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窯可不是個輕快活，而且還需要防粉塵。
不管是生石灰，還是煤渣，裡面都有不少粉塵。
最主要的是還不能用水，所以隻能用口罩。
買口罩要花錢，而隻要是花錢的事情，村裡人肯定都不會做。
看來以後誰家的石灰，隻能誰自己過來出，這樣輪流著來，就不會輕易得上塵肺病。
至於以後要是弄成工廠，防塵還真得好好注意一下！
有了決定，秦軍再次看向人群，一群人也不知道過來幫忙？就在那邊偷懶？
“小軍，你家都燒完了，下一窯給我燒！”
不知道什麼時候，秦誌久湊到秦軍跟前，這一開口就嚇了他一跳。
看了一眼，一身破爛衣服，滿臉黝黑，如同枯樹成精一樣的九叔。
秦軍有點沒有反應過來，他家都燒完了？怎麼聽著這麼怪？
這位九叔是真不會說話啊！怪不得因為說人家賣女兒，讓媒婆暴跳如雷。
“九叔，不會說話，咱就不說啊！”
秦軍饒頭，什麼叫他家燒完了？
“嗯，你們全家都燒完了，該輪到村裡人了吧？隊長家都燒了......”
秦軍、秦正的臉全都黑了。
已經跟過來的秦正，直接開口道：“多看、多聽，少說話！”
“你們還真是封建迷信，我改口，你們全都燒完了，該輪到......”
“你還是閉嘴吧！就你這個破嘴，要不改改，注定全家都得打光棍！”
秦誌河終於忍不住了，他毫不客氣的道。
秦軍害怕九叔還要說出什麼虎狼之詞，趕緊道：“這一窯就燒你家的石灰，記住重點是石灰。”
“嘿嘿，我不說，你們難道還能不知道燒的是石灰？”秦誌久道。
所有人都沉默，知道歸知道，但是你得說啊！
“我有錢，你們放心，那五百塊全是我們自己家的，根本就沒找人借，等蓋起房子來來，我看誰還敢說我們家窮！”
看著得意洋洋的秦誌久，秦軍咋舌。
他既然這麼說，這很可能就是真的。
真是沒想到，穿的如同乞丐一樣的一家人，居然還能攢下五百塊錢。
秦誌久一家穿的是真不講究，就像現在他這一身衣服，也不知道撿的誰的，居然是一身工作服。
就是那種藍色的勞保服，隻不過這衣服上沾染了不少油汙，而且布滿了補丁。
最重要的是，這衣服他太小，褲腳縮到了小腿上，露出黑的發亮的棉褲。
而這棉褲顯然也有點小，所以秦誌久一活動，居然還露出了腳脖子。
不用說，沒有穿襪子！
加上那破爛的棉鞋，都暴露出一幅寒磣的窮酸樣。
可這樣的農民，現在比比皆是。
甚至此時的秦軍，穿的一身衣服也不比他好多少。
真正說起來，秦軍也就一身棉衣還算合身，最多也就是沒有因為太臟而表面發亮。
秦軍看向自己的老爹，他們兩口子是怎麼過日子的？
他們家的日子也沒過的比秦誌久家好多少，怎麼就沒攢下幾個錢呢？
秦誌河被看的渾身不舒服：“你們兄弟幾個，之前上學不要錢？”
“你大哥娶媳婦不要錢？”
“你幾個侄子出生不要錢？奶粉不要錢？沒有奶粉，米糊也得買啊！”
“以前你們這些小子全是吃貨，又不賺公分，我們家怎麼存下錢？”
“不要看你一身棉衣不是新的，這個價格可不便宜，布要錢，針線要錢，棉花也要錢！”
秦軍無語，他能不知道衣食住行都要錢？
可現在家裡也太窮了，再看一座座冒煙的石灰窯，可惜不能用這個賺錢。
沒辦法，還是要指著黃大仙賺第一桶金。
有了想法，秦軍不再關心石灰窯，他在想著出窯之後，是不是能得到一些氧化鐵。
自家燒製的第一窯中，他雖然沒有特意用鐵礦石修整爐窯，但是裡面肯定是有礦渣的。
因為這邊最多的就是廢棄的鋼渣，果然，等窯口內清理乾淨，最後清理出來的煤渣之中，就有一些圓滾滾的鐵粒子。
