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道：“我隻能說，如果機床性能強勁，那麼這把銑刀，絕對不會拖後腿。”
意外得到一把優秀銑刀，周紅星很高興。
“這就很不錯，多少錢？我們還能讓你真送？”
秦軍差點翻白眼，他要真說個漂亮的價格，這家夥又該翻臉了。
不過，能讓他吃癟，秦軍也是樂意看到的。
“我聽說國外最頂級的銑刀，價格都超過十萬美元，不如......”
“算了，剛才我說什麼了？我還有急事，老成，給我裝車！”
一聽一把刀十萬美元，周紅星就什麼都不想聽了，這也太離譜了。
“你彆不信，要不然你去了解一下價格？”
“十萬美元一把的銑刀，現在數量不多，但是上萬美元一把的比比皆是！”
看著落荒而逃的周紅星，秦軍笑了，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第一次聽，好像不太能接受。
但是第二次聽，第三次還能聽到，以後就可以慢慢的接受。
不接受也不行啊！後來的工業大國，什麼樣的機床都需要。
後世最頂級的銑床上，那一排排銑刀，就是價值幾十萬。
這種價格，很多人都想接受，但是卻沒機會。
“還是你厲害！”送走周紅星，玉愛國走過來道。
成大器也過來拍著秦軍的肩膀，大加表揚。
“怪不得你能弄出這麼好的錳鋼，我們就不行。”
秦軍也是無奈，真以為他不想直接跟軍方做交易？
主要是他這小胳膊小腿的，真不如人家國有企業的小加工廠能扛。
成大器他們廠都破成這個熊樣了，人家什麼都不怕。
再加上還有幾百名工人，人家做什麼都底氣十足。
他秦軍呢？現在最多也就是個隊辦企業，隨時就有可能無了！
所以，就算周紅星想要給錢，秦軍都不想要。
要了就會跟他們牽扯不清，如果是十年後，秦軍求之不得，可是現在就算了。
現在秦軍還需要紅星機械加工廠做個緩衝，他就在後面，做個默默奉獻的上遊廠商吧!
“小周，小周，你小子躲哪去了？”
“真是沒用啊！居然不知道回火？”
“我一個大老粗都知道，加工鋼材哪有不回火的？”
也不知道周光明從哪個角落裡鑽出來，過來正好聽到成大器的叫囂。
“你可拉倒吧？知道什麼是回火嗎？就是加熱。”
“我們加工那批鋼材，哪次不加熱了？不加熱怎麼加工？”
成大器一聽，立即訕訕笑起來。
玉愛國卻很聰明，最近他接觸的工業項目不少，也了解了一些工業製造的工藝。
“回火倒是回了，但是淬火呢？”
“回火之後，是為了熱加工方便，但是你回火之後不淬火啊？”
“我一個純粹的外行，都知道淬火能提高硬度。”
“你給人加工了那麼一大批刀具，一個都沒有淬火啊！”
周光明被懟的無語，但是他是真聰明，隻是眼珠子一轉，就想到了什麼。
“知道什麼？不懂技術就不要亂說。”
“淬火這種工藝我能忘了？”
“剛才沒聽小秦說？”
“這批刀具，我們不用全部加工完成。”
“他們需要什麼刀具，要帶回去，再根據需要回火、淬火，這樣可以得到性能各異的刀具，懂不懂？”
說完之後，周光明自己都信了，他就是這麼想的。
不過，成大器對他很了解，周光明根本就應付不過去。
“行了，行了，我們廠的情況你不知道？”
“現在還剩下的老工人有多少？都是新頂崗的年輕人，能夠給你加工廠形狀就很不錯了！”
周光明終於說了實話，年輕人頂崗的多，可卻沒有多少技術，出現一些低級錯誤是可以理解的。
“走，走，我那個本家太認真，都弄到這個時間，該吃飯了。”
