆踩我行不行。”

蕭洄低頭瞥他的腳:“踩疼了?”

靈彥:“啊,不然呢?”

蕭洄笑了聲,敷衍道:“回去讓季風給你上藥,醫藥費我出,算工傷。”

靈彥撇撇嘴,誰稀得那點藥錢啊。

“公子,下次這種事您自己做成不?”

他真心實意地擔憂道:“以後沒有我你可怎麼辦啊。”

蕭洄:“……”

蕭洄:“我現在就可以把你扔了,你要試試嗎?”

靈彥秒慫:“我錯了公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回去給我找把折扇,要跟先前那把差不多的。”

“還有,”蕭洄回頭,目光停留在那群小孩身上:“去打聽一下,他們都打哪兒來,悄悄地給他們塞點衣服。”

過兩天氣溫會再降,很冷。

但熬過這幾天就好了。

**

大理寺。

江逢典將汪長宣一案的細節重新謄抄了一遍,又用朱砂筆標注了幾處他覺得有問題的地方。

一道身影從公堂外路過,紀居雲瞥見,喊了聲:“大人,這就走啦?”

江逢典忙碌中抬頭。

“叫什麼大人,這會兒得叫世子了。”

晏南機一身水藍色錦衣,外面罩著件白色薄紗開衫,腰間墜著一顆淚滴狀的暗瑪瑙,用一根黑繩穿著。

他身量很高,這身衣衫很貼合其身段。半束冠,碧色發帶順著如墨的長發落下,手裡拿著把玉骨折扇。

通身貴氣。

眉眼間含著一股長居高位的冷冽,偏頭看過來時帶著一股難言的壓迫感。

這是他還未入仕,也就是還是永安王世子時常做的裝扮。

可以說是和“晏大人”判若兩人。

“二位大人辛苦,本世子先行一步。”晏南機拱手。

他以世子自稱,算是應了江逢典那句玩笑。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兩人視野中,江逢典立馬就跟紀居雲小聲嘀咕:“這麼多年了,永安王府終於要出喜事了?”

紀居雲沒懂:“什麼意思?”

江逢典說得眉飛色舞:“晏世子這是要跟哪家姑娘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