“秦漢，幫我把裡面的鐵，全都挑出來。”
“行，不過，你還是叫我大憨比較順耳，這用到我了就秦漢，不用我了就大憨，感覺彆扭！”
看秦漢一本正經的樣子，周圍不少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用到了就是寶寶，用不到就牛夫人是吧？
秦軍也莞爾一笑，以後誰要再說秦漢傻，他就真要注意一下，說他傻的都是傻子。
笑笑鬨鬨之間，很快一窯五噸的石灰石，已經擺放好，現在隻差封窯。
秦誌久早有準備，所以這一窯弄得還是很快的。
等這邊即將完工，也已經快中午。
秦軍早就感覺餓了，不過，他今天要看看自家老爹的表現。
如果說話算話，今天中午回家就要吃三合面饅頭，而且必須有一斤。
如果說話不算話，他就要另做打算。
為自家乾活還要算計，這還真不是他矯情，主要是挨餓的滋味是真不好受。
這乾了活，吃的還差，晚上餓的也早啊！
如果不是每天淩晨都要被餓醒，真以為誰會有動力，淩晨四五點鐘就起床？
“嘿，小夥子，過來看看，是不是這本書！”
就在秦軍已經算計著，今天回家是不是要吃上饅頭的時候，玉愛國又湊了過來。
剛才沒注意，沒想到他是去公社了，而且手中還拿著一本十萬個為什麼。
秦軍有點尷尬，行動力這麼強的嘛？
不過，這也太重視了吧？
就是燒個石灰，至於嘛？
接過來一看，七三年出版的十萬個為什麼，好像跟他說的不一樣。
最重要的是，這一本上面記載的主要是煉鋼，屬於基礎化學、物理的內容根本沒有。
“這本書也不貴，隻要四毛一，可惜就這麼一本，沒找到怎麼燒石灰的內容。”
說著，玉愛國還一臉惋惜。
這時秦正看到玉愛國，也走了過來：“公社新華書店沒找到？真不行去其他公社看看？”
玉愛國搖頭道：“不用找了，有用的書，都被那些考大學的買走了，聽說是因為前兩年，就有人用這個書複習，考上了大學。”
秦軍有點恍然，好像他的記憶當中，也有這種事情發生過。
現在好了，他的謊話總算是圓上了。
“這一本也不錯，教我們煉鋼呢！”秦軍笑嗬嗬的道。
“呸！”秦正狠狠的吐了一口塗沫：“誰還不會煉鋼是怎麼著？看看我們煉的，都在這裡堆著呢！”
“嗬嗬，你們是瞎胡鬨，看看，這裡都有著詳細的說明！要是之前你們就按照這本書上講的煉，肯定能夠煉出合格的鋼材。”
看秦軍說的認真，秦正有點猶豫：“真的？”
“那還有假？我記得村裡原來是有鐵匠的吧？他家的家夥什還在吧？”
秦軍的目的就是這個，因為小高爐是沒法用的，它們當年修建的就不合格。
再說，他小打小鬨的也用不起。
“有，都在村裡的倉庫呢！不過，那些東西跟煉鋼沒關係啊！”
說到這裡，秦正一拍大腿道：“要真說起煉鋼，還是倒鐵鍋的那些家夥什有用，好像還有坩堝。”
倒鐵鍋？秦軍聽得一怔，接著就恍然大悟。
翻砂製模，坩堝熔鐵澆鑄，這是原來村裡做鐵鍋的土辦法。
其實，看似粗糙簡單的鑄鐵鍋，並不簡單，就算是在後世，依然有著不可替代性。
尤其倍受農村老人，和習慣了生火做飯人家的青睞。
但是製作鐵鍋，首先就要翻砂製模。
要製造什麼樣的東西，就要用砂製造出什麼樣的模型。
這項技藝比較原始，但也是製鐵器必不可少的環節。
村裡居然還有製作鐵鍋的工具，那他做點小東西就簡單多了。
秦正還真是給了他個驚喜，現在工具有了，材料也有了，燃料也有，是不是現在就可以開工？
今天早上沒有任何收獲，可是讓秦軍一直耿耿於懷。
現在好了，隻要有工具，他就可以手工搓出一把氣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