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陵郡以比水為界,割出南陽一部。
水北為陽,故而比水北岸就是比陽縣,比陽縣的地位,與樊城和潁川的氾城類似,其北面就是富饒的舞陰縣。
無論荊州軍,還是張繡軍,都與曹軍圍繞舞陰展開過激烈的爭奪,控製舞陰,便是控製南陽北部糧倉。
徐晃蒯越張繡三軍圍剿張允劉備失利後,便做了重新部署,對南陽開始了新一輪的圖謀。
張繡屯安眾,伺機重奪穰城。
蒯越進兵育陽,與劉備在新野展開對峙,而徐晃便率軍進駐舞陰,並派部將章猛駐紮比陽。
自蒯越反叛後,幾乎將章陵郡防禦力量抽調殆儘,章猛到達比陽縣後,便立即搭建木橋南下。
短短兩日,章猛便占據宜秋鄉,平氏縣等地,並沿桐柏大山繼續向西南進兵,圖謀湖陽縣。
湖陽向西過比水,便是劉備駐紮的新野後方,章猛得逞,便可隨時渡水截斷新野糧道。
屆時張繡,蒯越,章猛,對新野縣形成三方鉗製。
章猛進軍通暢,沒有受到絲毫抵抗,不日可達湖陽。
而原本暫駐蔡陽的魏延得知平氏失守的消息後,便立即率騎兵北上,爭分奪秒與章猛搶奪湖陽。
這個時候,諸葛巡才剛剛到達章陵縣城。
諸葛巡一行看著章陵縣,委實有些難堪。
城門是木頭搭的,像個山寨,上面懸著一塊泛黃牌子,上書斑駁褪色的章陵二字。
而兩側的城牆更是草率,隻有人的齊胸高,身手好一些的人,一搭手就能躍進去。
“這章陵縣為何如此草率?”
諸葛巡還想著章陵在蒯氏治下如何富庶,郡府多麼恢弘呢。
這下好了,這城門還不如隆中的諸葛山莊外門。
“府君,這章陵縣原叫舂陵縣,是光武帝時改的,最早叫白水鄉,乃是光武帝舊封邑。”徐庶解釋道。
那這裡豈不是風水寶地?不然能生出大魔導師?隻是為何如此破敗而不修?
諸葛巡領人進入,有部曲開道,這番架勢很快就引起眾多人主意。
“這就是新來的郡守嗎?好大的排場。”
“嘁,好不容易走了一個蒯割肉,又來一個敲骨頭的。”
“噓,閉嘴吧你,不要命啦!”
諸葛巡能聽到隻言片語,聽到了“蒯割肉”這個稱呼,
說明蒯越治理章陵,還是以盤剝為主。
諸葛巡沒有絲毫意外,這才是屬於他這個群體做出的合理的事情。
隻是留下這麼一副爛攤子,自己治理起來,會增加不少難度。
到了郡府,諸葛巡看著眼前尚且算得上嶄新的郡府,實在是無力吐糟。
蒯越真該死呀!
城門都不修,自己住的地方修這麼壕。
諸葛巡邁步其中,忽見一名管事模樣的人,那人見有人闖入,連忙持劍迎了上來。
邊拔劍邊喝止:“爾等何人,竟敢擅闖郡府!知不知這是蒯……”
不等他說完,便已一把被孫貴按在地上。
諸葛巡走到他跟前,有些戲謔地看著他。
“你叫什麼?”
那人臉上露出一絲倔強,忿忿道:“蒯甫!”
說得那叫利落,好像對方聽到這名字,會立刻放了他一般理所當然。
確實,在荊州,蔡蒯黃龐這四姓,確實沒有不長眼的人會去招惹。
“連街上百姓都知道蒯越已經走遠了,你為何還熬在這個郡府裡,難道等蒯越殺回來?”
諸葛巡轉身,面向崔鈞徐庶孟建。
“此人如此跋扈,平日裡必然沒少做欺壓百姓之事,阿貴,將他打一頓,綁在府外栓馬柱上,讓百姓來指認罪狀,記得打臉,讓百姓看得出來。”
“主君,要不乾脆當街打。”
“你開心就好。”
諸葛巡說著又轉身對孟建道:“罪狀之事,有勞孟兄。”
孟建一拱手,跟著孫貴出去了。
也真是個奇葩,蠢成這般,真是開眼界,身為蒯氏之人,都到這份上了,還賴在這裡,怕是真當章陵郡就是他蒯氏的吧。
“愚不可及,偏偏能登堂入室,匪夷所思。”徐庶跟著諸葛巡走進郡堂,評價道。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罷了。”諸葛巡說話聲音不大,遠一點就聽不見,生怕刺激到後面的崔鈞。
想來崔鈞就算聽了,應該也能理解,士族豪強也不是都一樣的。
諸葛巡自顧坐上郡守主位,俯視台下,並沒有感受到什麼豪邁睥睨之感。
前案上亂七雜八地放著各種竹簡,顯然此地很久沒有收拾了,諸葛巡忽地覺得,這個位置,是不是先前蒯甫自己坐在這裡?
所以蒯甫這個魔怔人,說不定是舍不得自己這個位置。
諸葛巡順利入駐郡府,各處幕僚立即開始前屋後院地探查,著手接管工作。
半日時間過去,初見端倪。
王成帶來戶籍名冊,上報曰:“章陵郡下轄七縣,在冊七萬八千戶,人口二十七萬餘。”
諸葛巡有些咋舌,不愧是帝鄉南陽。
“不過名冊已多年未有更新,怕是不準。”
“自是不準,待局面稍穩定些,再行稽查之事。”諸葛巡現在不打算盤查擾民。
廖池上前道:“諸葛府君,府庫空空如也,兵甲全無,隻餘數石糧食與錢十數萬。”
諸葛巡不意外,與蒯軍作戰時,諸葛巡便發現了,蒯越有畢其功於一役的征兆。
贏了,整個南陽都是他的。
“或許蒯割肉之名,便是如此來的。”
徐庶也了解了一些情況。
“府君,縣令已逃走,不過縣府大部分縣吏還在,不如,讓州平暫代縣令之職。”
諸葛巡望向崔鈞,“崔兄,章陵縣令之職,便有勞了。”
“可。”
崔鈞不以為意地回了一個字,區區縣令而已,反正三年,諸葛巡讓他乾什麼都成。
徐庶又將郡府各處狀況相告,幾人正說間,孟建快步走入。
“孟兄,如何?”
孟建說著將一卷竹簡放在案上推至諸葛巡面前。
諸葛巡打開一看,不由眉頭一皺。
蒯甫是蒯越的族叔,不過看上去與蒯越年齡相仿,這種事在大族很常見,蒯甫在章陵郡做賊曹掾,
諸葛巡看著竹簡上洋洋灑灑寫著十多條罪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