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韻說了要搬房間, 英姐的速度就很快,一個下午,整個主臥裡的東西就都搬進了剛剛整理出的客臥。
幸好客臥夠大, 不然還真裝不下這些東西。
沈靈韻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主到底有多少家當。
衣服就不用說了, 衣帽間被裝得滿滿當當,除了衣服, 還有各種首飾, 真的是一大箱子,每一層, 每一格, 都裝滿了。
這些東西除了一小部分是結婚時原主從沈家帶來的,剩下的都是用霍風華的錢買的。
沈靈韻漂亮的手從箱子上空虛虛滑過, 臉上的神情很平靜。
她沒想到霍風華對原主這麼大方。
這些東西的價值就算是八十年代起碼也值好幾千萬, 一些能增值的翡翠首飾,等幾十年後, 更是按億來算。
“夫人,您清點一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
英姐拿出一份物品單遞給沈靈韻。
女主人的東西每一份都需要整理成單據, 這樣在搬挪的時候才不會出現遺落, 又或者是‘人為丟失’。
沈靈韻接過物品清單看了起來。
腦子裡也飛速對應著箱子裡的東西,幾分鐘, 她點了點頭,“英姐, 辛苦大家,東西全部齊全,你們下去忙吧。”
英姐跟菲傭們都鬆了一口氣。
她們雖然羨慕沈靈韻的東西,但她們都知道那些東西不是她們能覬覦的, 在霍家待得越久,她們就越清楚霍風華的脾氣與鐵腕手段。
沈靈韻等英姐等人離開後才滿意地欣賞著新臥室。
用了原主的身子與身份,她並不嫌棄原主用過的任何東西,就是主臥的裝修風格實在是太不符合她的審美,沒辦法,隻能換臥室。
下午五點,沈靈韻接到了霍風華的電話。
“我今天有應酬,不回來吃飯,你先吃。”霍風華主動跟沈靈韻報備自己的情況。
“好,我知道了。”
沈靈韻理解地回答。
作為曾經的社-畜,她知道一個集團老總到底有多忙,而不是像小說,又或者電視上演的那樣,老總天天無所事事花前月下。
霍風華以前從來沒有跟妻子報備過自己的行蹤。
他有點叛逆心。
妻子越嫌棄他,他就越要做對方嫌棄的事,越要追問他的行蹤,他越是不搭理,反正任何事都要對著乾就對了。
今天下班前,齊助理來提醒他早幾天約了郭氏集團的郭總今天晚上去半島酒店吃飯,在離開辦公室前,霍風華的視線移向了桌上的電話。
齊文賦跟了霍風華很多年,從霍風華白手起家開始就跟隨在身邊。
兩人可以說是上下屬,也是朋友。
彆看齊文賦現在還是霍風華的助理,但他一樣擁有霍氏集團的股份,之所以還跟在霍風華身邊辦事當助理,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勝任不了其他職位。
“想打就打唄,我又不會笑話你。”
齊文賦點破霍風華的心思,甚至在說完這句話後很體貼地把辦公室的門關上。
霍風華確實是在猶豫要不要給沈靈韻打個電話,齊文賦這麼一弄,他也懶得糾結了,拿起桌上的電話就撥打起不怎麼熟悉的號碼。
沈靈韻肯定不會等在電話機旁,接電話的是菲傭。
菲傭再通知英姐去請沈靈韻,時間上就耽擱了七八分鐘。
這七八分鐘霍風華並沒有掛斷電話,而是一直默默聽著電話那一頭傳來的細微聲響,最終聽到拐杖戳在地上的聲音。
由遠及近。
霍風華的眼神不自覺溫和起來。
當沈靈韻空靈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他就直接說明今天自己有應酬的事,報備得很自然,沈靈韻那邊回答也很‘體貼賢惠’
一點不舍的意思都沒有。
霍風華不滿意了,“你不問問我跟誰應酬,在哪應酬,身邊都有誰?今天還回不回來?”
