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周末慣例 彆四為 9155 字 5個月前

第9章

徐如徽覺得自己並不算是很懷舊的人,她也沒有什麼戀舊的癖好,東西壞掉了能修就修,太麻煩就換掉,身邊的同學朋友不管是因為畢業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分開了就分開了,她可以很坦誠地接受所有人都隨著自己的軌道往前走。

以前張夏旬說她是個灑脫的人。

後來短視頻興起,越來越多的人在互聯網上解析自己,徐如徽才覺得,也許她不是灑脫,她可能是有點冷漠。

按照這種說法,任素秋一定不是冷漠的人。

因為她總是反反複複提及從前,那些做過的事,儘管她找儘了理由和借口,本質上還是在乎的。

不像徐如徽,很多時候都忘記那些事情了。

如今驀地被任素秋提起,徐如徽才在夢中,如同一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重新觀看一遍那個過往。

……

一定程度上,徐如徽算是個很聰明的小孩。

上學的時候她也算反應比較快的,隻是後來跟趙酉識比,好像哪哪都很笨拙。

徐如徽記事很早,但是這些年過去,太早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反射到夢中像打了一層馬賽克。

她看見小時候的自己無所事事地坐在地上,玩一些臟兮兮的布偶娃娃。

隻有到飯點爸爸才會回來,隨便給她點吃的糊弄一下。

小孩子當然不知道好賴,餓的時候,一根黃瓜都能啃很久。

後來大概三歲了吧,任素秋就出現在了徐如徽視野裡。

隻是她出現得很短暫,三五天而已。

緊跟著,徐如徽開始被任素秋帶著去很多陌生人的家裡。

她被任素秋摁著頭喊那些人爸爸媽媽,徐如徽很乖,她似乎能意識到自己的親生媽媽在做什麼,她似乎也能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是個很討人厭的麻煩。

所以她很乖。

她喊過很多人爸爸媽媽。

她可以扮乖露笑,隻為討那些人歡喜。

但好像並不是每個大人都喜歡乖小孩,比如徐如徽的新爸爸媽媽。

他們總是坐在一旁細心觀察徐如徽,帶著打量的目光,然後再竊竊私語說些小話。

他們說她那麼乖,一點也不認生,怎麼跟個小油條似的,彆以後養不熟啊。

徐如徽什麼都聽得懂。

但她假裝聽不懂。

直到徐如徽的舅媽瞞著任素秋把徐如徽接回了自己家。

為了不讓任素秋發現,徐如徽有一段時間在舅媽的老家生活。

上小學那年,徐如徽的舅媽和舅舅忽然開始有意無意地試探詢問徐如徽想不想找媽媽。

那個時候徐如徽沒有大名,她在幼兒園裡叫“金金”。

金采粟的金金。

徐如徽以為金采粟他們在試探她的誠心,就抱著金采粟說:“媽媽。”

金采粟抱著她哭了。

徐如徽被滿臉淚水的金采粟擁

在懷裡的時候,自己卻心無波瀾。

她並不感動,她隻是覺得成功了。

成功地留在了金采粟家裡。

可後來任素秋還是來接徐如徽了。

任素秋不知發生了什麼,變得很想擁有她這個女兒。

任素秋給徐如徽買了很多東西,還買了很多漂亮的新衣服,給她取了新的名字,徐如徽。

徐如徽不懂為什麼任素秋姓任而她姓徐。

但她依舊很誠懇地喊任素秋媽媽。

其實對小時候的徐如徽來說,這些經曆僅僅隻算得上經曆。

她甚至可以面不改色把這些編成好朋友的經曆寫進作文裡,以此獲得老師的嘉獎。

那個時候她不懂為什麼這種內容會讓人覺得特彆。

直到她住進趙酉識家的隔壁。

直到她看到另一種童年和人生。

直到她開始長大,在厚重的人生的詞典裡,終於翻到“自我()”這一頁。

隻是很可惜,這份真實的自我很多時候於她而言,就像月光下的海,龐大,安靜,她無數次想要看得清楚,卻隻能捕捉到一團焦糊的黑暗。

而這份可惜,於今日,仍屹立不倒。

……

徐如徽在夢中一副高高掛起的態度,醒來卻忍不住有些心悸。

她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起床。

昨晚任素秋哭了一場,今早大概會懶一會兒,徐如徽想了想,決定今天出去吃早飯。

這幾年鹿上的年味兒不如以前濃了,徐如徽記得小時候,過了小年任素秋就不去上班了,她們母女倆偶爾想出去吃飯都找不到合適的餐館。

大家都早早回老家了。

這兩年好像每個人都在忙著掙錢。

年關店鋪也依然營業,商場更是熱鬨。

徐如徽一個人吃完飯沿著城南的商業中心逛了逛,逛了沒十分鐘,趙酉識微信發來了消息。

【。】

一個簡單的句號。

徐如徽找個路邊的休息椅坐下,隨手回了個問號。

【?】

【開門。】趙酉識說。

徐如徽:【不在家。】

趙酉識:【哪兒?】

徐如徽:【閒逛。】

趙酉識停頓了一會兒,又問:【阿姨呢?】

【在家。】徐如徽回。

想了下,徐如徽又說:【估計還沒醒。】

趙酉識:【好。】

徐如徽沒有再回。

趙酉識也沒有再發來消息。

又坐了一會兒,徐如徽起身回家,在家門口碰見祝提春。

祝提春似乎在等她。

阿如,晚上一起吃飯。?()_[(()”

