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滿意足退出係統的迪安突然感覺臉部劇烈發癢。
他一睜眼正對車窗外一面紅色的磚牆,汽車不知何時停在了一個偏僻狹窄的巷子裡。
而駕駛位上的格雷琴側著身體,眯著淺藍眼睛,淘氣地用自己的大辮子撥弄他的臉。
“等等,這不是艾比的家。”
“黑眼圈的瞌睡蟲,終於舍得醒過來?”格雷琴低頭邁動兩條大長腿,跨坐到了副駕的椅子上,並用放肆的目光打量他,銳利的就像準備出擊的亞馬遜女戰士,她伸手壓在迪安的頭頂比劃了著,轉移了話題,“你最近長高了?”
“這很奇怪嗎?”
迪安輕輕撥開了她的手,殺死噬殤者加技能升級,他一共得到了兩點體魄,經過幾天緩衝身高拔高了兩厘米達到了1.78米。
並且身上的肌肉也更加結實,精力充沛,不眠不休地練上一天格鬥也不會覺得有多累。
“嗯,那記得我之前是怎麼跟你保證的嗎?”
“救下艾比,滿足我任何願望?”迪安微微向後仰頭,儘量不去看對方水潤的嘴唇,不去感受那修長健美的美妙觸感。
普普通通的緊身運動服穿在她身上也有一種天然的美感。
迪安身體裡好似燃起了一把火,遊蕩著戰栗般的激流,他突然不受控製地振奮起來。
嗯,這是噬殤者留下的後遺症!
“現在,給你個機會說出願望,過時作廢。”她伸出雙手按在了迪安肩膀上,那張白皙美麗的臉,警惕地、緩緩地靠近他的臉,仿佛擔心會嚇跑某種異常膽小的小動物,然後趁他不注意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
“我想要什麼?我想切磋切磋!”
迪安直視她的眼睛,毫不掩飾雙眼中的沸騰的火焰,左手勾了勾手指,右手飛快地調整著汽車的座位慢慢向後倒去。
“來就來,這次,我要打敗你!”
格雷琴一推他的胸膛,纖纖十指陷進他的胳膊肉裡。
……
春天般明媚又溫柔的陽光下。
簡陋的小巷子裡,靜止的汽車突然駛上了高速路,速度太快以至於狂猛地顛簸起來。
睡在巷子角的一條流浪狗被異動驚醒,搖著尾巴跑過來對著汽車仰天發出一陣“嗷嗚嗷嗚”的嚎叫。
……
美妙的上午後。
中午時分,明媚的陽光變得有些刺眼。
迪安和格雷琴抵達艾比的家。
綠藤環繞、鮮花盛開的院子裡聚滿了人,除了看守所外的那一批,附近的幾戶鄰居,格雷琴的爸媽也來到現場,慶祝艾比的新生。
院子裡搭起好幾副烤架,紅橡木、山核桃木燃燒的白煙升騰、焦香彌漫,人們翻轉烤肉,塗抹醬料,忙得不亦樂乎。
巴蒂斯塔和拉吉容光煥發地招呼著客人,神態之間彷佛年輕了好幾歲。
“你們速度怎麼這麼慢?”拉斯特跟布蘭妮耳語了一句,放下毛刷跑到兩人身前,動了動鼻子,目光狐疑,“頭發怎麼弄濕了。”
格雷琴聞言白皙的臉蛋兒微微發紅,伸手把鬢角一抹黑發攏到耳後。
迪安一把拽過拉斯特的肩膀往房間裡走,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我和格雷琴抽空切磋了一下格鬥,她進步很大,所以我就多指點了一會兒。”
……
另一邊挽住格雷琴的布蘭妮也撲閃著大眼睛,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發燒了嗎?”
“沒。”
“嘴硬,路都走不穩了,迪安那個…呃…冷血的機器人也不知道手下留情。走,進屋歇一會兒,找艾比借件衣服換換。”
“用不著,我和她不熟。”格雷琴微微揚起下巴,說著違心的話,腳步絲毫不慢,
“我記性不好。當初是誰求著迪安救艾比,口口聲聲宣稱答應所有條件?”布蘭妮嘴角噙笑橫了一眼好姐妹,“彆賭氣了,過去的都過去吧,其實你心中早就原諒艾比。”
“我不是為了她,我不忍心看著巴蒂斯塔叔叔和拉吉嬸嬸傷心…”格雷琴咬著嘴唇搖頭,“我一直把他們當成親人,嗯,就是這樣。”
兩人進入了一樓客廳,好巧不巧,艾比正坐在毛沙發上看電視,回頭一望正好跟格雷琴對上眼。
有那麼一瞬間大廳的氣氛變得異常尷尬,格雷琴把臉轉向旁邊,嘴角咧開一抹不滿和抱怨。
而艾比愣神地看著過去的好友。
片刻後,深吸一口,眼中閃過一絲堅決,大步走過來一把拉住了格雷琴的手,
“過去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但我不求你的原諒。”
“這次被關進看守所,經曆威脅、恐嚇,警察的無視,被當成惡心的兒童殺手…我才體會到你當時那種孤立無助的絕望。”
“我把你丟給那頭肥豬,拋棄了你,我不配跟你做姐妹…”
艾比咬著牙,眼眶發紅,
“如果我讓你感到惡心,那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格雷琴凝視著那張寫滿自責的臉,沉默了足足十秒,突然轉過臉歎了口氣,然後挑了挑英氣的眉毛,把胸前的辮子甩到腦後,雙手叉腰,
“艾比,忘了我以前是怎麼提醒你的?彆說喪氣的話,你不比任何人差!”
