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司禎在罵人。
草,這個傻逼廢物是沒看到大祭司還抱著一個嬰兒嗎?
滿村子的腐爛氣息,隻有這孩子是乾乾淨淨的,這是唯一的活人。
往大祭司的胸口捅,是要連這個嬰兒一起殺了?
什麼喪心病狂的人,嬰兒都殺?
司禎拿著隨手折的樹枝,將靈力注入其中,直直迎上了宋時禾的劍鋒,將他的劍打掉。
她看了一眼已被激怒的大祭司,抓住宋時禾的後領,反身進了鬼門。
她不確定大祭司的戰力,不能對上。
把宋時禾帶進鬼門殺。
宋時禾看不到鬼門,被司禎拉進去後,才後知後覺。
他看司禎的眼神更熱切了。
最初的猜想果然沒錯,她的確是也一個不簡單的女人!
腰間的玉佩散發著灼人皮肉的熱度,宋時禾不自主往腰間看去。
原本溫潤發冷的玉佩,現在亮的不成樣子。
又亮又燙,像是在提醒什麼。
這是師尊給的玉佩。
師尊說,隻要司禎動用靈氣,這玉佩就會給出反應。
電光火石之間,宋時禾明白了一切。
他眼裡的熱切甚至都沒來得及收回,就又出現震驚,憎恨,愛慕等複雜的情緒。
離他極近的側臉普通又陌生,但此時,這張臉與那張明豔姝麗的絕色之姿重疊了。
她言笑晏晏的引他低頭湊近,卻在他的心口狠狠刺了一刀。
那一個沒完成的吻,還有在隱隱作痛的心口,都在挑動著他的神經。
宋時禾咬牙切齒喊了一聲:“師姐。”
司禎翻了個白眼。
她發誓,這是這狗比最後一次叫她師姐。
宋時禾的話音剛落,二人一起掉進了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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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年總覺得在幻境呆了很久。
他進入了一個十歲大孩子的身體裡,過著日複一日的枯燥生活。
他的靈魂被禁錮在這個軀殼裡,經曆這個人的一生。
他叫顧止,是一個世家大族不受寵的外室子。他跟他的娘住在一個臟汙的巷子裡,顧家不知道他的存在,他連名字都不能進族譜,懦弱又無能,被街上其他孩子追著揍了好幾年,身上總是青青紫紫。
“啊——”
一聲淒慘的叫聲。
這聲音幾年如一日地在巷子裡響起。
巷子裡的鄰居見怪不怪,置若罔聞,低頭做手裡的事情。
趴在床上養傷的顧止抬起頭。
他的後腰前幾日才被街上小混混拿棍子打了,現在還是青紫一片,隻能趴在床上敷藥。
又是一聲淒慘的叫。
“求求你了,不要打我,求求你……”
在顧止的隔壁,一個穿著破布衣裳的婦人跌坐在地,頭上發髻散亂,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眼角的淚止不住地流。
“我真是娶了個爛貨回家!錢呢,嫁妝呢?你都藏到哪裡去了?”
虎背熊腰的男人寬厚的手掌拍在婦人頭上,抓住她的頭發狠狠往牆上撞去。
婦女閉著眼睛,眼淚更洶湧:“都給你了,真的都給你了,我在,在那裡都沒攢下多少錢。”
男子笑的惡劣,咬著後槽牙道:“怎麼,現在不好意思說出來了?這是當婊-子還要立牌坊。”
“你說不出來是吧,我來幫你說,是青樓,青樓!”
“賤貨,破鞋。”
說著,男人往她身上吐了口濃痰。
婦人臉色慘白,嘴唇翕動說不出話。
男人又薅起她的頭發,狠狠抽了她一耳光:“說,錢在哪?”
婦人依舊閉著眼睛。
“不說是吧,不說我掐死他!”
男人轉身大步走向床,單手拎起床上的嬰兒,另一隻手掐住他的脖子,惡狠狠看著婦人。
婦人在他話音沒落的時候就踉踉蹌蹌站起來,像是保護幼崽的母貓,無光的眼睛裡終於帶上了恨意。
她緊緊抓住孩子的繈褓:“不許傷害我的孩子!”
男人臉上的惡劣的笑:“那你把錢拿出來啊?”
接著陰狠一喊:“拿啊!”
婦人閉上了眼睛:“在櫃子底。”
男人鬆開手裡的孩子,拍了拍婦人慘白的臉:“早說不就沒那麼多事了嗎?”
掂量掂量手裡的錢,男人嫌惡看了女人一眼,揚長而去。
剛進幻境的司禎感覺腦袋一陣眩暈。
粗鄙不堪的言語不斷鑽進耳朵裡,緊接著,身上就的痛感一齊襲來。
真是找死。
司禎冷冷睜開眼睛,想彙聚靈力,卻發現丹田一片空白。
這雙手也不是她的。
被撞的眩暈的司禎想恢複了清醒,這是幻境。
裡,想拿天藥就等需要先進幻境,然後隨機附在一個人的身上,過完他的一生後,心智不被迷惑,就能破了幻境。
司禎動不了,就縮在這軀殼裡,心裡盤算著宋時禾附到誰的身上,找機會弄死他。
還有那嬌滴滴的小孩兒,她把他送進環境的時候,在他身上留了一縷神識,她雖然感受不到這縷神識,但這神識會保證他心海清明,不被迷惑。
但她沒有思考多久,耳邊就傳來哭聲。
本以為這哭聲會很久,可很快,婦人就匆匆把眼淚抹掉,趕忙抱起了床上的孩子。
她懷裡的孩子臉上是不正常的紅,小小的眉頭緊皺起來。
很乖,身體不舒服都沒有哭。
婦人眼淚又流下來,嘴裡喃喃道:“阿寶聽話,我帶寶寶去抓藥,喝了藥就會很快好起來了。”
說完,她從床褥子底摸出幾個銅板,給孩子包的嚴實就準備出門。
她發髻散亂,滿身臟汙,臉上都是淚痕,狼狽極了。
這個模樣出門,說不準又得被欺負。
司禎張了張嘴,嘗試跟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魂溝通。
“你要不要整理一下衣服再出門?”
婦人像是沒聽到,繼續往院子外走。
在剛推開門的時候,司禎又沒忍住:“喂?”
婦人像是被嚇住了,站著沒動。
這是聽到了?
司禎小小聲,怕給這個已經很害怕的婦人施加一點點的稻草:“你能聽到?”
婦人顫了一下,抱緊懷裡的孩子,四處張望:“你是誰?”
“我叫司禎。我怎麼稱呼你?”
婦人頓了頓:“我叫盧氏,你也可以跟我叫王家姐姐。”
司禎開口:“你不要緊張,我不是來害你的,我就是在你這裡呆一段時間就走,不會給你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
也許是司禎的聲音真的很柔和,降低了心裡防線,但還是警惕地問:“你會傷害我的孩子嗎?”
“不會。”司禎跟她保證。
盧氏又問:“你是想跟我說什麼嗎?”
司禎沉默片刻:“我就是想提醒你,你可能忘記了梳洗。”
盧氏怔了一下,像是沒想到一個陌生人會跟她說這樣的話。
然後自嘲一笑:“梳不梳洗又有什麼區彆,已經成了整條街的笑話,我還在意多一點點嗎?”
司禎聲音更緩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