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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來遞給老?郎中,他再揣著匆匆進屋。

雖然郎中嘴上沒說,但沒有人不清楚,竇平宴快要死了。

回天乏力?。

魏攸仰望夜空深深歎息。

按理說她不怪他,而?竇平宴又是將死之人。明明他心願達成?,心頭高?懸的石塊該是一落。

可他仍惴惴。

怎麼?也落不下。

兩人此時已經站到了門前。

“倘若...”

魏攸再度望向她,“我並非在咒他,倘若他救不回來,你會怎麼?樣?會跟著他一起走嗎?”

竇姀搖頭:“你不用擔心,我並非詩文傳誦的那種殉情之人,不會尋死覓活。我惜命,知道性命可貴,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魏攸目光緊張,再問:“那我們,以後會怎麼?樣?”

此話一出,竇姀倏而?看他。

臉上有了心緒,兩根眉深深擰著。

她不知道。

從前一眼能?望見兩人的前路,是夕陽下攜手並行?,走過長長的古橋。

而?如今,她看不見前路。

她努力?看到的,隻剩一片混沌,還有黑暗中不斷的回聲:“阿姐...你要好好活著......嫁你想嫁的......”

這回聲一次又一次抨擊她,扣響她的心門。

因?為回聲,竇姀回答不出魏攸的話。

兩人靜默對視著,風忽起,吹開?了衣袍。

她捋著發絲,須臾低下頭。

冥想。

“謝謝你...”

竇姀再度抬頭看他時,忽然哽咽,往後退了一步。

就像回到兩人第?一次在竇家?,光明正大見面的那日。

是兩年前,還不太熟。

遠遠隔著那麼?幾步。

那時她還是竇姀,不受重視,被竇家?認下的表姑娘;

而?他也還是魏家?長子,與她三姐議親的人。

“謝謝你還願告訴我。”

竇姀勉強扯起嘴角,“可弟弟若死,我卻無法坦蕩和你在一塊。就像你當初問過我,若有抉擇,是你還是他?我雖未曾告訴你,但早已心有抉擇。”

竇姀騙不了自?己?,索性直白地說,本以為他聽後會難受。

卻不想他反倒鬆氣,神色輕鬆。

魏攸輕輕頷首,隻微笑說了句:“好。原本也該如此,我能?懂的。”

天地飛霜白,枝搖葉落。

他四顧而?輕聲,“起風了雲姀,我們進屋吧?去看看你弟弟。”

“但願我們還能?是知心之人。”

這話落下的同時,馬綾玉領著郎中也回來了。

一起回來的,還有被支去夜市買糕點的張伍。

眾人面面相覷後,臉色皆寂。

最後各懷心事,一同走進柴房。

竇姀率先推開?門,正看見弟弟猛然吐出一口黑血。

而?那老?郎中的手,還握著驅毒的針灸,布滿皺紋的臉凝起。

竇姀焦急,連忙撲到弟弟身邊。

見他仍是黑紫的唇,臉色蒼白,她心疼的嘩嘩落淚。手指顫巍巍撫摸他的臉,低低哭道:“你彆?死...你活下來,姐姐求你活下來,你說什麼?我都應你......”

不過須臾,竇平宴緩緩撐起眼皮。

唇啟了又啟,像是想說什麼?,卻又無甚力?氣。

竇姀心急,忙俯身,將耳貼近他的唇邊。

耳畔氣息流動,是他虛弱的聲音:“答應我,跟我...跟我一起回家?......我們回江陵,回到以前......”

第66章 贖罪

“好, 好。隻要你活下來...”

她抱住弟弟的頭,低聲哭道,“隻要你活下來,我們就?回?家, 一起回家......”

聽到她這麼一句話, 竇平宴面無血色,卻勉強勾起唇。

眾人皆默然看著, 心思各異。

最後, 馬綾玉示意郎中,“他被捅過幾刀, 服的還是葫蔓藤的毒, 勞您去瞧瞧,可還有救...”

馬綾玉找來的這?個郎中不過二十來歲, 在這?行?裡?算年輕的。

人常談看病救命, 都是年頭越長越好, 讀再多的經?書不如行?百裡?路管用,以致於大多數的郎中四五十才開始聞名遐邇。

馬綾玉本就?覺得竇平宴的命必定救不回?來,因此?也沒打算好好找。

正巧前不久聽?幾個婦人講起, 這?附近新?開了一家醫館, 還是從外?鄉來的年輕郎中,醫術應該不怎麼高明?,因為那醫館無人問津。

於是,馬綾玉就?隨隨便?便?拉了來。

這?位年輕郎中姓許, 單名一個成字。

許成得了示意,提藥箱走過去。

他先與那老郎中對視一眼, 便?讓竇姀起身。他蹲下,拉起竇平宴一隻手腕探脈搏。

竇姀緊張等著。

這?許郎中與老郎中摸脈搏的神情並不一樣。

老郎中摸脈時, 臉色很不好,不停念叨難救、難救...

然而許成卻截然相反,從始至終,他的臉色都格外?平靜,似乎穩操勝券,連眉都不曾皺一下。

竇姀等的焦急,她以為新?來的郎中診病如此?淡定,是因為弟弟已經?無可救藥了。

她再看向竇平宴,隻見他現在連眼皮都不曾睜開。

一顆心正要灰敗時,那許成卻忽然站起,說道:“各位不必驚慌,還有救。”

竇姀忽然欣喜地看向他。

馬綾玉和魏攸沉默著,同?時看向許成。

張伍露出笑?容,還算寬心。

老郎中聽?到許成這?話是最驚愕的。

見這?人年紀尚輕,沒準連自己三成的歲數都沒有,醫理肯定極淺。

連自己診病都覺得難救,他竟然說還能救,很難不猜是忽悠。

老郎中念罷,不禁蹙眉道:“後生不可妄言,醫者能救便?是能救,難救便?難救,若是誆騙,豈不使人白?歡喜一場?”

說罷,手比向草堆上的人:“他服的可是葫蔓藤,你瞧瞧唇都黑了。老朽為他包好胸口的傷後,還是不停地吐血,喂了保命丸都無用,你說這?要怎麼救?”

許成鎮定,朝老郎中一拱手。

本要開口,卻不想拂了老人家的臉面,隻好微笑?道:“說起來,多虧您那針灸之功,將他體內的毒逼出不少。他方才吐的血,可都是葫蔓藤的毒呢。如今還剩些餘毒在體內,需備金銀花、乾草各一升、以水一鬥,及百合一兩、碳末三兩、滑石三兩,煎半個時辰溫服,吃上兩日,這?毒便?可解。”

“對了,我這?還有一祖傳的解毒之物。”

許成說完,便?從藥箱取出一隻瓷瓶,裡?頭是褐黃的粉末。

他盛了碗水,將粉末倒在其中,便?給竇平宴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