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這回祝青臣算錯了, 不用他介紹,陳和頌和謝朝本來就認識。
初三一整年,謝朝都在被賀嶼欺負, 而那時,陳和頌又經常跟在賀嶼身邊, 他們兩個怎麼可能不認識?
謝朝被欺負的時候,陳和頌撞見過幾次。
他雖然自顧不暇, 但也絕對做不到袖手旁觀。
他會幫謝朝解圍, 會在賀嶼非要“試探”謝朝的時候, 沒有眼力見地闖進來,打斷他們的對話,也會在賀嶼即將發怒的時候, 幫忙把老師或者保安喊過來。
一來二去,兩個人在賀嶼不在的時候, 也會說上兩句話。
後來還加上了聯係方式。
謝朝給他發消息, 謝謝他的幫忙, 還想和他一起聯手,把賀嶼給解決掉。
【我故意找個有監控的地方挨打, 你把保安引過來, 抓他一個現行,怎麼樣?】
【我有錢, 我們去找幾個校外的小混混,把賀嶼套上麻袋揍一頓,怎麼樣?】
【我小叔也是做生意的,你去偷賀家的生意機密,就跟電視劇裡一樣,然後我們一起把賀家搞垮】
當然了, 這些計劃都沒有成功。
賀嶼很會挑地方,知道學校附近哪裡有監控,哪裡沒有監控。
普通小混混都不敢招惹賀嶼,更不敢去打他。
陳和頌假裝打掃衛生,在賀家書房外面徘徊了好幾天,最終什麼也沒有得到。
他們隻是兩個十來歲的學生,好像什麼都會,又好像什麼都不會。
這些辦法,不過是他們在許多個沉寂夜晚,一起虛構出的美好情節,一個報團取暖的話題,一個睡前的美夢罷了。
最後,陳和頌回複他:【你可以讓你小叔幫你轉學】
謝朝問:【那你呢?】
陳和頌道:【我隻要考上大學就好了】
謝朝在陳和頌的鼓勵下,鼓起勇氣,打電話向謝知珩提出要轉學。
謝知珩很爽快,沒有多問他什麼,隻讓他讀完初三,暑假就幫他辦轉學。
隻可惜,謝朝再也沒有等到初三的暑假。
陳和頌到現在也不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深夜十二點,謝朝給他發了一條消息:【我把水果刀藏在書包裡了,明天有補課】
那時陳和頌已經睡著了,等他醒來、看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他給謝朝回了一堆消息,勸他不要衝動,不要把自己給搭進去,他馬上就能轉學了,不要做傻事。
可是謝朝沒有再回複他。
陳和頌連書包都沒來得及拿,第一次使喚了賀家的司機,讓他送自己去學校。
“去學校!我給你錢,就當是打車!快點!”
教室裡,在賀嶼又一次想要“試探”謝朝的時候,謝朝從書包裡掏出了水果刀。
他認準了賀嶼是罪魁禍首,所以每一刀都衝著賀嶼紮過去。
賀嶼不斷躲避,還試圖把自己的小弟推出去擋刀,場面一片混亂,正巧這時,陳和頌過來了。
謝朝怒吼:“陳和頌,按住他!”
陳和頌一把按住賀嶼,卻在對上謝朝通紅的雙眼的時候,轟地一下回過神來。
他拽著賀嶼,用力把他推到旁邊的牆上。
那把水果刀,本來可以送進賀嶼的心口,但是現在,隻是擦著賀嶼的手臂劃過去,留下了一道手掌寬的傷疤。
謝朝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陳和頌。
陳和頌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卻說不出話來。
陳和頌害怕謝朝毀了自己的一輩子,謝朝怪陳和頌關鍵時候不幫他,反倒去幫他們的敵人。
這件事情之後,謝朝休學了,陳和頌也發現自己被刪掉了。
他給謝朝打電話想要解釋,但謝朝從來沒有接過。
——直到現在,祝青臣把陳和頌帶到謝家,時隔一年,兩個學生再次見面。
祝青臣把車子停好,轉過頭,認真地看著他們兩個。
陳和頌與謝朝離得遠遠的,一個站在台階上,一個站在台階下。
陳和頌想跟謝朝打聲招呼,可謝朝扭過頭去,不想理他。
小黃狗被陳和頌抱在懷裡,也眼巴巴地望著謝朝的方向,哀哀叫喚。
畢竟陳和頌忙於學習,平時謝朝陪它的時間多一點,它更喜歡和謝朝一起玩。
儘管謝朝也非常想和小狗玩,但是他不想開口。
祝青臣也不打算開口,想看看他們兩個誰先說話。
謝朝打定主意不說話,陳和頌沉默寡言,最後還是祝青臣先開了口。
“不是說放煙花嗎?煙花呢?你們兩個準備在這裡站一晚上嗎?”
