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聚集(1 / 1)

道爺要飛升 裴屠狗 11186 字 6個月前

黎淵並沒有什麼要收拾的。

高柳縣內外城的幾本根本圖,他也暗地裡和周儘忠換來了。

一大早,黎淵陪著哥嫂吃了頓飯,提溜著小耗子去和王問遠知會了一聲。

雖然不說,王問遠也會照拂二哥一家,但黎淵自然還是提了一嘴,得了回應心裡方才安穩些。

一尊頂尖殺手的承諾,還是讓人安心的。

辭彆王問遠,黎淵去鍛兵鋪轉了一圈,他易容喬裝的手段已很純熟,孫胖子、老張頭都沒認出他來。

不過黎淵還是繞去兩人的房間,各自留下一些東西。

“名器級的碧玉刀、青鋼劍,雖然是在鑄兵穀打造的,但老張頭看一眼,就該知道吧?”

看著遠處的鍛造房,黎淵嘴角帶笑。

他打造的刀劍有張賁的痕跡,也算是全了老張頭的執念了。

駐足片刻,黎淵轉身離開,順道去錦衣當行贖了當。

當年他曾經在這,用一百兩的銀票當了九十三兩現銀,為期三年,現在正好贖了回來。

七兩銀子,換以前也是二哥兩年的月錢,左右順路,也不算麻煩。

當年暴打錢寶的那些事,現在對他來說已全不算什麼了。

“錦衣夜行啊。”

踱步出了榮盛坊,黎淵回看了一眼鍛兵鋪,心下稍覺不爽利,但也沒有正大光明現身的心思。

蟄龍府暗流湧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吱吱”

袖袍裡,小耗子吱吱叫了幾聲,它似乎也有些留戀。

“過段時間再回來。”

將小耗子塞回袖袍,黎淵抬頭看了一眼陰沉的天色,轉而繞去了柴漁坊。

準備去見見那兩個身懷名器的江湖客。

……

柴漁坊魚龍混雜,曆來是高柳縣最亂的城區,一年多前柴、漁幫覆滅後,更動亂了很長一段時間。

“新鮮出爐的炊餅、包子、豆腐腦!”

“鍛兵鋪出品的利刃,便宜賣啦!”

“走一走,瞧一瞧,慶芳齋的胭脂,家中有女眷的看過來……”

……

柴漁坊中,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

兩人身穿普通粗布麻衣的中年人在早點攤子上吃飯,兩人都很沉默,在人群之中並不起眼。

“那幾個神兵穀的弟子莫不是已經被人截殺了?這麼些天了,一個都沒回來?”

黑臉漢子皺著眉。

他們在高柳縣蹲守了將近兩個月,但不要說那真傳黎淵,即便是那幾個雜役弟子,也都沒見蹤影。

“沉住氣。”

稍高些的漢子擦了擦嘴:“神兵穀舉宗遷徙,這麼大的事情,那些弟子不可能不順路回來走一遭,等就是。”

“這要等到什麼時候?”

黑臉漢子沉著臉。

“這鳥天氣,又快下雨了,回吧。”

兩人吃過早飯,眼見天氣陰沉下來,也沒心思去其他地方轉悠,快步回返。

兩人很小心,住在柴漁坊裡一並不起眼的小巷子裡,明面上還有著正經的買賣,似乎與尋常百姓沒有區彆。

“誰?”

兩人很警覺,推門而入的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猛然回頭,隻聽得風聲呼嘯。

一口足有人頭大小的重錘轟然砸下。

嘭!!

伴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巨響,兩人齊齊慘叫一聲,咳血到底,布條包裹著的刀劍都被打的脫手而出。

啪!

黎淵伸手接過那兩口名器,普普通通,但也至少值上萬兩銀子。

“你……”

“黎淵,你竟然已經回來了!”

隨手兩錘,將這兩個滿臉駭然的江湖客打翻在地,黎淵方才沉著臉審問。

一口名器至少作價五千兩,即便是神兵穀內門也隻有部分精銳弟子才有,這兩人自然不是普通人。

最初,兩人嘴還很硬,但也架不住重錘碾壓,慘叫幾聲後,問出了兩人的身份。

“千鈞洞的餘孽?”

黎淵微微眯眼,倒也沒太驚詫。

千鈞洞到底是傳承千餘年的大宗門,有幾個漏網之魚再正常不過了。

這兩人蟄伏在此,不出預料的是在等待自己回來,隻是這兩人雖武功不差,但似乎並無什麼經驗。

自己回來二十多天,硬是沒什麼察覺。

“餘孽?我呸!”

