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陸雲纓和皇後寒暄的時候,陛下就到了,當然沒來後面這些女眷面前,而是去了前面,與朝臣們一起。
好巧不巧的,前面也有這麼一個沒眼色的。
當時皇帝享受著所有人的恭維以及越淩峰的死人臉呢,就聽有人在那巴拉巴拉,說什麼公主是災星,她們一出生就背負了江東十幾萬人的血債。
皇帝沒有廢話,當場就要把人拖出去砍了。
什麼?
大喜日子不宜見血?
要他說紅色喜慶,大喜日子很該樂一樂,讓世界少那麼幾個蠢人,空氣也更清新一些。
但他這番舉動被人攔下了,正是宗親之流,那個口無遮攔的也是宗室子弟,他們宿家的自己人。
說來也怪,除了皇帝這一支,其他宗室子弟倒是枝葉繁茂,長時間下來,養著他們也是一大筆支出。
若不是他們在與越淩峰的爭鬥中一直支持著皇帝,如今內憂外患暫時也顧不到他們,皇帝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如今蹦出來招惹他,恐怕是嫌棄日子太好過,讓他幫幫忙,給自己的生活上點難度是吧。
開口攔著的是康王,算來也是明宗皇帝的兄弟,在皇室內輩分很高。
不過皇室兄弟,年紀差距大也正常,如今算來他也不過四五十歲,腦子還算靈活。
他打著圓場道:
“快快住手,哪裡就鬨到這個地步了呢?”
“陛下,陛下容臣稟報,這宿和是廉郡王的嫡次子,說來也是陛下堂弟,而他這人本王知道,向來是有些瘋瘋癲癲的。”
“既然有瘋病在身,那這話自然當不得真,還請陛下看在血脈之情的份上饒過他一次吧。”
“饒過他?朕饒過他,他是否又念著血脈親情了?”
“此話,此話怎講啊。”
“將人請進來!”
禁衛拱手稱是。
沒多久,一個面色黑黃,一臉病容,唯獨精神稍微好些的老人被禁衛扶了進來。
若是今早有人在九龍司衙門口,便會認出這是那位一早狀告江東知府,自稱是江東建寧縣一老叟的老人家。
皇帝早就知道江東那邊的災情了,隱而不發一來是探查實情,二來便是認為這麼大的窟窿,涉及幾十萬人的存活,瞞是肯定瞞不住的,估計就在這一兩日便要找個由頭爆發出來。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而既然準備爆發,藏於暗處那些人必然忍不住出手,有一個算一個,但凡出手的,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禁軍的三萬人,以及武家本就是保皇黨,伴讀武涉麓又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武將軍,麾下三十萬西北軍。朝堂之上寧遠侯勉強可用,皇後背後的孟家,雖然六部之中尚書隻有禮部站在他這邊,但其他部門他或多或少也安排了親信心腹進去,況且那些人也不全投靠了越淩峰。
對了,如今太後也是盟友......皇帝如今的勢力算來已然不
弱,隻是大多集中在中央和西北軍中,難以觸及整個大臨。
至於地方,地方本就很容易被世家豪強控製不說,越淩峰在這朝堂上深耕幾十載,又不像太後即便能垂簾聽政也困於後宮,越淩峰與地方之間的勾結自然不是皇帝一兩日能趕得上的。
因而這次江東災情,既是一次危機,也是一次轉機,皇帝不得不慎重。
如上次越淩峰的人抓到皇帝藏在宮外的“狸貓”一般,經過陸清塘的提醒,皇帝提前一個月得知消息,自然也掌控了越淩峰手下人的些許行蹤。
皇帝看向那老叟,經過調查,這老叟倒是沒問題,的確是一路逃難來的,據說還有秀才功名在身,家小全部喪生在那場水災之中。
不過很遺憾,他逃離家鄉的時候受災僅有幾萬,如今死亡的、受傷的,受瘟疫感染倒下的的.......如今受災人數已經逼近十萬。
如今江東的水災,已然不單單是天災還是人禍了。
閉了閉眼睛,感慨後皇帝再次開口:
“便是你早上在九龍司喧嘩,指責朕昏庸無能,兩位公主乃是災星?”
