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教授學生們圍在牌位前,連連驚歎。
“這是古代百姓給太子太傅的神位封號嗎？”
“不，這是當年北周武帝給他的諡號。”
“五十個字的諡號？皇帝諡號最多的也隻有二十幾個字吧？他用五十個字？”
“所以說武帝很喜歡他，幾乎要把他當成神仙供奉。”
“等一下！這位太子太傅的名字,和祝老師的名字一樣啊。祝老師家裡是按照這位太子太傅,給老師起名字的嗎？”
有個學生大著膽子提出這個問題，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祝青臣身上。
祝青臣一激靈，整個人僵住，在眾目睽睽之下無法逃走,隻能朝大家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應該……應該是吧。”
其實他就是太子太傅祝青臣，但是他不敢說。
學生們也沒有多想，抬起頭,看著已經放回原位的木頭神像。
在幾千年的流變中，太子太傅逐漸變成個彆地區的堅定信仰。
年輕俊美的太子太傅,身著緋袍,手執書卷，腳踏祥雲。腳下祥雲生出萬物，桃枝束發，腰纏柳枝，背上彆著金桂和佩劍，花劍相宜。
這些都是學生高中、文武雙全的好意頭。
太子太傅微微垂眸,看著面前學生,目光悲憫,憐愛眾生。
安遇站在學生堆裡,抬起頭，敬仰地看著太子太傅，又笑著看向祝青臣：“祝老師還記得嗎？那時我快被安遠洋打死了，祝老師打電話給他,祝老師說——”
“‘你好，我是京華大學招生組祝青臣。’”
“我當時還以為，是太子太傅顯靈，來救我了，我得救了。”
安遇看著祝青臣，不自覺紅了眼眶。
所以他在一開始，就對祝青臣表現出超乎尋常的信任。
雲岩家家戶戶，隻要有孩子在讀書的家庭，都會供奉太子太傅。隻有他家裡沒有，安遠洋絕對不會給他弄這些東西的。
安遇家裡沒有神像，所以太子太傅本尊，親自來救他了。
祝青臣垂了垂眼睛，抬起手，拍拍安遇的肩膀：“嗯，老師保護你。”
這時，旁邊的學生驚呼出聲：“祝老師，你和祝太傅真的很像啊！我靠……不是，我去，側臉真的好像，低頭的樣子也好像！”
祝青臣忙不迭抬起頭，鼓起自己的腮幫子，扒拉著眼皮，朝他們扮了個鬼臉：“哪裡像？哪裡像？”
“真的好像，祝老師，你不要做鬼臉，你就是太傅轉世！你不寫一篇祝太傅的CSSCI，都對不起你們長得這麼像！”
學生們激烈討論，祝青臣用衣袖擋著臉，悄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再不走他就真的被抓起來了。
祝青臣默默退走。
係統停在他的肩膀上，故意問：“臣臣，乾嘛不承認？大家都是接受過教育，相信科學的，不會把你當成
妖怪抓起來的。”
祝青臣擋著臉：“他們不會把我當做妖怪抓起來，他們會把我當做論文一手素材抓起來。”
每個人研究一下，曆史係每個學生都能發一篇CSSCI，京大曆史係一躍成為世界最強。
係統用電子音發出狂笑。
祝青臣忽然靈光一閃：“對了，係統，他們不能寫，但是我能寫啊！我最了解我自己了！”
祝青臣握著拳頭，小小地“耶”了一聲：“我馬上就是譽滿全球的大曆史學家了。”
係統幽幽道：“臣臣，你有沒有想過，過一陣子你複活，回到你原來那個世界，曆史也會跟著變？你現在寫的論文，過一陣子就變了呢？”
祝青臣定住：“……很有道理。”
他當不了偉大的曆史學教授了，難過。
祝青臣繞開人群，走到寺院正堂左邊的神像前。
學生們都湊在太子太傅的神像前觀察，左邊的神像倒是空出來了。
祝青臣伸手拂開木牌前沾染的香灰——
武帝·李鉞·之位。
沒了。
就這樣沒了。
祝青臣哽住，扭頭看看自己的牌位，再看看李鉞的。
憑什麼李鉞的諡號這麼短？和他的一點都不相配。
祝青臣收回手，抬起頭，看了一眼面前威風凜凜的武帝神像。