兩個人這才像活過來一樣,有了點反應,他們同時想要走上前,朝祝青臣那裡邁了一步,卻又停下了腳步。
祝青臣又問:“在花園裡嗎?我們現在過去嗎?”
“嗯。”謝朝悶悶地應了一聲。
“那走吧。”
祝青臣朝花園走去,兩個學生跟在他身後,離對方遠遠的。
謝知珩已經在花園裡等他們了,見他們來了,打了聲招呼:“祝老師。”
祝青臣朝他笑了笑,揮揮手:“謝總,晚上好。”
陳和頌也問了聲好:“您好,我是祝老師的學生。”
茶幾上堆著各式各樣的煙花爆竹。
祝青臣蹲在茶幾前面,一手拿著銀色噴泉,一手拿著仙女棒,摟在懷裡,回頭看看兩個學生:“你們兩個不打算去玩嗎?就在這裡坐一晚上?”
陳和頌和謝朝分彆坐在沙發兩邊,離得遠遠的。
陳和頌道:“祝老師去玩吧,我在這裡坐一會兒。”
謝朝應了一聲:“我也一樣。”
“那好吧。”
祝青臣挑了幾個看起來比較安全的煙花,謝知珩站起身來:“我陪祝老師去玩,謝朝,照顧好客人。”
謝朝瞥了陳和頌一眼,點了點頭:“知道了,小叔。”
隨便照顧一下,給他點吃的喝的,不會餓死就行了。
“嗯。”謝知珩解開袖扣,挽起衣袖。
祝青臣抱著煙花,朝他晃了晃。
兩個人並肩朝前面的空地走去,謝知珩拿出銀色的翻蓋打火機,遞給他。
祝青臣猶豫了一下,他不是很敢用打火機直接點,也不敢用蠟燭,蠟燭油不小心滴在手上很燙。
他還沒說話,謝知珩仿佛了然,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支立香,用打火機點好,遞給祝青臣。
祝青臣朝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接過立香:“謝謝。”
雖然香灰落在手上也會燙,但是和蠟燭比起來,還是比較安全的。
祝青臣抽出一根仙女棒,捏著最末端,把立香湊過去,試了好幾次,才終於點起來。
“嗞”的一聲,小小的煙花發出暖黃色的光,照亮祝青臣的臉。
祝青臣放完一個,又抽出另一個,還是用香點燃。
他膽小極了,敢玩的威力最大的煙花,就是銀色噴泉。
遠遠地放在地上,點一下就馬上嗷嗷往回跑,往往要點三四次才能點起來。
謝知珩就抱著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他玩。
紅色的小光球提醒他:“宿主,請您注意控製情緒。”
謝知珩面不改色:“我這不是正在扮演面無表情的反派總裁嗎?”
“總裁是不會陪彆人放煙花的。”
“我隻是坐在這裡,沒有陪他。”
“……你總有這麼多的說詞。”
玩了一會兒,立香從中間熄滅,祝青臣慢吞吞地挪到謝知珩面前,小心翼翼地問:“謝總,請問您現在有空嗎?”
謝知珩拿出打火機,幫他重新把香點上。
“謝謝您。”祝青臣繼續快樂玩耍。
謝知珩站起身,拿了一支穿雲箭,直接捏在手裡,用打火機點燃。
“咻”的一聲,穿雲箭直接竄到天上,在夜空中炸開,亮了一下。
謝知珩搓了一下被火藥弄黑的手指,仿佛沒有感覺。
祝青臣都看呆了。
“哇,這就是傳說中的霸道總裁嘛?”
他竟然敢用手捏著煙花放,真是太厲害了。
“再來一個!”