那兩人滿臉猙獰,聞言慘笑一聲,咳出血沫:“我千鈞洞但凡還有一人在,就不會放過你神兵穀!”

“不要想從我們嘴裡問出什麼!”

“悔啊!早知今日,老子非先殺了你全家……”

嘭!

面無表情的擦了擦錘頭上的血,黎淵心下歎氣。

自來此世,他心中時常缺乏安全感,對於打打殺殺,他是真沒什麼興趣。

奈何……

草草收拾了一下,黎淵轉身快步離去。

……

……

哢嚓!

烏雲密布,電蛇滾走。

雨幕中,黎淵頭戴鬥笠,催馬而行,一人一騎行於風雨中,隻覺行走江湖很苦。

騎馬不是個舒坦事,雨中騎馬就更不是了。

官道泥濘,風雨很急,他的內勁可沒充沛到時刻覆蓋全身,沒幾個小時,渾身都濕了大半。

冷是不冷,但滋味也著實不好受。

“呼!”

“吸!”

馬背上,黎淵一手持韁,一手輕按馬鬃,內勁大循環成就之後,他的氣息緩慢而悠長。

內勁遊走周身,無時無刻都處於爆發之中。

但也沒辦法時時爆發。

想要自然而然的隔絕風雨,黎淵估摸至少要易形大成,化勁為氣才成。

呼呼

風雨中,黎淵催馬疾行,他並沒怎麼學過騎馬,但以他的武功,這也根本不怎麼需要學。

他騎馬,並不快,但卻很平穩和契合,無論腳下的是荒野還是土路泥濘,都並不顯得顛簸。

“怎麼選了這麼個地方?”

循著方寶羅留下的記號,黎淵越走越偏,很快都已經偏離出官道了。

他心中腹誹,冒雨而行,都快入夜了,方才遠遠看到一間酒肆。

這酒肆遠離官道,處於發鳩山外圍,比鄰碧水湖,可說是偏僻了。

雨幕風中,隻有一條孤零零的素黃酒旗飄蕩著。

“是這?”

黎淵掃過附近,看到熟悉的記號,這才翻身下馬。

酒肆不小,前面兩層,後面還有小院,細看之下,這裡也不是太偏僻,

遠處有村莊,近處有山道,直通向發鳩山那一頭。

前後,則是一塊塊青色麥田,綿延十多裡,雨幕之中,一片安靜。

“黎師兄!”

將馬綁在外面,黎淵進門,一眼就掃見了滿臉喜色的劉錚、王佩瑤。

嶽雲晉、吳明等來自高柳縣的弟子們都在。

“方師兄呢?”

黎淵警惕的掃過四周,發現這間酒肆壓根就沒其他客人,也沒有掌櫃小二。

這是神兵穀的隱藏據點?

“方師兄去探路了,還沒回來。”

劉錚快步上前,接過鬥笠和包裹,引著黎淵上二樓,一眾神兵穀弟子也都打著招呼。

“這處酒肆是一座荒廢的驛站,我們修葺了一下,暫時作為落腳點。”

王佩瑤易容喬裝過了,如今是個穿著短打,留著兩撇小胡子的跑堂。

嶽雲晉、吳明也是類似打扮。

“黎師兄。”

一做掌櫃打扮的弟子微笑拱手:“在下洛仁書。”

“洛師兄也在?”

黎淵點點頭。

他對這洛仁書有些印象,最早,這人和趙蘊升混在一起,後來和少方白混,並不怎麼起眼。

直到千鈞洞懸賞,大批殺手進犯,方才嶄露頭角,是內門最精銳的一批弟子。

“有人嗎?”

這時,外面傳來聲音,一眾人紛紛警惕起來,有人上前確認,發現是路過的商隊。

“該怎麼招呼就怎麼招呼。”

洛仁書看了一眼嶽雲晉等人,吩咐了幾句,自己則引著黎淵去往包間。

這間酒肆尋常時候根本沒什麼買賣,倒是下雨天,可能有客人上門。

“黎師兄,這是近兩個月裡,蟄龍府各方的情報,方師兄留給你的。”

房間內,洛仁書取出厚厚一遝的情報。

黎淵伸手接過,隨手翻了翻,眉頭不由微皺:“老……師傅被人埋伏了?”