那老叟結結實實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他年輕時也考過科舉,見過縣尊老爺,且不說縣令如何與陛下相比,就是今天一口氣見到這麼多大人物,他手心後輩冷汗直冒,可一想到他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有家鄉那慘狀,便又鼓起無窮大的勇氣道:
“草民沒說公主是災星。”
這便是承認自己說皇帝昏庸無能了。
“大膽!”
“大膽!”
這老叟的意思,在場的人都明了,不免有人跳出來斥責,老叟一個哆嗦,趴伏在地的動作更低了,整個人都恨不得貼在地上。
但這兩個大膽,一個確是官員說的,而另一個,則是慶喜公公。
那開口的官員看了眼慶喜公公,慶喜卻沒有看他,而是繼續道:
“你可知江東災情陛下並不知曉。”
“一來江東本地官員沒有上過相關折子,二來工部也沒將任何關於鹿江決堤的情況上報。”
“你無端指責陛下,連累公主名聲,又是何等以下犯上之舉?”
江東本地官員倒是不在,但工部的官員,在場可是不少。
想到兩個月前的去江東的工部隊伍,工部尚書季維新立刻跪地請罪,冷汗涔涔。
開口道:
“微臣,微臣......的確沒有收到江東的折子啊,並不知鹿江災情啊!”
“還請陛下給微臣些許時日,必定查清其中的來龍去脈。”
他說的倒是慷慨激昂,但皇帝卻沒有看他,轉而對康王道:
“王叔祖,你也看到了,這老叟可從來沒說公主的災星呢?那又是誰說的?”
“自家兄弟?自家兄弟倒是連侄女都容不下去了,還算什麼自家兄弟?嗯?”
“陛下!這.....”
康王也有
點說不下去了,隻是廉郡王與他家向來親厚,眼睜睜看著小輩被拖出去,怕也是不忍心的,隻能硬著頭皮道:
“陛下,他也怕是被流言影響了,這孩子本質還是好的。”
那人原本隻覺得區區公主罷了,說說也不礙事,哪裡知道皇帝這麼大陣仗,看著兩邊壓著自己禁衛腰間的刀,心中忍不住害怕。
“是啊是啊,陛下,臣也是聽人說。⒁⒁[]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哦?臣?你自稱臣看來也是在朝中擔任職位了?”
朝會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哪怕是小朝會。
而且這種宗室子弟,沒什麼才乾的大多塞點錢早點關係,讓他找地方混日子,說出去不至於像閒賦在家那般難聽。
所以就更不起眼了,若他自己不說,皇帝還真不知道他在乾什麼。
此刻便神情又是冷淡了三分。
“你既然在朝堂中擔任職位,也就該知道江東水災這樣的大事,若是被稟報上來,朝野上下必都知曉。”
“但你不曾聽說江東上過水災的折子,如今聽到流言,卻反而篤信江東水災害死了幾萬人,而這一切卻是因為朕昏庸,因為朕的公主導致的。”
“你說.....”
皇帝走上前,用腳踢了踢他的膝蓋,笑道:
“你到底是沒腦子天生惡毒呢還是故意為之?”
當然這兩種對皇帝來說都差不多,沒腦子惡毒該死,故意為之更該死!
說完皇帝揚了揚下巴,道:
“拖下去,處理了吧。”
“陛下......”
皇帝沒有搭理他,而是轉而看向那個老叟:
“你繼續說罷,本來告禦狀要先受三十棍,但看在江東水災為真,而朕卻一無所知,有失察之過,那三十棍便作罷。”
“不過到底是何人隱瞞不報,又是何人暗中攪局,朕答應你都會一一查清。”
“即便是為了那數萬黎民百姓的冤魂,朕也當還他們一個真相。”
老叟聞言一怔,隨後熱淚盈眶。
他學的是傳統儒家,正所謂天地君親,若不是實在心中憤慨,又如何敢當街唾罵皇帝?