謝知珩笑了一聲,又捏起一支穿雲箭:“好,再來一個。”
祝青臣捂了捂嘴,好像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謝知珩提醒他:“你把火藥全部吃進去了。”
“噗——”祝青臣連忙放下手,手忙腳亂地拍拍,“呸呸呸。”
當然,在快樂玩耍期間,祝青臣時不時也關注一下他的學生們。
一開始,陳和頌和謝朝還離得遠遠的。
因為小叔讓他照顧客人,所以謝朝把零食飲料放到陳和頌面前,確保他吃好喝好,不會餓死,便不再管他。
陳和頌倒是想跟他說話,但是謝朝並不給他這個機會。
過了一會兒,陳和頌就把手裡的小黃狗放到了地上。
小黃狗邁著小短腿,來到謝朝身邊,搖著尾巴,咬了咬他的褲腳。
謝朝本來是不想理它的,但是小狗實在是太可憐了,謝朝沒有堅持過三秒,就把小狗抱起來了,捏捏它的下巴,小聲和它說話。
“誰是可愛的小狗啊?是你嗎?”
又過了一會兒,陳和頌先開了口:“謝朝,你過得好嗎?”
謝朝沒有回答,撓撓小狗的雙下巴,小狗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陳和頌又問:“我剛開始以為你轉學了,後來去問了老師,才知道你休學了,我有給你打電話,但是沒有打通。”
謝朝還是沒有理他。
“當時,我確實很想按住賀嶼,讓你刺準一點,把水果刀插進他的心臟。但是……”陳和頌頓了頓,“我不能這樣做。”
說到這件事情,謝朝有了點反應:“陳和頌,你得了斯德哥爾摩,就是小說裡的那個,加害者鐘情症。”
“我沒有。”陳和頌認真地看著他,“我不是。”
“你有。”謝朝正色道,“你給賀嶼做早餐、做筆記、輔導他學習、天天給他跑腿,他霸淩我,你就跟在他身後,故意接近我,幫他安撫受害者,讓我不要報仇。”
“我沒有。”陳和頌定定地重複一遍,“我隻是擔心你。”
陳和頌轉過頭,認真說:“你那時候已經十六歲了,如果殺了人,是要去坐牢的。沒有受過訓練的人,很難將水果刀插進一個人的心臟。”
“而且我們當時在學校裡,到處都是人,如果送醫及時,再加上賀家的財力支撐,很難殺死賀嶼。”
謝朝疑惑:“你怎麼知道?”
陳和頌道:“我之前有查過。”
謝朝頓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什麼。
陳和頌也曾想過直接殺了賀嶼,他甚至已經去檢索了相關信息。
可惜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放棄了。
如果當時,謝朝真的把水果刀送進賀嶼的胸口,賀嶼不一定會死,但迎接謝朝的,一定是數十年的牢獄之災,以及賀家接近瘋狂的報複行為。
陳和頌道:“那時你馬上就要轉學了,我不希望你做這樣的事情。”
謝朝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道:“說到底,你還是沒有幫我。”
陳和頌頓了頓:“對不起。”
沒有想到他會直接這樣說,謝朝哽了一下,沒有回答。
陳和頌繼續道:“但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樣做。”
謝朝很無奈:“你就隻會這樣,一直忍著。我之前想了這麼多好辦法,你隻會說‘不行’、‘不可以’、‘這樣很危險’,你就是膽小。”
陳和頌低著頭:“就當是我膽小吧。”
“你現在算是熬出頭了。可是如果沒有祝老師,你怎麼辦?”
“我不知道。”
這個問題,陳和頌在晚上睡不著的時候,也思考過。
前十年,陳和頌就像是被人操縱的提線木偶一樣,滿腦子都是“忍過今天就好了”、“忍過今年就好了”、“忍過高考就好了”。
如果沒有祝老師,他就一直這樣忍下去,偶爾反抗一下,很快就被賀家給壓下去。
以賀嶼的性格,既然破壞了他的競賽,就不可能會讓他順利參加高考。
這件事情,也是祝老師幫他點破,他才反應過來。
可以報警,也是祝老師提醒他之後,他才想起來的。
如果沒有祝老師,他的人生將是無法想象的黑暗。
陳和頌朝他笑了笑:“可是我成功了。用我們商量過的方法,我把賀嶼引到一個新裝了監控的地方,讓他打了我一頓,然後去派出所報警,最後成功了。”
“說起來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好像從來沒有想到要報警,是祝老師告訴我,我才反應過來,原來可以報警。”
謝朝面色一沉:“你現在還給他做早飯嗎?”
