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皇帝不入後宮,自稱忙碌可以說是半真半假,忙是真的忙,可要抽出時間,卻也是真的能抽出時間。
這次卻不是這般了,大部分政務他都熟悉了,也沒有額外的事務需要處理,如今不去後宮,純粹是彆扭的不想去。
但或許是上次鬨彆扭時,陸雲纓明確表示出對冷戰的不喜,這次鬨彆扭,除了一開始皇帝表現得十分明顯外,後面皇帝至少維持住了明面上的和平,對兩個孩子也一如既往,就連陸雲纓那,雖然沒侍寢,可也三不五時去坐一坐,表現得堪稱完美。
隻是兩人間的生疏和尷尬,各自心中卻也明了。
之前皇帝自爆短處的確將陸雲纓嚇個半死,隻覺得此等隱私,她一個後宮妃嬪,知道還真不如不知道。
也正是這種事,皇帝即便偽裝的好,可就是因為偽裝的太好了,反而違和。
可如今這般情況,就算明知道違和,明知道需要處理,陸雲纓也是進退兩難,頗為棘手,隻覺得再給自己幾年,十幾年,怕也沒辦法妥善的處理,隻能這麼不尷不尬的處著。
處著處著,她也就鹹魚起來。
她理不清,其他人怕也理不清,這也就代表著沒有人能解開皇帝的心結,也就代表著大家都一個起跑線,什麼?皇帝特意告訴她便是不同的?
那,那她也沒辦法啊,能處理的東西她當然積極,處理不了的,也就隻能這般放置著了。
便當做她是第一個到達此關卡的人,往後若是有第一個到達的,甚至要是再厲害點破了這關卡,她也隻能納頭便拜,心願誠服。
陸雲纓此等鹹魚心態,皇帝又如何不知道,在一開始的自己都不知道的惱怒後,又覺得好笑。
他自己都沒法子愈合好的傷口,讓彆人想辦法醫治也是昏了頭了。
至於陸雲纓想的什麼第一個,當這秘密是什麼爛大街的貨色,他看誰順眼便告知麼?隻會被他一輩子爛在肚子裡。
不過想通後,和陸雲纓一樣,一時嘴快當時是舒坦了,可事後皇帝也不知如何收拾,即便有心和好,隻能那樣晾在哪裡。
慶喜是知道皇帝與皇後,以及與婧貴妃之間的不對勁的。
比起皇後那邊簡單的劍拔弩張與失望來,與婧貴妃之間嘛......他這無根之人不太清楚,隻是見多了,也琢磨出一點滋味來,頗覺得有點情人間的情趣,所以當陸雲纓來太清殿時,也不敢怠慢,顛顛兒的就進來通報了。
聽說是陸雲纓前來,皇帝略微有些詫異。
剛入宮時,陸雲纓來太清殿算得上頻繁,後來漸漸地也就少了,上次鬨彆扭時也沒見她過來送湯送水的,怎麼這個時候.......疑惑是疑惑,人卻也是要請進來的。
可他點了頭,慶喜卻沒走,又提了句袁禦女也來了。
袁禦女此人,皇帝也是記得的,頓時皺起眉:
“她來做什麼?還跟著婧貴妃一同,莫不是又攀上婧貴妃的關係了?”
慶喜尋摸著皇帝這話,對婧貴妃沒旁的意思,反而是這位袁禦女,好歹生下了一皇子,怎麼在陛下心中形象如此糟糕。
隨後想起皇後、一皇子的情況,緊接著又想起是袁禦女自己尋摸上長樂宮的門檻的,漸漸地也就了悟了。
怕皇帝不清楚袁禦女與婧貴妃一同來的緣由,趕緊解釋今兒個賢妃與婧貴妃前後腳去了長樂宮請安,同時袁禦女從長樂宮被“趕”了出來。
至於陸雲纓和袁禦女如何走到一起去的,時間太短,慶喜還沒時間弄清楚,可知道以上這些,也足以表明慶喜這位陛下身邊的大太監的情報能力了。
“趕了出來?”
