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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狐狸泥塑一直看。

好像這是他養的一隻寵物,他要親眼看著寵物長大一樣。

他心裡勾畫了屬於小朋友的圖畫冊,畫冊裡有一個紮馬尾的小姑娘。

媽媽說,這附近隻有一家小學,所以上完幼兒園,他也會和司禎一起去上小學。

上完小學,好像還有初中,初中之後是高中,高中之後還有大學……

小佘年掰著手指,對著狐狸泥塑算了一遍又一遍。

他和司禎,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

可現實並沒有按照他勾畫的圖冊發展,在小學的時候,他的好朋友司禎就不見了。

聽說她家裡發生了變故,轉學走了,不在這條街上念書了。

泥塑不是寵物,泥塑小狐狸不主席大。

可小佘年主席大。

佘年不喜歡長大。

春風吹長了一茬春草,他的思念像草,往哪個方向倒,都沒有那個初夏的味道。

-

“哎,同學讓一讓。”

“對,我是計算機一班的,學姐好。”

“新生宿舍,就在那個地方,最裡面那棟樓,看到了嗎?”

“同學,是新生嗎?辦卡嗎?來學長這裡辦套餐有優惠的哦。”

成湖大學,本市最好的一所大學。

今天是成湖大學的報到日。

人擠人的路上,一個身影分外紮眼。

她頭上一個高馬尾,穿著一件暗紅的襯衫,襯衫領口的領帶鬆垮不羈,跟著她的動作輕微晃蕩。襯衫紮進了工裝褲裡,顯得身材比例極好,腳上穿著黑色馬丁靴絲毫不顯笨重。

在所有人背著行囊,龜速前行的時候,她拖著一個最大號的行李箱,健步如飛。

“讓一下。”

“哎,借過。”

“謝謝啊。”

她邊走邊笑,像是融化的冰淇淋蛋糕中闖進來的一片清涼薄荷。

薄荷葉尾輕輕勾起,撩撥著人的心弦。

在擠到略微寬敞的地方時,司禎笑意斂了一些,看著手腕上的表,眉頭微皺。

“兩點,還有一小時。”

從這裡到安秀小區是半小時,她得抓緊時間把行李搬到宿舍。

這個報道點安排的位置就不合理。

司禎在心裡吐槽,又看了看前面持續擁堵的路況,認命繼續拖行李。

前面是很長的台階,計算機係的報到處就在裡面。

台階下有一群迎新的學長站著,在幫一些拿不動行李的女生抬行李。

有幾個人遠遠就看到了司禎。

計算機學院的女生本來就少,像司禎這樣長得好看的更是鳳毛麟角。

幾個男人你戳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相互打趣。

在司禎走進的時候,有個男生快一步走到前面:“學妹,需要幫助嗎?”

“我叫張航,可以叫我張學長。”

司禎禮貌笑了笑:“不需要。”

張航不死心:“學妹自己可以嗎?這樓梯很長的,我看學妹比較瘦弱,還是有點擔心你。”

“或者學妹把行李放在下面,有人幫你看著。”

張航示意後面的人把司禎的行李拿過去:“我來帶學妹去報名處吧。”

司禎臉上的笑不多,依舊拒絕:“不用了。”

張航面子有點掛不住,半開玩笑半較真:“學妹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司禎笑了,嘴角彎彎,後退一步:“來,你拎吧。”

張航覺得自己學長的身份起到了威懾的作用,終於笑了:“我也沒彆的意思,就是想幫幫師妹。”

“女孩子還是要學會用自己的優勢,就比如這個時候撒個嬌什麼的,這箱子就肯定不用你……”

他邊說邊上手拎,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

他拎不動司禎的箱子。

司禎似笑非笑看著他,兩手環臂。

這下這張航面子是徹底掛不住了。

老遠他就看到這女生手提箱子走的虎虎生風,他以為箱子很輕的。

周圍人不少,大多數的人目光都彙聚到了他身上,尤其司禎的視線,讓他如芒刺背。

“我再試一次。”

他手重新拿起箱子,試著搬上台階,上了大約十個台階後,他看了看前面長長的台階路,從牙縫擠出話:“學妹,你這箱子裡,裝的是磚頭嗎?”

司禎優哉遊哉:“學長自己可以嗎?這樓梯很長的,我看學長比較瘦弱,還是有點擔心你。”

把之前張航跟他說的話,全都還回去了。

她笑的有點諷刺,拿回行李箱,健步如飛地上樓去了。

周圍有人小聲議論。

“什麼啊,這箱子看著也不重啊。”

“這男的有毛病吧,不想幫忙拎就不要來當誌願者啊。”

天實在熱,張航氣不過,大步跨上去,手放在司禎的行李箱上:“我來吧。”

司禎想翻白眼,把行李箱往回拉:“你拿不動。”

就差把廢物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張航:“看來學妹是真的看不起我。”

說著就要搶司禎的行李箱。

司禎在心裡估算著時間,再耽誤下去要遲到了。

她在這層台階上往後大退幾步,離張航更遠了點。

什麼亂七八糟的臟東西。

人群擁擠,她退地比較艱難。

她感覺自己後背好像是撞到了什麼。

張航想繼續往前,司禎不淡不鹹:“我趕時間,學長既然拎不動,我自己去報到處也可以。”

身後有清脆的響聲。

司禎看到張航終於不再靠近後,回頭看過去。

她撞到了一個穿白襯衫的少年。

少年乾淨清爽,眼睛狹長,微開的領口能略微看到鎖骨的弧度。

他離她很近。

周圍很快空出了一個三人站的圓形位置,空台階中間,是碎到看不清形狀的東西。

司禎:“是我撞碎了嗎?對不起。”

她從包裡拽出紙筆,邊寫邊說:“這是我的微信,不管是重新給你買一個還是按照原價賠償都可以。”

她把紙塞到男生的手裡:“實在不好意思,我今天真的趕時間。”

佘年低頭看著摔斷了胳膊腿尾巴腦袋的狐狸橡皮泥,一張臉看不出情緒。

這人不攔著她,司禎拎著行李箱,趕去報道了。

身後細微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裡。

“這一屆新生都這麼牛逼嗎?剛開學第一天就得罪了學生會主席?”

“她把主席的東西打碎了。”

“認錯了也會賠償,應該……沒事吧?”

“懸啊,學生會主席你不知道嗎,出了名的臉臭暴躁脾氣差,賊難相處。”

司禎皺了皺眉,原來是學生會主席?還挺麻煩。

-

天黑了,暖色調的路燈打在司禎身上,給她整個人都沾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她站在安秀小區的大門口,在等公交。

她收下了剛才補習學生家長給的日結薪資,又退到微信剛打開的界面,看了眼通訊錄。

沒有小紅點。

今天下午那什麼學生會主席沒有加她。

不是說不好相處嗎?應該很記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