此刻見皇帝居然也是被蒙在鼓中,並非故意置黎民百姓不理,激動之下,喉嚨嗬嗬兩聲,不成句子。
宮人趕緊捧了熱茶來給他灌下,又給他賜了把椅子歇息,這老叟才緩過神來。
另一邊,剛剛被拖出去的宿和見康王也不好再求情,眼看著自己就要被拖出太極殿,甚至能想象到壓著自己的禁衛腰間跨刀雪白的刀鋒,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掙開禁軍的押解,大聲道:
“臣,臣是被他人鼓動的!”
“若,若臣能將功補過,是否......”
三日前有人找到他,讓他這樣做,當時宿和自然不敢,而且他是宗室何必與皇帝不對付?
但來人拿出了禮王的隨身玉佩來。
即便公主出生又如何?
陛下還是沒有繼承人,和禮王、越淩峰等人比起來依舊不占上風。
而且就算陛下成功了那又如何?又與他宿和有什麼好處?
宿和向來心高氣傲,無奈他是嫡次子,廉郡王的爵位將來是要給他大哥繼承的,他自詡比起自己大哥也毫不遜色,隻因那人提前出生,便得到了他這輩子都求不到的地位——不甘、嫉妒、怨恨.......每日都在發酵,折磨著他的內心。
終於,在那人保證禮王上位就讓他繼承廉郡王的爵位後,宿和心動了。
不過是說幾句混賬話罷了,陛下可能不愛聽,但到底不會對他如何,若是成功讓禮王記得他的好,日後禮王上位.....簡直是一本萬利的買賣,況且禮王不也是自家人嗎?肉總是在自家鍋裡的。
因而最後他決定與人合作,拿了人家的銀兩,而且不單單他這樣做了,回去也提醒了他的夫人。
那便是在後面當著陸雲纓的面大放厥詞的婦人了。
宿和的證詞自然被原原本本呈上,與此同時,老叟也說完了。
他見到江東知府奔波救災,也承諾百姓沒多久便會有朝廷的救濟,但沒有,一直都沒有,他們等啊等,百姓沒有等到後續的救濟不說,又迎來了瘟疫,而這時官府卻連一開始的施粥和湯藥也沒了。
原本他們本想往府城走,向知府大人討個說法,也為家人掙個活路,但沿途的府城與縣城都不接納災民,不得已隻能往更遠處走。
他孑然一身,又有些許見識,思來想去,乾脆就來了京城。
矛頭直指江東知府,而老叟這一路似乎也很乾淨。
陛下接下來隻要派人去查就可以了。
至於宿和那邊,太監簡述他的口供後,似乎也是同樣的流程。
調查,調查.....似乎隻能等調查,事情就這樣僵住了。
等這股熱潮過去,再想要處理,也隻能處理那些災民鬨出的爛攤子了。
越淩峰喝下一口酒,神情頗有些放鬆。
兩個月已過,一切都準備好了。
那老叟是本身不知情的筏子,是江東水災這個炸!彈的引線,而宿和那個蠢貨,則是他準備的,引爆引線的火折子。
所以查吧查吧,他清楚皇帝什麼都不會查出來,哦,不是,具體來說是他會查出他想要讓他查到的。
可就在此刻,有人站了出來:
“禮王?”
“陛下,臣,似乎也遇到了自稱為禮王使者,拿著禮王玉佩的人。?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哦?”
“陛下容稟....”
開口的名為宿免,聽著姓氏便也知道是宗室子弟,不過他倒是宗室中難得爭氣的,如今也是二等侍衛,能在禦前行走。
據他所說,不久前也有個類似的人來找他。
宿免乃是安郡王庶子,其實他們這種破落王府出身的,除了繼承爵位的那個,嫡次子和庶子差彆也不太大,頂多是嫡次子和長兄是同母所出
關係更好些,亦或者王妃大家出身,嫁妝多些,更能貼補自己的親子,更多的他們都是靠自己。
所以彆看宿免似乎是宗室中難得的出息人,其實手頭也不寬裕。而前不久,他姨娘娘家出了些問題,需要一筆銀子。他姨娘一個內宅婦人,又沒什麼嫁妝鋪子,娘家人求她,她下意識就想到了自己兒子。
“不知道那些人從哪裡得知臣需要一筆銀子,帶了一萬兩來找臣。”
“臣還真稍微有點猶豫。?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說到這,他撓頭笑了笑:
“但隨後就是惶恐,一萬兩銀子,臣一年的俸祿也才130兩,這要為陛下守皇宮大門多少年才能賺到啊,自然覺得情況不對。”
“隨後一問更是驚訝,微臣的君上隻有陛下,哪裡來什麼禮王,這樣大逆不道之事大丈夫豈能為之?”