被慶喜告知了內情,皇帝的眉頭也沒半點鬆緩。
“之前上趕著住進長樂宮,她就沒半點心理準備麼?如今被棄若敝履了,倒是開始求人了。”
“婧貴妃......”
皇帝琢磨著自己這位婧貴妃是心善,卻不心軟,好歹也了解他的脾氣,將人帶來怕也另有打算。
“賢妃,皇後,嗬,婧貴妃莫非在長樂宮受氣了?”
長樂宮好歹是皇後的地盤,慶喜就算消息靈通,這一時半會的,長樂宮內娘娘們的談話他可打探不出來,自然也不敢附和。
可他卻不明白,陛下怎麼就覺得婧貴妃怎麼就在長樂宮受氣了?
明明剛剛他瞧見那位娘娘時,覺得她心情似乎很是不錯啊。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一般,皇帝嗤笑了下:
“有這功夫,還不趕緊把人請進來?你在這裡瞎琢磨個什麼勁。”
慶喜再不敢分心,點頭哈腰便退出去了。
單單是等候皇帝召見,這受寵的和不受寵的,差彆可大了。
喝茶太清殿宮人送來的茶水,袁禦女隻覺得坐立難安,看著對面姿態閒散淡然的婧貴妃,不知怎麼的,硬生生將自己的畏懼與害怕壓了下去,儘力做出一番尋常模樣,可問出口的話,還是泄露了心中的不安:
“娘娘,陛下會見我們麼?”
皇帝對她沒什麼情分這點,袁禦女就算被皇後派來的宮女桂花哄的暈頭轉向也能察覺出來。
而此刻又是她唯一可能爭取到的,日後能接觸一皇子的機會,她自然忐忑,下意識想要尋求一種心理安慰。
於她看來,既然婧貴妃接受了自己的投靠,那麼必然是會幫她的。
不曾想陸雲纓沒開口,反而是她身邊的雪梨輕笑了下:
“陛下自然會召見我家娘娘。”
“至於袁禦女您,我家娘娘也隻是憐憫您一番慈母之心,這才帶您前來,至於陛下是否見您,端看陛下怎麼想了。”
雪梨能為陸雲纓構建情報網,接人待物自然不可能如此傲慢。
將袁禦女帶過來,本就是為了給皇後添堵罷了,這不代表她們看不出袁禦女眼中的算計,也不代表她們要幫袁禦女什麼,結果如何,機會已經給了,端看袁禦女自己發揮。
“可若是見不到陛下,嬪妾的一皇子怎麼辦?”
“他還那麼小,沒有了母妃在他身邊,他該有多寂寞,多害怕。”
前一秒還在為見到陛下後,要如何表現,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忐忑,可這一秒,突然說自己無法見到陛下,無法視線自己的計劃,袁禦女又慌張了起來。她不明白為什麼都是投靠,陸雲纓的反應和皇後不一樣,當下便懇求起來:
“求求您,婧貴妃,您不是也說了,憐惜嬪妾一番慈母之心,這才.......”
“袁禦女說笑了,事關皇後,我家娘娘如何能做得了主,更何況這不是將您帶到太清殿來了麼?”
“您若是有什麼冤屈,儘管與陛下吐露。”
不管袁禦女的哭訴多麼可憐,雪梨依舊咬牙不鬆口。
她越是如此,越是讓袁禦女驚慌,登時又懇求了幾句,隻是這裡卻沒有人會憐惜她這番作態,甚至在袁禦女的聲音越發大之後,站在一邊的茹月便開口道:
“這裡是太清殿,還請袁禦女勿要打擾了陛下清淨。”
此話一出,袁禦女登時宛若被掐住了脖子,再不敢將自己的表演進行下去,隻得恨恨的瞪了眼茹月。
茹月是太清殿的人,小選入宮後,基本上沒受過什麼委屈。尋常妃嬪更是不敢不給她面子,見袁禦女如此,居然還覺得有些新鮮。
通過剛剛袁禦女哭求的內容,她差不多也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袁禦女的訴求。
袁禦女看來是反悔了。
在太清殿當差,就算少看少打聽,但有些消息依舊會不受控製的被她們知道,就比如袁禦女與皇後的合作。
沒有經過陛下同意,這般明目張膽安排了一皇子的去向,著實大膽,也難怪陛下會為此與皇後爭吵。
如今袁禦女想要孩子,且不提皇後為此付出的一切,就是現在,一皇子已經是玉牒上記載的皇後之子,這孩子也要不回去了啊。
如今她這般吵鬨,除了讓皇後越發無法容忍她外,完全沒有其他好處了。
沒有讓袁禦女尷尬太久,也沒讓茹月繼續思索,很快慶喜便走了進來,傳陛下口諭,讓陸雲纓和袁禦女都進去。
“參見陛下,陛下.......”
