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青春美貌。
雜物室內激動的茱莉亞幾乎要忍不住吻上面前這散發著血腥芳香的男人,恍然間眼前一花,對面牆壁前突然多出了一道穿著黑西裝的陌生男人。
但窗戶和大門都緊閉著,他就仿佛是從虛空中無聲無息穿梭而來,撞破了茱莉亞的私情,“有人!”
“誰!”弗蘭克緊張地一轉身,男人已經來到他身前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手掌閃電般在肩膀上一拍,弗蘭克立刻感覺到心臟被猛擊了一下,心跳加快數倍,劇烈刺痛和虛弱讓他向前雙膝跪倒地上,臉頰觸碰到男人的皮鞋上,並隨著痛苦呻吟蠕動,就好似在舔男人的靴子。
而茱莉亞噌噌噌地後退兩步,背抵大門,張嘴想要大聲求救,一股無形的力量鎖住了她的舌頭、喉嚨,全身各處,她就像根木棍一樣筆直地杵在原地,看著那個陌生的男人用一種極度可怕的眼神打量自己兩人,就好像一個屠夫在打量綁上限製架的豬羊。
“弗蘭克·科頓,從地獄中逃出來的咒徒。”迪安伸手沾了一滴弗蘭克的鮮血,發動了舔舐記憶,“你哥哥拉裡的血救了你的命,你卻想要害他?”
迪安又一招手,房間漆黑的木地板瞬間破開,一塊降靈會飛進了他掌心,然後被收入幻想空間裡。
“你人性的一面已經永遠留在地獄了嗎?”
弗蘭克顫抖著抬頭,哀求地望向迪安,但胸悶、頭暈目眩種種超出極限的痛苦體驗讓他說不出話來。
“我問你答,多嘴一句,你又要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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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彆墅二樓,藏著嗜血咒徒、和蛇蠍女人的雜物間重新恢複了寧靜。
迪安繼續問,“除了個人的地獄,地獄裡還有什麼?”
太弱了。
弗蘭克拚命搖頭,“我痛苦潛力不夠,沒那種資格,但我偶然目睹到祂對新進靈魂的改造過程…祂伸出覆蓋著鮮紅肌肉組織、和交錯獠牙的觸手,包裹住被選中者的頭頂,注入綠色液體…把人改造成地獄修士。”
迪安略微遺憾,一個咒徒居然隻能提供1點靈魂精華?不過疾病的威力比他想象中出色。
弗蘭克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心,“饒我一命…我就說…”
“不確定,隻是我的感受,地獄在輕緩地旋轉著、浮遊著,偶爾會放射出一些五彩斑斕的奇怪光線,光線把下面的地板照透,我看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在地獄下邊,黑暗裡面藏著什麼比地獄修士更恐怖的存在,隻是看一眼都讓我快魂飛魄散。”
“我感覺整個地獄都在一直晃動…”弗蘭克回憶著,眼神開始飄忽不定,“在地獄中,我就好像坐在紡錘形的潛艇裡…浮在某種粘稠的液體。”
“還有呢?把你知道的統統說出來!”
迪安壓低聲音,“你見到祂(利維坦)了嗎?”
“停!我說,我說!”
“你和最愛的弗蘭克就在永恒的虛無中相守吧。”
啪嗒。
“我給你個機會,老實回答問題,我讓你痛快離開,否則你將體驗比地獄更痛的折磨。明白?”迪安稍微收回了對方身上的一部分疾病,弗蘭克長呼一口氣,渾身血汗地癱軟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臉上流露出生動的驚駭表情。
“在東南亞某處…嘶…我花光了所有積蓄從一個男人手中買到得到了這盒子…”弗蘭克趴在地上扭曲著臉急忙解釋,仿佛擔心說慢了就被對方繼續折磨,“我進入地獄才醒悟過來,那個男人不是普通人,他是一種利維坦地獄的中介。”
血液記憶證明對方沒說謊,迪安不由眼露失望之色,這些內容他早從威廉父子那裡了解過。
弗蘭克身體縮成一團,似乎神誌不清,開始前言不搭後語,
旁邊的茱莉亞聽到這兒,感覺腦子被打開了一個洞,夢魘般的咒語和哀嚎飛了進來,讓她靈魂在黑色的汪洋中戰栗。
“不!弗蘭克,你不能這麼對我!”茱莉亞驚恐而無聲地呐喊,這還是那個誘惑自己背叛丈夫,口口聲聲要永遠陪自己的情人嗎?
