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發生疫病
陛下遇刺病重
陛下昏迷不醒
太後決定選立儲君
而如今,儲君人選已經鎖定在四個人身上。
康王重孫宿秀、直郡王之孫宿徹、廉郡王之孫宿隼、以及安郡王庶子宿免。
康王德高望重,他的子孫能入選,並不讓人意外。
直郡王之孫宿徹是年輕一代頗有才名之人,本就在清流之中頗有名聲,被人支持也很正常。
廉郡王之孫倒是簡單,越淩峰再弱勢,可破船還有三千釘呢!更何況這是他重新掌握朝堂的重要機會,他沒理由不儘心儘力。
而最讓人驚訝的,倒是安郡王之子宿免了。
安郡王和廉郡王一樣,日益敗落,本身沒有什麼勢力可言,另外宿瑉雖然能力尚可,但除了被皇帝選為貼身侍衛,且在兩個公主的滿月宴上懟了宿和一陣,大出風頭外,並沒有其他更值得說道的事情了。
可稍一琢磨,看看站在他身後的人是誰便也明白了。
皇帝一係的大臣雖然還是堅持等著皇帝身體好轉,但也在兩邊下注,宿免本就是皇帝的人,若真有個萬一,保他上位,他們這一派便能最大程度得以保全。
四人分彆有各自的支持者,可要論支持者勢力強盛與否,還是以由越淩峰支持的廉郡王之孫和皇帝一係支持的宿免最為突出。
對於朝堂上混亂的局勢,太後樂於作壁上觀,這些人隻有打起來,身為正統的她的地位,才越發高高在上。
這倒是讓太後稍微嘗到了些許曾經大權在握的滋味,不過經皇帝那麼一算計,她也不敢飄太高,至少後宮她不允許出任何意外。
在這種情況下,陸雲纓的地位居然也凸顯出來了。
其他娘娘都在西山行宮,因為陛下遇刺昏迷,西山行宮被禁衛圍的水泄不通,就連皇後也無法送出書信來。
而宮內幾個娘娘在此刻突然紛紛病重,甘泉宮內宮人疫病卻開始好轉,陸雲纓這位能說的上話的主位娘娘,可不就顯眼了嗎?
更何況,她還是兩位公主之母。
在儲位不明的情況下,施恩於沒有繼承權的公主,這是多麼適合展現自己仁善,張揚自己名聲的好機會啊。
所以陸雲纓不單單地位上漲了,就連禮物最近也是收的手軟。
這些人送來的東西,要麼全部不收,要麼全部收,收與不收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視同仁,甚至不收還會得罪人,所以陸雲纓自然就不客氣了。
就連宮內疫病都阻擋不了他們送禮的心,陸雲纓又何必為他們操心。
這混亂浮躁的風氣,從初春一直到入夏,衣衫漸薄,氣候也熱了起來。
而後西山行宮終於傳來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好的消息——皇帝醒了。
他中間也不是沒醒過,不過是斷斷續續,人也渾渾噩噩的,現在這會兒L才算真正清醒,能與人交流。
這能交流
的第一時間,皇帝申斥的旨意便到了。
先是直接罵宗室狼心狗肺,接著罵大臣忘恩負義,然後陰陽怪氣太後為母不慈......前朝後宮,能數得上名頭的,都被他罵了一遍,毫不客氣。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皇帝蘇醒,開始罵人,發瘋,進而收拾行李,包袱款款回宮掀起腥風血雨開始處理他人的時候,皇帝卻繼續在西山行宮沒有動作。
一天,兩天,三天......皇帝沒有按照他們預期行動,大臣們也開始紛紛猜測,而最為其他人信服的猜測是——陛下雖然醒了,但龍體欠安,以至於仍需臥床養病。
這京城不經皇帝同意,連皇帝繼承人都要選出來了,皇帝還能忍著臥床養病,這證明什麼?
瞬間那些儲君候選人的支持者,又開始活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甘泉宮終於解封了。
好消息是沒有死一人。
至於壞消息,也不算壞消息,雖然解封,但其他人還是比較避諱甘泉宮的。
隻是再怎麼避諱,既然解封了,陸雲纓還是要去給太後請安,而後露個臉的。
本以為這就是個例行流程,因為甘泉宮剛剛發生疫病的關係,陸雲纓都想到太後不一定會親自見她,隻讓她在慈寧宮外磕個頭便成。
萬萬沒想到,她不單單進了門,還被好茶點心的招待著。
要知道,如今太後掌握正統,不少人前來討好,可能在太後這得個好臉色的人卻不多,她.....不等陸雲纓猜測太後打的什麼算盤,就見坐在上首的太後開口道:
“哀家老了,宮裡的事,雖然管著,卻也漸漸力不從心了。”
“娘娘您福壽......”
“不要說這些。”
“哀家欲將一部分宮務交給你處理,婧修儀,你意下如何?”
!!!
這下,陸雲纓臉上的驚訝可不是裝出來的。
若是以前,她自然避之不及。
宮權,多燙手一山芋啊,看似風光,可皇後娘娘可還在呢,名不正言不順的掌握這玩意,不乾不乾。
可現在這種微妙時刻,她需要儘可能的掌握足夠多的權力,得到更多的信息,為了活下去,也為了找那兩個孩子......
這一刻,陸雲纓都覺得太後是不是看穿了她的需要,故意設套等她跳進去呢。
兩種想法在激烈的掙紮拉扯,因此離開的時候,陸雲纓隻說考慮考慮,卻沒直接回絕,那一刻太後臉上的表情讓陸雲纓微微有些難以琢磨。
太後娘娘是什麼想法?又有什麼打算?還是有什麼陰謀?