“何須多禮,隨意坐吧。”
皇帝從桌案後面起身,扶起了陸雲纓,並沒看她身後的袁禦女,笑著道:
“往常不見你往朕這便來,今兒個是怎麼了,居然過來了。”
“臣妾莫不是不能來?”
“朕什麼時候這般說了,不過是詫異罷了。”
“能讓陛下詫異,那臣妾的確來少了,今日便與陛下告罪,往後定然多多來打擾。”
“算了吧,愛妃若是常來.......”
兩人的對話流暢又尋常,甚至還帶著三份打趣,讓沒見過婧貴妃與皇帝相處的袁禦女看直了眼。
不過因為之前的事,就算她再著急難耐,也不敢在
此刻打斷陸雲纓和皇帝的對話,要知道一開始她是打算入內便跪地向陛下哭嚎的。
她的沉默讓不管是陸雲纓還是皇帝都十分滿意,很快兩人跳過了前面的寒暄,來到了關鍵之處。
“今日愛妃去長樂宮與賢妃遇上了?”
“賢妃也是擔心皇後娘娘的身體。”
“她們關係倒是不錯。”
皇帝不單單知道,還猜到了賢妃打的什麼主意,如今整個後宮都等著看陸雲纓行動,就連一向愛湊熱鬨的德妃在這件事上也讓了步,賢妃卻在此刻出頭.......
不單單是賢妃,相處這麼多年,就連皇後的想法他也能猜出個七八分。
無非是狗急跳牆,能有個幫手便有個幫手,賢妃投靠,她自然接納,又撞上陸雲纓過去,見此刻陸雲纓情緒平和,雖然不知道長樂宮發生了什麼,但自己這位婧貴妃應該沒有吃虧。
隻是沒吃虧是沒吃虧,皇帝卻也不想她被欺負,更彆說是被賢妃與皇後。
“皇後與賢妃關係如此不錯,愛妃可有被冷落?”
即便是陸雲纓也沒想到皇帝會說這番話,怔了怔,之前不還鬨彆扭麼?隻是這後宮,不缺反應快的人,陸雲纓很快搖搖頭:
“沒有,不過臣妾倒是為您攬了一樁事兒。”
“哦?”
陸雲纓將皇後如何讓賢妃給她幫忙,她怎麼拒絕,以及後續的情況簡單與皇帝說了一遍,而後道:
“皇後娘娘說事後會找您商量,陛下您日理萬機,還要因為臣妾處理這般小事,著實讓臣妾不安。”
“不,愛妃做的很好,事關宮務,的確不是你能決定的,況且賢妃之前犯了錯,也不適合再觸碰宮務。”
嘴上這般說,和皇帝臉上完全是“你會不安?”的質問,
陸雲纓當然不會不安啊,要是不安她也就忍氣吞聲,當這件事不存在了。
正是因為不爽皇後給她找事,這才來了趟太清殿,不然她事可多了,哪裡能這般浪費時間。
隻是來了也不虧,不提皇帝如何安排賢妃與皇後,就是他如今的態度,也讓陸雲纓頗為驚喜。
袁禦女隻覺得兩人對話尋常又親密,可其實對比以往,顯然多了幾分生疏客氣,直到剛剛那種生疏客氣才散去許多。
若是陛下不要惦記著之前的事,能與她默契的遺忘上次的“秘密”,這就再好不過了。
但事情對陸雲纓和皇帝是再好不過了,卻是往賢妃最不願意想的方向那般發展了。
沉吟了會兒,皇帝便開口道:
“賢妃之錯不好不罰,不過她既然與皇後關係這般要好,又如此尊重中宮,也是朕沒想到的。”
“既然如此,不若將賢妃降為許嬪,日日去給皇後伺疾吧。”
此話一出,就連陸雲纓都驚到了,她以為頂多降個一兩級,給賢妃個沒臉。
正一品的賢妃降到庶三品的嬪,這懲罰不可謂不重,可要說過了,卻也不能算,好
歹嬪也算是高位妃嬪,還是主位娘娘,能日日來長樂宮給皇後請安,()
但陸雲纓怎麼覺得這般微妙呢,特彆是那句也是朕沒想到的.......不經意與皇帝對上視線,沒等陸雲纓從那雙眼睛裡覺察到更多情緒,慶喜又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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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今日長樂宮十分熱鬨一般,今日的太清殿也絕不冷清。
“陛下,皇後娘娘求見。”
“皇後?她怎麼來了,皇後不是還在養病麼?”
