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霍金斯警局大廳隻有零星幾個人,顯得有些空曠。
“你來得不湊巧,今天警長休假不在局裡,”接線員弗洛笑眯眯地遞給迪安一杯熱咖啡,“我建議你去湖邊的房子找找他。”
“我不找霍普,我有朋友出了點事兒。”迪安接過咖啡抿了一口,抬頭一掃就見一身黑色女士西裝、神態憔悴的凱瑟琳坐在辦公區靠牆的連排凳上,而上次聚餐時認識的一位黑發女士陪在她身邊小聲勸說。
他走了過去,“凱瑟琳、奧德麗?”
“謝天謝地,迪安,你終於來了。”凱瑟琳帶著朋友迎了過來,
“電話裡你沒說清楚,再說說吧,究竟怎麼回事?”迪安目光掃過兩人,
“還認得那變態嗎?”奧德麗一臉鄙夷地看向對面不遠的一處辦公桌,黑人警官尼克正在審問一個被拷在桌上的男人——
黑發、五官輪廓深邃、身材瘦小,穿著一身老舊脫色的藍襯衫和牛仔褲,表情就像一潭死水一樣沉靜。
“這不是那個瘸子嗎?他怎麼變態了?”
凱瑟琳抿了抿唇,“今天上午我從報社提前回家拿一份重要資料,結果發現入戶的門莫名其妙半掩著,透過門縫發現他在我家裡。”
凱瑟琳眸子裡也凝結著一絲憂慮,明明順利進入報社開始新生活,誰知道又會遇到這種糟心事。
“我悄悄離開報了警,警局離榆樹街不遠,尼克警官迅速趕到將他當場抓獲。”
迪安聞言點點頭,回憶起上次聚餐後的見聞,當時就覺得這個瘸子有些古怪,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
“他都偷了些什麼東西?現金財物?”迪安看向被拷著的男人,
凱瑟琳疑惑地搖頭,“我暫時沒有發現任何東西丟失,當時警官也沒從他身上搜到一件贓物。”
“那是檢查得不夠仔細…”奧德麗摟著凱瑟琳的肩膀信誓旦旦說,“也可能警察來的太快,他還沒選好下手的目標。”
“不,這位雷諾茲先生在商場裡邊挺身而出保護過我,極富正義感,絕不是個賊。”
凱瑟琳望著沉默不語的罪犯,猶豫地說,
“我在榆樹街和他碰面過五、六回,也曾經主動提出給與金錢回報或者生活上的幫助,但他全部拒絕。他沒理由私下裡闖進我的房子。”
“我知道你善良,但善良也得有底線?”奧德麗語氣嚴厲地警告道,“你有沒有想過,他私自闖進你家裡時候如果恰好撞到你,會發生什麼危險情況?”
凱瑟琳卻隻是倔強地抿了抿嘴唇,轉向迪安懇求,
“我問過雷諾茲,但他什麼也不說,我希望你幫我查清楚他為什麼闖進我家裡?我會付你一筆錢。”
迪安打量凱瑟琳的目光略微變化,這男人不就曾經幫了她一個忙,犯得著這麼竭力為他開脫,
“報酬先不提?尼克警官不是在幫你盤問,待會兒看看他的筆錄不就知道答案?”
“哪有這麼簡單,”奧德麗翻了個白眼,“我們已經在局裡喝了四五杯咖啡,警官也拷問了他兩小時,可這家夥嘴巴緊得跟縫紉機縫過一樣,半天蹦不出一個字,凱瑟琳親自去問,他才透露自己叫做雷諾茲,其他信息絕口不提。”
“他在等律師?”迪安問,
“你覺得他這副窮酸樣請得起律師?他就坐在那兒和尼克警官乾瞪眼。”奧德麗故意揚長脖子瞥了雷諾茲破舊呃藍色襯衫。
“彆那麼刻薄,”凱瑟琳打斷她,又轉向迪安,
“凱瑟琳,我並非霍金斯的警員,沒辦法直接乾預案子,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你願意幫忙就多謝了。”
“那沒問題。對了,上次聚餐後,我不是建議你安裝一個監控攝像頭?”
凱瑟琳聞言眼睛一亮,
“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半個月前我雇人安好了兩個攝像頭,分彆在門口和客廳,而且位置隱蔽,一般人發現不了。”
“能不能把監控錄像帶過來?”迪安說,“它有很大的可能記錄下了雷諾茲的行動。”
凱瑟琳一點頭,嗒嗒地踩著高跟鞋急匆匆往外走,奧德麗緊隨其後離開了警局大廳。
兩人一離開,迪安走到了尼克警官辦公桌前,後者放下手中的筆怪怪地看了他一眼,
“夥計,要報案請去找弗洛登記。”
“沒,我能不能跟這位雷諾茲先生聊兩句?”