徐如徽理解祝提春,大概是昨天聽了任素秋的哭訴,今天想一起緩和下情緒。

她說:“我問問我媽。”

“好。”

() 家任素秋果然還沒起,臨近中午徐如徽去喊她,她才勉強起床。

徐如徽把祝提春的提議跟她說了,任素秋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一句:“你喜歡趙酉識嗎?()”

徐如徽坐在沙發上,剝橘子的動作驀地一頓。

她背對著任素秋,明明知道任素秋並不會看見她的表情,可她還是在拚命地自我控製。

她儘量將自己控製得面無表情,像是任素秋問了句很平常的話。

怎麼突然這麼問?⒌()⒌[()”她沒有回答任素秋。

任素秋似乎也並不是真的要她回答這個問題。

她繼續問:“那你羨慕他嗎?”

徐如徽想,也許剛剛任素秋口中的喜歡和她想的不一樣。

她沉默幾秒,繼續手上剝橘子的動作,神情很是淡然。

“日子都是自己過自己的,你彆想那麼多。”

“好,”任素秋又說一遍,“好。”

徐如徽聽著,把剛剝好的橘子掰開,卻見橘子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爛了。

她盯著看了幾秒鐘,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晚上六點,祝提春敲門喊任素秋。

任素秋打開門,“正說出門呢。”

祝提春探頭,“阿如呢?”

“吹頭發呢,”任素秋說,“臨出門才想起來洗頭發,懶死了。”

“冬天就是不想洗頭呀。”祝提春說。

徐如徽以前上學的時候頭發一直是落肩的長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都在紮馬尾,如今上大學懶得剪,三四年就長到了後背。

太長的頭發紮起來總是很費勁,不紮又顯得礙事,所以徐如徽大多時候都是拿發簪隨便一彆。

今天剛洗了頭發,頭發很滑,怎麼彆都彆不住,徐如徽沒辦法,就編了一條麻花放在肩頭。

祝提春一瞧見忙說:“哎呀,阿如今天好漂亮。”

“你家酉時要是姑娘比她漂亮。”任素秋說。

“這話讓他聽見又要甩臉子了。”

“哈哈,咱們偷偷說。”

倆人說著往前走,徐如徽一個人跟在身後。

走到小區大門口,遠遠地,徐如徽看見趙酉識和趙新良在對面馬路站著,父子倆不知道在說什麼,趙酉識有些吊兒郎當地踢腳下的雪堆,反應給得很敷衍。

趙新良先看見的徐如徽,朝徐如徽點頭示意。

徐如徽朝他笑笑。

趙酉識還在玩雪,沒有抬頭。

馬路中間一輛又一輛車子過去。

車子行駛得飛快,宛若風的痕跡,趙酉識黑色的身影在風中顯得愈發清晰。

他好像仍然有少年的模樣。

徐如徽望著,直到趙酉識往這邊看過來,她才輕輕挪開了目光。

……

餐廳選的是商場裡面的,在五樓。

他們沒有坐直梯,而是坐的扶梯,路過一層又一層熱鬨。

() 途徑四樓時,旁邊立了一個很大的牌子。

這裡是一個全國連鎖的書店。

書店在宣傳《小王子》這本書,牌子上被很多人寫了經典語錄。

祝提春看到的時候問趙酉識:“這書你倆不是都看過嗎?要不要寫點什麼呀?”

趙酉識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沒睡好,這會兒一直懶了吧唧的。

他打了個嗬欠,說:“得有空給我寫啊。”

這話說得倒是真的。

牌子幾乎已經被寫滿了字。

“那我們上去啦,阿如?”祝提春跟徐如徽說。

徐如徽說好。

逢年關,吃飯的人很多。

好在趙新良提前預約了位置,他們並沒有等很久。

飯後祝提春拉著任素秋逛服裝店,趙新良在一家賣手表的店鋪流連忘返,隻剩下趙酉識和徐如徽兩個人相距不近不遠地閒逛著。

他們又來到了四樓。

那家書店附近。

牌子前圍了幾個學生模樣的人,有人用紅色的油漆筆花了一個玫瑰花。

有人在旁邊寫了很工整的一句:【想要和彆人製造羈絆,就要承受掉眼淚的風險。】

徐如徽靠在旁邊的護欄前,看著那行字,忽然說了句:“你以前好像勾過這一句。”

“我還勾過後面那一句。”趙酉識說。

徐如徽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對後面的那句沒什麼特彆的印象。

她扭頭問趙酉識:“什麼?”

趙酉識笑了笑,看著那個牌子的方向說:“我們不怕掉眼淚,但是,要值得。”

徐如徽盯著趙酉識的側臉,一時間失了神。

直到趙酉識扭過頭,看向她。

他看著她的眼睛問:“徐如徽,我最後問你一遍,你談男朋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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