近兩個月裡,蟄龍府的大事件不外乎是玄兵有主,各方勢力搜尋‘李元霸’,暗中追殺搜捕神兵穀弟子。

此外,就是韓垂鈞自德昌府而來,打著為弟子報仇的旗幟大開殺戒。

“主要是催命樓在內的幾家殺手組織,韓長老大價錢懸賞那些殺手據點,每每發現一處,就施雷霆手段……”

洛仁書滿臉崇敬。

韓垂鈞悍然出手後,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目光,不然,他們隻怕還在被人追殺中。

黎淵翻閱著情報。

老韓出手果決且狠辣,但他出手很有章法,隻針對那些殺手組織,每每殺的人頭滾滾。

其他宗門勢力被殺了門下弟子,明面上卻又發作不得,隻能暗地裡埋伏。

老韓則順勢而為,雙方你來我往,爆發了十多次衝突,老韓都受了不輕的傷勢。

“幾位長老也都來了?”

黎淵問道。

情報中雖然沒提及,但老韓一個人要做下這麼多事,隻怕也分身乏術。

“除了穀主之外,內門幾大長老應是來了,不然,無法牽製如此多的殺手,勢力。”

洛仁書也並不確定,隻能說著自己的猜測。

“這樣嗎?”

翻著情報,黎淵心下有些了然。

以神兵穀之力對抗邪神教八大分舵已很是勉強,再加上可能推波助瀾的淮龍宮以及其他勢力。

即便老韓身披神甲,多半也是沒勝算的。

拖延時間,讓弟子撤離估摸才是真正目的,而邪神教等勢力,也未必真的是要抓神兵穀弟子。

說不準真實目的,是引出老韓等人?

黎淵心下猜測著,外面雨聲更急了,時不時有行商路過,酒肆的生意還不錯。

大雨下了一整天,傍晚時才漸小了些,路過歇腳的行商有人去了附近村莊借宿,也有人踩著泥濘趕路。

下雨天路雖然難走,但攔路搶劫的山匪也相對更少。

入了夜,劉錚、王佩瑤張羅了一桌酒菜,乾了兩個月的酒樓生意,幾人手藝也都還不錯。

黎淵趕了一天路,吃的倒是津津有味,倒是其餘的師兄弟們都心不在焉。

這一夜,方寶羅都沒回來。

黎淵也沒死等,要了間房間,並沒耽擱自己練武、改易根骨。

他發現自己很有些隨遇而安的性子,不管到了哪裡都能很快適應。

練武,翻看情報,睡覺前,則放出小耗子守夜。

如此,兩三天過去,方寶羅還沒回來,黎淵倒適應了在這酒肆生活。

這處酒肆很偏僻,除了下雨時,路過的行商主動尋找外,大多數時候都沒什麼生意。

不然,之前的驛站也不至於荒廢。

……

“方師兄還沒回來啊。”

肩上搭著塊破布,王佩瑤百無聊賴的趴在桌子上。

呼!

突然,有冷風吹來,王佩瑤頓時打了個寒顫,隻覺汗毛都豎了起來。

直好似一瞬間隆冬降臨。

“嗯?!”

王佩瑤一個激靈,睜開了眼。

大堂內的劉錚、嶽雲晉等人也全都悚然站起。

卻見得店門前赫然站著個身著鬥篷的黑衣人,不見五官,隻能看到腰間有著一口黑色彎刀,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冷寂。

高手!

來者不善!

幾人對視一眼,心中皆升起警惕。

“客人裡面請。”

洛仁書從樓上走下來,神色如常,似乎真是道旁酒肆的掌櫃,迎接客人。

“掌櫃的。”

那黑衣人的聲音沙啞:“伱怎麼會選這麼個鳥都不拉屎的地方開酒肆?”

“唉,大運朝裁撤驛站不少,但好地段的驛站著實太貴,這裡雖然偏僻,但便宜啊。”

洛仁書笑著解釋:“聽客官的口音,不是蟄龍府人吧?不知從哪裡來?”

“自德昌府來。”

“德昌府?聽說德昌府最近也不太平,有人封鎖了山道,是也不是?”

“山道封鎖不假,不止是各處山道,聽說不少關隘也都封鎖了。”

“唉……”

兩人一言一語,大堂內的一眾神兵穀弟子也都回過神來,照常忙碌起來。

“客官要點什麼?”

交談幾句,洛仁書額頭微微見汗,說了這麼久,這人壓根就沒往裡面走一步,隻是堵死了門口。

“要什麼?”

黑衣人似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掃視著大堂、二樓,沙啞的聲音變得冷戾:

“我要神兵穀真傳弟子,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