“況且從人情倫理上瞧,陛下乃是微臣堂兄,公主乃是微臣侄女,雙方都是親戚,一邊殘害另一邊,還是用這等鬼蜮伎倆,微臣又如何能做這幫著遞刀之人?”
皇帝聞言總算是面色稍緩,開口道:
“那你是拒絕了?”
“是,微臣拒絕了,還把那人綁起來了。”
“什麼?您將人綁起來了?人在那裡?快快帶來,瞧瞧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開口的是從剛剛開始就十分“乖巧”,生怕陛下將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的工部尚書季維新。
季維新是中立派係,不站皇帝、越淩峰任何一邊,而他能保持中立,自然也有幾分本事。
江東算是越淩峰的地盤之一,水災這種事能瞞數月之久,還正好在公主的滿月宴上放出來......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誰在背後操控。
若是自己這次與陛下被一波帶走,扛了這個黑鍋,工部尚書那是老大的不願意,可無奈已經入了人家做的局,他也隻能陪著玩下去。
萬萬沒想到,事情居然又有了轉機,登時興奮起來。
“啟稟陛下,此事不單單涉及公主與數十萬江東百姓,還涉及禮王謀逆一事。”
季維新乾脆利落的定性謀逆,將事情的嚴重性升到最高級彆。
不就是下水嘛,他已經下了,那就一個也彆站在岸上,都給他下來。
因而:
“微臣認為應該讓禁軍查處此事,且為了保護本案的唯一證人,很應該謹慎對待,派百人以上禁軍去這位侍衛家中提審證人最好。”
“.....準了。”
他這狗腿樣,看得皇帝也有些無言以對,使了個眼色給淩雲,讓淩雲的下屬鳳川去處理這件事了。
場面一時之間陷入安靜,所有人也都沒了吃宴席的興致,各自在心中盤算著,顯然這又是陛下和越淩峰大人的一次對局。
隻是不知道這次鹿死誰手了,雖然有證人,但誰知道那證人到底又是不是下一個圈套呢?
而就在此刻,越淩峰放下酒杯,溫和的笑了笑,站起身拱拱手道:
“
陛下,這位侍衛的確大膽忠心,很應該嘉獎一番,隻是微臣有一事不明白。”
“為什麼他不將人送往九龍司亦或者交給禁軍看管,要私自看管起來,這.......他本就是禁軍,應該明白其中嚴重性吧。”
皇帝沒開口,越淩峰給他行禮也就是做個樣子,他都沒允許呢,這家夥屁話就一大堆了。
好在宿免撓撓頭,一副憨厚老實的臉上突兀的露出幾分精明狡猾來:
“這,這就是臣的一點小心思了。”
“臣想著使這般鬼蜮伎倆的小人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不會給陛下造成什麼威脅。但若是臣能拿著前因後果與犯人一次性呈與陛下,豈不是大功一件?”
“到時候臣這二等侍衛也能往上升一升了。”
說著,宿免雙膝跪地,拱了拱手道:
“臣貪功冒進,差點壞了陛下大事,影響了兩位公主名聲,還請陛下恕罪。”
越淩峰聞言一愣,萬萬沒想到是這麼個厚臉皮的說法。
他隻準備了“火線”和“火折子”,可沒準備保險,讓人去找皇帝的親衛宿免使壞。
要知道他擔心皇帝提前知道廢了不知道多少功夫,哪裡可能主動湊到皇帝的人面前暴露。
因而宿免剛剛說的這些,越淩峰全都不知道,不知道沒關係,看得利和出力的人是誰就清楚了。
陛下。
千瞞萬瞞著,看來還是沒滿住。
就是不知道陛下知道多少,又動了什麼手腳了。
越淩峰心臟不住的往下墜落,哪裡還有一開始輕鬆的模樣?
