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稟告將軍，曹軍先鋒樂進已下留縣，前部騎兵正朝彭城殺來！”

正仰靠著小憩的呂布一個激靈坐起，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問：“多少人？”

“不到千人！”

“來人，抬我方天畫戟來！”

呂布一邊下令，一邊大剌剌的向外走去，身側的嚴氏立即上前勸阻，“將軍，將軍又要棄我於不顧嗎？”

“夫人何出此言，敵將來犯，布去將之擊退！”

“自教你的部下去，養著他們不正是為今日退敵，焉能讓將軍犯險。”嚴氏道。

呂布一頓，覺得有些道理，但想到自己誇下的口，不能不兌現，於是雙手搓了搓，掌心搓熱了，將嚴氏的俏臉一捧，笑道：“區區小賊，布隨手殺之，夫人且等著喜報吧！”

說罷呂布撇下嚴氏，快步離去，經過武器時，一把抓起方天畫戟，掄過半圈彆在身後。

張遼高順皆聞言趕來請戰，不過都被呂布拒絕了。

他對張遼道：“文遠，李通留給你！”

又看了看高順，“孝父便好好隨公台守城吧！”

說罷，呂布點了一千精銳騎兵，出北門而去，心頭嚷嚷，“樂進既急著尋死，我便送他一程！”

呂布打算出城以逸待勞。

樂進率騎兵朝南奔襲二十餘裡後，下令停下休整，更換戰馬。

突進到這個位置，自然不可能不暴露，樂進得為接下來隨時可能出現的遭遇戰做好準備。

間歇之餘，樂進還不忘鼓舞士氣。

“弟兄們，呂布的並州騎兵，常年與鮮卑匈奴作戰，個個槍術一絕不說，還幾乎人人能騎射，有並州狼騎之稱。”樂進頓了頓，觀察一番兵士們的反應。

沒什麼反應，樂進繼續道：“不過他們再厲害，也照樣是血肉之軀，一槍戳中還是一個血窟窿，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狠，我們就比他們更狠！”

“你們切記，交戰之時，唯有向前，才有一線生機，決不可遲疑後減速，有敢違者，身後之人殺之，我樂進衝第一個，若有半分退縮，你們皆可殺我！”

兵士們神色嚴肅，靜靜地聽著樂進訓話。

“腿不要軟，給我死死的夾住馬背，掉下去，死！”

“手給我死死握住長槍，你捅不死敵人，就會被敵人捅死，切記，向死而生。”

“順便說下，如今你們所用之新式騎槍，比並州軍之槍長了兩尺半，正面刺殺，優勢在我！”

樂進從各個方面叮囑，告誡，鼓舞，兵士們皆認真的聽著。

“不論是為了活著，還是搏一搏軍功富貴，切記，戰場之上，最後能活下來的，皆是不畏死之人！”

“若是聽清了，便隨我拚殺，以敵軍首級，迎接曹公！”樂進喊道。

“殺！殺！殺！”

騎兵們齊聲高呼。

樂進大感滿意，東征呂布能否奪得頭功，全在此戰，先前毋論汝南，還是南陽，皆是李通大功，這一回，樂進與他同為先鋒，樂進要爭一爭。

休整完畢，樂進更換戰馬，調整陣形，再度向彭城進發。

樂進僅僅南行了小幾裡，便有騎哨趕回來報，前方五裡外，就有千餘騎兵。

好家夥，距離彭城也就十來裡了，敵軍竟然迎出來了。

“可知何人帶隊？”

“看旗號乃是呂布。”騎哨答。

樂進愣了一下，呂布親自來了？

樂進對呂布的第一印象，定格在了濮陽，那年兗州叛亂，曹公漸漸收複失地，最終各路大軍齊聚濮陽，呂布不懼，出城相戰。

樂進猶記得，當初他與呂布兵器交擊數合，便震得他雙臂發麻，力量之大，耐力之強，平生罕見。

而自己之後，呂布更是連戰許褚、典韋、夏侯惇、夏侯淵和李典五將，這才不支退走，那一戰，給樂進留下了難以消磨的記憶。

這還真是出人意料，喚作呂布麾下彆的將領，他自信有八九成的把握獲勝，但對上呂布嘛……

樂進心頭的勝算開始急劇下降。

三成，他頂多三成勝算，沒想到他用來鼓舞士氣的話——向死而生，竟一語成讖，這一戰，不拚命是不行了。

“弟兄們，聽到了嗎？對手是呂布，一戰封侯的時機到了！”樂進高呼。

六百騎兵高聲附和，騎陣再度開始南進。

另一邊，呂布自然也得到了樂進來犯的稟報，但是樂進這個名字，呂布卻想了很久，好似交過手，印象又不深刻。

呂布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沒有給他立下深刻印象的人，自然不是什麼厲害角色。

他率先騎上赤兔，將插在泥地中的方天畫戟拔出，用有些惺忪的語氣對並州騎道：“弟兄們，上馬備戰，無名小卒，送首級來了！”

呂布在並州軍中聲望很高，感情也很不錯，時常稱兄道弟，呂布這麼說，軍陣中就吵吵嚷嚷地傳開，兵士們有比誰殺的多的，也有用錢打賭的，在吵吵嚷嚷之中，北面視線中，一支人馬從地平線浮現。

呂布一揮長戟，虎虎生風，長戟前指，下令道：“並州狼騎，所過之處！”

“不留活口！”

並州騎齊聲附和，戰馬徐徐加速，隆隆之聲漸成悶雷，在大地之中滾動。

兩軍相見，分外眼紅，僅剩的兩裡距離，在疾馳的騎陣之中迅速消失，在廣袤的徐州平原之上，一大一小兩團黑點，正相向碰撞。

急速的衝鋒令呂布覺醒了戰場的記憶，自入徐州之後，他幾乎沒有真正施展過自己的看家本事，將劉備趕出徐州，也是用計的。

呂布心生豪邁，看著即將在前的敵騎，大喝一聲：“殺！”

即使逆著風，威嚇之聲也響徹騎陣，並州鐵騎齊聲回應，用帶著北地腔調的口音附和。

“殺！殺！殺！”

就算對面的樂進，也能聽到並州騎兵的嚎叫，樂進心歎：狼騎之名，果不虛傳！

己陣人少，唯有一開始就以命向搏，才有一線生機，在交陣前一刻，樂進不由分說大聲呼喝：“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

雙方的呼喊聲率先糾纏在一起，伴有大地的隆隆之音，宛若戰鼓響起。

距離消失，呂布與樂進皆目露凶光地盯著對方，一戟一槍狠狠一擊。

兩陣旋即狠狠地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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