“你是他的家人、朋友、律師?”
“不是。”
“那這不符合規矩。”
“看在局長的面子上通融通融,”迪安把他叫到一邊笑著說,“下次我請你們去酒吧來上一輪。”
尼克眼睛轉了轉,印象裡這家夥跟霍普局長來過局裡幾次,關係挺好,於是敲了敲記錄本。
“五分鐘,抓緊時間。”
迪安坐在了雷諾茲的對面,這家夥隻是瞥了他一眼,就無精打采地垂下頭。
“聽著,夥計,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擅闖民宅…但你要是不說出實情,你將開始為期至少一年的監獄遊。”
旁邊的尼克聽得眼皮一跳,張嘴就來啊,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損失的盜竊案頂多也就關幾個月,或許法官見他長得可憐,刑期還會更少。
“而且不是一般的監獄,印第安納波利斯的特殊監獄。裡邊的犯人都是體格壯如熊,滿臉紋身的饑渴大漢,”迪安目光在雷諾茲瘦削的身體上遊走,生動地描述,“他們酷愛幫助你這種身材嬌小的‘甜心寶貝’治療便秘和哮喘…你如果非要去裡邊去體驗一遍噩夢,出來之後,你就可以直接去泰國變性。”
雷諾茲平靜的面容總算起了一絲變化,肩膀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咳、咳”尼克給了迪安一個“收著點”的眼神。
“你不說莪們也有辦法,”迪安繼續施壓,“我們已經拿到你的指紋,有目擊證人,接下來會找到你家裡裡外外搜一遍,你苦苦隱藏的所有秘密都會浮出水面,你現在的頑抗就成了笑話。你如果聰明點,就老實交代,或許凱瑟琳會大發善心地原諒你,不起訴你。”
雷諾茲頭也沒抬地捏了捏那隻瘸腿的腳腕,無聲地表示拒絕。
“真是塊難啃的骨頭。”迪安搖頭一歎,忽然打量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話鋒一轉,“但我知道,你喜歡凱瑟琳對嗎?”
男人聞言卻沒有迪安意料中的驚訝、惱羞成怒,隻是咧嘴一笑,笑容中帶著淡淡的疲倦。
“時間到了,夥計,彆白費力氣了,問不出來的。”尼克提醒,
“OK,我們倆聊聊,”迪安把警官叫到一邊,“有沒有查出他的家庭地址、工作?”
“他什麼都不說。但小鎮就這麼大,他一張生面孔,口音有彆於霍金斯本地人。”尼克拍著記錄本說出自己的分析,“肯定是最近幾個月才搬來小鎮。”
“對了,湯姆在榆樹街排查他的住所,很快就能有消息。”
“凱瑟琳那裡也有幾份重要的監控錄像。”
“正好,到時候一起看看。”
兩人在警局大廳等了起來。
不過一刻鐘後,凱瑟琳和奧德麗帶著一堆監控錄像帶回到了警局,
“這是最近一周的監控錄像帶。”
“不錯,比一般的商場保留的還要齊。”
尼克稱讚了一句,把雷諾茲關進了羈押室,又領著眾人穿過前廳,來到了局長辦公室附近的設備室,從籃子裡取出最早的8.28號的門前的監控錄像帶,放進設備,熟練地快進。
迪安、凱瑟琳、奧德麗湊到屏幕前,很快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就是雷諾茲!”
瘸子依舊是熟悉的藍襯衫和牛仔褲打扮、蹲在凱瑟琳家大門前,鬼鬼祟祟地四下張望,確認附近沒人,便從懷裡取出一把鑰匙插到鎖孔裡手忙腳亂地打開了大門,閃身進入室內。
“他一周前已經開始偷偷闖進你家?”迪安看向凱瑟琳問,
“或許更早,畢竟隻有這幾天的錄像,備用鑰匙都配好了。”奧德麗也向好友補了一刀,“你現在還相信他不是小偷?”
凱瑟琳指尖纏緊了一撮金發、眼中多了一絲後怕。
“安靜!”