而迪安隻是一搖頭,“我隻能給你死寂。”
“什麼意思,地獄是一個紡錘形的空間?”
雖然疾病之匣釋放的疾病隻能削弱百分之十五的全屬性,但附帶的“心臟病”發作的劇烈效果徹底奪走了他這具超凡之軀的反抗之力。
“我被押送的時候,經過了修士棲息的迷宮;困著許多的焦灼靈魂的類似於玻璃球的思維囚籠…彆的我不清楚…求你彆再折磨我。”
影汲取到靈魂精華,影lv5(340→341/700)。
迪安想象了一番,不由感覺到一陣惡寒。
迸射的肉醬、一道半透明哀嚎的靈魂,統統被燒成灰燼。
“地獄中介?”
“你、伱到底是誰?你想知道什麼?”
“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迪安又一握拳,後者瞬間捂著胸口滿地打滾起來,掛著皮和肌肉的身體把地板塗得全是鮮血,
迪安點頭,這麼說地獄中介就相當於利維坦在人類世界的信徒和間諜。
“你進入地獄之後都見到了些什麼,經曆了什麼?”
在地獄裡被折磨了長達一個月養成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比他見到的地獄修士更加可怕,更難以對付。
迪安撿起地上的魔方,“你從哪裡弄到的哀悼之盒?”
“沒了,”弗蘭克懇求著,轉身看了一眼被定在門口的茱莉亞,“饒我一命,我把她給你,你可以儘情享用這個女人。”
迪安一握拳,女人的身體碎成漫天肉糜,焚為灰燼。
迪安擰緊眉,隻聽懂了利維坦地獄在不斷移動,並且下方存在某種東西?“還有呢?”
弗蘭克沉默地掙紮了片刻,才恐懼地說,
“我打開盒子,原本的肉體被鎖鏈撕裂成碎片,靈魂被地獄修士帶入了地獄。我又被重新賦予一具殘缺的肉體,關押進‘個人的地獄’,不斷被幻化出的實體幻境折磨,給地獄提供痛苦。”
弗蘭克忽然高亢地哀嚎了一聲,體內多種疾病同時爆發,強烈刺激下,身軀像是吹脹的氣球鼓起,隨後“啪”地一聲爆成一團肉醬。
接著他把目光看向了背抵大門的茱莉亞,茱莉亞滿目哀求,卻隻看到了一片冰冷。
“彆…嘶…世界上有不少人或者超自然生物因出於欲望或者信仰心甘情願地為地獄乾活,他們負責管理人間的哀悼之盒,以及把盒子傳遞給那些有痛苦和靈魂潛力的人,引誘他們打開盒子,進入地獄受苦…比如我。”
赤紅火光一掃而過。
迪安摩挲著手頭的哀悼之盒,腦海裡消化著方才弗蘭克關於地獄的描述。
沒多久背後突然傳來哐當一聲響,窗戶被撞開。
一個穿著臟亂大衣,滿頭油膩粘連的亂發和絡腮胡的流浪漢鬼魅地衝到了迪安面前,一伸手就摸向他手中的魔方。
但他怎麼快得過迪安?
迪安閃電般一抬右手掐住了流浪漢的脖子,一把將他舉到了半空,雙目如電地審視,“你是什麼人?從哪兒蹦出來的,搶我的東西?”
