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隻要章猛首級(二合一)(1 / 1)

魏延拽緊文書,心中自有思量,他目光眺向敵陣。

星星火光,接連城片,持槍配甲,嚴陣以待。

一副我得不到你也彆想好過的樣子。

魏延此來是為阻止章猛,但諸葛巡的手令卻是讓他放棄湖陽,轉而前去奪回平氏。

“大敵當前,主君令我改變目標,這是何意啊?”魏延看向一邊。

楊亮湊上前,說道:“主君不在此地,或許主君想的,乃是沒有碰見章猛的情況。”

魏延細下琢磨,還真是有道理。

“那都尉準備怎麼辦?”楊亮問。

魏延本打算發動夜襲,但因為諸葛巡的手令,他猶豫了。

將士雖勇,士氣雖高,哪怕勝券在握,亦會有損傷,為將者,要珍視兵士性命,也許主君之計,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呢?

“我聽主君的!”魏延下決定,“主君或另有安排,我等隻需配合!”

楊亮忽地笑笑,指著敵陣,“眼下雙方刀槍出鞘,弓弩上弦,似不好脫戰。”

“這簡單,敵軍要的是湖陽,我等隻需向東退去,章猛必不會追。”

魏延打定主意,傳令全軍,借著夜色向東而去。

對陣之中,章猛得到通報。

“將軍,荊州軍陣似在向東移動,那是湖陽相反的方向。”

章猛一聽,哈哈大笑。

“荊襄鼠輩,定是自知不敵,主動讓道了!”

“將軍,那我等是否追擊?”

“追甚追,他既讓出道來,我軍便直取湖陽,待徐將軍兵發新野,我軍便可居中策應。”

章猛始終記得自己的目的,湖陽縣。

兩軍劍拔弩張,最後擦肩而過。

翌日一早,湖陽縣的章猛接到了平氏被奪的信報。

章猛頓時火冒三丈,罵罵咧咧地說著“早知便與荊州軍決一死戰”的話。

誰能想到,悄悄摸走的荊州軍,竟摸到了他的後路去。

兩日後,魏延發現自己的判斷是對的,諸葛巡既然安排了他前去平氏縣,便自有舉措。

徐庶派人押送一批糧草到了平氏。

反觀章猛,雖臨時占據湖陽,卻成了入境的孤軍,原本的糧道,也被魏延所斷。

兩日後,徐晃得知消息,直罵章猛貪心不足,不知進退。

原本以比陽為跳板,進可穩穩占據平氏,構建駐守工事,退也能安然回到江北。

而章猛的冒進,卻是令此事半點回旋都沒有,魏延已駐紮平氏,而且魏延軍的哨探,已經到了比陽城下,開始反過來威脅江北。

徐晃不得已親自坐鎮比陽,然後勒令章猛立即渡江北還。

徐晃坐鎮舞陰關注的可是整個南陽的局面,而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

他深知曹袁對戰已經進行到生死關頭,南陽已經錯失一次機會,徐晃現在的方針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幾日過去,章猛軍隨身帶的口糧消耗殆儘,他等來的不是徐晃的糧草,而是退兵的命令。

又無糧草,又要退兵,已經斷糧的章猛當即下令全城劫掠一天,次日北還。

又挨餓又惱火的曹軍兵士,製約一解除,頓時如脫困的野獸。

早上還隻是劫掠糧食和財物,隨著心中惡意逐步滋生,中午有人開始縱火為樂,搶不到事務財物的,便以命相要挾,最後演變成傷人殺人。

哨探疾馳,將湖陽的硝煙快速傳到了章陵縣。

諸葛巡正與徐庶崔鈞商議新設章陵郡糧食坊市之事。

聽到哨探所報湖陽縣內硝煙四起的消息,三人皆有瞬時的沉默。

有驚訝,卻也不是很驚訝。

可以說是曹軍傳統了。

“看來章猛欲燒城北還了,湖陽百姓遭此劫難,我之過也!”徐庶自責道。

是他獻策讓魏延放棄湖陽,直取平氏,才至曹軍失利敗走。

“元直切莫如此,令出本官,自是本官之責,不過現在可不是自責之時,阿貴!”

“卑職在。”

“速去平氏告知文長,章猛要撤,不管他用什麼法子,我隻要章猛首級!”

“唯!”

