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被毀(16) 金榜題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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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還在陸續入場,城樓上,祝青臣已經準備跟著皇帝離開了。

他就知道,皇帝沒有這麼好心帶他上城樓來看學生,原來是試探他。

祝青臣跟在皇帝身後走下台階,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

現在看來,皇帝忌諱的那個人,就是敬王。

他不想讓敬王知道他在看奏折,他對朝政了如指掌。

就連敬王身邊的人他都清楚,裴宣一個學生,皇帝也知曉他。

祝青臣對係統說:“剛才真是太險了,我差點就被抓走了。”

係統道:“多虧了我衝上去救你。”

“……”祝青臣哽住,“得了吧,你就一個球,還衝過來踩在我的手上,你怎麼不踩他?”

“他感覺不到我啊。”係統理直氣壯,“他看都看不見我,我怎麼踩他?”

“……”祝青臣又一次哽住,“所以你就使勁踩我?”

“我想讓你疼了,然後趕緊鬆手。”

“是他拉住我,又不是我拉住他,我怎麼鬆手?”

係統頓了頓,卻道:“我又感覺到了上次那個奇怪的氣息。”

祝青臣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你不要轉移話題,我們現在在說你踩我的事情。”

“我沒有……”係統對上祝青臣的目光,“好吧,對不起,我錯了。”

祝青臣“哼”了一聲,轉回頭,跟著皇帝走下城樓。

*

學生們連考三天,祝青臣也清閒許多,在房間裡吃吃喝喝,拜佛算卦,偶爾和幾位老學官去花園散散步。

“老徐那個學生平時看著不錯,這次應該能行。”

“彆說我,老高今年又上了頭香。”

“誒,老孟,老孟的學生可以。”

老學官們臉上帶著笑,說出來的話卻都是吹捧對方的話。

祝青臣跟在後面,有點無奈。

明明就很想讓自己的學生中狀元,還不說,讓彆人說。

真是的,大家都是讀書人,竟然如此虛偽。

這時,老學官們都轉過頭。

“你們彆說,小祝的那幾個學生也不錯,那個裴宣,還有柳家那個柳岸,說不定都是狀元呢,永安雙子星。”

祝青臣連忙擺手,換上假笑:“沒有沒有,他們兩個可傻了,小傻蛋,比我還傻。”

——祝青臣,你竟然如此虛偽!

老學官們點點頭,竟然沒有跟他客氣,還順著他的話說:“你本來就夠傻了,比你還傻……唉,沒事,還有機會。”

“……”

祝青臣哽住,委屈地抿起嘴,為什麼到他這裡就變了?

三日後,春試一結束,底下的考官立即把卷子整理好送進宮,用紅紙把學生們的姓名糊上,再交由藏書閣。

祝青臣就跟著老學官們,在藏書閣裡批卷子。

每份卷子,每個評卷官都要至少看過一遍,做上標記。若是有異議,還得幾位評卷官一同商討。

卷子太多,祝青臣點著蠟燭,熬了幾天,才全部評完。

評完卷子,又有另一批審查官排名次,祝青臣不能參與,隻能安安分分地等著。

就這樣,忙碌了半個多月。

二月底,春試放榜。

這天清晨,放榜的官吏剛抄錄好名次,拿著紅榜和漿糊,從官府裡出來,便有人大聲喊道:“放榜啦!放榜啦!”

那人一路跑過大街小巷,一瞬間,整個永安城都被他吵醒了。

住在附近的學生馬上出門,過來看看。

祝青臣乘著馬車,在街口停下。

照著規矩,他原本是不能出宮的,不過陛下恩典,特意派楊公公帶他出來看放榜。

祝青臣想下馬車,卻被楊公公攔了一下:“夫子,在馬車上看就好了,不便上前。”

“好吧。”祝青臣乖乖縮回馬車裡,掀開簾子,朝外望去。

消息傳得很快,官吏還沒把紅榜全部貼好,前面就聚集了一群人。

祝青臣歎了口氣,不能過去看,那也沒什麼意思。

早上天還沒亮,他就看過榜了。

裴宣和柳岸都在上邊,名次也不低。

其他幾個學生,宋風、徐容、陳錚,都是算爭氣,雖然名次不如裴宣與柳岸,但是都榜上有名。

祝青臣撐著頭,看著外面。

榜單全部張貼完畢,他的幾個學生也已經過來了。

“中了!”

“柳師兄,你也中了!”

柳岸抱著手,站在一群鬨騰的師弟中間,隻是勾了勾唇角,寵辱不驚,巋然不動。

看著他們興高采烈的,祝青臣也忍不住笑了笑。

沒多久,住在城外的裴宣也來了。

他站在人群裡,踮起腳,仰頭去看。

柳岸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看了,你在榜上,差我兩名。”

周圍太吵了,裴宣好像沒聽見,認真地看了兩遍,直到看見自己的名字。

他才反應過來,一臉驚喜地轉過頭:“柳師兄,我中了!你也中了!”

裴宣跟隻小狗似的,高興地圍著柳師兄轉圈圈。

柳岸很無奈,剛才不是跟他說了嗎?這有什麼好轉圈的?

