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日常
“太傅爹爹,您和父皇小時候,念書都很厲害嗎?”
六歲的李端坐在書案前,握著毛筆,認真練習大字。
祝青臣坐在旁邊,一邊吃點心,一邊看著他練字,拿著竹節指點:“回鋒的時候不要轉筆,不要描字,要一氣嗬成……”
聽見李端說話,祝青臣愣了一下:“你剛剛說什麼?”
“我想問您,您和父皇念書一定都很厲害吧?昨天父皇對我說,太傅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七歲出口成章。若不是因為瞧不上當時的朝廷,太傅十三歲就中狀元了。”
“……”祝青臣哽住,眉心突地跳了一下。
李鉞在說什麼東西?
到底是誰能十三歲中狀元?反正不是他。
李端繼續道:“父皇還說,他小時候文武雙全,曾經在一天之內打爛十個靶子,太傅寫文章是第一,父皇寫文章是第二,太傅中狀元,他就是榜眼。父皇還很喜歡看書,一天能看完十本。”
“……”祝青臣又一次哽住,眉心狂跳。
一天之內打爛十個靶子?他的手沒有抽筋嗎?
他還能中榜眼?還一天看十本書?
哪十本?《俏冤家書院出牆記》?還是《花好月圓男皇後》?
李鉞到底跟這孩子說了什麼?
李端一臉天真:“父皇和太傅爹爹都這麼厲害,我也要多練字、多看書、多習武,爭取打爛十個靶子。”
“嗯……”祝青臣抬起手,摸摸他的腦袋,“很有誌向,你先把這兩頁大字練完。”
“好。”李端握著筆,用力地點了點頭。
祝青臣十分欣慰,端起桌上的點心,起身要走。
李端問:“太傅爹爹要去哪兒?”
祝青臣微笑著,溫柔道:“我去你父皇的武庫裡挑選一件趁手的兵器,等他回來,我和他切磋一下。你先練字,等一會兒我來檢查。”
“好。”李端沒有懷疑,用筆沾墨,一筆一劃地在紙上寫下一個大字。
祝青臣端著點心,轉身離開。
他和李鉞兩個男的,當然沒有子嗣。
所以前陣子,李鉞便派人去整理旁支孩童的名冊,他和祝青臣一起挑選,又一次挑中了名叫李端的孩子。
也就是前世被李鉞收養的,後來即位的北周明帝。
天下初定,李家一家原本都是土匪流民,素質參差不齊。
這李端在戰爭中沒了父母,被大伯收養,但是大伯一家對他並不好,才六歲的小孩可憐巴巴的,祝青臣見了一面,便拍板定下來。
既然前世他做的不錯,那這次就繼續培養他做繼承人好了。
李端被接進宮快三個月了,沉穩老練,心智比同齡人要大一些,學什麼都很勤奮,也沒怎麼讓大人操心。
祝青臣很喜歡他,把他帶在身邊教導讀書識字。
李鉞每天也會教導他習武
。
就是……
祝青臣推開武庫大門,從架子上拿起一把寶劍。
李鉞經常跟小孩子胡說八道,講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今天更是離譜,什麼狀元榜眼,把小孩都帶壞了!
要不是李鉞今天出去巡視軍營,他早就……
“唰”的一聲,祝青臣抽出寶劍。
劍刃鋒利,映出祝青臣的眉眼。
算了,祝青臣小心翼翼地把劍刃收回劍鞘裡,還是換一個好了。
他還不是很想當小寡夫。
*
傍晚時分,李鉞從城外軍營回來,騎馬回宮。
他在寢殿前翻身下馬,把韁繩丟給侍從,讓他們不用跟著,自己提著大包小包,走上前去。
李鉞一把推開門:“祝卿卿,我回來了!”
老婆孩子都在家!好耶!
李端已經練完字了,正拿著一個木頭的九連環在解。
祝青臣撐著頭,也不插手,隻是讓他自己慢慢琢磨。
聽見李鉞回來,祝青臣便轉頭看他,表情怪怪的。
李鉞有些疑惑,皺了皺眉:“祝卿卿,怎麼了?誰惹你了?”
應該不是他吧?他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家。
李端從九連環之間抬起頭,道:“父皇,沒有人惹太傅爹爹,太傅爹爹也在等您回來呢。”
李鉞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目光,好孩子!記你一功!
李端自信地抬起頭。
李鉞重新看向祝青臣:“從軍營回來的時候,順道經過城裡幾家鋪子,特意買了點你愛吃的燒鴨和糯米飯,晚上叫膳房不用準備了,我們吃這個。”
李鉞朝祝青臣舉起手裡的大包小包,露出幾分故作的委屈:“穿著盔甲一路騎馬,這幾家鋪子一個城南,一個城北,可麻煩了。”
明明他剛剛還說是“順道經過”,現在就變成“可麻煩了”。
祝青臣鼓了鼓腮幫子,還憋著氣,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
李鉞微微低下頭,讓祝青臣幫自己把頭盔取下來。
李鉞抱怨:“戴了一天,頭都沉了。明天還要上朝,皇帝的那個帽子也是重得很,明天可以不上朝嗎?”
祝青臣幽幽道:“比你一天看十本書還重嗎?”
咯噔一聲,殿中陷入一瞬死寂。
李鉞看著祝青臣,抿了抿唇角,試著喊了一聲:“祝卿卿?”
祝青臣抱著他的頭盔,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繼續問:“比你十三歲考中榜眼還重嗎?”
李鉞竭力保持微笑:“祝卿卿,你聽誰說的?什麼十本書?什麼榜眼?我不知道。”
李端坐在殿中,探出腦袋:“父皇昨天跟我說的,父皇不記得了嗎?”