一連拋出好幾個問,差點砸懵了沈靈韻。
沈靈韻愣了幾秒,然後就笑了起來,配合道:“霍先生,請問你今天跟誰在哪應酬,晚上回來嗎?”她猜測這些問題可能都是原主曾經糾纏過霍風華的。
“晚上我會儘量回來,掛了。”
霍風華沒有回答這些問題,而是硬-邦邦回答一句就把電話掛斷。
沈靈韻看了一眼隻傳來嘟嘟聲的話筒,內心深處忍不住嘖嘖了幾聲。
看不出,這霍風華不僅性格叛逆,還傲嬌。
晚上,沈靈韻可沒有等霍風華,吃飽喝足,又看了看電視,見時間到了十點,她就去洗漱,然後把自己舒服地躺在了寬大的床上。
八十年代的香江與國際接軌,隻要有錢,什麼好東西都買得到。
這不,霍家客臥的床墊就是後世Y國最出名的一家床品,躺在軟硬合適的床上,一會的功夫,沈靈韻就睡熟過去。
霍風華是半夜一點多才到家的。
因為是應酬,他沒少喝酒,離場時,整個人看起來醉醺醺的,要不是有齊文賦與保鏢攙扶,估計走路都會東倒西歪。
霍風華喝多了,跟他一起吃飯的郭總也好不到哪去,是被保鏢抬上車的。
商談了一個晚上的兩人臨分彆前還友好默契地握了握手。
然後才各自分離。
一上車,剛剛看著還醉醺醺的霍風華立刻端坐好,帶著醉意的眼裡有著絕對的清醒。
“阿華,醉得不嚴重吧?”
齊文賦上了副駕駛,轉頭關心霍風華。
他雖然知道霍風華酒量很大,但今天喝的酒是真的多,因為郭總那邊沒有做手腳,他們也就不好換酒,今天晚上大家喝的都是實打實的白酒。
密閉的車廂因為坐上霍風華與齊文賦,酒味漸漸濃鬱起來。
“我沒事,回去吧。”
霍風華扯了扯衣領,露出半片脖頸,喝了不少酒,他的體溫平時高很多,他覺得非常熱,很有必要解開衣領散熱。
齊文賦就放心了,招呼司機開車。
他今天也陪著喝了不少,呼出的氣息不僅帶著熱氣,還帶著濃濃的酒味,聞起來是真難受。
司機及時把四扇車窗玻璃降了下來,帶著涼意的風穿過車廂,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車在街道中快速移動,往太平上去。
淩晨,香江還處於熱鬨中,街頭小巷,到處都是吃宵夜的市民,大家在各種小吃中攤位遊走,看到想吃的,立刻坐下來等待。
煙火氣息非常濃鬱,這就是八十年代的香江。
自由,也快節奏。
霍風華到家時是英姐帶著人迎接的,聞著遮掩不了的酒味,英姐立刻吩咐菲傭從廚房端出早就熬好的醒酒湯。
霍家的醒酒湯是每晚都準備的。
保不齊霍風華什麼時候回來用得上,有備總比沒準備強。
酒勁上來的齊文賦灌下滿滿一碗微辣的醒酒湯,大著舌頭跟霍風華道了句晚安,就去了客房,他在霍家是有房間的。
時間不早,霍風華提著外衣也準備上樓,“英姐,你回屋休息吧。”
“先生,您住的客房旁邊今天夫人住了。”英姐及時彙報家裡的情況。
霍風華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英姐看了看霍風華臉上的表情,想了想,接著彙報道:“夫人搬客房是因為讓人重新裝修主臥,今天已經聯係了裝修的隊伍。”
“我知道了。”
霍風華點了點頭,接著上樓。
彆看他走路看著沒什麼問題,但其實還是醉,所有的反應都在醉酒的狀態下有點慢。
英姐見次明智地不再說什麼,而是目送霍風華上樓。
霍風華上樓上到一半,突然停下身子,他知道英姐還在樓下目送自己離開,於是說道:“以後夫人的事不用再事無巨細向我彙報。”
英姐內心一驚,點頭道:“是,我知道了。”
霍風華的身影這才消失在樓道儘頭。
二樓走廊上的路燈隨著霍風華的腳步亮了起來,他直接走到了自己的房門口,推門前,側頭看了看隔壁的客臥門,又轉頭看了看主臥的方向,最後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間房他睡了三年多了,裡面所有的一切都熟悉無比,不用開燈,霍風華也不會摔跤。
