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冷落(1 / 1)

起居舍人的話仿佛點醒了皇帝, 他終於停下了自己瘋狂了一晚上的行為,看了眼雖然強撐著但依舊忍不住困意的陸雲纓,頓了頓:

“你休息會吧, 朕先走了, 還有政事要忙。”

說完不等陸雲纓反應,連外衣也沒穿, 穿著寢衣,踩著鞋子, 快速離開了西偏殿,慶喜拿著披風趕緊跟上。

陸雲纓不知道皇帝有沒有政事要忙, 就當他有吧,無所謂,她不關心。比起這個,陸雲纓抓緊時間閉上眼睛想要眯一會 ,然後頓住了。

脖頸好酸,發髻和滿頭金玉可不是那麼好戴的, 另外她一晚上沒卸妝, 現代化妝品一晚上不卸妝都對皮膚有損害,更何況古代的, 再好也不行。

所以睡她是沒辦法睡了,好在皇帝雖然走了,但明枝給她留下了。

幫忙鬆開發髻,梳洗完畢,然後又要重新上妝梳頭——侍寢當日宮妃是要去給皇後娘娘請安的,更何況她算第一次亮相,不可能不到。

一開始隻要是後宮妃嬪都可以去給皇後請安,後來妃嬪數量多了皇後宮中也站不下, 更何況請安也就是個形勢,便吩咐正六品以上的妃嬪才能去請安,而後是正四品,到現在便隻有主位的娘娘們和當日侍寢的妃嬪才能去請安了。

而其他低位妃嬪也沒閒著,則要去給主位娘娘請安。

這也是陸雲纓一開始沒出言得罪容妃的理由之一。

萬一她真得罪了人家,又住在漪瀾殿,被人家管著,到時候容妃想要整治她都不用花多少心思,憋都能憋死她,她還求救無門。

這宮裡殺人不見血的方法多的是。

因此陸雲纓也隻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了,然而現在情況卻不一樣了。

去給皇後請安的妝容與發飾明枝還特意請示了她,示意是想要和昨晚一樣的,還是稍微清麗些的。

陸雲纓已經把這些首飾當做自己的囊中之物,清麗些就要放棄好些東西,這怎麼對得起頂著它們一晚上的自個兒?現在脖頸還酸著呢。

因此陸雲纓拒絕了,表示要個和昨晚差不多的,另外為了意思意思還讓明枝將昨晚皇帝親手貼上去的蓮花紋花鈿保留下來。

對於她留下花鈿一事,明枝姑姑倒是不意外,讓她意外的是這位讓她盛裝打扮的決定。

能成為秀女的大多家世不會太差,而成為秀女又被選入宮的,腦子也不會太拎不清。

選擇盛裝打扮,豔壓群芳的,一來是對自己的容貌有自信,二來就家世出眾,自認為就算其他妃嬪看不慣自己,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但這陸美人......算了,到底陛下寵著呢,也能彌補幾分家世上的不足。

看著鏡中略顯憔悴,但依舊豔光不減昨日的美人,陸雲纓稍微痛苦了下,早知道發髻就不用拆了,雖然拆了明枝姑姑給她鬆乏鬆乏的確舒坦,脖子的酸痛也好了許多,可這也太麻煩了些。

她並不是單純的貪財,昨日陛下在漪瀾殿鬨的太大了些,壓根瞞不住有心人。

容妃被禁足她不知道,但直接把她帶走,乘坐龍輦,還有派人回陸家取棋......哪一樣避得開其他人?宮中又總是人多眼雜的,怕是好多人都收到了新消息。

因而既然都被看到了,裝也沒用,她乾脆拿出寵妃,嗯,應該算寵妃的派頭,狐假虎威一次,特彆是容妃,至少讓她不敢擅自對她出手。

下定了決心,時辰也到了,陸雲纓便推門準備去長樂宮,走了沒幾步就看到站在正殿口的慶喜。

慶喜也看到了她,行了個禮,而後尷尬衝陸雲纓笑了笑。

這裡要說一下整個太和殿的格局,正殿自然是這位陛下日常起居用的,東側殿則是書房,往往議政殿沒處理完的政事和折子,皇帝可以在這裡繼續處理,至於西側殿則是屬於有需要宮妃侍寢時用的,所以這裡會擺放著梳妝台等女子需要的器物。

