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先行?”
“既然是孟姑娘你先來了,那自然是你先進。”
“噗嗤,不過是一條路罷了,許姐姐孟姐姐你們怎麼這樣謙讓。”
“是極,有什麼好謙讓的,既然兩位不想走,那麼就我先走怎麼樣?”
說完這句話,不等人反應,說話的人居然真先其他三人一步邁入殿中。
以上開口的分彆是敬國公家的四小姐孟初雨,顯國公家的嫡長女許露華,寧遠候獨女謝瑰,和與楊貴妃差不多脾氣的楊家五小姐楊玉雙。
四人算得上這一屆選秀的風雲人物,剛出現在殿門口四周的說話聲便小了許多,此刻更是鴉雀無聲,引得所有人都看向她們。
畢竟若是不出意外,這四人可以算這次選秀中的保送生,絕對能入選不說,最後的位份也絕不會低。這樣的存在誰不想觀察觀察呢?
隻是才看了一會兒,她們便琢磨出不對勁來,這四人十分有默契的兩兩分組不說,言語中似乎也頗為熟悉,更何況她們似乎也不打算隱瞞這件事,很快便泄露出一個消息。
孟初雨和楊玉雙一間房,許露華和謝瑰一間房。
彆看陸雲纓這樣小官家女兒是按先來後到隨意排的,可那些公爺伯府、皇親貴胄家的小姐們一早就在這儲秀宮中留著一個位置的。
不知道排房間的是哪位促狹鬼,居然將皇後和楊貴妃的妹妹以及這屆出身最高的兩人排到了一起,這是生怕打不起來啊。
陸雲纓一看這個情況就知道有內情,並且確信應該是有高位的娘娘出了手,通過孟楊兩家排除太後、皇後和楊貴妃,又通過昨天賢妃的態度排除掉她,剩下的高位份娘娘就很少了,分彆是俞貴妃、淑妃......或許受寵的婉妃也有這個能力。
俞貴妃生病,且因此推辭了選秀任務,婉妃家世聽說一般,陸雲纓覺得更有可能的是淑妃,當然她也就隨便猜一猜,自娛自樂罷了。
這四位小姐本就是大臨頂尖的貴女,一早就相互認識,除了進門時發生的碰撞,後面居然很是和諧的按照房間,兩兩坐下了。
隻可惜因為來的晚,坐的位置並不太好,完全不像是影視劇中拍的那樣特意給這四位小姐留了最中間的位置。
而她們來了不久,負責教習的嬤嬤們便也來了,皇後和太後宮中分彆派了兩位,一共是四位嬤嬤,除了教習規矩,她們並不負責其他事務,負責其他事物的則是儲秀宮本來的掌事嬤嬤馮嬤嬤。
馮嬤嬤面相和說話倒是顯得親和,表示現在秀女們就是宮中的半個主子,有什麼不習慣受委屈的儘管去找她處理就好。
這麼一介紹,又過去了一炷香時間,陸雲纓在心中算了算,發現這五位嬤嬤說話和自我介紹倒是簡單乾脆,完全沒拖延時間,更沒耽誤各位新任秀女的學習。
想了想覺得也正常,在皇後太後面前混的,能力和眼力見兒不會太差,而獨掌一宮的嬤嬤,實力就更彆說了,都是宮女中的頂尖人物,沒必要在第一天就給這些未來會成為真正主子的秀女們下馬威,得罪人不說,這些秀女們中說不準還有自己人呢。
自己人嚇唬自己人,這算什麼事呢?
想到這,陸雲纓隱約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不多會兒,便有人幫她記起來了。
“嬤嬤。”
陳興月出現在殿門口,臉羞的通紅,她的衣裳不再是之前陸雲纓看到的那件鵝黃,而是換了櫻粉,因為趕時間也氣喘的厲害,額角還有細密的汗珠。
“宮女誤事,我,我來晚了。”
房間一靜,所有目光都看向陳興月,讓她不由自主的解釋起來:
“宮女打翻了裝點心的碟子,汙了我的衣裳,這才不得不重新洗漱換衣挽發.....”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指握拳,指甲幾乎要在手心掐出血印子來。
知縣也是一方父母官,她又是家中唯一嫡女,被眾星捧月的存在,哪裡遇見過這種陣仗?隻恨不得的暈死過去。
要不是理智告訴她第一天不能不到,且在宮中得病了說不得就要被移出去,她絕對能做出裝病不來的事情,可,可.......這一刻對她幾乎是過了一萬年那麼久,最後,陳興月這才聽到嬤嬤開口說:
“小主先坐下吧。”
沒說懲罰,也看不出喜怒,甚至在陳興月坐下後,繼續不急不慌繼續講起宮規來。
但向學的氣氛已經被打破,不少秀女都不時看向陳興月這邊,顯然已經沒什麼心思在學習宮規上。
而好巧不巧的,因為陸雲纓位置偏僻,也就隻有她附近有空位,那四位保送生包括陳興月都坐在她這邊,看過來的秀女們打量那五人的同時,也不經意被陸雲纓吸引。
先是覺得陸雲纓親切眼熟,而後有些野心的便是警惕了,這般美貌,若是進宮必定是大敵。
