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雉一戰，令劉孫雙方的盟約化作泡影。

劉表頭疼不已，連忙派自己的兒子女兒代替自己前去慰問，有時候晚輩出面，效果反而更好。

此時還有一人比劉表更為頭疼，那就是身在汝南，原本準備大乾一場的孫策。

後方橫生波折，直接破壞了他的奪取汝南的計劃，聽到淩操和黃射的死訊後，孫策一直沉默。

周瑜了解孫策，若是些許憤怒，孫策通常會發泄而出，但這次不一樣。

孫策上一次這般沉默，還是得知父親死訊的時候。

周瑜看了看孫策，還是開口提了下，“伯符，淩操董襲徐盛儘數參戰，此事恐有內情，當務之急，是調太史子義回守豫章，以防黃祖報複。”

周瑜尚且能冷靜分析局勢，黃祖或劉表若有報複行動，太史慈若不在豫章，憑借本地的兵力，恐怕難以抗衡。

“公瑾。”沉默半晌的孫策突然喚道。

“我在！”

“私以為此事必有內幕，吾欲回江東一趟，汝南軍事要務，暫交公瑾主理。”孫策道。

周瑜想了想，“伯符，要不，還是我等與你同回吧，汝南戰事擱置，也難有成果。”

孫策搖頭，頓時否決。

“袁曹分出勝負之前，乃進取中原最大良機，不可半途而廢，汝南，還需公瑾主持。”說著孫策望向諸將，語氣已不容置疑，“我不在時，一切以公瑾號令是從！”

“末將領命。”程普帶頭道。

其餘諸位也紛紛表態，願意聽從周瑜軍令。

“子敬執掌糧草，就由子瑜隨我回吧。”

魯肅與諸葛瑾也拱手領命。

各方都在緊鑼密鼓地采取行動。

章陵郡，複陽縣。

第二日，諸葛亮與黃月英突然對諸葛巡道：“兄長，吾打算與月英一道前去江夏吊唁。”

諸葛巡意外地看了眼黃月英，所以她找過來，應該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不等諸葛巡細想，黃月英直接道：“我來章陵，是父親的意思。”

諸葛巡瞬間明白。

黃承彥膝下無子，這是要三弟出面，以示重視。

諸葛巡想了想，“為兄也以為三弟該去，不過……”

諸葛巡頓了下，“複陽諸事皆安排妥當，不如為兄也去一趟，造船之事，也承了黃老將軍之情。”

“兄長也去？”

諸葛巡點點頭，微微一笑，“三弟陪著弟妹，行程之事，交給為兄。”

“有勞兄長。”諸葛亮道。

“有勞兄長。”黃月英也跟著道。

諸葛巡當即安排出行事務，江夏郡雖與章陵郡挨著，卻被大彆山阻隔，需要繞路，也是有些路程的，而且山中說不定有山匪賊寇什麼的，部曲要帶一些。

諸葛巡還特地與應正告彆，再托他照看一下馬氏兄弟，馬良則留在複陽，協調新城和月水寨事務。

翌日，諸葛巡一行三人，加上林默和一位婢女，外加孫貴帶的五十名部曲，往江夏而去。

江夏之戰的消息迅速傳開，經過襄陽，傳到南陽，徐晃與郭嘉得知之後，當即快馬傳信，將消息送至雒陽。

太尉府，程昱腳步飛快，往曹操書房走去。

“明公，明公，好事呀！”

曹操從伏案中抬眸。

“奉孝來報，孫策為攻克汝南，與劉表達成了停戰盟約，雙方各自退出所占區域，不料在江夏，雙方不知何種原因，激戰一場，黃祖之子黃射身死，孫策一方，死了個破賊校尉淩操，如此一來，孫劉恐怕再無談和可能了，汝南危局解矣！”

程昱說著，臉上表情頗為精彩，顯然是喜聞樂見的，不過他看著曹操，卻沒有很高興的樣子。

曹操甩出一封帛書，不悅道：“仲德看看這個。”

程昱取過帛書，細細一看，當下明白曹操為何不悅了。

這是侍中鐘繇送來的信。

袁紹進攻雒陽之後，鐘繇就以侍中之位暫代司隸校尉，持節坐鎮長安，以督關中諸軍，後來鐘繇勸服馬騰韓遂入箕關，對河內的袁紹軍用兵。

但是馬騰韓遂到達河東後，便屯紮著不動了，聲稱入箕關，恐被並州刺史高乾抄斷後路。

而且馬騰韓遂幾番向鐘繇索要糧草，鐘繇手中也沒有餘糧了。

鐘繇這信的意思，是他也沒轍了，要曹公想想法子。

“明公，馬騰韓遂之流皆為亡命之徒，不可以信義交，隻能以利誘導。”

“仲德可有法子？”

“馬騰韓遂雖名為異姓兄弟，實則互為仇敵，明公隻需給兩人分彆送兩封密信，言明溫縣乃袁紹屯糧之地，隻可一人去取，事成之人，許之以安西將軍之位，二人必爭相前往。”

“二虎競食？”

“正是。”

曹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若馬騰韓遂能克溫縣，操便可取成皋，將袁紹趕出虎牢關。”

曹操眉頭稍稍舒展，這才問道：“仲德先前說了何事？”

程昱無語。

“奉孝來報，孫策與劉表戰於江夏，黃祖之子黃射身死，孫策部屬破賊校尉淩操戰死，自此，孫劉再無和談可能，汝南危局可解！”

“啊，還真是個好消息。”曹操側著腦袋，稍加思慮，問道：“這兩人一直想一起對付操，為何此番會大打出手呢？”

“明公，屬下聽聞，孫策誌在中原，但江東各大豪族對孫策北進，卻並無期許，此番變故，或許是江東豪族從中作梗。”

曹操嘴角露出一絲譏諷，“孫伯符與袁本初，何其像也！”

袁紹內部貌合神離，河內豪族與將士，對袁紹圖謀中原，也興趣不大，隻想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若袁本初真是上下齊心，他恐怕未必能在其強大攻勢下撐到現在。

曹操心中明白，他與袁紹的戰鬥，是一場曠日持久的相持，幾乎不可能在戰場之上將袁紹消滅。

靠的，還是得是大家夥勠力同心，而袁紹呢？

先有袁氏內部兄弟爭鬥，嚴重削弱了袁氏的實力，後來袁術覆滅，袁氏如斷一臂，現在呢，袁紹內部又有嚴重的內耗。

“哈哈哈！”曹操忽地大笑。

“明公何故發笑？”程昱問。

“仲德，汝去打探打探，操記得孫文台頗為得意的兒子，一為孫策，二為孫權，江東此番變故，是否孫氏亦上演袁氏故事。”

程昱忽然眸光一亮，原以為是江東豪族掣肘，他完全沒往這方面想。

但曹公原和孫堅是同僚，曾經一起平黃巾，一起討董，對其家庭情況也比較熟悉。

“明公英明，屬下這便去探！”

程昱說罷，便告退離去。

曹操取過一份空白的帛布，端詳數息，臉上流露笑意，旋即揮筆寫下：二虎競食。

“馬騰與韓遂，孫策與孫權，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