陳和頌道:“當然沒有。”
謝朝冷哼一聲,彆過頭去,看向前面,問:“你想去放煙花嗎?”
陳和頌搖了搖頭:“就這樣坐一會兒吧。”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著。
前面的空地上,祝青臣和謝知珩還在放煙花。
祝青臣很捧場:“再來一個!”
謝知珩單手捏著煙花:“好。”
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一晚上,把所有煙花都放完了。
夜色濃黑,謝知珩看了一眼手表:“快零點了,把那個最大的煙花放掉。”
“嗯嗯。”祝青臣用力地點點頭,“準時放掉。”
“好。”謝知珩把手腕上的手表拆下來,遞給祝青臣。
謝知珩把煙花擺好,拿著打火機準備好,祝青臣離得遠遠的,負責掐表倒數。
“還有最後三分鐘……還有一分鐘……十秒……三、二、一!”
在祝青臣話音落下的瞬間,謝知珩點燃引線,點燃之後,不慌不忙地往回走。
大朵大朵的煙花升上天空,在漆黑的夜空中綻開。
祝青臣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天空。
這是他在小世界裡過的第二個新年了,雖然時間很緊,但是每個新年都有煙花可以看。
謝知珩走到他身邊,和他一起看看煙花。
陳和頌和謝朝也抬起頭,在“嘭嘭”聲中,謝朝忽然說:“你發誓,你不是為了保護賀嶼。”
“我發誓,我當然不是為了保護他。”陳和頌低聲道,“我是為了保護我們。”
陳和頌又道:“如果我有一天,忘記了賀嶼是怎麼對我的,繼續給他當牛做馬,做全職保姆,你一定要把我打醒。”
謝朝冷哼一聲:“你可愛他了。”
陳和頌定定道:“絕不可能。”
他絕不會愛上施暴者和霸淩者,他還沒有這麼糊塗。
“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那一定是我被什麼臟東西附身了,你可以把我送進精神病院,或者送去寺廟道觀。”
大型煙花足足放了二十分鐘才結束,祝青臣把手表還給謝知珩,朝兩個學生走去:“你們說話啦?”
謝朝抱著小狗,扭過臉去:“沒有,現在這麼晚了,祝老師今天晚上要留下來嗎?家裡準備好了客房。”
“可以啊。”祝青臣點點頭,“那陳和頌呢?”
謝朝回頭看了一眼:“讓他自己走回去。”
“嗯?”
謝朝頓了一下:“好吧,他也可以留下來。”謝朝抱著小狗:“我還想和小狗一起睡,我給它準備了狗窩,可以嗎?”
祝青臣點點頭:“可以,隻要你不嫌棄它拆家就行。”
天太晚了,祝青臣和陳和頌就在彆墅裡住下了。
三樓的客房已經收拾出來了,謝朝領著他們過去。
他推開客房的門:“祝老師睡這個房間,睡衣放在衣櫃裡,床單也洗乾淨了。”
“好,謝謝。”
“陳和頌睡對面這個房間。”
陳和頌朝他笑了笑:“謝謝。”
臨睡前,祝青臣給兩個學生發了紅包。
“一人一個,晚上壓在枕頭底下睡覺。”
“好。”
累了一整天,祝青臣回到房間,簡單洗了個澡,倒頭就睡。
陳和頌背著書包回到房裡,先把今天沒寫完的卷子拿出來寫完。
今日事,今日畢,雖然今天過年,但是該寫的卷子還是要寫。
對答案的時候,陳和頌握著水筆,忽然陷入沉思。
回過神時,他在卷子上寫下四個小字——
莫忘前恥。
他一刻不忘。
*
第二天,早上八點。
昨天晚上玩得太晚,祝青臣呼呼大睡,一覺睡到天亮。
他本來還想多睡一會兒,但是想想,這是在彆人家裡,不好一直賴床,就一鼓作氣,從床上爬起來了。
祝青臣穿戴整齊,走下樓時,其他人都已經起來了。
餐廳裡,謝知珩坐在主位上,正看報紙。
廚房裡,陳和頌正圍著圍裙,拿著漏勺,輕輕攪動鍋裡的彩色蔬菜小餛飩。
謝朝站在他身邊,正往碗裡掰紫菜,撒一點胡椒粉做底味:“這樣可以嗎?”