“不,換一個人,當時絕不至於逃跑,拋下你!”
格雷琴聞言無奈地搖頭,
“你總是這樣讓人不省心,你到底多久才能長大?”
她緊緊挽住了艾比的胳膊,拉著她走向沙發,
“你、你原諒我了?”艾比扭頭看了她一眼,那種熟悉的表情讓她眼泛淚花。
“怎麼,不願意跟我和解?”
“嗚嗚…莪…我發誓,我要是再當個懦夫,再讓你失望,叫我的靈魂被撒旦收走!”
“記住你的承諾,再沒有下次。現在借我件衣服換換!”
布蘭妮看這兩姐妹並肩的背影,嘴角浮現一抹欣慰的微笑,跟了上去。
……
迪安和拉斯特走到一叢蘆薈邊就著土豆沙拉,大嚼著軟爛多汁的牛腩三明治。
拉斯特猶豫著說,“你現在是在腳踏兩隻船嗎?卡洛琳和格雷琴?”
“卡洛琳?”迪安咀嚼的嘴巴一停,茫然了一下,“她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幾個月沒回來,也沒怎麼跟我聯係,我都快忘掉她了。”
“而且咱們還年輕,何必顧慮重重,閉上眼睛享受當下就行。”
“這種話真渣啊,”拉斯特油滋滋的手指了指迪安的鼻子,那表情彷佛重新認識了好友一遍,“半年前,你和女孩兒聊天都會臉紅,現在居然成了一個花心大蘿卜?”
“多謝誇獎,人總會變,變成渣男總好過當舔狗。”
“渣男,舔狗?很傳神的描述,但我嚴重不同意!像我和布蘭妮…”
兩人激烈辯論著,律師呂克維爾腆著啤酒肚找了過來,附帶兩杯香檳,
“聊幾句?”
迪安點頭,舉起果汁,“沒問題,但我不喝酒。”
“好習慣,年紀輕輕就如此自律,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胖子靠著花壇看了眼識趣離開的拉斯特,
“我知道你是個務實的人,我就不說那麼多客套話了。迪安,我調查了一下你的過去,最近半年以來,你的經曆簡直比普通人數年還豐富和精彩。”
“先是米德湖,然後一起殺人案,最後是艾比的案子,三起事件中你都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呂克維爾看著迪安,眼睛裡閃爍著金光,“你在解決麻煩方面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繼續在LVPD當一個誌願者實在有些屈才,過來幫我如何?”
迪安詫異地看向這位律師,“抱歉,我不了解內華達的法律,我幫不了你。”
“一個成熟的律師不僅要為雇主提供法律方面的保障,當他們遭遇棘手難題,身陷困境的時候,也會拜托熟人幫忙調查和處理。”
迪安面無表情地往嘴裡塞了塊燒烤豬肩肉,
“所以你的意思是當私家偵探?”
“工作性質相仿。”
“可我還沒有私人偵探執照,接你的工作合法嗎?”
“忘了我是乾什麼的?法律的問題我都會替你解決。”呂克維爾自信一笑,“我在拉斯維加斯還算小有名氣,請得起我的雇主一般都薄有身家,給的酬金還算豐厚。所以你要來待遇方面絕對不會吃虧,每次案件少則上千,多則上萬。”
“而且這是一份兼職工作,有案子的時候幫忙拿傭金,其他時間自由安排,不會影響你的日常生活和畢業班的學習。”
迪安用餐巾擦了擦手上的油脂,“呂克維爾先生,你接受委托的標準是什麼?美元?”
律師抿了口香檳,“所有律師都愛錢,我也不例外。但除此之外,我也考慮委托的挑戰性,能給我帶來的聲譽,以及和當事人的關係。”
“就像艾比,我和她父母十幾年的交情,我看著她從小長到大,把她當成侄女兒一樣疼愛,我接手這個案件時,案情已經非常明朗,各種證據對艾比極端不利,但我無法拒絕。”
迪安點頭,這家夥還有點人情味兒。
律師看出他意動,乘勝追擊,
“如果你有彆的顧慮,那麼每次案件我都會讓你了解清楚前因後果,讓你自己來決定接不接手。”
“我找不出拒絕的理由。”迪安笑著和他伸手一握,如此一來,除了lvpd他又多了一條事件渠道,同時,這也算是為以後的工作拓展人脈,“但簽合同能不能緩兩個月?我想休息到年底。”
“沒問題。”律師舉起香檳杯和迪安的果汁輕輕一碰,遞出一張名片,“提前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收好名片之後,迪安心頭一動,“我有個請求,我們在調查艾比的案時,拜訪了加州聖昆汀監獄一個名叫大衛·李的犯人,他的經曆跟艾比幾乎一摸一樣,他也是被冤枉的。”
“而他的證詞對我們抓住真凶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你能不能試試幫他洗脫罪名?我們可以付錢。”
律師又仔細問了大衛的個人信息,然後面露為難之色,“我沒有加州的律師執照,要替他脫罪幾乎不可能。我隻能走走關係,如果有進展再聯係你,否則,隻能抱歉了。”
“嗯,如果不能洗脫罪名,幫他改善一下處境也行。”迪安誠懇地說。
呂克維爾含笑點頭,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走向了人群。
……
烤肉聚餐過後,下午迪安和同伴們留在艾比家看了恐怖片的錄像帶,享受腎上腺飆升後的快感之後,一群人又打開收音機,發瘋似地在院子裡蹦迪發泄一通。
傍晚時分,迪安獨自開車去了南區老街,詹妮家。
嘎吱——
門開,屋內的主人看清訪客,蒼老的臉頰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快進來,迪安,來得正是時候!”