所以剛剛說要處理政事的皇帝一沒去議政殿,而沒去書房,反而在正殿裡窩著。

要補覺休息就直說唄,還給自己找個借口,真是皇帝的面子比天大,嗬。

陸雲纓吐槽,轉而當做沒看見一般,神情如常的點點頭,被明枝姑姑派宮女送走了。

“人走了。”

皇帝依舊在看“雜書”,昨天等陸雲纓梳妝的那一個時辰他也沒閒著,加班加點的吸收著這些從各方來的情報。

一晚沒睡今天自然也累,但有些東西並非是他累就可以不去處理的。

“是,陸美人走了。”

“她沒說什麼?”

“沒有。”

“倒是個省心的。”

省心的便能多寵幾分,但一想到昨天輸了那麼多次,皇帝的臉色又糟糕了起來,換了個話題道:

“告訴褚一儒,宋家暫時不用動。”

宋家便是容妃的母家。

慶喜不知道陛下為什麼改變心意,但他隻是個太監,不用知道那麼多,因而便點點頭,表示自己會把話帶到。

顯然皇帝也不打算解釋太多,之前是打算把宋家徹底提出朝堂,給自己人空出位置來。

禮王府落寞,但宋家這個姻親卻占著個不錯戶部侍郎位,不少人都盯著這塊肥肉,宋家也知道自己惹人覬覦,想左右逢源,再為自己找個依靠。偏偏行為上又有點牆頭草,眾人見此自然覺得不如換自己人上。

皇帝之前也是這個想法,褚一儒就是他看好的自己人,但看現在這個形勢,想要拔掉宋家的不止他一個,乾脆來個借刀殺人,他順便螳螂捕蟬一波。

而且也要借此看看,除了明面上那些人,還有誰在暗處攪風弄雨。

這一切自然和在長樂宮的陸雲纓無關。

“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參見諸位娘娘,娘娘身體安康。”

“嗯,起吧。”

“龍井,端茶來,也給陸美人添一張凳子。”

“是。”

皇後是見過陸雲纓的,她的美貌也的確在她這裡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雖然驚豔了下也就算了,甚至見她這樣張揚也挺高興。

張揚點好,若又是婉妃那種軟釘子,還怪惡心人的。

皇後淡定,但其他妃嬪,特彆是沒有見過陸雲纓便有些心慌,本就沒寵的還好,有寵又和陸雲纓有仇的珍昭儀便忍不住了。

“新來的陸美人容色這般出眾,倒是把各位姐妹都比下去了。”

這話直接把陸雲纓和所有人拉了一個對立面。

但不需要陸雲纓開口,熟悉的聲音就幫忙懟了回去。

“珍姐姐是多喜歡陸妹妹啊,嘖嘖,一來就把人捧的高高的,還要拿我們這些姐妹做配,看來珍姐姐是的確喜歡自己宮的那隻祥瑞,現在愛屋及烏,連幫忙將祥瑞送到姐姐身邊的陸美人也一並護上了。”

是何貴嬪。

此刻她的臉上帶著一股子戲謔,陸雲纓得寵她也有些驚訝,明明陸雲纓是下過陛下面子的,按照陛下的性格可不會巴巴的又湊上去。

也因此,之前陸雲纓要分到她的臨水居時她沒有反對,來個美人陪吃陪聊,還沒有威脅,怎麼想都是件好事,隻可惜被容妃把人撈去了,哦,容妃今兒個還沒來,據說是禁足了。

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萬一容妃在這,那該多熱鬨啊,何貴嬪不免可惜。

其他人原本還在看熱鬨的,珍昭儀這話的確惹得她們不滿,陸雲纓雖然美,但在坐也有不輸她的,還有氣質出眾的,總歸陸雲纓是明豔天花板,但耐不住審美是多樣化的,還有溫柔的、清冷的、端莊的......哪能一杆子打死所有妃嬪,拿她們給陸雲纓墊腳?

