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似的。
單純,貪玩,一點沒變。
“阿洄,你彆怕,嫂嫂在家等你。”王芷煙聲音軟軟的,“明天給你做好吃的吖~”
蕭敘一把把人勾回來,低聲道:“你還是回家等等我吧。”
窗扇被關上,一截衣袖被壓住,沒過兩秒就被人重新開一點窗扇給收回去了。
明明什麼都沒看到,但又感覺什麼都看到了。
蕭洄摸摸鼻子,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京都入春晚,早春的夜還挺涼的。在屋裡吃飯時還不覺得,出來站一會兒,方才攢起來的熱氣已經消了大半。
他默默地將兜帽戴上。
晏南機活招牌一樣,往那一站,沒誰認不出來。好在天色較暗,他們站得位置又不太明顯,這才沒叫人發覺。
這時,花滿樓的小廝追了出來。
“請問,是蕭洄蕭公子嗎?”
蕭洄轉身,並不認得這人:“我是。”
小廝遞給他一個用來暖手的湯婆子,說:“這是我們掌櫃送您的。”
蕭洄伸手接下。
晏南機觀他神色,說:“你似乎一點不驚訝。”
蕭洄嗯一聲,雙手藏在大氅裡,又把湯婆子藏在衣袖裡,兩隻手一起握著,一下子溫暖極了。
他不驚訝是因為他知道花滿樓的主人是誰。
衛影很快牽著馬車過來。
“走吧,先送你回大理寺。”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晏南機走到馬車邊,高大的身軀正好能隔開街道的視線。
剛好能將人擋著。
他低著頭看他,說:“上車。”
蕭洄俯身上了車。
晏南機隨後上來,帶著夜色的涼。
明明來時已經坐過了,如今再坐時他總覺得哪哪不對勁。
空氣中似有似無地飄著撥霞供的味道,蕭洄眼神無處安放,不自在地到處看。
再次重逢的時候他便注意到了,晏南機沒有戴那個耳飾,右耳垂處空落落的。
他是個有強迫症的,總想拿個什麼東西串進去。
越是鮮豔的顏色越好。
“……”
一時無話,氣氛有點尷尬。
蕭洄原想說些什麼,但話都到嘴邊了又莫名生出股怯意。
不知道從何開頭。
算了。
那便不說。
……
晏南機一路把他送到了房間門口。
岑錦等人還在門口守著,剛吃完膳堂送來的吃食,正準備換班。遠遠瞧見兩人走來,忙上前道:“大人,蕭公子。”
晏南機點頭,讓他們該乾嘛乾嘛。
一眾衙役在岑錦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地換班。
臨進門前,蕭洄回頭,晏南機目光還落在他身上,他便笑了下,說:“這上面沾了些味兒,你不嫌棄的話,我洗乾淨再給你。”
“哦,還有那塊手帕。”說著,蕭洄把手帕從懷裡掏出來給他看。
那手帕上,沾著他的體溫。
“一起洗了還你。”
晏南機緩緩搖頭:“不必了,你留著吧。”
蕭洄下意識說,“你嫌棄我啊?”
晏南機愕然一瞬。
“沒有。”他道。
蕭洄又又下意識道:“你真不嫌棄我啊?”
咱倆什麼關係啊?
晏南機沒說話了。
也就是這會兒,蕭洄才反應過來有點不對勁。
天。
他剛才在乾嘛。
怎麼還跟晏南機這個小古板開起了玩笑,莫不是被他大哥傳染了吧?
頭一回見面就跟人這樣說話,而且還是以下犯上那種,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蕭洄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低著頭,不敢和人對視,面上鎮靜地打開房門,然後合上。
合上之前匆匆說了一句:“今日多謝,東西改日還你。”
“等一下。”
蕭洄抬頭:“嗯?”
“今日的事我會儘快審查清楚,你最快明日就能回家,到時候老師要是問起來,你——”
燈火中,望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晏南機喉結上下滾了滾,而後迅速移開眼,忘記了接下來要說什麼。
“罷了,你去吧。”
蕭洄一臉霧水地回了房間。
大理寺審訊室的燈火亮了一夜。
……
……
鴻臚寺。
已經入夜,這裡仍舊熱鬨。晏之棋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蠢蠢欲動的東國使團摁住,沒有將那件事鬨大。
泰興帝聽說了此事,立刻便派了人來安撫。
派來的人是大皇子陳闌。
此行,見其如見君。
陳闌坐在公堂內,聽著晏之棋的彙報。他所知的不多,所以也是撿著今日在大理寺上聽得的內容說,具體結果如何還是要看大理寺明日怎麼宣判。
“晏大人聰穎絕倫,公正廉明,東國使者遇害一事明日應當便會有結果。”晏之棋說,“鴻臚寺已按照吩咐,將巫聽日常起居注送去了大理寺。”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堵住東邊那群人的嘴。”
東邊住著西楚的人,東國人在大興遇害,這麼好的機會,巧舌善辯的西楚使者肯定不會放過。
陳闌聲線慣常冷冰冰的:“晏少卿如何看?”
晏之棋抬頭,看到陳闌坐在上首,表情十分散漫。他的左側站著一個年輕侍衛,神情冷漠地抱著刀環著胸。
晏之棋收回了視線。
他說:“西楚善辯,隻需找出一個能辯得過他的人即可。”
陳闌便問:“道理是這麼個道理,隻是我大興人才頗多,你覺得誰來合適?”
人才是挺多的,光說青雲榜八大才子便已是世間罕見。
隻是八人各有千秋,從未聽說有一人精通此道。
陳闌當然清楚這點,所以他把這個棘手的問題扔了出去。
然而晏之棋似乎早有答案,拱手道:“有一人可。”
一直面無表情的沈琅突然看了他一眼,陳闌聞言,起了些興趣:“哦?是哪位?”
晏之棋說:“蕭太師府,蕭三公子,蕭洄。”
第23章 天淨沙 11
翌日,晏南機從大理寺出發去上朝。
他連夜看完了巫聽的起居注,盤問了東國使者許多細節。將近一夜未合眼,天將明時方在書案上小憩了一會兒。
太和殿外,蕭珩大闊步走近,盯著他眼底淡淡的烏青,問:“一夜未睡?”
晏南機困倦地嗯了一聲。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或許是沒睡好的緣故,內雙眼皮直接變成了單眼皮,看過來的眼神銳利至極,給人一種不好惹的錯覺。
兩人並肩往太和殿內走,一些原本想上前招呼的官員猶猶豫豫的,到底是止住了。
“進展如何了?”蕭珩問。
“不是托他轉告你了嗎。”晏南機嗓音有些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