他轉身走出寺廟正堂，溜到後面的走廊上，蹲在後院一棵柳樹下，拿出手機，給大反派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大反派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祝卿卿，玩得開心嗎？”
祝青臣癟了癟嘴，故意拖著長音，喊了一聲：“親愛的武皇帝，你在乾什麼呢？”
武皇帝顯然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喊自己，沉默片刻：“祝卿卿，乾嘛這樣喊我？”
祝青臣卻道：“你應該喊我親愛的·太上顯聖·巴拉巴拉·太子太傅·祝青臣。”
鬱行洲知道自己理虧，低聲道：“祝卿卿，我不是故意的，我太想你了。你現在在雲岩的那個寺廟裡嗎？”
“你早就知道了？”祝青臣“噌”地站起來，“你早就知道這個寺廟是……”
祝青臣捂著嘴，放低音量：“是我們的寺廟了。”
“隻是猜到了一點而已，一點點。”鬱行洲道，“我暗示你了，但是你好像沒有接收到。”
“我那時候又沒有進來，誰能想到裡面是我和你……”
祝青臣戛然而止，想起來就很尷尬。
最後，祝青臣不容拒絕道：“你馬上給我過來。”
鬱行洲試圖逃避：“祝卿卿，我很忙，我太忙了，我忙著開會，如果你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祝青臣理直氣壯：“當然有要緊的事情。”
“什麼？”
“都是因為你，我的鞋子快被我的腳趾摳爛了，我沒鞋子穿了，馬上給我送一雙新鞋子過來！”祝青臣振振有詞，“馬上給我過來
，我今天晚上就要見到你！”
“好吧。”鬱行洲無法拒絕，但還試圖挽救，“祝卿卿，你想不想吃草莓蛋糕？你最愛吃的那家蛋糕店，我帶去給你吃。”
“嗯，我要吃兩塊。”
祝卿卿肯吃蛋糕，就說明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鬱行洲應了一聲：“那我馬上過去。”
“嗯。”掛斷電話之前，祝青臣小聲嘀咕了一句，“李鉞，我忽然很想見你。”
武皇帝沒有回答，不知道有沒有聽見。
祝青臣蹲在地上，癟著嘴，看著眼前不大的廟宇。
簡直又好氣又好笑。
祝青臣忽然想起什麼，拿出手機，想要搜索一下“北周武帝”，看看李鉞到底活了幾歲。
之前祝青臣問他，他一直不肯說。
可還沒等祝青臣點開詞條，忽然，有學生從寺廟前面跑過來，笑著道：“祝老師怎麼躲到這裡來了？我們要去吃午飯了，老師快來！”
“好。”祝青臣應了一聲，收起手機，快步上前。
這是他們到雲岩研學的第一天，所以係裡在附近飯店統一安排了午飯。
等明天，研學活動正式開展，學生們各自按照小組開展活動，就不用一起吃飯了。
祝青臣擋著臉，試圖低調地挪到隊伍裡。
一見他來，其他教授便笑著問：“小祝老師回來了？怎麼樣？有沒有心靈感應什麼的？”
“剛才你忽然不見了，我們還以為你穿越了呢。很多穿越劇就是這樣演的，天象異常，七星連珠，同名同姓的人最容易穿越，是不是？”
祝青臣捂著臉：“張老教授，你知道的太多了。”
教授們大笑，拍拍他的肩膀：“害什麼羞？”
回到賓館大堂，祝青臣和教授們坐一張桌子。
教授們就剛才看見的寺廟，進行熱烈的討論。
“就我個人觀點，太子太傅應該是武帝虛構出來的。天下初定，他為了穩定局面，讓其他起義軍放下武器，參加科舉，特意虛構了這樣一個神仙出來。”
“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武帝一生空置後宮，最後也是過繼了旁支的孩子即位，他根本就沒有太子嘛，沒有太子，哪裡來的太子太傅呢？”
“我覺得不是，世界上肯定有祝青臣這個人……”
眾人頓了頓，下意識看向祝青臣。
祝青臣正低著頭，專心乾飯，幾乎要把臉埋進碗裡。
坐在他旁邊的老教授拍拍他的肩膀，給他夾了一個大雞腿：“小祝，彆光吃飯，多吃點肉。”
“嗯嗯。”祝青臣點點頭。
教授們繼續討論。
“我是想說，世界上肯定有太子太傅祝青臣這個人，但是他有沒有那麼神，可能就不一定了。”