陳和頌看了一眼:“可以。”
小黃狗聞到香味,圍在兩個人腳邊打轉。
祝青臣跟他們打了聲招呼:“早上好,新年好。”
“祝老師早。”
陳和頌從鍋裡舀了一勺湯,倒在碗裡,把紫菜泡開,然後舀起十二顆小餛飩,放進碗裡。
他端起托盤,來到餐廳:“可以吃早餐了。”
謝知珩道:“多謝,以後這些事情讓廚師來做就可以了。”
陳和頌笑了笑:“很感謝謝總和謝朝的招待,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謝朝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理直氣壯地享受陳和頌的道歉。
他知道,因為昨天晚上,他提了兩次“陳和頌給賀嶼做早餐”,所以今天早上,陳和頌特意早點起來,煮了早餐。
陳和頌給賀嶼做早餐,是迫不得已。
被霸淩的時候,他甚至想過要給賀嶼投毒,連去哪家店買老鼠藥、怎麼銷毀證據都想好了。
但是這回不一樣,這回他是真心誠意想給祝老師和謝家人做早餐的。
吃完這頓早餐,謝朝就原諒了陳和頌,把他的聯係方式加了回來。
除了陳和頌包的餛飩,彆墅廚師還做了餃子和湯圓。
吃過早飯,陳和頌和謝朝在花園裡遛狗,祝青臣癱在沙發上曬太陽,曬著曬著,又睡著了。
謝知珩把毯子丟在他身上,把他的臉都蓋起來了。
祝青臣慢慢地呼吸不過來,從夢中驚醒,一掀毯子:“李鉞,你乾……”
他回過神來,看見是謝知珩,聲音也慢慢小了下去:“什麼……”
謝知珩就坐在他旁邊看文件,面不改色,好像沒有聽見他說了什麼。
祝青臣吸了吸鼻子,不太確定是不是他乾的。
這位可是霸道總裁大反派,霸道總裁應該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係統,你看見了嗎?是他把毯子甩在我臉上的?”
“我沒看見,我在看動畫片。”
“我要你有什麼用?”祝青臣捏著拳頭,蓋著毯子,往邊上挪了挪。
不行,他得離謝知珩遠點。
要是李鉞知道他對著彆人喊他的名字,肯定會氣死的。
說不定……
祝青臣問:“係統,小世界之間離得近嗎?相互之間會有影響嗎?”
“小世界之間互不乾擾,一般是不會有影響的。”
“噢。”祝青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係統問:“你問這個乾什麼?”
“我擔心李鉞知道我對著彆人喊他的名字,他遠遠地聽見了,會撕碎小世界,鑽過來把我抓回去。”
“有這麼嚴重嗎?你對小狗喊他的名字,還朝他‘嘬嘬嘬’就不會有事,你對其他男人喊他的名字就有事?這是什麼邏輯?”
“小狗可以,彆的男人不行。反正很嚴重。”祝青臣認真地說,“他是小氣鬼。”
“放心,他不會知道的,我會幫你保密的。”
“謝謝你,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沒問題。”
祝青臣猶豫了一下,站起身,對謝知珩道:“謝總,我去和他們一起遛狗。”
謝知珩微微頷首:“好。”
祝青臣加快腳步,飛一樣逃走了。
謝知珩看著他匆匆逃離的背影,有些疑惑。
反派係統問:“他又怎麼了?”
謝知珩有些動容:“大概是太想我了,難過得不想讓我看見他的眼淚,找個安靜的地方哭一下,他剛才做夢都喊我的名字。”
謝知珩和係統異口同聲:“他好愛我!”
謝知珩扭頭看向係統,正色道:“你說什麼?他哪裡愛你?他愛的是我。”
係統也很無語:“那你就不能換一點新鮮的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