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林裡傳來接連不斷的咳嗽聲。

林茶旁邊的一眾吃瓜友們，都被瓜子嗆到了。

這瓜……牛啊！

他們需要消化一下！

柳靈兒一臉呆滯。

她看了眼柳鳴謙，又看了看裴鴻雲，目光裡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她的男朋友，愛的居然是她爹？

她一個年輕貌美的女明星，居然輸給她爹？

【讓我看看哦，裴鴻雲到底是什麼時候對柳鳴謙動心的！】

林茶沒有察覺現場眾人的異常，繼續挖著這個大瓜：【哦吼！找到了！】

【哇哇哇！原來裴鴻雲十年前就喜歡柳鳴謙了，喜歡了柳鳴謙十年！】

裴鴻雲身體一僵。

心中那緊繃了十年的弦突然“嘣”的一聲，斷裂。

一股羞赧之情浮上心頭，裴鴻雲雙頰漲紅，雙拳緊握。

他知道無論怎麼阻止，這個秘密都無法再隱藏了。

林茶見現場僵持著，繼續深挖著裴鴻雲和柳鳴謙的大瓜——

【十年前，裴鴻雲和柳鳴謙一起拍了一部同性戀文藝片。柳鳴謙隻是把這當自己轉導演前的最後一部作品，但裴鴻雲卻是著名的體驗派，一沉浸進去就出不來了。】

【可那時候柳鳴謙已經結婚了，還有了八歲的女兒柳靈兒，裴鴻雲就隻能把這份愛藏在心裡】

【本來，裴鴻雲是打算一輩子瞞下去的，沒想在一次拍攝mv，遇到柳靈兒。柳靈兒和柳鳴謙有五分像，裴鴻雲沒忍住，就把柳靈兒當成柳鳴謙……】

故事越挖越狗血，而眾嘉賓們越聽越上頭。

替身文學就算了，替的還是自己的親爹？

小說都不敢這麼編吧？

可再看看裴鴻雲那漲紅得幾乎能滴出血的臉，嘉賓們知道，林茶所言非虛。

柳鳴謙扛著砍柴刀，不知所措。

這幾分鐘時間裡，他的心情猶如坐過山車。

他雖然不滿柳靈兒和一個比她大十八歲的男人在一起，但如果柳靈兒堅持如此，他也沒辦法。

但現在，已經不是堅持不堅持的問題，而是這男人心裡有彆的女人，啊不對，是有彆的男人，而這個男人就是自己！

柳鳴謙眼神飄忽，一不小心撞上裴鴻雲直視自己的雙眸。

時光荏苒，秘密被揭開後，裴鴻雲的眼神不在躲避，而是多了幾分自信和坦然，直視著柳鳴謙那黝黑的瞳，企圖得到一些回應。

十年前，柳鳴謙有對象，有女兒。

十年後，柳鳴謙喪偶，女兒也已經成年。

那他們之間，是否能像那部文藝片一樣，有一個未來呢？

裴鴻雲期盼地看著柳鳴謙，四目相對，眼神的對視仿佛把彼此拉回十年，拉到曾經還青蔥懵懂的年紀。

裴鴻雲心中燃起一股希冀，忍不住走向柳鳴謙。

“啪”的一聲。

一巴掌，清楚地把裴鴻雲從幻想拉回現實。

柳靈兒衝到裴鴻雲和柳鳴謙之間，杏目圓瞪，“裴鴻雲，你無恥！”

裴鴻雲艱難地吞了口唾沫，低著頭，委屈至極，“靈兒，我知道你無法接受……可我是真的、真的愛慕你爸爸，我已經愛慕他十年了。”

柳靈兒一噎。

十年暗戀一出，就顯得裴鴻雲格外卑微。

如果她再阻攔，就顯得她太惡毒了。

可她明明也是受害者啊，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就算你喜歡柳老師十年，也不應該利用靈兒啊！”

林茶丟掉手中的瓜子，忿忿地看著裴鴻雲，“既然喜歡你找柳老師表白去啊！你把靈兒當替身算什麼？變相同妻？”

眾人猛地從裴鴻雲製造的“十年暗戀”的情緒中走出來，冷冷看著裴鴻雲。

是啊，裴鴻雲喜歡誰就喜歡誰去，為什麼要拉著柳靈兒當替身呢？

還要和柳靈兒結婚，當柳鳴謙的女婿？那到底是安的什麼心？

面對眾嘉賓指責，裴鴻雲的眼神蒙上一層水霧。

他無法辯駁，隻能看向柳鳴謙：“柳哥……”

柳鳴謙長長歎了口氣。

這便是他知道裴鴻雲才是柳靈兒“男朋友”時候，如此反對的原因。

因為他知道裴鴻雲過於沉浸，知道裴鴻雲對他有“情”。

可很多年前，柳鳴謙已經回答過裴鴻雲。那麼十年後，回答也一樣，“那是戲，隻是戲而已。”

裴鴻雲哽咽了，難以接受，“我不信！柳哥，如果你毫無感覺，怎麼會那部片之後就轉行去當了導演……”

【不對哦！】林茶的心聲打斷了裴鴻雲的話：【柳鳴謙轉行去當導演，不是走不出來，是想要學攝影錄像記錄妻子生前最美的鏡頭呀！】

裴鴻雲：“……”

裴鴻雲鍥而不舍：“那你為什麼會在喪偶後十年都未娶……”

【那不是舍不得發妻麼？柳鳴謙到現在都每晚抱著自己妻子的照片入睡呢！】

裴鴻雲：“可柳哥你……你還答應了拍攝那部文藝片！如果不是你對我也有感覺，為什麼要答應……”

【是為了籌集手術費給妻子治病呀！當初柳鳴謙為了給妻子治病花光積蓄，為了賺錢，可不得直男下海答應拍這類片麼？】

裴鴻雲身體一僵。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柳鳴謙。

他以為柳鳴謙轉行，以為柳鳴謙十年不娶，以為柳鳴謙心理至少有一點自己的。

結果……一點都沒有嗎？

柳鳴謙有些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雖然我拍過同性戀題材，但我真的是直的啊救命！

裴鴻雲看著柳鳴謙那有些無措的眼神，目光漸漸黯淡下去。

有些人，就隻是把戲當戲。

但有些人，卻當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