誠然,按照太後的說法,她要盯著前朝之事,後宮自然沒經曆看顧,矮子裡面拔高個,陸雲纓也就顯露出來了。
但,但她怎麼覺得,沒那麼簡單呢?
回到甘泉宮,抱著木匣子,躺在貴妃榻上,陪著她給太後請安的雪雁,聰明的沒有開口說什麼,一切讓陸雲纓自己決定。
半晌:
“請金瓊將軍來一趟。”
陸雲纓見金瓊也不是第一次第一次了,如今雪雁雖然還是有些擔心,可依舊是去了。
大殿門敞開,雪雁在陸雲纓的暗示下,站在殿門口盯著。
有些話,即便是自己人,也不要讓他們知道的好。
好在也就幾句:
“兩位公主有消息了嗎?”
“還沒。”
“那陛下那邊,有傳來什麼信息嗎?”
“陛下若是傳信過來,當然是不會忘記添上兩位公主如今情況,以安娘娘為母之心的。”
也就是說,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這種時候,京城人多眼雜,陸雲纓讓禁衛抓住茯苓後,便沒讓他們再行動,隻是暗中潛伏收集信息。
皇帝昏迷,若是讓人知道她一普通宮妃擁有皇帝私印,還能調動禁軍,那還了得?怕不是立刻要處理掉她。
所以陸雲纓一直很小心,可現在不行了。
“你,能有辦法聯係上西山行宮那邊的人嗎?”
“淩雲統領不是守在陛下身邊嗎?有沒有辦法聯係到他?”
“這....有的。”
禁衛自然是有自己的聯係辦法的。
之前陸雲纓沒讓禁衛聯係是因為不清楚西山行宮的情況。
皇帝遇刺,證明西山行宮之中定然有奸細,還是那種藏得極深,能距離皇帝極近的人。
皇帝昏迷,對行宮掌控力本就弱,再加上不知道奸細有多少,萬一她行動被人發現了,如何是好?
可現在卻不一樣,陛下醒了。
能蘇醒,證明身邊至少是安全的。
還能那麼暢快淋漓的罵人,證明他沒有被其他人控製。
所以:
“幫本宮給陛下送一個東西吧。”
......
“咳咳”
用拳抵住唇瓣,看著送來的紅木盒子:
“這是什麼?”
“金瓊從宮裡送來的。”
“這樣,她倒是沉得住氣。”
那也不是這樣。
淩雲忍不住想。
至少中間也利用禁衛打聽了不少消息,還抓了個人不是?
那宮女對俞貴妃倒是忠心,可依舊不小心吐露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撇開這點,淩雲用餘光看到了匣子裡的東西,頓時一愣。
是一枚簡譜的印章。
紅棕色,很普通,甚至於底部什麼都沒來得及雕刻。
這是......
淩雲不解。
倒是慶喜公公,面上神情絲毫不動,內心卻明白了。
這是要準許權呢,而且要的十分隱秘。
皇帝將私印交給婧修儀保管一事,他是知道的。
如今婧修儀轉送一方印章,是在問是否能用這方私印呢。
那自然是—
—
“臣妾多謝太後娘娘看中,雖然能力平平,但也願為太後分憂。”
陸雲纓跪在慈寧宮大殿之上,給太後行了個禮。
不管太後是何等想法,這糖衣炮彈,總比單純的炮彈好,無論如何都有點甜頭。
她這個時候,可是最怕生活宛若一片死水,爭都沒辦法爭的。
至於陸雲纓掌握部分宮權,其他人的態度......
修儀,說位份太低吧,好歹也是個主位娘娘,而且宮裡也實在是沒其他人了。
再加上是公主生母,太後撐腰,所以到底還是同意了。
而陸雲纓得到的宮權,便是禦膳房的采買,這采買不單單是油水豐厚,更關鍵采買采買,她便能借此光明正大的和外界通氣兒L了。
因此陸清塘寄過來的信件,便隨之也送到了陸雲纓的手上。
裡面的藥方她已經不需要了,不過還是很感謝陸清塘的一番心意的。
信中還有陸清塘對她的愧疚,因為忙碌於賑災事務,對於陸雲纓私底下請求的那件事,他並沒時間去親自過問。
不過倒是派書童洗筆去調查了一番。
早在災情壓不住的時候,江東知府已經畏罪自殺了,可事情太大,人死債難消,因為延誤災情,隱瞞不報,救災不利等等罪行,他的夫人、子女一乾人等倒是統統被押在牢獄之中,等待京城來人審問。
但現在距那個時候也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楚家的夫人小姐身嬌體弱,受不住牢獄煎熬,也病逝了,倒是長子還活著.....
看著信中傳遞的消息,陸雲纓先是一愣,而後黯然。
因為事情太多,她也忘了之前交代給陸清塘的事,在信中被他特意提起,甚至為此道歉,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楚繡娘已經逝世了嗎?
想到當初那個明媚動人的女孩子,陸雲纓抿唇,隻覺得恍如隔世。
而江東知府身為地方官,在災情上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她也承認。
可在皇帝這碎嘴子,時不時也和她說起朝堂上的事情,再加上前世見識多了,眼界也寬,她隱約也嗅到江東災情藏有隱情。
如今沒等到這隱情公開,楚繡娘便......到底相識一場,難免會為這女孩子的命運歎息。
另外陸雲纓並不怪陸清塘沒時間親自調查楚家一事,相反,回信中還勸陸清塘以公事為重,隻是若有時間便看在她的面子上,幫忙收斂了楚家人的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