“咳——”李鉞彆過頭去,不看去看李端,更不敢對上祝青臣的眼神。
偏偏祝青臣歪了歪腦袋,湊到他面前,眨巴眨巴眼睛,認真地看著他:“嗯?榜眼?”
李鉞閃身想躲開,祝青臣偏偏跟著他,圍在他身邊轉:“榜眼?大文豪?十三歲出口成章的狀元?李鉞?你給我解釋一下。”
兩個爹爹滿屋子亂轉,李端看花了眼,又道:“所以太傅爹爹還去武庫拿了武器,一直在等父皇回來,想跟父皇切磋一下呢。”
“切磋?”李鉞震驚,轉過頭,一把抱住祝青臣,“祝卿卿,我錯了。”
這回輪到祝青臣震驚了。
他拍拍李鉞的手,壓低聲音:“李鉞,孩子還在,這不好吧?”
李鉞給李端使了個眼色,李端馬上捂住自己的眼睛,起身出去:“我去找朋友玩!”
李端捂著眼睛跑出去,跑到一半,忽然又想起自己忘了拿九連環,又折返回來,拿了東西逃跑。
祝青臣一看這場景,就明白了。
“李鉞,又是你教他的?”
“隻是跟他提了一句,父皇和太傅在一起的時候,他要注意回避。”
“回避也好。”祝青臣點點頭,“省得破壞了他心目中‘父皇一天能看十本書’的美好形象。”
李鉞道:“祝卿卿,我錯了,我不該跟他胡說的,你彆說了。”
祝青臣抱著手:“你可是狀元耶。”
“我不是。”李鉞弱弱道,“祝卿卿你是狀元,我隻是榜眼而已。再說了,我也是為了讓他好好念書。”
祝青臣氣得要捏他,結果李鉞身上的盔甲還沒換下來,他根本無從下手,最後隻能拍了一下盔甲,哐的一聲響。
“你什麼時候跟他說的?萬一他真信了怎麼辦?哪有你這樣當爹的?整天跟孩子胡說八道?”
“昨天下午教他紮馬步的時候說的。”李鉞稍稍鬆了鬆束袖,握著祝青臣的手,把他的手塞進自己的衣袖裡,“捏吧。”
祝青臣擰了一把他硬邦邦的肌肉,沒擰動,給了他一下:“你還記得你是個皇帝嗎?”
天色稍暗一些的時候,李端拿著還沒解開的九連環回來的時候,父皇和太傅已經坐在案前,準備吃飯了。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我回來了。”
“進來吃飯。”李鉞朝他招了招手。
看起來,父皇和太傅已經和好了。
李端腳步輕快地跑進去。
*
既然已經收養了李端,為免朝中人心不齊、心思各異,李鉞和祝青臣打算直接立李端做太子。
第二天的朝會上,快要退朝的時候,李鉞提了一句。
果不其然,有幾個朝臣當即表示反對。
“陛下三思,此事涉及江山社稷,李端不過一個六歲孩童,尚且看不出資質如何。議儲是為了穩定人心,但貿然議儲,隻怕人心浮動,更加不好!”
“正是如此。況且,如今陛下與君後正值青年,年富力強,統領江山千秋萬代,又何必急於議儲!”
龍椅上的李鉞一揮手,一眾朝臣看見他略微熟悉的動作,紛紛心中一驚。
皇帝不會又要把他們打入大牢吧?
不會又和上次立後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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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驚恐,連忙就要跪下請罪。
下一秒,和李鉞並排而坐的祝青臣清了清嗓子,李鉞收回手,拿腔拿調道:“諸位大人說的有道理,此事不急,容後再議。”
眾臣連忙高呼:“陛下聖明,君後聖明!”
很明顯,後面那句還比較大聲。
祝青臣淡淡道:“退朝。”
“是!”眾人歡呼雀躍,“臣等告退!”
朝會散後,一眾朝臣心有餘悸。
“你們有沒有覺得……”一個大臣比劃著,“陛下自從成親之後,整個人溫和了不少。就是說,成親還挺滋潤人的。”
“你沒聽見剛剛,君後一聲咳嗽,陛下就不殺人了?看來這個君後是選對了,要是陛下一直不立後,那我們不得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啊?”
“隻要事情不涉及祝太傅,陛下萬事都好說。若是陛下今日要給祝太傅加官進爵,我等反對,隻怕此刻早已經身首異處。”
“誒!你要反對你自己反對啊,我不反對,祝太傅加官進爵,我是一百個讚成的!”
“我為我之前反對祝太傅為後的短視感到慚愧,誓死效忠祝太傅!”
殿中,李鉞抱著祝青臣,他坐在龍椅上,祝青臣坐在他腿上。
李鉞從身後攏著祝青臣,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還把自己腦袋上的帝王冠冕拆下來,扣在祝青臣的腦袋上。
上朝真是太辛苦了,聽大臣們文縐縐地說話,還要文縐縐地回複他們,實在是太辛苦了。
疲憊的陛下正在恢複精力。
祝青臣晃了晃腦袋,冠冕上的旒珠晃動磕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扭過身子,一隻手攀住李鉞的脖子,一隻手掀開面前的旒珠,笑著親了一下李鉞的唇角:“李鉞,也沒有那麼辛苦吧?等一下我們可以一起吃午飯,吃完午飯,還可以一起睡午覺耶,有沒有高興一點?”
李鉞來了精神。
不過不是吃午飯的精神。
他捧著祝青臣的臉,狠狠地親了一口,又把自己身上的龍袍脫下來,給祝青臣披上。
還怪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