傻死了,好想假裝不認識他。

忽然,裴宣停下腳步,目光一頓,朝著祝青臣的馬車這邊做了個揖。

柳岸回過頭,也連忙行禮。

遠遠的,祝青臣朝他們揮了揮手。

正好這時,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挎著花籃,從馬車旁邊經過。

祝青臣探出腦袋,問:“小姑娘,這籃杏花多少錢?”

小姑娘抬起頭:“夫子全要的話,十個銅板給夫子。”

祝青臣摸了摸衣袖:“我給你二十個銅板,把花拿去分給前面的學生吧,一人一枝。”

“好。”

祝青臣自己也拿了一枝杏花。

小姑娘雙手接過銅板,收進懷裡,挎著花籃,腳步輕快地跑上前,給學生們送花:“是那位夫子叫我送過來的。”

柳岸與裴宣各自拿了一枝,柳岸拿在手裡,裴宣簪在襟上,好看得緊。

祝青臣朝他們笑了笑,不便久留,不一會兒,便吩咐馬車回宮去了。

柳岸與裴宣也不好一直堵在這兒看自己的名次,差不多就回去準備殿試了。

柳岸叮囑他:“過幾日官吏就會上門,把殿試要穿的衣裳給你送去,衣裳早點洗了,早點曬乾,曬完了就疊好收起來,壓在箱子底下,彆弄得皺巴巴的。”

“你要是喜歡的話,去城西的香料鋪子買幾個香包,放在一起,彆放太多,味道太重,把旁邊的人熏死。”

裴宣認真聽講。

夫子不在,柳師兄就是夫子。

柳岸繼續道:“殿試當日,恐怕要提早入宮,你要是怕來不及,就搬來柳府住。要是你覺著來得及,殿試那天早點起也行。”

裴宣道:“夫子進宮前也讓我搬去學官府住。”

“那你自己選,要搬過來,還是去學官府,你自己準備一下,決定好了就派人告訴我一聲。”

“好。”

“回去溫書罷。”柳岸抬腳要走。

裴宣捂著自己的衣袖:“今日放榜,我請柳師兄去觀潮樓吃飯吧?多謝柳師兄這陣子照顧我。”

柳岸蹙眉,瞧了他一眼:“你有這個錢,不如去客棧訂個房間。再說了,馬上就殿試了,吃頓飯得耽誤多少時間?回去溫書。”

裴宣乖巧地點了點頭:“是。”

柳岸上了馬車,裴宣也準備走回去。

忽然,敬王騎著馬過來了。

他瞧見裴宣,揚起馬鞭,朝他揮了一下:“裴宣,恭喜。”

裴宣後退一步,還了禮:“多謝王爺。”

敬王笑了笑:“當日同你說好的,若是你考中了,便用那錠金子請你去觀潮樓吃飯,現下可有空閒?”

裴宣一臉的不情願,卻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他根本沒有跟敬王說好,是敬王硬要塞給他的。

這時,柳家的馬車從前面掉頭回來,在裴宣面前停下。

柳岸掀開簾子,對他說了一句:“裴宣,不是說請我去觀潮樓吃飯,還不上來?”

“是,來了。”

柳岸回頭看了一眼敬王,朝他笑了笑:“王爺見諒,這小子自己說的要請我,可彆讓他逃了。”

敬王的臉色變了變,顧忌著柳家,終究是沒說什麼。

裴宣爬上馬車,柳岸朝敬王行了禮,兩人便坐著馬車離開了。

柳岸轉回頭,又恢複成冷冷淡淡的模樣:“這陣子殿試為先,你小心點。”

“我知道。”裴宣點點頭,“夫子叫我鍛煉,我每日都鍛煉。若是敬王派人來綁我,我能放倒三個。”

他還蠻自信的。

柳岸扶額,靠在馬車壁上。

裴宣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師兄,我又讓你頭疼了?”

“去吃頓飯,要我付賬,又讓我少了半個時辰看書。裴宣,你真是好心機。”

裴宣:?

我不是,我沒有。

師兄,我冤枉啊!

另一邊,祝青臣也坐著馬車,回到宮裡。

他把粉色的杏花簪在發冠上,跟個不倒翁似的,在楊公公面前使勁晃悠,杏花也跟著一晃一晃的:“公公,好看嗎?好看嗎?”

楊公公笑了笑:“好看好看。”

“看來我這陣子拜文殊菩薩還是有用的,回去還得繼續拜。”祝青臣隆重向楊公公介紹,“剛才那兩個學生,是我最好的兩個學生,我就指望他們拿一個狀元之位回來了。”

楊公公仍是笑:“驕傲自滿可不是好事。”

祝青臣叉腰:“沒關係,現在可以驕傲一點,在公公面前可以驕傲,在老學官他們面前就不行,他們可小心眼了,還說我是小傻蛋。”

楊公公表情複雜地看著他:“他們心眼小,你的心眼也不大嘛。”

“這就跟公公帶小太監一樣,公公在他們面前也會炫耀的吧?但是不會在其他公公面前炫耀。”

“那倒是。”

天氣漸漸熱了,馬車簾子都卷了起來。

他們就這樣行過長街,回到宮裡。

祝青臣回了宮,並不知道,自己把杏花簪在腦袋上的事情,在永安城裡掀起了風尚。

今日放榜,凡是考中的學生,都學著祝夫子的模樣,在自己的耳邊彆了枝杏花,沾沾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