孫貴離去,諸葛巡依舊沉默著。

“府君不必自責,此皆曹軍之禍矣。”崔鈞寬慰道。

說出這話,崔鈞心情複雜,族中已來信催他北還,朝廷連官位都已經給他準備好了,以崔氏名望,一經征辟便是太守起步。

因為一個小小賭約,他來到了章陵郡做一縣令,上任幾日,便從中尋到了樂趣。

這裡可以憑他喜好處事,可以以公道斷案,沒有家族利益,沒有蠅營狗苟,幾乎與他隱居時的狀態並無二致。

曹軍到底代表著朝廷,過去聽到的屠城傳聞,以人肉為糧的傳聞時,隻是覺得嗤之以鼻,但現在這種燒殺劫掠之事忽地發生在了他治理的領地上,崔鈞心中有怒亦有怨。

“元直,你駐留章陵,等襄陽糧草送至,便派差人送來湖陽。”

“府君,那你……”

“湖陽遭逢大難,我身為章陵郡守,豈能坐視,放心,我不是去廝殺的。”諸葛巡說罷,輕歎一聲。

這太守,果真不是那麼容易的。

孫貴快馬疾馳,幾乎跑死了坐騎,終於在晚上趕到平氏,將消息帶給魏延。

魏延怒氣衝天,在得道諸葛巡的命令時,也是熱血沸騰,戰意十足。

“楊亮,吳力,龔襲,速令各部集結!”

魏延先聲令下,再扶著疲憊的孫貴坐下。

“阿貴,府君還有說其他否?”

孫貴搖搖頭,再度強調:“主君隻要章猛首級。”

“比水在湖陽段較為開闊,近日巡視,發現唐鄉處適合強渡,我欲在此截擊。”

孫貴回:“府君有言,一切皆聽文長安排。”

魏延連夜向湖陽增派哨探,以嚴密監視章猛軍動向,自己則率軍從北門出,直接繞向了比水,以免被章猛軍的哨探發現。

事實上平氏縣周圍已經沒有哨探,章猛已經下令撤兵,白日的哨探回來之後,便沒有再派出了。

天一亮他就走,到時候哪怕魏延得知,等哨探送去消息,魏延再集結兵馬來追,他早渡完河了。

翌日,朝霞升起。

霞光印在比水之上,將波濤磷磷染成了紅色。

章猛騎馬沿比水北上,一路行進,一路欣賞美景。

“將軍,前方既是唐鄉,此處河水面寬底淺,可直接渡河。”一名兵士道。

“那便從此處渡水!”章猛下令。

唐鄉原是一處漁村,後來河道不斷泛濫,淤積了大片良田,人便越聚越多。

此時魏延正率軍藏於村中,集體隱蔽在各種屋舍之後。

忽地有哨探回報,“都尉,曹軍已至,旗號正是章猛。”

魏延濃眉一擰,眼中閃過一抹狠厲。

“上回放跑了此賊,今日,務必將此賊正法,斬殺章猛者,本都尉親賞一萬錢。”

楊亮露出一抹訝異,向來扣得要命的魏延竟舍得如此!看來是真的怒了。

然後魏延又道:“不過章猛首級我要定了,這錢,你們未必能掙到。”

魏延緊了緊裝束,一邊牽過戰馬,一邊下令。

“吳力,你率左部直擊章猛後陣,楊亮,你率部曲劫於渡口,勿要放跑了賊人,特彆章猛,龔襲隨我衝殺中軍,曹軍殺我百姓,府君要我留下章猛首級,我要求你們,將賊軍儘數留在章陵,怒火,以敵之血方能澆滅,隨我出擊!”

軍令傳下,各種屋後巷中,紛紛竄出許多人,他們一言不發,隻是默契的檢查軍備。

甲胄是否綁好,戰刀出鞘是否順利,弓箭紛紛上弦,然後跨上戰馬。

起早的唐鄉鄉民一頭霧水,每當他們要出門,便被兵士“請”回家中,雖不知緣由,鄉民卻也不敢聲張。

章猛目光從江面移到了唐鄉,怔怔地看著。

身側一名司馬忽問,“章將軍,要不要將此地也劫掠一番?”

章猛一撇其馬後,懸掛著三四支鼓鼓囊囊的袋子,一看就知道昨天沒少撈好處。

“還未知足?”章猛戲謔一笑。

“嘿嘿,百姓皆是窮鬼,卑職隻搗騰了些破爛。”

章猛視線轉向對岸,似自言自語般地輕聲道:“莫要節外生枝,傳令渡江。”

忽地,章猛聽到一陣隆隆之聲,久經戰陣的他心中警鈴大作,條件反射般地望向唐鄉。

一支兵馬分成數道,徑直朝著他們殺來。

“……”章猛剛欲大喊,喉間卻是卡了痰般被噎住,隻發出一聲嘶啞的“敵——”

還是他身邊的騎司馬率先發現,一聲大喝刺破晨間的清淨,驚得江灘飛出許多水鳥。

“敵襲!”

