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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時,瓶翠眼裡沒有她。如今是在意了,卻像看怪物一樣,看個稀罕。

但這又如何呢?

竇姀知道自己人微言輕,現在又是這麼個尷尬身份,家裡哪還有她說話的份。但瓶翠素來不喜歡她,哪知大娘子有沒有真叫、是不是設套,這樣的話隻能信三分。

竇姀飛快想過後,掩嘴又咳嗽,虛弱道:“隻怕我現在得等主君的發落下來,才能去見大娘子......”

瓶翠噗嗤一笑,甚為不屑:“等什麼主君發落?主君早做打算了!您呀去見大娘子,自然會知曉自個兒什麼下場。我奉勸姑娘您彆磨嘰,小心讓大娘子等不耐了!”

瓶翠說完,也不理睬人,趾高氣揚地走了。

昌叔見故,狠狠呸了口:“還真把自己看作金枝,臉子比姑娘都大。”

“我無妨。”竇姀看著瓶翠遠去的背影,靜靜道:“她到底是大娘子從雲家帶來的,總跟旁人不同些。”

“不同些?”

昌叔哼了聲,左右看看,倏地湊近竇姀低聲說:“瓶翠才多大?左右也就大姑娘您三歲,那是雲家的遠房表親,大娘子把她當女兒養呢!您是不知道,大娘子還想留著她給二爺做妾!”

“做妾?”竇姀暗吃一驚,看向昌叔,他並不像在說笑。但回想起以前瓶翠與竇平宴說話的模樣,倒也像是情意綿綿?

竇姀看夜色愈深,雲如珍本來就不是很喜歡她,她再去得慢了,還不知要如何苛責。便拍了拍春鶯的肩,要回梨香院更衣。

不知春鶯走神在想什麼,竟被竇姀冷不丁嚇到,長長“啊”了聲才回神,跟著離開。

竇姀更衣過後,一刻也沒落,匆匆往主屋而去。

哪知才至庭前,便聽見屋裡人說話的聲音。好像是大娘子,拔高了聲兒在問:“真這麼說的?我叫她也不肯來?”

接著便是瓶翠的聲音,“奴婢怎敢撒謊呢?四姑娘那是講得明明白白,擺明沒將您放在眼裡......”

竇姀一聽,一口氣卡在胸口。春鶯更是小聲怒罵:“一頭想攀上二爺,一頭還能不分青紅皂白造起謠,二爺能看上她才有鬼!”

竇姀回頭看了眼春鶯,又看了眼主屋門口兩個打瞌睡的丫頭,舒了口氣。春鶯心眼大,想得卻少,這點她是清楚的。

她的食指豎在唇邊,搖頭噤聲:“一會兒進去,你說話留心些。我如今什麼底都沒有,也護不住你。”

二人走到主屋前,腳步聲近了,兩個守門的丫頭搖搖晃晃腦袋,才驅了瞌睡蟲。一人進屋回稟後,雲氏的聲音利索傳出:“進來。”

竇姀咬了咬唇,領著春鶯掀簾而入。隻見裡間的藤椅上隻有雲如珍一人,瓶翠候在一旁,再無彆人。

竇姀隱隱覺得不善。

雲氏一邊手搭在案桌,眼目微挑,看見竇姀進屋,竟似詫異了下微微一笑:“呦,我們四姑娘回來了呀。怪我這個做主母的不懂事,也不知道去接您大轎。”

此話一出,竇姀立馬跪下。

她不清楚瓶翠都跟雲大娘子說了什麼,但憑庭前聽到的兩句,便猜到絕不是好話。竇姀瞄了眼瓶翠像是看戲的臉——

要是她追著瓶翠問為什麼騙人,瓶翠卻能反咬一口,非要等主君的發落,不正是沒將大娘子放在眼裡?

瓶翠那是拿捏了她不敢這麼問。

竇姀心下笑了笑,有時候籍籍無名,人前柔軟,彆人不知道怎麼暗地裡笑她傻,久了便顯得好性,拿捏可欺。其實這樣也正好,未嘗不是另一條生存活命之道。

隻見竇姀磕完頭,忽然面色發紅,重重地咳嗽。咳得春鶯都害怕了,急忙拍順她的背。竇姀搖了搖手,抬起驚恐的臉:“母親,我不是...我沒有...”

瓶翠正等著她吞下這個啞巴虧,再觀望好戲出場。不料一道目光望過來,“瓶翠姐姐,你不是說大娘子不惱我嗎?”

此話雖在意料之外,卻正中瓶翠下懷。竟提起大娘子的閒話,她倒是敢兒。

瓶翠冷冷笑她愚笨,正要開口,竇姀卻轉向了雲氏,垂著頭,聲音很小:“母親...我不敢來,聽說您情願見我,不惱我,我才敢來......”

說罷,頭一個接一個地磕:“母親...不,大娘子,求您留我在竇家吧!姨娘犯下醜事,我知自己沒有臉來見您!求求大娘子不要將我發賣了,就是留下做個奴婢,以後伺候姑娘們也好!”

竇姀哭求著,春鶯也跟著她,頭深深埋下。

雲如珍瞧著她這模樣,本來就病了,磕的更是氣喘面急。不知怎麼,倒是有點心軟了。她想起這姀姐兒從前在家裡便一直很乖,不惹事不愛說話,與她那個好鬥的姨娘截然不同。

雲如珍沒有女兒,府裡四個庶出都是她名義上的女兒。跟其他三個相比,竇姀確實是最沒有存在感的那個,很少在人跟前露臉。雲如珍也是念著這點,才聽她兒子的話在主君跟前替竇姀求情。

“罷了,你起來吧。”

雲氏揉著眉骨,卻瞥了瓶翠一眼。

她示意春鶯扶竇姀到方凳坐,緩聲說道:“瓶翠原是想讓你來,無心誆你。你算是拎得清的,也自知身份,不枉我幫你求情一場。”

說罷,眼風一轉,“你可知事發當日主君發了多大的火?馬綾玉那混賬事,他就是把你們母女倆打死都不為過!”

話音落下,隨著桌案被雲氏拍得震響,竇姀冷汗暗冒,心眼跳到了喉嚨口。

這是……

第7章 偷竊

竇姀作勢再要跪下,卻被雲氏一攔:“好了好了,地上冷,你就彆跪了。你該謝的是宴哥兒,他想著你回來可出了不少力,在他爹跟前跪了好久,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話是如此說,竇姀卻聽見雲如珍一聲輕哼,微乎其微。再是看見站在一旁瓶翠的臉色——也似是不屑與傲慢。

其中明理,她恍然參透——這是在敲打。

竇姀連忙起身,也不顧旁的,伸手便是向前一揖。抬頭看雲如珍時,已是情深切腑:“弟弟的好,我不敢忘。可大娘子也費心費力為我說情,姀豈能不知呢?若日後還能跟著大娘子,用心伺候,那便是老天憐憫,是姀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這個回答,雲如珍聽了倒還算滿意。瞥了眼瓶翠,瓶翠不情不願地把人扶起。

“你呀你,真是個可憐孩子......隻可惜碰上這些造孽事。”雲如珍輕歎,心情卻好了幾許。她握起杯盞吃茶,才一邊將最後的重頭戲道出:“你有這份心就好。但也彆怕,若你父親真厭極了你,我便是想留你在身邊做個伺候的丫鬟,也不會被允的。”

竇姀驚愕地抬眸。

雲氏繼續不緊不慢道:“接你回來前他就說了,對外隻聲稱竇四姑娘死了,從今往後再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