翠貝卡一把將迪安的手夾在腰邊,拉著他就往廚房走,老邁的身體走出了雄赳赳的步伐,
迪安立馬意識到不對勁,臉色大變,
“我、我吃過晚餐了!”
老人回頭一笑,光滑的臉上浮現出慈祥的皺紋,
“年輕人消化好,多吃點沒關係,這回沒有菜豆豬肉米飯,但也是不容錯過的傳統美味!”
迪安揉著塞滿烤肉的肚子,愁眉苦臉地坐到餐桌上,片刻後面前擺滿了油炸黑香蕉、一種非常粘稠的黑豆熏培根湯、炸得金黃酥脆的魚。
他喝了口培根湯,希望能加快消化。
“所以你戰勝了那頭惡魔?”老人雙手放在膝蓋上,慈愛地看著他,就像看著完成某項了不起壯舉的孫兒孫女,
“過程雖然艱辛,但邪惡已經終結,那玩意兒再也不能製造罪惡。”迪安誠懇地說,“您的建議幫了我大忙。”
“彆謙虛,了不起的是你,我活了六十多年,這是頭一次聽說有人抓到噬殤者。”老人擦了擦眼角幾粒渾濁的老淚,撫著胸口閉眼念誦了一遍西班牙語的悼詞,迪安沒聽明白。
“放心,我會替你保嚴格密,把一切都帶進棺材。”老人鄭重承諾著問,“現在說說吧,惡魔跟書上的描述有哪些異同?”
“更強大,除了變形和引動人類的心魔的能力,它還擁有旺盛的生命力,超強的恢複力,普通的槍械瞄準要害也很難將它殺死。”
“它的本體跟書上描繪的不同,它是一個中等體型的人形生物,皮膚爬滿墨綠色的鱗片和褶子,那種質感,就像是融化的蠟燭。”
“噬殤者變成他人之形後,砍掉它的頭,破壞大腦,仍能殺死它。”
迪安簡化了自己和噬殤者搏鬥的過程和超自然的細節,其他一字不漏。
而翠貝卡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取出了大部頭書和一支筆,新增和刪改起來。
兩人一邊聊,一邊記錄,半個小時後。
迪安不知不覺又解決了半碗烤香蕉,三條烤魚。
強大的體魄屬性加上鐵人天賦,他的大胃王水準直線上漲。
翠貝卡放下筆,看著書上泥人一般的全新形象和大段新增的說明,露出滿意笑容,
迪安接著問,
“噬殤者應該不止一頭吧?”
“嗯,具體數量不明,但它們似乎習慣獨來獨往。”
迪安鬆了口氣,這下子不用擔心被它同類報複,心情一放鬆,他腦海裡又冒出泰姆曾經提到過的一個地名。
“您知道靈薄獄是什麼地方嗎?”
“我想想…嗯,大多數信仰耶和華的宗教教義裡都有記載,”翠貝卡抬了抬老花鏡,“那地方位於天堂和地獄之間,又叫做遊蕩者森林,不因罪受罰,又無福與上帝共處的靈魂逗留於此。”
迪安若有所思,靈薄獄,遊蕩者森林?
阿爾文在瀕死體驗中看到過的一片綠色的森林,難道就是靈薄獄?
翠貝卡續道,
“我本人並不太相信所謂的善靈與惡靈,天堂和地獄,它們如果真實存在,那麼應該代表著其他的空間。”
迪安點頭,以後有機會再去一探究竟。
“翠貝卡,噬殤者的案子算是結束了,你能給我講講其他傳說物種的故事嗎?比如溫迪戈、狼人、吸血鬼…”
這些傳說物種部分真實存在,因而在曆史中留下痕跡,另一部分又純粹是人類杜撰出來的。
正好有個專家在眼前,多跟她學點知識增加靈感儲備,以後遇到相應的案件,不至於再一頭霧水。
“你打算當個怪物獵人?”翠貝卡悄悄給他加了一碗湯,
“也許,但我隻對邪惡的怪物出手。”迪安順勢一笑,“所以我們說定了?我每周抽幾個晚上來跟您交流學習。”
“隨時歡迎你,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