以至於他沒發現康王已經盯上了自己。
剛剛宿免的那番話就讓給宿和說好話的康王面皮滾燙,廉郡王和他關係好,他那兒子也是自己安排的職位,清楚宿和的年俸可比宿免的要高些。
但人家遇到這種事,不單單能看出這是陷阱,還留下證人,知道以此邀功。
可自己保的那家夥呢?
主動跳陷阱,陷害自家人,連剛出生的侄女都不放過,畜生一個,主要是畜生說不定都沒這麼蠢的。
害,都是一家子兄弟姊妹,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康王才這麼感歎呢,就見越淩峰似乎要欺負他們家這一輩難得的出息人,當即就不樂意了。
“陛下!雖然宿和貪功了些,但也的的確確做了好事啊。”
“哪裡像某些人,一開始就坐那喝酒吃菜,冷不丁見有人立功,又跳出來問這問那,說個不停。”
越淩峰:......你彆以為你沒直接說我的名字就以為我不知道!
皇帝聽到這話都差點笑出來了。
康王就是這個性格,比起什麼道理律法來,他就是無腦護短。
當然這也不好,但當自己成為他袒護的那方,就,還挺高興的。
皇帝見狀也不勸和,反正你越淩峰不是任意妄為慣了嗎?那你就繼續表演吧。
果
然,說著說著,越淩峰被康王不要臉的說法氣到,兩人又開始唇槍舌劍起來。
說真的,這朝堂上重臣之間的辯論,其實和市井潑婦的吵架也沒什麼不同,吵起來了撒潑打滾,相互問候都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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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常在於,今天表演的是想來風度翩翩,極要面子的越大人。
這個熱鬨,皇帝可是很願意看的。
就在這時,有小太監在慶喜耳邊說了什麼,慶喜聞言皺眉,又在皇帝耳邊低語了幾句。
皇帝動作一頓,知道女眷那邊起了亂子,也沒什麼心思看熱鬨了。
說來還挺不好意思的,明明是兩個孩子的滿月宴,莫名其妙鬨成了這樣,沒得晦氣。
不過再想一想,是他樂意這麼做的嗎?
分明就是越淩峰不乾人事,他隻能奉陪,想著昨日陸雲纓哭的淒慘以及前幾個月對他們母女三人的冷待,這個節骨眼上,皇帝還是去了女眷那邊一趟。
一進門,正好就撞見陸雲纓拿著茶杯霸氣潑人的一幕。
看到這一幕他挺高興,都已經是主位娘娘,還有兩個孩子傍身了,若還是一身小家子氣才惹人發笑呢,更何況在後宮凶狠些才能護住孩子嘛。
因而當即皇帝便加了把火,幫陸雲纓在一乾女眷面前樹立威望,直接處置了那婦人。
廉郡王一家算什麼?
他都默認這一家子蛀蟲吃朝堂的喝朝堂的,花著銀子養著他們,這些人不但不感激,還反咬他一口。
因而他還需要留什麼情面嗎?
女眷們見陛下過來紛紛起身行禮,皇帝本就待不久,隻是聽聞這邊發聲情況才來看看,因而隨意點點頭讓他們起來。
見皇後膝頭有個孩子笑了笑,拉著陸雲纓過去,開口道:
“看來皇後與這個孩子有緣,不單單是你守著出生的,如今這孩子也極為親近你呢。”
“陛下想法倒是與臣妾一樣呢,這樣白淨乖巧的孩子,臣妾也是第一次見,可人疼的不行。”
“若不是怕婧修儀舍不得,臣妾都想抱去長樂宮養一段時間。”
陸雲纓不答話,隻是笑。
皇帝接過話題道:
“那怕是要煩了,養孩子哪裡是那麼簡單的,渴了餓了累了,抱一抱逗弄逗弄倒是簡單,真操心起來那也麻煩。”
“不如讓婧修儀養著,想見了讓她抱去給你請安。”
“你是皇後,也是她們的母後,她們向你儘孝是應有之舉。”
皇帝一口氣說這麼多,反而讓皇後詫異了。
婧修儀著急她能理解,可陛下應該清楚她的心思,不至於為這點玩笑話著急,怎麼......視線落在皇帝和陸雲纓交握的手上,皇後視線一凝,原本鬆快的情緒也消失了大半。
堆出個笑,點點頭:
“陛下說的極是,那臣妾就享個清福了。”
“娘娘玩笑了,若娘娘不嫌棄,臣妾便帶著公主大膽叨擾娘娘幾回。”
“放心來吧,不論來幾次長樂宮都少不得你的一盞茶。”
陸雲纓成功將話題圓了過來,氣氛又是其樂融融。
皇帝也沒繼續這個話題,鬆開陸雲纓的手去抱另一個孩子。
他隻是提前預防而已,皇後對懷裡那孩子的喜愛不是假的,他萬一鬆口,皇後直接討要孩子,或者讓孩子過去住一段時間怎麼辦?