成大器一拍大腿，道：“嗨，我也忘了時間，剛才就應該留下周紅星那小子吃頓飯的。”
“算了，他肯定不會留下，我們還是好好巴結一下財神爺吧！”
說著，周光明看向秦軍，這小子心理素質是真高。
“你是真不簡單，那麼高的價格，居然還真就承受下來了？”
秦軍這次直接送上一個大大的白眼，什麼意思自己體會。
周光明笑了：“嗬嗬，憑本事賺的錢，憑什麼不敢要？”
“對，就是這個意思。”玉愛國立即道。
“之前那個價格，就是我幫他要的，誰要有意見，直接來找我！”
周光明搖頭道：“我們願意出高價，反正怎麼做我們都不虧。”
成大器道：“現在好了，隻要周紅星那邊驗收合格，其他機床廠、機械加工廠，都應該不會有意見了。”
周光明不屑的道：“他們有意見又能怎麼樣？有本事不買啊？”
“現在好了，他們想買，還得看我們有沒有足夠的產能！”
成大器摟著秦軍的肩膀，向外走去。
一邊走，他還一邊笑，這次是真的天上掉下個金娃娃。
剛開始的時候，錢文化這個大領導還真沒想過，讓他們這家縣城的機械加工廠對接秦軍。
但是，周光明這個狠人，真的是厲害。
一百塊一公斤的價格，他就能接受。
隻是這麼一個天價，就讓很多人打了退堂鼓。
當然，這裡面主要是有很多人，沒有親自見過這批錳鋼的優秀性能。
隻是在紙上看過數據，觸動並不大。
甚至很多人根本就不信，有這麼優質的鋼材。
騙人的玩意，肯定就沒有人能接受一公斤一百塊錢的價格。
一公斤一百塊，十噸一百萬啊！
在這個萬元戶還沒有被報道出來的年代，一百萬的明面財富，絕對算是全國首富！
所以說，玉愛國是真敢出價，而周光明也是真敢答應。
周光明是個聰明人，他能接受秦軍的價格，自然就能獲得秦軍的好感，還能順便獲得一筆巨大的利潤。
不管國內的各種刀具價格是多少，他們廠出產的小圓刀，每把就是賣五十塊錢。
剛開始他們也不賣貨，就是讓廠裡的銷售帶著一批刀具，滿世界的亂跑。
他們先去的就是各大機床廠，特彆是以後號稱十八羅漢的那些大廠。
進去之後，他們也不說是賣刀具，就說來給廠裡購買一批機床，好更新換代。
這批經過培訓的銷售，吹的牛都很大。
在他們的嘴中，他們受到國家大力扶持，準備更新換代一大批機床。
隻不過，他們需要的機床，性能肯定很高。
所以，想要賣給他們機床，必然要先試試水，看看加工精度怎麼樣。
而這個時候，拿出他們的各種刀具，用在機床上試一試，那不是合情合理嘛？
有好的刀具，如果去小的機床廠，還不一定被人看出來，自然也不會受人重視。
但是，如果去的是大廠，人家都是專業的，你的刀具好不好，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來。
現在的一些國有大機床廠，一般都帶著國家的研究和加工任務。
就像周紅星一樣，他雖然是軍人，但是他卻是屬於軍工部門。
他們的加工任務也不輕，對於各種優秀機床、優秀原材料，甚至是優秀工人，都有著極大的渴求。
對於他們來說，刀具好不好，仔細看看就能知道，更不要說還要試刀。
這樣一來，紅星機械廠生產的各種刀具，就開始在行業內流傳。
不止是好用出名，還有那價格。
你一個國內小廠出產的機床刀具，憑什麼賣的跟國外進口貨的價格相差無幾？
所以，那些工廠雖然都有買，但是買的數量不大。
對於這樣的情況，成大器和周光明都心知肚明。
但是他們卻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們都知道，由奢入儉難！