尼克切換到了室內大廳的錄像,屏幕中央雷諾茲繞著各處房間兜兜轉轉好幾圈,東張西望著像是在觀察房子的布局,然後他出人意料地從懷裡取出一副卷尺利落地丈量起客廳裡的沙發、茶幾、電視機櫃的尺寸…
又把數據記錄在一個筆記本上,檢查幾遍後,滿意地點頭。
“什麼意思?他想給凱瑟琳的家來次免費裝修嗎?”尼克警官黑黝黝的臉上寫滿問號,“我當了十幾年警察沒見過如此奇怪的入室盜竊犯。”
凱瑟琳眼神茫然,“我感覺家裡的電器家具沒被人動過手腳,”
“你是忙於工作沒有察覺到。”奧德麗說,“下次回去得好好檢查檢查。”
“看這兒!”
一直盯著屏幕的迪安皺了皺眉,按下了暫停鍵,眾人又看見了奇怪的一幕——
雷諾茲收好測量工具之後,蹲在沙發上,撚繡花針似地小心翼翼從沙發縫隙裡撚起了什麼東西,放進了一個塑料袋裡裝好。
這個年代監控設備清晰度有限,幾人實在看不清他撚起來的是什麼玩意兒,但雷諾茲又繞著地毯、衛生間、臥室搜了一遍,使得塑料袋裡的東西逐漸呈現出淡金色澤。
迪安看了眼凱瑟琳的柔順光潔的秀發,又往裙子下瞥了一眼,
“他在收集你的頭發、呃,毛發?”
凱瑟琳臉色蒼白如紙,顯得越發柔弱。
……
收集完毛發,男人清理乾淨自己留下的痕跡就果斷離開房子。
……
尼克切換到下一份8月29號的錄像帶。
雷諾茲仍然是在早晨凱瑟琳上班之後潛入了她家裡,按照慣例測量和觀察房間布局,收集了一遍遺落在沙發、臥室、衛生間裡的毛發。
但做完這一切,他從隨身攜帶的手提袋裡取出了一套黑色的女式西裝裙進入了臥室,然後古怪的一幕出現了,他隨後又帶著這套西裝裙走出臥室,重新裝進手提袋。
“什麼情況,裙子帶進臥室又帶出來,不是做無用功嗎?”奧德麗滿臉不解,
“不,我覺得,雷諾茲是用自帶的西裝裙替換臥室衣櫃裡原有的西裝裙。”迪安若有所思地看向凱瑟琳,她目前正穿著屏幕裡那一身。
浮凸有致的曲線朦朧可見,但她的臉色很難看,表情恐懼又厭惡,彷佛恨不得立馬脫掉這身衣物。
“有什麼區彆?”尼克按下暫停看向迪安,
“區彆就是一套是全新的,一套凱瑟琳穿過、沾了她身上的氣息。”迪安問,“我沒猜錯的話,凱瑟琳,這套衣服是你穿的最勤的一套吧。”
女人點頭,“我、我完全沒感覺出來衣服被替換過。”
“這證明他對你的三圍尺碼了解得非常清楚。”迪安一句話嚇得女人花容失色。
奧德麗安撫地摟緊好友的肩膀,又破口大罵,“收集凱瑟琳的毛發,替換她的衣服,這個死變態到底想乾嘛?”
“你說的沒錯,或許他真是一個變態,”尼克揉著太陽穴滿臉嚴肅地說,“我接觸過相關案例,一部分搖滾歌星的狂熱粉絲,就喜歡入侵偶像的私生活,瘋狂地收集偶像掉落的毛發、衣服、鞋子,用過的毛巾,甚至不惜違法犯罪。”
“而凱瑟琳美貌驚人,吸引到幾個狂熱粉也不奇怪。”尼克的分析聽得幾人不停點頭,
迪安順勢提出另一個疑點,
“但有個問題,這種狂熱分子從內心癡迷到做出違法的行為之間,總該有一段過渡期吧。而凱瑟琳,我沒記錯的話,你來到霍金斯也就兩個多月?”
女人點頭。
“這麼短時間雷諾茲就能冒著巨大的風險闖入你家裡?更大的可能性是在你搬到霍金斯之前,他早就認識你,癡迷於你。”
“可搬來之前,我一直住在拉斯維加斯。”
迪安回憶起之前尼克關於“雷諾茲是外地人”的論斷說,“大概率這個雷諾茲就是拉斯維加斯人,追著你來到了霍金斯。”
“我一直覺得在哪兒見過他,但印象很模糊,雷諾茲這個名字讓我很陌生。”
凱瑟琳淺淺的眉毛微蹙竭力回想,但一想到對方的所作所為就忍不住雙臂交叉抱住了胸口,腦子裡也一片空白,
“還用說,他肯定是用的假名字!”奧德麗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尼克警官,還等什麼,快把這個變態送進監獄!”