從進門開始,他就開始脫衣服。
酒後的熱,他需要釋-放。
身上的衣服脫完,霍風華也走到了床邊,就在他打算直接躺上-床時,腦海裡突然冒出沈靈韻那張漂亮的臉。
站在床邊好一會,他才嘖了一聲,然後往衛生間走去。
隨著水聲,他洗了個快睡著的澡,胡亂把身上的水珠擦乾,摸索著,直接就躺在床上睡死過去。
酒精整整伴隨了他一夜。
早上七點,霍風華準時睜開了眼睛,雖然才睡了五六個小時,但醒來的他眼神清明,一點宿醉的後遺症都沒有。
看了一眼亂七八糟的房間,他把散亂在地上的衣服收拾收拾,然後打開所有的窗戶通風透氣,聞著房間裡沒多少酒味後,他才去了衛生間洗漱。
霍風華起得很早,沈靈韻起得也不晚。
晚上十點多就睡覺的人,不到七點就在清脆的鳥鳴聲中自然醒來,感受著窗外晨光,她也開始洗漱起自己,然後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
客臥沒有電話,也就沒法讓傭人來照顧自己下樓。
拄著拐,沈靈韻打開了臥室門。
剛開門,一旁的客房門也被打開,露出神采奕奕的霍風華。
兩人都沒想到在這個時間點與對方相遇,眼裡都閃過一絲詫異,但又迅速恢複了沉穩。
“主臥的裝修我看得眼暈,重新裝修裝修。”沈靈韻主動跟霍風華解釋換房間的原因。
“我還以為你是想離我近點。”
霍風華故意歪曲事實。
“是的,我想離你近點,好監視你有沒有沾花惹草。”沈靈韻是個不能吃虧的主,面對霍風華的挑逗,她直接懟了過去。
“昨天應酬完我就回來了,齊文賦能給我作證,保證沒沾花惹草。”霍風華傾身靠近沈靈韻,眼裡都是笑意。
每次跟沈靈韻在一起,他的心情就很不錯。
“彆貧嘴,時間不少,下樓吃早餐。”沈靈韻一點不留情地推開霍風華。
“好吧,我抱你下樓還是扶你?”霍風華見好就收,沒有過分。
“扶一把。”
沈靈韻對於免費勞力的使用還是不會拒絕的。
“腳上藥了嗎?”霍風華一邊攙扶人往樓梯走,一邊問。
“吃完早餐讓菲傭擦。”沈靈韻可不敢再麻煩霍風華幫忙,就霍風華那力道,受一次就不想再受第二次。
“嗯。”
霍風華不再說什麼。
吃完早餐,霍風華再次帶著齊文賦去了公司,昨天晚上的應酬還是有用的,他從郭總那裡知道了哪些人對他淺水灣的地皮感興趣。
他可以提前布局了。
三天後,喬雪蘭上門了,她沒有帶沈雨萌。
沈雨萌跟沈老太太上次在霍家徹底得罪了沈靈韻,喬雪蘭可不敢再帶人來礙沈靈韻的眼睛,這次她是獨自上門。
“就還這麼點?”
沈靈韻抖著手裡的支票趾高氣昂地看著喬雪蘭。
一千五百萬,對方就拿來了八百萬的支票來,還差七百萬,差不多差一半的數目,怎麼好意思上門說還錢。
面對沈靈韻的嫌棄,喬雪蘭極力穩住臉色的表情,示弱解釋道:“我隻能拿出這麼多現金,剩下的我用九龍嘉道理道的幾間商鋪抵賬。”
她這可真是掏了血本。
這幾個鋪面還是沈父跟她感情最深的時候贈送給她的,她一直都沒有聲張,就連沈雨萌都不知道她在嘉道理道有幾間占地面積不小的商鋪。
這幾間商鋪每年都能給她帶來差不多兩百萬的收益。
可隻要一想到從今天以後這幾間能給自己生錢的商鋪不再屬於自己,喬雪蘭的心就在滴血,維持臉上的表情也維持得艱難。
“我不要房地產業。”
沈靈韻直接拒絕了喬雪蘭想用商鋪抵賬的想法。
香江的房地產馬上就要暴跌,這時候按市價收喬雪蘭的商鋪,她又不是有病,再過幾個月,整個香江多的是各種低價的房地產,那時候再出手不香麼。
喬雪蘭可不知道沈靈韻的算計,聽到對方不要房地產,她震驚又詫異,不解道:“為什麼?”