皇帝的這句話沒人回答,他似乎也不過是在自言自語。
“罷了,讓她進來吧。”
“還有慶喜,剛剛朕說的,去擬旨吧。”
“嗻!”
皇後等待的時間比陸雲纓短得多,畢竟皇帝不需要再次向慶喜了解內情。可她的心情卻比陸雲纓要複雜忐忑許多了。
儘管已經抓緊時間,可梳洗打扮,加上從長樂宮到太清殿的時間,皇後自認為陸雲纓應當將該給自己上的眼藥都上了,還有......看了眼跪在地上,安安靜靜的袁禦女。
摸不準現在什麼情況的皇後先是照例給皇帝行禮,而後是陸雲纓給皇後見禮,這麼禮來禮去的,時間又拖延了一段。
顯然,這短短時間,已經讓在場不少人心中有了打算。
比如看著皇後如今極為素淨,連首飾都沒幾個的打扮,陸雲纓便知道她打著什麼算盤,總歸是苦肉計和感情牌,亦或者兼而有之。
將袁禦女帶來太清殿,陸雲纓本就打算借力打力,如今這大戲真的開場了,還真是.......有些激動人心。
“皇後來的正好。”
比起皇後和陸雲纓的各自揣測,皇帝顯得十分沉穩,他仿佛什麼都沒感覺到一般開口道:
“賢妃此前犯了大錯,隻是朕政務忙碌,皇後也接連生病,前朝後宮皆不安寧,差點都忘了,若不是今日賢妃去給皇後你請安還真記不起來。”
“不過既然記起來了,那麼有錯自然當罰。”
這話說的皇後表情一僵,莫不成還怪她了?
自從一皇子是這麼個情況,自己又病了後,皇後也在思考,自己如何一步步淪落到現在的處境。
誠然家族和她選錯了,在皇帝身上狠狠插了把刀是其一,其一也是她因為此事亂了腳步,太著急了,不單單沒有緩和與陛下的關係,還與他頂著乾。
因此這般素釵布裙,一來是求陛下憐惜,一來也是示弱,不曾想一進來,話還沒說兩句陛下便給她當頭棒喝,要處罰賢妃。
就算已經想過放棄賢妃會有何後果,可正巧撞上這個關鍵時候,若是能保住賢妃,她也不用廢那許多功夫,還能徹底拿下賢妃為自己所用,豈不更好?
因此皇後道:
“陛下所言不錯,有錯當罰。”
“不過今日賢妃給臣妾請安期間,也為此懊悔內疚,臣妾見她言辭懇切,數月來也深深被內疚折磨,便.......”
皇後看向在一
() 邊看戲的陸雲纓:
“便讓她與婧貴妃先道個歉,處罰先不說,畢竟婧貴妃是受害者,接受賢妃道歉自然理所應當。”
“此事陛下還沒發話,臣妾哪敢私底下接受賢妃道歉。”
陸雲纓立即開口,皇後覺得她巧言令色,但皇後也是不差的。
瞧瞧,一點不提道歉是為給賢妃求權和開脫,況且賢妃道歉理所當然,她哪裡應該理所當然的接受?