顯然新手禮包中的向陽花卡包並沒有陸雲纓想象中有用,在眾人的視線下,不管樂意與否,一上午的時間就過去了。
秀女們可以選擇去一邊的側殿用餐或者回房間,陸雲纓注意到陳興月一早就離開了,估計是回房,便不打算觸這個黴頭,和剛剛認識的楚繡娘去了偏殿。
楚繡娘顯然也注意到了陳興月,不過她也隻是聽過聲音,沒見過陳興月的人,因此還不確定特意開口問了一句,得到陸雲纓的肯定答複後露出同情之意。
“我還尋思著既然妹妹你和同房間的姑娘關係不好,我也是這麼個情況,不如稟明嬤嬤後交換房間,但現在看來,是不能了。”
一開始隻能說脾氣不合,姑娘們沒什麼高低,但現在陳興月的行為,不管是不是宮女問題,隻能說一句沒腦子.......誰想和沒腦子的人住一起呢?脾氣還顯而易見的不好。
“那倒是我對不起姐姐,讓姐姐的打算落空了。”
“嗤~我之前還以為妹妹是個正經人,沒想到也會打趣。”
“那這又是我對不起姐姐的一樁事。”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快彆說了。”
“再和妹妹你說幾句,我怕是飯也彆吃了,笑都要笑夠了,不是你對不起我,而是太對得起我了,這張伶俐的嘴就價值千金了。”
說著,楚繡娘伸手虛虛點了點陸雲纓的嘴,陸雲纓笑而不語。
她的確不喜歡和人交往,但不喜歡和不能區彆太大,想要討人喜歡不容易,可說幾句湊趣話,惹人笑一笑還是簡單的。
兩人挽著手去了偏殿,倒是那四位保送生和陳興月一樣選擇回了自己的房間,但她們也不是特例,回房間和去偏殿的人大約是一半一半,不過決定在偏殿用餐的秀女們看上去性格都外向些,不一會兒偏殿就越發熱鬨起來。
但這和陸雲纓以及楚繡娘沒太大關係,並沒有人特意來接觸她們,另外幸虧偏殿有等候在哪裡的宮女太監負責伺候這些秀女,就算雪梨不在陸雲纓身邊,她也不至於淪落到要親自去拿食盒給自己擺飯的地步。
午膳結束,又在偏殿歇了會兒,用了些濃茶提提精神,秀女們這才開始下午的學習。
隻是陸雲纓注意到四位保送生的位置變了,往中間靠了靠,另外陳興月的狀態也不像早上那麼蔫蔫的,精神很多,察覺到陸雲纓的視線還反過去瞪了她一眼。
下午也很快過去了,經過一天的學習,這群秀女們或多或少的露出了些疲態。
時間太緊了,昨天才選秀,今天就開始學習宮規,一學還學這麼長時間,更何況宮內不是家裡,也不可能做到處處順心,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們急需時間休息。
楚繡娘倒是願意陪著陸雲纓再去側殿用晚膳,可看著她也有些乏累的臉,陸雲纓搖搖頭拒絕了。
午膳可以在偏殿躲一躲,晚膳就不能了,到底是要回去的,沒必要拖著楚繡娘受罪。
見她拒絕,楚繡娘也不堅持什麼,而是歎口氣嘟囔道:
“都說宮內處處都好,我看也不一定,使喚的人少就不說了,今早才有兩碟普通糕點,若不是想著不吃頂不住,我才不將就呢。”
“兩碟?”
“嗯?妹妹你那不是?”
陸雲纓搖搖頭,想著楚繡娘雖然嘴快,可也不是心裡沒底的,便開口說了。
雙方一對,這才發現多了一盤馬蹄酥。
陸雲纓不是有靠山的,陳興月今早那樣顯然也不是。
“難不成妹妹你那伺候的宮女在膳房有些門路?”
“不知道。”
“不,不對,膳房是個好去處,若是和膳房有關係,怎麼還可能來伺候咱們?”
“或許有,但不多?”
“哈哈哈,這麼想也有可能。”
兩人本就順路,這樣說說笑笑,很快便近了她們住的地方,而後發現了不對。
前面一群人圍著,從那邊走過的宮女面色蒼白,再走進一點,就能聽到木棒和□□敲打的沉悶聲響,當即二人停下了腳步,怕觸碰到什麼禁忌,便拉著路過的小太監,使了點銀子問情況。
小太監不敢要銀子,面色也很難看,可事倒是說了。
有位負責伺候秀女的宮婢不儘心,耽誤了貴人,被馮嬤嬤罰了三十棒,就在這院子裡行刑,好讓所有太監宮女緊緊皮,再不敢鬆懈。
此話一出,陸雲纓面色變了,楚繡娘也不是笨的,當下看向了陸雲纓。
今天來晚的隻有陳興月,那麼說到不儘心,耽誤貴人的事情的也就隻有——雪梨。
果然,再往裡走幾步,血腥味越發濃鬱,雪梨那張白中帶青的臉也出現在陸雲纓的視野裡。
殺雞儆猴,這四個字突兀的出現在陸雲纓的心中。
是啊,經此一事,宮女太監儘責與否是不用操心了,一進宮就當著所有秀女的面打殘了一個宮女,秀女們怕也不敢再做什麼了。
秀女是半個主子,說好聽點叫小主,但其實她們和宮女有什麼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