用過好的刀具，再用差的，你就算再努力，一些精度高的工件，你就是加工不出來。
很多時候，那些工廠隻能依靠八級鉗工，這種頂級的大手子，才能做出來。
但是有了更好的刀具，一些隻有八級工才能做的活，也許七級工就能做。
相比八級工，七級工的數量就多了好幾倍，這些都是產值，都是政績！
在沒有五軸加工中心的時代，機床行業內部的任何一點進步，都是難能可貴的。
所以，成大器很有自信。
他不怕彆人不買，就怕彆人不知道、沒用過。
隻要用過的人，都說好啊！
隻不過，他們還是小看了一些人的無恥。
所以才有周紅星來他們這家小廠，專門定製一批刀具。
想到周紅星剛來他們廠的時候，那種嫌棄，成大器就忍不住想笑。
嫌棄他們廠是老破小就對了，因為他們就是老破小，而且是即將破產，得不到任何加工任務的垃圾廠子。
但是，這又怎麼樣？他們抱上了一個金燦燦的粗大腿。
成大器和周光明的想法很多簡單，也很直接。
他們就是想要賣高價，也想著讓秦軍把原材料，儘可能的賣高價。
要不然，還有他們什麼事？
隻憑他們的的笑臉？他們一個三無小廠，要什麼沒什麼，憑什麼拉著秦軍，讓他一直合作？
給秦軍好處，讓秦軍離不開他們。
他們紅星機械廠可以給秦軍遮風擋雨，所以，隻要遇到人拿價格說事，成大器都毫不客氣的懟回去。
這可是他們的立身之本，活命之源。
如果他們對於秦軍一點用都沒有，不用想就知道，秦軍肯定要妥協。
而妥協的結果，就是他們的金娃娃會飛。
這是絕對不可接受的，所以就算是軍代表又怎麼樣？
該賣給你們高價貨，還是要賣給你們。
有本事不要啊！可是去買外國貨的價格會更貴，還需要外彙。
現在國內的外彙儲備是什麼情況，誰不知道？
你要神情，看上面批不批就完了。
就是這麼自信，因為成大器和周光明都很清楚。
跟國外相比，就是價格稍微高點的國產貨，也會更香！
秦軍和玉愛國被拉著，來到一個小巷子之中的小飯店之中。
整條小巷子破破爛爛，有很多牆壁都塌了，還有一些屋頂的大梁都漏出來。
斷壁殘垣處處，如同一片廢墟一樣，誰能想到，裡面還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看著周圍低矮的平方，還有腳下一條條的臭水溝。
這麼一個地方，如果不是有成大器他們帶著，秦軍晚上還真不敢進來。
還有，飯店落在這裡，平時有人會過來吃飯？
就在這麼一條小巷子的小飯店之中，成大器和周光明作陪，喝了一頓大酒。
這一次吃飯，玉愛國是真沒少被灌酒。
秦軍由於年紀小，就沒有這些煩惱。
他就專業懟那些肉菜，比如辣子雞塊，比如涼拌牛百葉。
除此之外，還有一盆少見的燉魚片。
不是酸菜魚，就是單純的紅燒魚片。
沒有刺，隻有魚肉，吃起來口感嫩滑，十分爽口。
四個人，四菜一湯，最後上的是玉米羹。
這道湯是甜的，原來秦軍還是在二十年之後才第一次吃到，沒想到現在就有。
不管彆人，反正秦軍吃的是很滿足。
等他吃飽，其他三人也已經喝的差不多。
喝完酒，才談正事。
“老成，今天我們過來，可不是看你們表演的。”
玉愛國喝了一口當地產的綠茶，才開口道。
“明白，為了我們廠裡的那些破舊機器。”
雖然喝了不少，但是成大器卻是一點也沒迷糊。
“放心，說了莪們廠的機器，除了那幾台常用的，都給你們。”
“小周，說說總共多少台機器？最低多少錢？”
周光明看向秦軍，道：“價格不能太低，畢竟是國家的東西，就算不能用，也不能落人口實！”
秦軍立即道：“明白，我們不差這點小錢！”