沈靈韻可不會好心告知原因,不耐煩道:“沒有什麼為什麼,我隻要錢,誰知道你會不會在商鋪做手腳。”
喬雪蘭:“……”
“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籌錢,我相信你可以把商鋪變現的。”沈靈韻算是好心了,喬雪蘭這幾間商鋪要是現在急賣,雖然會虧點錢,但絕對會比明年房價暴跌劃算。
喬雪蘭被氣得狠狠咬住了後槽牙。
如果是急賣,肯定會被壓不少價,那麼幾間商鋪就湊不夠七百萬,她還得再添上幾套普通住房才行,而那是她最後的財產。
“你要是舍不得賣,我可以讓沈俊豪還的,不過,他要是還了……”
沈靈韻的話並沒有說完,但看向喬雪蘭的目光帶上了冷意。
這個沈俊豪是喬雪蘭的兒子,也是接替沈家的接班人。
更重要一點,對方比原主大!
一個二房的兒子比原配的孩子還大,說明喬雪蘭早就跟沈父勾搭在一起,難怪原主的母親死那麼早,活著的時候應該是受氣太多。
沈靈韻的眼神太冷,經曆過大風浪的喬雪蘭在這樣的目光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終於清晰地認知到,面前的沈靈韻跟以前的沈靈韻不一樣了。
她捧殺的伎倆對方可能因為年紀小選擇自保順勢而為,今天,當對方有了反擊的力量,就不再對自己言聽計從。
甚至是各種羞辱!
喬雪蘭遺憾自己當初為什麼不再果決一點,早知道養不熟,就算是得了不好的後媽名聲也要把沈靈韻解決掉。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靈韻,你彆生氣,我馬上去處理商鋪。”
喬雪蘭服軟了,她不敢讓兒子給自己還錢,也不敢讓沈靈韻的仇恨轉移到兒子身上。
沈俊豪年輕,沈父過世時還沒結束留學生涯,匆匆趕回香江繼承產業的他並不能壓製公司裡的老人,三年來,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
可就算是這樣,沈家的產業也在他的管理下搖搖欲墜。
喬雪蘭怎麼敢給兒子添麻煩。
“這張支票你帶走,下次再來時,我希望是一分不少。”沈靈韻把支票扔向喬雪蘭,她不貪對方的東西,也不怕對方跑路。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喬雪蘭看著被扔在地上的支票,臉上的沉穩是真的控製不住了。
讓自己彎腰撿支票,這是明晃晃的羞辱。
“英姐,送客!”
沈靈韻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喬雪蘭的臉上,帶著深沉,原主本性不壞,要不是遇到喬雪蘭,也不會被教養成人人厭惡的惡毒女配。
八百萬,喬雪蘭最終還是舍不得。
壓著香奈兒的裙裝,她蹲下身子,手伸向了地上的支票,就在即將撿起支票時,一隻腳踩在了支票上。
帶著喬雪蘭扯不走支票的力道。
“沈靈韻,我是你二媽,你這樣侮辱我,跟侮辱你父親有什麼區彆!”
喬雪蘭的臉漲紅了,手也飛快從支票上移開。
“幸好他死得早,要是沒死,我能當面吐他一臉唾沫!”沈靈韻知道原主母親的悲劇,她對原主還沒有對原主母親的同情多。
喬雪蘭難以接受沈靈韻的六親不認,忍不住分辯道:“靈韻,你現在能在霍家過得這麼滋潤,靠的可是你父親,要是沒有你父親臨死的要求,憑你自己,你怎麼可能嫁進霍家。”
“嗬嗬……”
沈靈韻冷笑。
她現在能在霍家過的這麼滋潤,靠的是她自己,而不是誰,因為原主早幾天就香消玉殞了,元凶就是喬雪蘭,是助紂為虐的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