“剛才陳老師提的，武帝為了穩固統治，虛構了這樣一個人，但是你不要忘了，一直到武帝四十歲，政局穩定，他臨死前一年，還在組織史官修
改史書，這怎麼解釋？”
“很明顯，武帝對太子太傅的感情根本就不是利用，太子太傅也絕對不是虛構出來的角色，他一定是真實存在的。”
教授們激烈討論，祝青臣認真乾飯。
飯局散時，教授們得出結論——
到底是誰教他亂改史書的？竟然還改了不止一次！
北周武帝，曆史係一生之敵！
*
吃完午飯，學生們自由活動。
祝青臣回到賓館房間，準備午睡一會兒L。
他拉好窗簾，換上睡衣，倒在床鋪上。
被討論了這麼久，他好疲憊噢。
就好像被好幾個教授瘋狂拉扯，他快被撕成好幾塊了。
係統蹲在床頭櫃上，安慰他：“怕什麼？他們又沒有罵你。”
祝青臣拽過被子，縮進被窩裡，拿起手機，認真研究一下武帝的生平。
他掰著手指頭，算一算李鉞到底活了多久。
“剛好四十。”祝青臣吸了吸鼻子，“李那個死的年齡是我的兩倍耶。”
係統震驚：“竹馬變年上，還大這麼多！不可以！我不同意！”
“不要吵。”祝青臣按住它，繼續翻詞條。
總的來說，李鉞做的很好。
在他死後三年，就統一了天下。
此後減免賦稅、推崇黃老之學，十年內就完成了休養生息。
隨後便是鼓勵耕種、鼓勵出海，盛世前夕的景象。
他收養了旁支的孩子做太子，培養他繼位，後續的皇帝也做得不錯。
祝青臣捧著臉，趴在床上，簡單看過李鉞的一生。
有祝青臣的前二十年，被詞條草草帶過。
後二十年，沒有祝青臣，反倒是他最輝煌的時刻。
祝青臣垂了垂眼睛，忽然有些失落，覺得自己死的不是時候。
他怎麼就一點兒L都沒有參與呢？
這時，係統忽然道：“臣臣，你放心好了，我已經幫你查過了，要是你和大反派複活的話，延續的是你死去時候的時間節點，你倆都是二十歲，不要難過。”
“……”祝青臣頓了一下，“有沒有可能，我難過的不是這個呢？”
“那你難過什麼？”係統不懂。
“反正……”祝青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乾脆不解釋了。
他退出詞條頁面，簡單看看其他的文章。
不過……
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瀏覽器上當然搜索不到什麼學術論文，一般都是營銷號故意騙點擊的文章。
《曆史上唯一一個無後宮的皇帝——周武帝》
《絕無僅有，開國皇帝為竹馬玩伴守身一生》
《最早有記錄的穿越者——北周太子太傅，穿越二十年，皇帝永生難忘》
《x江照進現實，受穿越救贖攻，受功成身退，攻一生懷念》
《北周開國武皇帝x太子太傅，史同超甜CP，古代文學大手都在磕》
祝青臣側躺著，默默把晾在被子外面的腳收回來。
他忽然感覺有點冷。
祝青臣抹了把臉，想要退出瀏覽器，卻不小心點進了一個論壇。
裡面的人嚎著他聽不懂的話——
【好磕！！！】
【搞到真的了！】
祝青臣放下手機，整個人鑽進被子裡，縮成一團。
係統在外面敲門：“臣臣，你怎麼了？”
祝青臣也嚎：“我死了算了！”
係統幽幽道：“你已經死了。”
“那我不要複活了啦！我不複活了！”
“但是確實很好磕，我和反派係統也愛磕。”
祝青臣愣了一下，然後爆發出一聲尖叫，一邊拿頭撞枕頭，一邊嚎：“李鉞，我撞死你！掐死你！打死你！捏死你！擰死你！”
係統陪著他，輕輕拍拍被子：“不要這樣嘛，這是大家愛你的表現。”
“啊！”
祝青臣撞了十分鐘的腦袋，最後把自己給撞暈了，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係統閃了一下光，聯係反派係統：【你和你的宿主快到了嗎？】
反派係統：【怎麼了？】
【我的宿主快要把自己羞死了】
*
祝青臣一覺睡到下午四點。
整個人癱在床上，隻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奄奄一息。