成大器本來正在喝茶，可一聽這話，還是笑噴了。
“哈哈，咳咳！確實，我們不差這點小錢。”
周光明也笑了：“來來，我們以茶代酒，祝願我們以後都不差這點小錢。”
“小秦，你看周圍的情況，都是些破屋爛牆，可這就是我們加工廠的家屬院！”
秦軍一愣，鑽小巷子的時候，他就看出來，這裡的建築有點名不副實。
這裡總是縣城，還是縣城的忠心位置，怎麼看起來像是貧民窟？
他還真沒想到，這裡居然是機械加工廠的家屬院。
這得混的有多慘，才能落到這種程度？
機械加工廠可是重工行業，就算是國家最困難的時候，他們的賠給都是最高的。
所以，能混成這個鳥樣，也是本事。
“沒辦法，我們這裡隻是一座小縣城，周圍也沒有什麼大工廠，我們能加工什麼機械？”
“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你這個小天才，我們獲得這麼一個機會容易嗎？”
“所以，你那筆錢放心拿著，以後不管誰找麻煩，我們就敢跟他們拚命。”
看著成大器一臉戾氣的樣子，秦軍明白，這就是窮橫！
以後要是富裕了，他們還願意安貧樂道？
誰要打破他們的飯碗，弄不死他！
秦軍確實放心了，有這麼一層皮隔著，他那筆錢還針就可以放心用。
隻不過，現在這個買什麼都要票的年代，他就算是想要腐敗一下，都沒這個機會。
所以，還是先買機器吧！
“如果你們不放心，我們可以簽訂協議。”
“就像你們說的，獨家供貨協議，隻不過一次隻能簽訂三年。”
成大器高興了：“我就知道小秦是個好人，我們付出誠心，肯定會有收獲。”
“小秦啊！其實合同什麼的無所謂，我們主要是擔心利潤。”
“不要看你賣給我們的原材料價格不低，但是我們的利潤更高，你對這個有什麼想法？”
“如果你有想法，就直接說，我們什麼條件都可以接受。”
周光明此時也道：“對對對，我們聽你的，你說怎麼合作，就怎麼合作。”
此時玉愛國笑嗬嗬的道：“看情況，你們是有想法？那你們說怎麼合作？”
周光明和成大器對視了一眼，最後成大器道：“加深合作怎麼樣？”
“我們也不說原材料多少錢，就按照我們出品的價格，利潤平分，真不行你們要六成。”
秦軍沉默下來，他倒是了解成大器為什麼要這麼做，不過就是不踏實罷了。
“我們還是說小圓刀。”
“雖然很容易加工，耗費材料也少，但是我們就是五十塊一把出。”
“這樣一公斤原材料可以做十把，銷售額可是五百塊。”
“兩家平分，你們能分二百五十塊錢，這樣我們兩家都不少賺。”
秦軍聽得雙眼放光，他們是真不少賺。
但是，他得有多缺心眼，才會跟這麼一家小破廠綁定？
錢可不是好拿的，既然要多拿，就肯定要有付出。
秦軍不想聽付出的條件，所以他直接搖頭。
“還是算了，你們賣出去也不容易，我們就按照原來說的合作。”
“啊？這樣都不行？”
“其實做刀片更賺錢，一片能賣三百，甚至是五百。”
“可用的原材料最多也不活超過一斤，一公斤能做兩片，這就是六百到一千的毛利潤。”
“你可不要認為買這種刀具的少，不要看貴，很多大型機床廠都需要，而且需要的數量還不低。”
“不說其他，就說金陵機床廠，他們能一次性訂購五百片刀具，價值怎麼也要二十多萬。”
“像是這樣的機床廠還有不少，比如東北三省那邊，他們才是老牌的重工業基地。”
“如果不是現在的十噸原材料，我們已經用的差不多，他們那邊，我們稍微一開拓，就是一大筆收入進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