“彆激動女士,這些影像資料已經足夠把他關上半年,也有希望申請到禁止令,禁止他靠近凱瑟琳。”尼克問,“但錄像帶還沒結束,繼續嗎?”
凱瑟琳咬牙點頭。
……
接下來30號是凱瑟琳的休息日,雷諾茲非常機靈地沒有入侵室內。
31號、9月1號、2號他又悄悄地用一雙全新的貨色換走了凱瑟琳穿過的一雙黑色高跟鞋。
……
而昨天,也就是3號的上午,四人在錄像帶裡看到了毛骨悚然的劇情——雷諾茲從黑色手提袋裡取出一瓶紅酒,替換了餐廳架子上另一瓶外觀一致的紅酒。
隨後,他藏進了臥室。
直到晚上八點多,滿臉疲倦的凱瑟琳下班回到家裡,費力地脫下了高跟鞋和絲襪,進入衛生間衝了個涼,回到廚房煮好一份簡易意大利面,取下了架子上的紅酒滿上一杯,享受起了美味的晚餐。
但她喝了小半杯葡萄酒之後,眼神蕩漾起迷離的光澤,醉酒似地晃悠到客廳的沙發邊,昏昏沉沉地側倒在上面睡了過去。
藏在臥室裡的雷諾茲步伐輕盈地走了出來,燈光為他後背打上一道暗影,他就像挑選獵物的屠夫一般居高臨下地打量沙發上這隻毫不設防的“小綿羊”。
……
迪安注意到身邊三人都摒住了呼吸。
尤其是凱瑟琳,砰砰心跳清晰可聞,崩潰般雙手捂著嘴,眼眶發紅地盯著屏幕——
但雷諾茲整整打量了她一分鐘,卻沒有像眾人預料中的施暴,而是從隨身手提袋裡取出了一隻注射器刺入凱瑟琳的手肘窩,抽取了小半管血液收好,清理了一遍女人手肘窩上的針孔。
又把餐桌上下了藥的紅酒替換成原來的那一瓶,離開了房子。
錄像帶隨著快進到了終點。
……
凱瑟琳懸著的心放了下去,撫著胸口長舒了一口氣,回憶這段時間身體方面的感受,越發篤定自己並沒有受到侵犯。
“這變態不僅偷衣服、鞋子、毛發、還下毒、抽凱瑟琳的血液?”奧德麗眼中閃過一絲害怕,“有點詭異啊,他想乾嘛?”
尼克審視著記錄本搖了搖頭,
“目前不清楚,但他多次闖入私人場所,行竊、投毒,並且做出主動傷害行為,已經構成好幾項重罪,他惹的禍大了。”
“我有點不明白,他費儘心思麻醉了凱瑟琳就隻是為了抽取一管血?完全沒有其他出格的行為,”迪安眼中閃爍著濃烈的探究欲,“這不像是一個狂熱粉絲的邏輯。”
“或許他認為時機還未到,”尼克分析,“畢竟人類的滿足閾值是越來越高的,這次抽點血就放過凱瑟琳一碼,下一次他繼續破門而入,沒準就會割塊肉。咳咳、但兩位女士無需擔心,他已經被抓到局裡就逃不走了,接下來他很多年都得在監獄裡度過。”
凱瑟琳聞言表情一鬆,懇求地看向迪安,
“你還要幫他說話?”迪安不解,
“不,我無法原諒他的所作所為,但我想知道他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心理疾病還是彆有原因?了解清楚我就可以就此炮製出我在霍金斯日報的第一篇高熱度新聞,而你作為私人偵探不好奇嗎?”
“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寫報道,你真是個工作狂。”
迪安吐槽了一句,隨後眼前出現了嶄新的提示——
你觸發了新事件:雷諾茲的目的。
雷諾茲,一個身份和來曆不明的瘸子,曾經在商場中幫助過你的好友凱瑟琳,卻又偷偷潛入她家中實施了多次違法犯罪的行為…
但被警察逮捕之後,又固執地保持沉默。
現在發揮你的聰明才智,調查出他做出這一係列行為的真正目的!
事件難度:未知
進度:(10/100)
期限:一周
獎勵:至少三十點經驗。
失敗懲罰: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