係統被他嚇了一跳，跳到他的額頭上：“臣臣，你沒事吧？怎麼看起來這麼虛弱？”
祝青臣有氣無力道：“我做了個噩夢。”
係統好奇：“什麼夢？”
祝青臣卻虛弱地搖了搖頭：“我不想說，不想回憶。”
他夢見自己的真實身份被發現了，好多人追著他。
有曆史係的學生，要把他抓回去做論文；有磕cp的網友，要把他抓回去問他和李鉞到底有沒有談戀愛；還有李鉞本人。
李鉞最可惡，彆人都跑著追他，隻有李鉞騎著馬追他。
害得他在夢裡一直跑，一直跑。
然後他跑回了古代，也就是自己生活的地方。
他本來以為可以鬆一口氣，歇一會兒L了，結果……
他的朋友們全都知道了他和李鉞的事情，那些朋友又大部分是文人，也就是說……
他們全都開始寫那些亂七八糟的營銷號文章！文采斐然！一氣嗬成！
把他給氣暈了。
害得他暈到現在才醒來。
祝青臣不由地抱緊了被子，真是可怕的夢境啊。
有老師過來敲他房間的門，問他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晚上還有遊神，可以一起去看。
祝青臣搖搖頭拒絕了。
他緩了一會兒L，拿起手機點了份外賣，然後滑進被子裡，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半個小時後，外賣送到。
祝青臣拿到外賣，癱在沙發上，一邊吃外賣，一邊看電視。
吃完了睡，睡完了吃。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天都暗了，汽車聲、人聲也漸漸小了下去。
祝青臣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
祝青臣接起電話：“喂？”
大反派的聲音從那邊傳來：“祝卿卿，我到了，你在哪個房間？”
祝青臣把自己的房間號報給他，然後“噌”地一下從床上彈起來，躲到門後面，撩起衣袖，準備開戰。
果然，沒多久，門外傳來敲門聲。
“祝卿卿，是我，你最愛的大反派……”
祝青臣迅速拉開門，猛撲上前：“李那個，我掐死你！”
鬱行洲大概料到他會這樣，早就把蛋糕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準準地接住他。
祝青臣掛在他身上，掐著他的脖子，搖晃他的肩膀：“你滿意了吧？你這個冷漠無情的人，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
鬱行洲低聲道：“我也沒有想到幾千年以後會變成這樣，真的。”
祝青臣懷疑地看著他：“這就是你想要的效果吧？所有人都在討論我們兩個，還……還……還說我們是……”
“天生一對。”鬱行洲接話，努力把自己翹起來的唇角壓下去。
祝青臣震驚：“你還在笑？你還要笑？”
鬱行洲抿了抿唇角，調整好表情，重新抬起頭：“沒有，沒有笑。”
他一手托著祝青臣，一手提起蛋糕，走進房間裡，把門帶上。
祝青臣白天睡夠了，坐在床上吃草莓蛋糕。
鬱行洲簡單衝了個澡，把旅途中的灰塵洗去，換上乾淨衣服，和祝青臣坐在一起。
鬱行洲問：“祝卿卿，你知道多少？”
“我全都知道！”祝青臣張開手掌，掌握一切。
“那……”鬱行洲頓了頓，試探著問，“會不會太老了？”
祝青臣故意看了他兩眼，大反派有些緊張，又道：“我問過係統了，死去的年齡差是不存在的，複活以後，我們都是二十歲，我是二十歲小年輕。”
“祝卿卿，我們同年出生，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我們是同歲。”
祝青臣不說話，大反派更緊張了。
“祝卿卿？你不會嫌我老吧？你彆不說話啊，我不老的，上輩子的事情和這輩子的年齡怎麼能算在一起？”
“身材沒變的。”鬱行洲說著話，就握著祝青臣的手，讓他往自己身上扒拉，“你摸摸，手感一模一樣。”
祝青臣趁機偷摸兩把，清了清嗓子，假裝正經：“還不錯，勉強可以接受。”
