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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她,你是誰,你在哪裡?”

宋時禾像陷入了瘋魔:“誰捅的你,你就殺了誰,她要跑,快追上她!”

司禎逃跑的恐懼如影隨形伴隨著宋時禾。

他一切一切的痛苦遭遇,都是從司禎逃跑開始的。

她本該是留在劍宗裡參加宗門大比的,本該是好好帶著金丹上的轉生符,分他一半煉化好的靈氣,供他成仙之用的。

她是愛他的,是會心甘情願拿出天木給他的,她得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脫離劍宗,捅了他一刀後,又紮了他第二刀,把他推下了山崖。

他進秘境以來狼狽都是因為司禎,都怪她!

“殺了她,她要跑。”

宋時禾重複著。

王大想明白誰要跑了。

除了那婊-子,還會有誰要跑!

那可是他花了三兩銀子娶來的。

她憑什麼跑,她是他的媳婦,就得老老實實呆在家裡,讓他罵,讓他打!

“她跑了,你會很慘。”

宋時禾威脅道。

不知道是在說他跟司禎,還是在說王大跟盧氏。

不能讓她跑了,她哪裡來的膽子跑?!

金簪,對,那個金簪!

這臭娘們居然有膽子背著他藏這種東西。

王大的眼中是狠厲的神色,連帶著宋時禾的那份狠厲,還有不甘。

“對,殺了她!”

王大被蠱惑地幾乎失去了神誌,拿著身邊切藥材的刀,就直直往集市上去了。

一個凶狠壯碩的男人拿著刀出現在集市上,引起一陣騷亂,大家都避開了他。

“不要回家,她肯定已經跑了。”

宋時禾開口提醒。

王大眯著眼睛,想了想後,擠出個滲人的笑,大步往租車的地方走去。

周圍越發大的騷亂聲引起了盧氏的注意,她轉頭,看到了盛怒中的王大。

他一身肥肉,提著刀,凶狠地看著她。

盧氏控製不住地抖了起來。

她被打的太久了,這幾乎成了一種條件反射性的害怕。

但她努力克服這種害怕,嘗試冷靜下來,把懷裡的阿寶放在了牛車上,顫抖著聲音對趕車的老叟說:“阿翁,求您幫我看護著他。”

接著,把懷裡的唯一利器緊緊拿住。

司禎開始不斷嘗試著衝擊幻境的禁錮。

可金丹期,在年輕一輩之中是實力翹楚,但與幻境的製造人,已經幾千歲的曾木柔來說,還是弱了。

走上前的王大一手扯住盧氏的頭發,一手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你這個賊婦想跑!”

接著,一腳把她踹到了地上。

王大走上前,蹲下又扯住盧氏的頭發:“你生得做我王家的人,死得做我往家的狗,彆想著跑。”

盧氏拿著金簪,像上次一樣紮向王大的咽喉。

王大躲開,瞪著一雙眼睛:“還以為我能被你紮上嗎!”

金簪掉在泥地上。

下了雨,地上全是泥漿,金蝶一身臟汙。

宋時禾急不可耐:“不要跟她廢話,殺了她,快殺了她!”

王大被徹底激怒,熱血湧上腦子,握緊手上的刀。

顧止在聽到熟悉的聲音後,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

是盧姐姐,是她。

小混混看他爬起來,又拿著棍子打他的手臂。

“你再不去她就又要被打了。”

那冰冷的聲音像刻在他的腦海裡一樣。

顧止終於開始反抗了。

這回他再不上去,盧姐姐就真的會死了,她真的會死。

“廢物。”

他不是廢物!

他這一生的勇氣好像都積攢到了現在才被用上。

顧止劈手躲過木棍,像是被逼急的凶獸,盯著打他的小混混。

小混混被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嚇了一跳。

就是這愣神的空隙,顧止已經拿著木棍衝出去了。

人群最中央,他看到王大手裡拿著刀,而他的姐姐就躺在地上。

像是待宰的羔羊。

他飛奔過去,拿著木棍,對準王大的後腦勺狠狠打去。

“快殺了她啊,快啊。”

於此同時,宋時禾也在催促王大。

棍到底沒快過刀,在棍棒落下之前,王大將手裡的刀插進了盧氏的心臟。

盧氏倒在血泊。

王大還沒來得及興奮,後腦勺的重擊感讓他覺得眩暈。

他本能摸向了後腦勺。

看到來人後,王大臉上是陰狠:“哪裡來的小崽子,多管閒事。”

他殺紅了眼,對準顧止,又是一刀。

盧氏躺在地上,她感覺自己意識有些模糊了。

她可能快死了,她想回憶起點什麼,可這一生畫面曆曆在目,竟找不到一點值得回憶的東西。

謾罵,毆打,被看輕,被侮辱……

她側著頭,費力睜開眼睛,視線所及處,是從她背著的布包裡掉出來的風車。

風一吹,輕悠悠地轉了起來。

“你看這風車是不是很好看。”

“是啊,還很便宜呢。”

“孩子會喜歡的吧?”

“相信我,準沒錯,孩子肯定喜歡。”

顧止肯定喜歡。

還有,還有在她身體裡的那個人。

盧氏終於開始慌起來,她的嘴角流出了血:“我死了,你會,會不會死……”

“對,對不起……”

“是我太,太沒用了……”

她實在沒有了力氣,意識也慢慢剝離了身軀。

“不,你很棒了。”

司禎強壓下憤怒,聲音放的很輕。

她怕嚇到這個善良的靈魂。

盧氏感覺自己輕飄飄地,像風車跟著風飛起來一樣,她也晃悠悠地,跟著風變得自由。

她看到了自己躺在地上的身體。

她的身體動了動手指。

周圍冷漠的看客也看到了,紛紛慌了:“鬼,有鬼,又活了!”

在盧氏身死那一刻,司禎終於拿到了盧氏身體的控製權,她睜開了眼睛。

一縷乾淨恬淡的靈魂,就蹲在她的身邊,歪頭看著她。

“你叫什麼名字。”司禎問。

“我叫盧氏,你也可以跟我叫王家姐姐。”這靈魂帶著善意的笑,回答她。

一如司禎最初降落到她的身體裡,與她的靈魂呆在一處那樣。

“不,我問的,是你的名字。”

盧氏的眼睛有些茫然。

是啊,她最開始叫什麼呢?她嫁做人婦,就要被冠以彆人的姓氏,叫王家媳婦。她被抹去了名字,她不是自己,就連盧這個姓,都是王大隨意安在她身上的。

更早的時候,她叫什麼呢?

更早的時候,她在青樓裡,叫翠柳。弱柳扶風,蒼翠欲滴,青樓裡的人說,這樣的名字,能討人歡心。

可她不喜歡,這也不是她的名字。

很小的時候,她家道中落,被賣到青樓。

被賣之前,她叫什麼呢?

一個十幾年都沒想起來過的名字慢慢浮現在了腦海裡。

“江羨好。”

“我叫江羨好。”

司禎終於笑了。

“好,江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