“列陣!迎敵!”

曹軍此時是行軍陣勢,三兩成群,綿延上裡,而且他們大多都帶著五花八門的包裹,搶不到錢財,衣裳,鞋子,隻要是東西,都可以搶,袋子不夠,就用衣服包著,吊在身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令曹軍大亂,章猛回頭看一眼亂作一團的步軍,心知此戰必敗。

“楊司馬,汝速率騎兵渡水!”

章猛打算不戰而退,這五百騎兵,是章猛的立身之本,步軍敗了,死了,再找就是,但若這些騎兵沒了,他就成光杆了。

楊姓司馬聞言,當即縱馬朝著左前方淺灘衝去,未行出多遠,忽有箭矢射來,不斷有人中箭墜馬。

楊亮率領的諸葛氏部曲經過數年騎射訓練,對著騎兵這麼大的目標幾乎箭無虛發,隻不過大部分被盔甲格擋掉。

前軍衝至陣前,不由分說,腋下夾槍,前刺著衝入陣中,直接將人戳飛出去。

若收得回槍,便繼續持槍衝鋒,若收不回,便直接棄槍拔刀,以刀劈砍,武器切換得心應手,行雲流水。

反觀曹軍,經過一日的劫掠,他們的反應變得遲鈍,人也變得麻木,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楊亮的部曲騎兵貫穿了去。

待死亡與血腥將曹軍的求生戰意喚醒,戰鬥的一邊倒卻又令他們陷入絕望。

楊亮一槊刺穿一名曹軍騎兵,直接將他挑起砸向另一人,一丈有餘的長槊彎出一道弧度,狠狠將那曹軍砸落馬下。

巨力回彈,震得楊亮雙臂直抖,楊亮竟覺一陣舒坦,旋即以槊刃劈向前面一名逃竄的曹軍。

“楊司馬,楊司馬快走!”那曹軍一邊逃,一邊喊。

楊亮眉頭一挑,望向前方一名穿著銅甲的騎兵。

就這叫楊司馬?

楊亮一夾馬腹,戰馬速度陡然提升,長槊前指,快速逼近。

那楊姓司馬剛一回眸,卻見一道利刃直取他面門而來。

“哢!”

長槊貫穿喉嚨,似連頸椎都直接紮穿,楊亮反手一攪,再屈臂一抖,長槊那頭震蕩爆開,直接將脆弱的脖頸斷開,一顆頭顱竄出,身體飆出幾尺高的血線。

楊亮經過那人時還不忘蔑視一眼,啐了一口道:“什麼檔次,敢與楊某同姓。”

曹軍騎司馬一死,本就逃竄的曹軍連抵抗的心思都瓦解了。

有曹軍深知逃不掉,乾脆躍下馬滾落一旁,抱頭鼠竄。

有的則還在做最後掙紮,打算渡水北還,速度飛快地進入淺灘,馬蹄深陷,直接人仰馬翻,淪為部曲們的活靶子。

楊亮收槊,彆與身後,看著部曲們在四處追擊逃兵。

一鼓作氣,此間,完勝!

楊亮旋即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曹軍步陣之中,然所見,不過是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首。

魏延竟率軍追擊去了,顯然,章猛身懷僥幸,讓騎兵頂上來渡水,自己則選擇了更為穩妥的後逃。

因為後軍儘是曹軍,魏延追擊,必定受阻。

然而事實上,章猛的算盤打空了。

曹軍見章猛奔命,哪還有還會抵抗,直接走到江邊,原地一跪,擺爛了。

擺明了白白送死,還打個啥。

魏延未遭抵抗,入如無人之境,直取章猛。

章猛的心已經涼了半截,他知道他跑下去,就算將馬跑死,也跑不出章陵郡。

“怎會如此,他明明是棄城而走,魏延不去取城,為何要來伏擊自己?”

說好的窮寇莫追呢?

章猛心中快速思索,他想到自己在湖陽犯下的罪行,荊州方面恐怕未必會輕饒了他。

正在章猛想著如何自救時,忽地一陣踉蹌,他整個身體脫離馬背,朝前飛了出去。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章猛死死栽倒在地。

“賊死馬,竟在此時失蹄!”章猛啐出一口血沫,吐出兩顆摔落的門牙。

他望向戰馬,那戰馬卻不是失蹄,而是前蹄少了一截。

一名威猛的漢子,一手提刀,徐徐走到他跟前,戰刃上的血,滴滴在前。

“再跑啊!”魏延戲謔道。

章猛面色煞白,偏偏臉上都是摔傷,雙目充血,口角流淌。

“將軍莫殺在下,在下可帶將軍去取比陽!以比陽還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