鬱行洲這才放下心來：“我就說，我為了你天天鍛煉，就為了你抱著舒服，你不可能不喜歡色相的。”
兩個係統爆發出一陣驚呼：“哇，他超愛！”
“咳咳……”祝青臣差點被蛋糕嗆死，艱難地指著係統，“
它們兩個……”
鬱行洲迅速下床，把兩個係統關到衛生間裡。
兩個係統在裡面拍門：“讓我們出去！不能這樣！不能背著我們偷偷談戀愛！”
祝青臣挖著蛋糕，慢吞吞地吃著。
鬱行洲坐在他身邊，還是有點不放心，怪委屈地看著他。
祝青臣猶豫了一下，把自己盤子裡的蛋糕分給他：“你也想吃？”
淩晨三點，窗外傳來鞭炮聲。
緊跟著，整層樓的學生老師都起來了，還有人特意來敲祝青臣房間的門。
“祝老師，遊神開始了，你要來看嗎？”
祝青臣應了一聲，推推旁邊的鬱行洲。
冬夜寒冷，祝青臣穿上厚厚的羽絨服，鬱行洲也披上大衣。
兩個人收拾齊整，才準備出門。
他們出去的時候，學生們早就已經跑下去了。
街道上剛放過鞭炮，還有香燭煙花，淡淡硝煙的氣味，聞著有些嗆鼻。
人山人海，學生們和雲岩民眾混在一起，早就分不清誰是誰了。
祝青臣戴著保暖的護耳，和鬱行洲牽著手，挨在一起，站在人群裡。
祝青臣小聲道：“李那個，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好事嗎？”
“嗯？”鬱行洲問，“什麼好事？”
“就因為你亂改史書，害得現在史學研究都亂套了。”
正巧這時，鑼鼓聲從遠處傳來，所有人翹首以盼，伸長脖子，朝街口望去。
來了！
為首的兩個男人扮成侍衛，緊跟著，十六個人扛著太子太傅和北周武帝的神像，隨著鑼鼓聲，踩著點，腳步輕快、一步三晃地往前走。
這和寺廟裡供奉的又不一樣，比寺廟裡的神像大了一號，更加精致。
隊伍從白煙彌漫的街道上走來，配合上淩晨三點漆黑的夜空、偶爾閃過的煙花，看著十分神秘。
隊伍從祝青臣面前行過，祝青臣抬起頭，看著有些出神。
家裡有學生的家長，更是激動，拿著硬幣香燭，一路追著隊伍跑。
祝青臣帶來的學生們也跟著跑：“祝老師保佑我滿績！保佑我拿獎學金！”
隊伍行過街道，眾人都追著跑。
祝青臣和鬱行洲站在人群裡，也跟著慢吞吞地往前走，不知不覺，就被落在後面。
祝青臣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題：“就是因為你，現在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假的。”
鬱行洲不敢說話。
“一部分人，覺得我是被你虛構出來，用來穩定民心的；一部分人，覺得我是穿越的，從現代穿越過去找你，然後又穿越離開。”
“還有一部分人，說你打仗傷了要害，從此不舉，所以拿我做擋箭牌，故意空置後宮！”
“全都亂套了！一個說對的都沒有！”
鬱行洲低聲道：“也有一部分人說對了。”
祝青臣轉頭看他：“哪部分人？”
“說武帝愛太子太傅那部分人。”
鬱行洲同樣看向他，兩個人停下腳步，上一秒還喧鬨的街道，這一秒就沉寂下來，吵鬨漸行漸遠。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望進對方的眼睛裡。
沒有那麼多奇怪的原因，不是權謀，更不是穿越。
隻是因為——
“武帝愛太子太傅，李鉞愛祝青臣，我愛你。”
李鉞雙手捧著祝青臣的臉，把他往自己面前帶了帶，想要親親他的額頭。
祝青臣眨巴眨巴眼睛：“李鉞，你知道現代有一個好處是什麼嗎？”
李鉞了然：“你能喝奶茶，能吃草莓蛋糕。”
“不是。”祝青臣道，“現代有一個好處是，沒成親也可以親嘴。”
他微微抬起頭，拽了拽李鉞的領帶，撅起嘴巴。
李鉞被他拽得低下頭，原本應該貼在他額頭上的雙唇，乾脆地貼在了祝青臣的唇上。
街道上風吹過，白煙席卷。
祝青臣手裡的領帶，慢慢變成盔甲上的革帶。
李鉞懷裡的小黃鴨羽絨服，也慢慢變成文官衣袍。
緋袍和盔甲，他們最原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