流浪漢雙眼中湧出瘋狂的血絲和冰冷的忌憚,“我是中介,我負責管理謎盒。這枚盒子的主人徹底消失了,得物色一個新的主人。但不能是已經擁有一枚盒子的人。把它給我,讓事情回到正軌。”
迪安立刻意識到自己幻想空間裡早就躺著一枚謎盒,但這家夥居然感覺得到?
“我要說不?”
“承受地獄的怒火吧!”
流浪漢用沙啞的聲音嘶吼了一聲,周身臟兮兮的大衣突然爆開,黝黑的身軀瞬間發生恐怖的變化——當著迪安的面變成了一頭白骨累累、張揚著膜翼狀翅膀、滿嘴獠牙,頭頂雙角的小型骨龍。
吼啊!
骨龍張嘴吐出一大片橙色的火焰,卷住迪安的身體把西裝燒成灰,然後猛地爆發出恐怖的巨力掙脫了迪安的右手束縛,低頭一口咬住魔方,轉身就飛出窗外。
速度快到就像一道光線。
迪安被火焰燒得冒煙的身體緊隨其後電射而出,抬手一記空間吞噬。
淡藍得天空裂開一道漆黑的空間,就像是深淵巨獸張開的嘴巴,瞬間將逃跑得骨龍頭顱以下的身軀吞噬進去,把它吞得隻剩一個腦袋。
但失去身軀,它腦袋後噴出一陣火焰,速度反而暴漲,叼著魔方,瞬移著消失在天空中。
迪安落到一棵鬆樹下,盯著它淡去的方向震了震肩膀,白金色的生命能量洶湧而出,瞬間將周身被燒焦黑的皮膚治愈得白皙無暇,
隨即一身淡藍色的牛仔服套住了他修長勻稱的身軀。
“地獄中介,動作夠快,居然能從我手中逃脫,但你又能逃到哪兒去?”
迪安閉上眼睛開啟腦海黑域,開始搜索它的下落。
……
時間稍微提前。
北區一家餐廳,拉裡·科頓正和女兒克裡斯汀,以及他嶽母德布拉共進午餐,
拉裡為老婦人倒了一杯咖啡,“德布拉,你確定身體已經徹底康複,不再需要任何治療,我新認識幾個癌症方面的專家,正打算介紹給你了。”
“我換了好幾家醫院檢查,”德布拉坦然一笑,“醫生都說我體內沒有任何癌症細胞,我現在好得不能再好。”
克裡斯汀握住老婦人的手捏了捏,甜甜一笑,“外婆的身體比我剛讀中學那會兒還要硬朗。”
“那真是個奇跡。”拉裡讚歎著,目光略帶懇求地看向兩人,“都搬到我們的房子去吧,一家人互相照顧,適應新生活…恩…最近東區發生了好幾起入室凶殺案,你們在在外邊住我不放心。”
克裡斯汀抿了抿嘴唇,“我今早和北區一家寵物店談好了工作合同,明天就要去上班…北區離那邊很遠,應該沒危險,我也會注意安全。”
“我支持克裡斯汀在北區租房子,”老婦人眼神堅定地看向拉裡,“你女兒都這麼大了該有自己的生活了,總是跟父親和繼母住一塊,還怎麼找男朋友?”
“外婆…”克裡斯汀臉頰微微發紅,
拉裡打斷,“咳咳、甜心,你確定不是對茱莉亞有意見才不願意住一起?”