“而且臣妾此去長樂宮是給皇後娘娘請安的,更希望皇後娘娘能安心養病,早日恢複健康,什麼幫忙處理宮務,什麼道歉,哪裡能讓皇後娘娘為此費心?”
“宮務,什麼宮務?”
皇帝緊接著道。
裝,陸雲纓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這個狗皇帝剛剛還說她裝呢?現在自己反而裝起來了。
陸雲纓在外等那麼久,不相信皇帝沒得到消息,即便沒有,剛剛她也說的很清楚了。
偏生皇帝像是真什麼都不知道一般,繼續道:
“愛妃你宮務忙不過來怎麼不早說,太後向來疼愛小輩,想來也不吝於指教幫忙。”
“不過這件事又和賢妃有什麼關係?”
皇帝這話騙不過陸雲纓和待在這裡,看完了全場的袁禦女,可卻讓皇後心中一喜,莫不成婧貴妃還沒說賢妃的事?
現在擺在皇後面前的有三件事,一個是幫賢妃,一個是處理袁禦女,第三個最要緊,是挽回她在皇帝心中的形象,不求多好,但求不要再惡化下去了。
而這三件事中,最不要緊的,反而是袁禦女。因為不管袁禦女怎麼說,一皇子不論名義上還是禮法上,都是皇後的孩子。
皇後因為袁禦女頻頻接觸一皇子將人趕出去,雖然名聲不好聽,有些心胸狹隘,也有點用完就丟,可卻也沒什麼問題。
所以若是婧貴妃自以為握住了袁禦女,而以她為攻擊自己的矛,那就太愚蠢了。
因而皇後趕緊道:
“隻是臣妾擔心婧貴妃初初接手這麼多宮務,其中也有賢妃處理慣的,打算讓賢妃幫幫忙,教導一下婧貴妃罷了。”
“畢竟母後是長輩,不好讓她為此費心,臣妾這身子也不成,沒法子教導婧貴妃,好心之下反而忘了賢妃和婧貴妃之間的矛盾,這才讓婧貴妃誤會了。”
反正當時在長樂宮,三人發生了什麼,還不是她說了算?
就算是賢妃來,以賢妃的腦子,想來也隻會說些滑不留手的話。
“是這樣麼?愛妃?”
壓力又來到陸雲纓這邊。
天知道陸雲纓不過是來看出戲的,可沒當算親自上演。
皇帝這裝無辜清純,可把她坑慘了,可轉而一想,若借此努努力,以後也就不用擔心皇後給她上眼藥了,便也隻能認真起來。
“皇後娘娘說笑了,什麼誤會不誤會的。”
“您又是要賢妃姐姐給臣妾幫忙,又是要賢妃姐姐給臣妾道歉,賢妃姐姐好歹是宮中的老人了
,又與臣妾同為四妃,臣妾怎麼受的起?況且臣妾也說了,此事要陛下、太後做主。”
“對了,您不是說親自與陛下提起此事麼?如今陛下在這,不若皇後娘娘您趁此機會,也就問明陛下了吧。”
陸雲纓看向皇帝,皇後也看向皇帝。
不管陸雲纓和皇後怎麼吵,這事總歸要到皇帝這裡才能解決。
所以儘管皇帝將事情推給陸雲纓,他本人卻是逃不過去的。
“皇後是中宮之主,皇後怎麼看?”
“這,這......”
明明已經覺得幫忙說句好話,可被皇帝那雙霧沉沉的眼睛看著,皇後居然有些啞然,定了定神,還是下定了決心,她接著道:
“賢妃是宮中老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更何況一時糊塗,之前也罰過她了,不如就這樣......”
“一時糊塗?皇後倒是心胸寬大。”
“........”