她是皇後,名義上又對陸雲纓和兩個孩子有恩,不好拒絕。
因而還不如一開始就將這個口子堵上。
皇帝清楚陸雲纓極為小心保護孩子的性彆,皇後抱得那個大概率是公主,而自己懷裡的這個.......和懷裡的嬰兒四目相對,眼見著這小家夥抽了抽鼻子,就要放聲大哭,皇帝眼疾手快的又將孩子塞到乳母的懷裡。
臭小子,你以為他是為了誰這麼冒險啊,還不是為了......算了,是為了他自己。
兒子年紀還小,這麼小就不讓他背他老子的黑鍋了,長大了再來。
隻是到底心有不甘,伸手戳了戳那孩子的臉蛋,彆說,手感還挺好,一戳一個坑,差點又將孩子惹哭了,這才意猶未儘的收手。
皇帝為婧修儀撐腰,皇帝牽著婧修儀的手,皇帝抱公主,雖然是非常僵硬的抱,可那也是顯示疼愛的一種方法不是嗎?
至此,是沒人敢看輕婧修儀了。
時間也不早,不好久留,自認為目的已經達到的皇帝便打算離開。
隻是離開之前,他低聲道:
“前面不太平,要辛苦皇後了。⒋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放心,朕等會會派禁軍過來守著,若有冒犯者,你直接下令處置便是。”
皇後一怔,而後點點頭。
皇帝這才轉頭看向陸雲纓,見她眼中似乎也有點慌張,頓了頓:
“你,你跟著皇後,算了,還是帶著孩子先走吧。”
皇帝改變了主意,原本他真不覺得有什麼的,可現在看著不安的陸雲纓,又看著兩個孩子,到底不忍了。
也是可憐,好好一個滿月宴,硬生生被糟蹋成這樣。
“這次是意外,下次朕補給你和孩子,嗯?”
皇帝難得有這麼溫柔的時候,不,應該說自從陸雲纓和他攤牌,皇帝便沒有溫柔過。
大多嘴欠又毒舌。
現在這樣,反而讓她不習慣了。
但陸雲纓還是很快反應過來。
“是,臣妾這就帶兩個孩子走。”
宮殿極大,三人聲音說話聲音又小,倒是沒有被其他人聽去。
女眷們因為陛下在,不好往這邊看,心中雖然好奇陛下、皇後、婧修儀在做什麼,但隻能眼觀鼻鼻觀心的垂著眼坐著。
見陛下讓婧修儀帶著兩個孩子先走,皇後這次控製住了自己的思緒。
既然要出亂子,孩子這般年幼,再加上又是宮裡頭少有的金疙瘩,皇帝讓他們先走很正常。
相反,她身為皇後,坐鎮太
極殿,與陛下共同面對困難才是她的職責。
因而等其他女眷回過神的時候??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就見陛下帶著婧修儀款款離去的背影。
“娘娘,這是......”
“婧修儀身子沒修養好,這雙胎最好是坐雙月子。她這才一個多月就拖著身體出來了,直到現在才撐不住也是為難她了。”
皇後這樣說了,再加上生雙胎的少,又的確有坐雙月子的習俗,便沒有人敢再說什麼不對。
隻有謝修華忍不住嘀咕陸雲纓哪裡就這樣嬌貴了?