克裡斯汀和外婆相視一望,昧著良心說,“她挺好的。”
“你明白就好,茱莉亞看起來比較冷淡,但是個善良的女人,一直把你當女兒看待。”拉裡摸了摸女兒的秀發,“我希望你們能成為朋友。”
“我儘力。”
“那我同意了,你非要住北區就住北區吧,但每個周末得來家裡吃飯,我和茱莉亞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專家教授,但跟剛工作的新人分享一丁點經驗完全沒問題。”
“成交,爹地。”
……
一家三口融洽地吃完午飯,相攜著離開了餐廳。
但剛走到餐廳後巷的位置,挽住兩人胳膊的老人靈魂莫名悸動了一下,一回頭,看向巷子口——
一個邋遢流浪漢就坐在牆壁凸起的棱角前,黑漆漆大衣下胸腹乾癟、四肢細的皮包骨頭,顯得非常虛弱。
長滿濃密胡須和亂發的粗獷大臉痛苦地扭曲著,哀求的眼神凝視著路過的三人,瞬間激發出老婦人心頭的強烈同情心。
“可憐人,你需要幫助。”老婦人連忙叫住了拉裡和克裡斯汀,重新返回餐廳,買了一份溫熱的午餐和咖啡放到了流浪漢面前,“上帝把我從絕望中拯救出來,現在我把這份善意傳遞給你。”
“慢點吃,先生,”克裡斯汀大眼睛閃爍著柔和的光芒,嗓音清脆地說,“不夠我再去給你買一些。”
“這天氣太冷了,你還沒找到住處吧?”拉裡更進一步地問,“待會兒我開車把你送到最近的收容所去?”
流浪漢感激地衝三人點頭,枯槁的手伸入懷裡摸出一個金色的魔方遞給了老婦人,“好心的一家人啊,這是送你們的寶貴禮物,能帶你們見識天堂的極樂,請務必收下,立刻使用它…尤其是你,老夫人,雖然你意外逃過了死亡,但是地獄裡早已記錄著你的名字…”
地獄裡記錄著名字?
三個人似乎沒聽到最後這句話,三雙眼睛直直盯著這精美的魔方,就像是被某種特質吸引,而老婦人不自覺地接過魔方,用右手食指指尖沿著其中一面中心那金色的太陽狀花紋,以及太陽四角時針一樣的紋路摩挲。
一圈、兩圈、三圈。
哢嚓。
魔方突然發出一陣脆響,一塊塊金色和黑色的薄片如同精密的儀器運轉,魔方迅速由正方體變成兩個三棱錐底部重合而成的紡錘體。
“上帝啊。”
老夫人驚呼,被燙傷手般丟掉了魔方。
但為時已晚,一道道銀白色的電弧掠過空氣,濃密的白色霧氣憑空浮現,活物般湧動,眨眼覆蓋克裡斯汀三人所處的空間,之前的流浪漢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克裡斯汀緊張地貼著父親,又環住了外婆的手,
拉裡連忙大喊,“都彆亂動,等一會兒,霧氣自然會散掉,德布拉,彆管那個魔方。”
但餐廳後巷的紅磚牆壁訇然作響著,詭異地向著兩側分開,露出一條死寂而狹窄的通道。
丁零當啷——
通道中傳來一陣清脆的碰撞聲,一條條黑色的帶著血肉殘渣的鋒利鉤鏈互相碰撞著彈射而出,殘忍地洞穿了猝不及防的老婦人的臉頰,手背腳背、全身上下。
倒鉤緊緊鉤住每一寸皮膚,猛烈收緊。
老婦人慘叫著,就像是準備晾曬得動物標本一樣被無數條鎖鏈提起來懸到了霧蒙蒙的半空,
“神呐!”拉裡看著這血淋淋的一幕捂著嘴,雙目突出眼眶幾乎要暈厥過去。
“不,外婆!”
克裡斯汀紅著眼眶,圍著老夫人轉圈,卻害怕弄疼她不敢觸碰身體,忽然聽到周圍濃鬱的霧氣中傳來了幾道皮靴踩過血泊的沉重腳步聲。
幾道蒼白冰冷的人形隨之走入了視線,他們都有可怕的肢解和身體穿孔的傷口,並穿著類似於屠宰服裝或宗教法衣的黑色皮衣,殘廢的臉上看不到任何喜悅,甚至沒有人性,隻有絕望,以及讓人腸子疼痛得要排空的食欲。
為首的那位滿頭釘子、面容威嚴的男人看向慘叫的老夫人開口了,
“德布拉,上帝並沒能拯救你,我們來接你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