“是啊。”
突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道:
“皇後娘娘向來心胸寬大,溫和待人,求求皇後娘娘,讓嬪妾見見一皇子吧。”
“嬪妾願意為奴為婢,隻求陪在一皇子身邊。”
是一直保持沉默安靜的袁禦女。
不說她看完了全程,就是皇後與陛下此刻之間的氣氛與之前婧貴妃與陛下之間的相處,也讓她覺得差彆巨大。
彆人說婧貴妃受寵,袁禦女想著不管如何不也是個妃?就像是她父親後院中的妾室一般,要是主母不高興,多的是法子處罰。
皇後好歹是中宮之主,也是這個觀念,讓她投靠了皇後。
可現在這個念頭深深的動搖了,更何況皇後還想搶她的孩子。
她願意把孩子給皇後,可不是單純為了給孩子更好的未來,還有自己的目的與野心,如今皇後得到了孩子就想將她一腳踹開,哪裡這麼容易。
她一邊說,一邊哭著抱住了皇後的大腿,不論皇後如何掙紮都不願意鬆開,這是她最好的機會。
雪梨的臉出現在袁禦女腦海中。
她說,機會給你了,端看你如何把握。
她,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皇後入主後宮多年,雖然沒有全然的實權,可也是前呼後擁,哪裡被人這般抱著腿哀求,一時慌了神,居然掙紮不開。
就連陸雲纓都被袁禦女這番舉動驚到了,剛剛在陛下面前,這位安靜的宛如鵪鶉,現在麼......
“放肆,你還不放開,袁禦女你.......”
和陸雲纓的驚訝不同,皇帝似乎是被這畫面取悅了,看了好一會兒,這才道:
“皇後的確心胸寬大。”
“那麼皇後既然願意原諒賢妃,不如朕下旨,將袁禦女徹底搬到長樂宮,生母與嫡母都在,一皇子想必也能很快好起來。”
“臣妾不同意!”
明明已經將事情的輕重緩急在腦海裡過了一圈
,可一想到袁禦女要一直待在長樂宮與她爭,像個蒼蠅一樣礙著她的眼,皇後就完全無法忍耐。
“哦?皇後不是心胸寬大麼?”
“就連賢妃的事,都能替婧貴妃做主,袁禦女的事朕替你做主,想必皇後也沒有理由拒絕吧。”
這怎麼是一回事呢?
這怎麼能混為一談呢?
皇後想著自己過來道歉,想過皇帝會給她冷臉,想過陸雲纓會因為她的低頭而得意洋洋,卻沒想過當今這混亂又難堪的一幕。
“陛下,陛下您說過,一皇子是臣妾的孩子,也入了玉牒,記在臣妾名下.......”
“朕的確這麼做了。”
“既然如此,袁禦女又算什麼母親,隻有臣妾才是那孩子唯一的母親。”
“袁禦女不是說了,願意為奴為婢的伺候一皇子。”
“多個人全心全意的照顧一皇子,身為那孩子的母後,皇後你應該高興才是啊。”
皇帝幽幽道。
皇後啞然。
來的短短路上,她隻想過皇帝會為此不悅,卻沒想過皇帝會有這種惡心人的招數。
更何況,她有恃無恐的地方在於,孩子都已經上了玉牒了,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怎麼.......
“陛下,旨意,旨意擬好了,您是否.......”
慶喜總是在最恰當的時候出現。
不過因為殿內這種氣氛,即便是他,也頗有些心驚膽戰。
“嗯,寫好了就給皇後瞧瞧吧。”
皇帝有些意興闌珊。
皇後的裝病、賢妃的打算、還有之後的示弱......不過是事情敗露,不得已的選擇罷了,皇帝最是了解不過了。
可也正是因為了解,所以覺得厭煩,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什麼的,皇帝也不在乎,但他都說了老實點,那些人卻還背地裡盤算,蹦躂到他面前來表演,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
“皇後的病看上去也好的差不多了。”
“不如就替朕跑一趟,給賢妃宣了這旨意吧。”
看著賢妃降位為許嬪的旨意,皇後身體顫了顫。
若說之前,她要是閉門不出,裝死,還能假做陸雲纓動作太快敷衍過去。
但現在,要是頒布了這旨意,賢妃彆說投奔她,不恨死她都不成了,就連後宮的那些人看了,賢妃前腳巴結討好她,後面就為此降位了,實在是.......她還有什麼顏面可言?
