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禮。
這裡面有曾經看不起她的人,有仰慕她如今地位的人。
他們的臉上藏不住情緒,羨慕,敬仰,甚至是嫉妒都表露地分明。
但儘管是嫉妒,卻依舊可以讓陳清衣的虛榮心空前膨脹。
是修煉救了她,修煉給了她另一條可走的路,她得以擁有一種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人生。
劍宗,止箴閣。
這是司禎曾經住的地方。
現在,陳清衣搬到了這裡。
她沒什麼衣服收拾,連最簡單的胭脂都沒有。
除了在修煉上,師尊和三長老可以給她最大的支持幫扶,在其他方面,師尊和三長老從不過問。
她乾坤袋隻有寥寥幾塊靈石,還有幾身可以換洗的白色道袍。
和劍宗所有人穿的一樣,沒有什麼特彆的。
在這裡住了幾日,最開始那種取而代之的興奮已經消失。
陳清衣開始有時間研究這個殿內的陳設,還有曾經的劍宗首席,司禎留在這裡的東西。
聽說司禎自己走的。
陳清衣隻覺得她傻,留在劍宗什麼沒有?她就是最尊貴的首席。
但又覺得,也幸虧司禎是個傻子,不然這樣的好日子輪不到她。
司禎的衣服和之前看過的書她都沒扔。
甚至帶著病態地,穿司禎的衣服,睡她睡過的床,看她看過的書。
似乎這樣,她就能和司禎一樣,完完全全地一樣,沒有任何差彆。
司禎的雷靈根是真的,她的雷靈根,也是真的。
陳清衣穿著長了一截的道袍,係著鬆垮的腰帶,指尖劃過書架上那排列整齊的書。
《天劍之法》、《劍術入門》、《這十招劍法你一定要知道》、《如何讓自己的劍氣看起來更帥》……
識字都是陳清衣前不久剛學的。
現在看書,還有些吃力。
但這不妨礙她有一顆急切的,渴望汲取知識的心。
她隨便抽出一本書,正欲翻開,兩本書之間的夾層有一本算不上厚的冊子,沒有書名,扉頁也是空白。
她翻開,裡面的字跡龍飛鳳舞,帶著一種隨時要倒下的懶散。
“8522年,三月。
哦吼,測天賦測出了我是雷靈根,聽說這靈根稀有,這具身體真牛逼啊。”
“8602年,六月。
參加劍宗內門大比,笑死,沒一個能打的。過段時間還會有宗主關門弟子的爭奪戰,還是那句,沒一個能打的。”
“8606年,二月。
成了師尊的關門弟子,我一如既往地牛逼,就是還有個廢物跟我一起成了師尊的關門弟子,拉低檔次。那垃圾隻會討好師尊。”
“8610,八月。
那麼熱的天讓我帶宋時禾那傻逼去曆練,那傻逼是缺胳膊少腿嗎為什麼不自己去。”
“8650,十二月。
那老登真是越來越過分,讓我給他擋刀?草,我居然還真擋了,我腦子沒泡吧,身體為什麼不受我自己控製了?宋時禾怎麼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蠢樣子,他也不配啊。”
“8661,五月。
我是看懂了,關門弟子就是個騙局,好的輪不到我,壞的讓我衝前面,為了保護宋時禾那個垃圾,我差點死了,死了!!!”
“8670,六月。
想不通,宋時禾這種廢物為什麼還能繼續坐在關門弟子的位置上。不修煉就知道玩,還天天做夢把我踹下首席的位置。不是,他不修煉實力為什麼能提升啊?”
“8720,九月。
能不能彆控製我,求求了,我好痛苦,誰能來救救我……”
這不厚的冊子沒多少字,陳清衣仔細辨認後,終於看明白這冊子寫的是什麼。
這是司禎寫的東西。
每幾十年一次,最開始的字跡帶著恣意,最後的字跡幾不可辨,短短兩行,寫滿了痛苦。
陳清衣皺了皺眉。
所以司禎也並不是像外界說的多麼風光,她在劍宗過的很痛苦。
因為時時刻刻照顧師弟,所以會覺得痛苦,是這樣嗎?
想到師尊是關門弟子隻有自己一個,陳清衣心下稍安。
她終究還是跟司禎不一樣的。
她是師尊最所以徒弟裡,最獨一無二的那一個。
陳清衣看了看身上不合身,帶著木香的道袍,利落脫下,換上了自己的。
痛苦是司禎的,但絕不會是她的。
-
司禎把佘年的手放開了。
佘年站在路口,像是一個不安的小狗,叼著自己的牽引繩,不安坐在原地等主人。
他手指微曲,手上還殘有司禎手裡的溫度。
他把指尖放在鼻尖,上面還有淡淡的,屬於司禎的味道。
司禎和柳途嘀嘀咕咕,進了同一家藥酒店。
理智告訴佘年,他們沒什麼。
司禎都和他說了,是去買些藥酒,覺得他身子有點虛,需要補補。
佘年不覺得自己的身子有哪裡虛,但既然這是司禎說的,那從現在起,他的身子就是虛了。
看在癱在一邊,幾乎不能呼吸的小蛇,佘年心想,可能司禎也覺得自己身子和這沒用的東西一樣不好吧。
至於司禎為什麼會覺得他身體不好,佘年也找到了完美的理由。
因為他淋雨了。
凡人淋雨,都是會生病的。
脆弱的人類。
司禎剛進去的時候,佘年是這麼想的。
但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腦子裡的理智被情感創飛出去。
佘年陰晴不定地冷著一張臉,臉上的笑容詭譎難測。
她為什麼隻帶柳途進去,而不帶自己進去?
如果是為了給他用藥,把他帶在身邊不是更好嗎?
他們到底在買什麼需要那麼久?
他們是不是湊的太近了點。
在佘年瀕臨崩潰的邊緣,司禎出來了。
她和柳途臉上都帶了滿意的笑容。
柳途:“我淘到了幾壇好酒!沒想到這樣的小地方,還有這種好東西。”
司禎:“我也淘到了一壇好酒。”
壯.陽用的。
兩個人戰績頗豐,互相交流心得。
柳途引司禎為知己,覺得她雖沒有禦獸的天賦,但對受寵的心是修者中難得罕見的。像司禎這樣的強,大多都是把受寵當個物件,活著是戰鬥工具。
“尊者心腸實在柔軟!我與尊者實在有緣,不如……”
司禎惦記著狐狸,打馬虎眼咧咧嘴,然後朝佘年快步走去。
佘年在看到司禎的瞬間,臉上就恢複了乖巧的笑容。
可心底陰沉一片。
有緣?柳途跟司禎有的是哪輩子的緣分?
不如什麼?
司禎打開乾坤袋,給他飛快看了一眼:“治療各種病的藥酒我都買了。”
照顧狐狸自尊,壯.陽酒被放在最裡面。
也是照顧狐狸自尊,她是在柳途選酒選忽略她的時候,讓掌櫃給她拿了這一壇。
依舊是照顧到狐狸自尊,司禎說:“這酒有點苦,我陪你一起喝。”
佘年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