可何貴嬪這話一出,其他人就樂了,原來這陸美人和珍昭儀還有這一樁舊怨呢,難怪這樣巴巴的跳出來。

珍昭儀宮裡有個鵝祥瑞這事宮內誰人不知啊,之前陛下送個鏡子,容妃就慪的在漪瀾殿幾個月不出來,偏生珍昭儀的臉皮厚,現在還來請安,看著沒得讓人厭煩。

眾妃嬪誰也不幫,揣著手,等著看好戲。

果然:

“你!”

“怎麼?妹妹我是說到珍姐姐心坎裡了嗎?”

“一派胡言。”

“哎呀,姐姐彆這樣生氣,我也不過是嫉妒陸美人得姐姐喜歡,咱們姐妹多久了,她才來多久?你就護上了。”

何貴嬪眯了眯眼睛,露出幾分可憐的摸樣來:

“姐姐便喜歡她多過我,難道我這一番心意,姐姐還不能多憐惜憐惜?”

“你胡說!本宮什麼時候喜歡她了。”

“珍姐姐你總是這麼口不對心,還好妹妹我都懂,嘖嘖嘖。”

這話惡心的珍昭儀夠嗆,偏生何貴嬪天生娃娃臉,明明也二十出頭的年齡了,撒嬌賣乖起來居然也合適的很。

終於,見珍昭儀不敵何貴嬪,皇後這才開口做了總結。

“好了,你們姐妹感情好,也彆冷落新來的宮妃,不然成什麼樣子?”

“皇後娘娘,臣妾......”誰和這個裝模作樣的女人感情好了?

“珍昭儀。”

皇後冷聲道:

“陸美人還沒給本宮敬茶呢,本宮先喝了這杯茶,再看你的愛屋及烏可好?”

皇後開口叫停,這下珍昭儀徹底不敢反駁了,至於其他宮妃,看了這一出好戲,便也心滿意足。

這宮內雖然熱鬨,可樂子卻不是每天都有的瞧,做人要學會珍惜。

陸雲纓後續的敬茶倒是沒有出什麼意外,倒是又得了各位憐愛她的姐姐們的一波賞賜,陸雲纓手腕發髻上都快要戴不下,拿不動那些東西了,今天收的東西抵得過她小半嫁妝,難怪大家都說皇宮是富貴窩,轉一圈都沾染不少金銀才氣。

還好出了長樂宮,便看到雨葉和小李子站在宮外。

“你們怎麼在這?”

陸雲纓的確驚喜,而雨葉和小李子自然也是。

瞧瞧自家主子這一身珠寶玉石,端的是一派寵妃摸樣,身為和主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宮人,他們彆提多開心了,這絕對是意外之喜。

“是明枝姑姑派人告知我們來長樂宮等著主子的。”

明枝上前幾步開口解釋道:

“奴婢猜主子今兒個或許會不太方便,就讓小李子也來了。”

這不太方便是什麼意思,懂的都懂,可陸雲纓心情卻很平靜,畢竟昨晚她和皇帝什麼都沒發生。

但思路錯了,結果卻是好的,她的確需要人幫把手,這些禮物太需要人幫忙拿著了。

而好事不單單這一件,回到漪瀾殿,陸雲纓就發現西側殿已經整理好了,雨朵站在門口,一臉喜氣,把她迎進去便忍不住劈裡啪啦的開口了。

“是陛下特意派人過來打掃的,說您喜歡寬敞明亮的房間,哪有西偏殿不住人反而住東西,讓人住稍間去的呢?”

這的確是好事,就是徹徹底底的打了容妃的臉。

不過無所謂,早就和容妃結過梁子了,也不差這一遭,而住上寬敞明亮的房間卻是實打實的好處。

這皇帝倒是和她之前在儲秀宮分析的一樣,對自己的寵妃毫不吝嗇,這是個好習慣,希望陛下繼續保持。

而後好事接二連三,之前皇帝許諾給她的東西,也被太和殿的人送來了。

接過旨,謝過恩,事情便結束了大半。

經過昨天的事情,雨朵本不敢給她再鬆開發髻,怕又發生什麼事情,但挨不住陸雲纓可憐兮兮的懇求,又答應了。

陸雲纓總算能閉上眼好好休息一番,臨睡前她想,自己這算是寵妃待遇了吧,就算不是寵妃,至少也是個寵妃預備役。

而後她便被打臉了,仿佛物極必反一般,接下來一個月,陸雲纓再沒見到過這位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