皇後還想繼續,可皇帝顯然沒工夫看她在表演,也沒工夫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隻是冷冷的看著她。
“對了,彆忘了袁禦女。”
“之前你是怎麼將她帶回長樂宮的,現在就怎麼將她回去。”
之前皇後沒有與他說過,那麼現在,他自然也不必與皇後商量,反正答應過的事,他已經做到了。
聞言袁禦女一喜,以為自己贏了。
不曾想卻對上皇後
那雙宛若深湖的眼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皇後和袁禦女走後,殿內安靜了下來,皇帝似乎不打算再說話,坐在上首閉目養神,而陸雲纓也不好在此刻開口。
隻是沒過多久,皇帝自己發話了。
“愛妃剛剛很驚訝朕對賢妃的處罰。”
不提之前的吵架,陸雲纓在皇帝面前,很少掩飾自己性格,聞言也點點頭。
“並非的臣妾自輕,賢妃那般舉動,即便降位,怕也不多,如何會.......”
皇帝揮了揮手,示意她過去,陸雲纓聽從,而後不知道皇帝從哪裡翻出個折子遞給她看,看完陸雲纓表情一冷。
“賢妃能早早準備人手,在太後都發現不了的情況下將人送進甘泉宮,愛妃以為是隨性而為?亦或者什麼巧合?”
自然不是。
賢妃的確和俞貴妃沒有牽扯,但她掌握宮權,有自己的人手,也有自己的情報網。
連龍嗣的消息都收集的七七八八,雖然推測的結果不對,可俞貴妃對甘泉宮動手,特彆還是通過沒什麼人脈的曲妃動手,賢妃能不知道?
她知道,隻是冷眼旁觀罷了。
尋常妃嬪間的爭鬥,賢妃冷眼旁觀不算錯,可那是什麼時候?
那時候太後讓賢妃主管後宮事務啊,是將後宮交給賢妃的。
她看著俞貴妃布網安排卻不出手,不吱聲,已經是一種站隊了。
如今還能讓她坐在主位上,不過是想看她與皇後相互折磨,不然......
陸雲纓不再開口了。
當然,除此之外:
“北狄那邊也有消息了。”
“隻是可惜,不能隨愛妃的意,讓他們和親一位皇子過來。”
一開始是趁著大臨沒有防備,北狄發動了些小偷襲,自然都贏了。
武涉麓那性格,哪裡是吃虧的主,特彆是有了皇帝的默許,他便組織了幾次反擊,雖然都比較小,可是都贏了。
再加上大臨這邊態度強硬,最後也不知道北狄那邊是怎麼商量的,最後決定送一位公主前來和親。
北狄公主,目前還沒確定人選。
雖然皇帝十分不喜歡北狄,可到底是兩國之間的事情,也不好給人太低的位置。
“所以賢妃要讓出位置來?”
“不,愛妃怎麼會覺得是賢妃呢?”
“一個妃位,綽綽有餘了。”
他隻是單純的不喜歡,任何與俞貴妃,與越家有過牽扯,甚至默許過他們的人。
陸雲纓:........
總覺得皇帝在故意逗人玩。
北狄公主要來和親,陸雲纓怕是後宮之中第一個知道的人,不過前朝有多少人知道就不清楚了。
可皇帝的心腹褚一儒還是知道的。
因為江東一事,褚一儒和陸清塘關係不錯,自然而然,對於如今的太子觀感也不錯。
雖然不至於就此站隊陸雲纓,站隊太子黨,可一位寵妃膝下有太子,另一邊,皇後又抱養了一個皇子,還是上了玉牒的嫡皇子,一者歲數相差又不大,怎麼看都不對勁,就......彆說長大後一位會如何,就是現在,朝堂也為這兩位而不太平。
所以說沒有皇子苦惱,這有了,也很苦惱啊。
好歹有著從龍之功,對皇帝也算的上了解,褚一儒也就旁敲側擊的打聽了,卻隻得到皇帝一句不用多心的話語。
這句話能不能安他的心,褚一儒不知道,可顯然因為一皇子的出生,朝堂上不少人都安不下心了。
不等這些人反應或者投靠,後宮緊接著又出事了。
賢妃娘娘突然降位為了許嬪,而且許嬪借著伺疾的名頭,連帶著袁禦女一起住進了長樂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