她看原本不如自己的陸雲纓不但生了兩個孩子,今天還因為主角身份與皇後坐在一起,心裡極為不舒服。
隨後又想到以後陸雲纓也能去長樂宮請安了,還要坐在她身邊,最可恨的是因為那個封號要坐在她上首,就更是難受。
隻是她的嘀咕到底隻是嘀咕了。
帶著兩個孩子出去,見四周都是皇帝自己人,陸雲纓這才道:
“就到這裡吧,陛下不用為我們母女費心,接下來臣妾會帶著孩子徑直往晴雨閣去。”
“嗯,鎖好門,這幾日便不要出來了。”
“臣妾向來就不愛出門。”
聞言皇帝笑了,點點頭,這會兒就算他想送,一時半會也走不開,隻能道:
“朕會讓禁軍護送你們的。”
“是。”
禁軍,又是禁軍。
禁軍雖然是宮中護衛,但其實與宮妃的交集很少,可最近陸雲纓生活中出現禁軍的頻率實在是太高了些。
她生孩子是禁軍守護,坐月子門外的禁軍也沒有撤走,這次太極殿也三步一崗十步一亭的,眼見著氣氛就不太對。
心知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候,陸雲纓也不猶豫,隻是剛打算上轎輦,就見皇帝伸手又重重的握了下她的手。
“朕聽說小孩子是不會記得三歲前的事情的。”
?
陸雲纓不懂陛下為何突然這樣說,但還是耐心聽著。
“所以,三年。”
三年?
皇帝鬆開了陸雲纓的手,示意她趕緊上轎輦。
上次陸雲纓假孕時,皇帝下意識和她講了些朝政,後來相處,斷斷續續也沒太避諱過這些東西。
因而莫名的,在即將要取得成果的時候,忍不住就多嘴了些,好在皇帝很快反應過來,沒有多說什麼。
隻是你越淩峰不是消除證據嗎?
沒關係,那就讓他來幫忙製造,就是不知道看到那些“證據”,越淩峰是否驚喜了。
上了轎輦,陸雲纓看著乳母懷裡的兩個孩子,她才反應過來皇帝剛剛的意思。
三年後,孩子就安全了嗎?
是的,陸雲纓想的是安全,恢複身份什麼的,那都是孩子長大了再說的事情。
何況皇子不安全,身為後宮中頭一份的公主,就那麼安全了嗎?
如今皇帝能承諾期限,倒是意外之喜。
身為孩子的母親。她不單單要生孩子,還要保護孩子,那父親呢?若是什麼都不做,或者什麼都做不到,真是想想就一肚子火。
而且不管你有沒有用,至少先拿出態度來吧。
陸雲纓是不支持讓皇帝當甩手掌櫃的。
用比較科學的解釋就是沉沒成本,對孩子付出越多,沉沒成本越大,對孩子的感情便越深,在危險時候越是會護著孩子。
陸雲纓自己能力有限,後宮她能儘力,可前朝的呢?前朝好歹還是要依靠下皇帝的能力的。
現在皇帝能說出那番話,她是否也能稍微期待下呢?
彆人穿越遇到的皇帝都是說一不二的,唯獨她遇到的這個.....暗戳戳搞事情的確不錯啦,但果然,如果是皇帝的話還是霸氣點更好。
陸雲纓心中霸氣點的皇帝現在的確挺霸氣。
禦前禁軍校尉鳳川能力非常出眾,不單單帶回了證人,還帶回了一連串的人。
“他們是?”
“啟稟陛下,涉及陛下和公主的流言甚囂塵上,這些人......”
“嚼舌根的?”
“不,他們都是江東災情的知情人,得知有一老叟今天在九龍司門口為民請命,他們便也打算提供些情報。”
“哦?那就說來聽聽。”
“陛下,這些人未經考證,不知底細,他們的話如何能成為證據?”
宿免跳出來的時候,越淩峰就覺得不好,顧不得以往的形象跳了出來,卻被康王擋了回去。
如今見鳳川出去一趟,莫名又多出許多證人,更覺不好,立刻跳出來阻攔。
他都這樣做了,跟著他的那些大臣自然也紛紛開口。
忽而,那多出來的證人中一個黑瘦的小子跳了出來,道:
“你們這些人說我不知底細?陛下,草民若是能證明自己的底細呢?”
“草民乃當今駙馬之子,如此一來,說的話總可以相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