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齊整了,一群人很快結隊出山。
她們背了平日裡找食用的筐子,把刀、頭盔和護甲全都放在裡面,用東西蓋住。
順利出山後,在村裡休息了一天,養足精神。
等再次入夜時,所有人就精神抖擻,開始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先把所有長槍的兩頭纏上布,和筐子一起偽裝成扁擔用。
再將鎖子甲直接穿身上。
護甲輕薄,內穿一層棉衣,外套一件常服,從外表也看不出任何異樣。
頭盔和刀仍是放在筐子裡,必要時很快就能拿出來。
做好這些,眾人又複了一遍攻城計劃。
早兩個月的時候,大夥的想法很簡單,他們人多不好走地道,直接打進去是最好的。
但後面又細致商討了幾次,查漏補缺完,她們就意識到,直接打進縣城還是很有難度的事。
畢竟縣城守備再鬆懈,也有一堵城牆護著,城樓上望風的人倒是不足為慮,可城門夜裡都是關著的,他們總不能飛簷走壁進城吧。
若是按最初的計劃,趁晨夜交接的時機攻城,運氣好的話,頂多就是把城外的守門兵卒和巡邏的隊伍解決掉。
這樣的話,城中肯定會警惕起來,城門就更打不開了。
所以,還是得把那地道利用起來。
最後的計劃大致是這樣。
他們先扮成普通百姓的樣子,趁黑摸到附近。
一群人下地方的目標太大了,而且全部進城,有被甕中捉鱉的風險,他們打算掩護一兩個人進地道。
地道有一段真好是在城牆正下方,石叔他們當時為了挖洞,想辦法把城牆的地基掏了,又拿木頭做了新的支撐。
大牛他們當時救人,從那地道裡過了幾次,對城牆地基的位置很有數。
這就給她們本次行動提供了可乘之機。
讓一兩人潛入地道,用火將那木質地基燒乾淨,城牆上方就會塌陷下來,露出缺口。
到時其他人再動手,掃平城牆外圍後直接進城,招出石叔他們幫忙,就可以順利包抄縣衙,拿下衙役和縣令了。
當時大夥把這個計劃定下來後,又跟石叔通了一次信,說了要從地道破城的事,得到了對方的支持。
重複完攻城計劃,一群人心裡都有底了,就打算趁夜行動。
在臨行前,還有最後一件事,就是得把鑽地道的人選定下來。
提到這個,李發宗主動開口:“最熟悉地道構造的,就屬我和大牛。大牛肯定得留在外面當戰力,走不開,不若讓我下地道好了。”
其他人還沒說話,秋娘便道:“舅舅,你也是咱們隊裡重要的戰力。我看,還是我去更合適一些。”
“最初我和娘被救出來時,也走過那個地道,對裡面的構造並不陌生。放火沒什麼難度,隻要仔細些,控製時機就好。我想我並不缺乏細心,足夠勝任這事。”
“我下去以後,就按咱們計劃的那樣,先敲開最裡面的頂門,跟石叔他們說一聲,然後再去燒地道,有人幫襯著,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秋娘話音一落,西娘便站出來拍了拍了她的肩膀:“好了,還是讓娘去吧。”
秋娘瞪大眼睛:“娘?”
西娘搖頭笑道:“你剛也說了,娘和你一樣走過地道,對裡面自然也不陌生。而你會醫術,留在外面才能更好幫到大家。除了你,其他人可不通醫術啊。”
秋娘一聽,是這個道理,猶豫應下,又皺眉憂心叮囑道:“那娘要仔細一點,注意安全。”
西娘摸了摸她的腦袋,打趣道:“放心吧,我想我並不缺乏細心,足夠勝任這事。”
這是挪用了秋娘的原話。
西娘去放火的事就這樣定下來了。
檢查一番,再沒什麼疏忽,一夥人便正式上路。
這次出門,大家特地選了最破的補丁最多的臟衣服,臉上也都抹了灰,大牛甚至在身上帶了幾塊餿饅頭,遠遠就能聞到味兒,怎麼邋遢怎麼來。
夜裡黑,本就看不明晰。她們靠近縣城時,也不會引起懷疑,叫人瞧著,頂多以為她們是從彆處來的流民。
因為人多,他們走到遠處,還是引來了一小隊兵卒的注意,湊過來看他們這邊的情況。
兵卒共有六人,三人停在數米外,打頭的帶著另外倆人走過來,態度頗有些吊兒郎當。
三人剛一靠近,就被他們身上的餿味熏得捏了鼻子,眼中閃過鄙夷,隨便問上幾句,嘴裡罵著話將他們往遠處趕了趕,很快就轉身離開了。
他們剛走沒多久,大牛他們就跑到一旁假裝歇下了,防止有人盯著這邊。
西娘悄悄戴上一個頭盔,腰裡彆上一把刀,俯身往地道的方向跑去。
李發宗也跟著過去了,好給她搭把手,送她下去。
兩人順利離開,沒有引起任何注意,大牛他們心裡踏實不少,繼續假寐,手卻放在筐子和長槍的木杆上,方便隨時抄家夥。
過了一陣,大牛悄聲道:“等西姨那邊成了,咱們就動手。先彆急著下狠手,讓對方失去行動力就好,這樣後面把他們看管起來,說不定還有彆的用處。不過若是遇到危險,就以自己的安全為先,彆管他們死活了。”
其他人聽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清楚。
大牛等人在默默等待時機。
西娘這邊已經小心翼翼下了地道。
剛落地,上面李發宗就關住了蓋板,地道落入黑暗之中。
西娘慢慢從懷裡摸出一根火折子燃起來,暈起一團有限的亮光。
可以看清眼前的東西了。
地道比之前見過的空曠許多,基本沒留下什麼,石叔等人應該是收到了她們的消息後,把東西提前挪走了。
怕耽擱時間,西娘也不敢在原地久留,快步向前小跑。
沒多久,就到達城牆地基處。
她抬頭
去看那些木搭。
整條地道除了這裡,剩下都是石質的構造,點燃後應該不會燒到上面去。
唯一要留意的,就是在城牆塌陷時避開。
粗略看了幾眼,思緒轉瞬即逝,西娘很快通過這裡,跑到了最深處的另一個出口處。
她從一旁搬了梯子爬上去,按兩長三短的順序敲響蓋板,這是她們之前約好的暗號。
耐心等待片刻,頂上就傳來了嘈雜的聲音,很快有人過來掀開蓋板露出一張臉,是石叔。
因為西娘戴著頭盔,他盯了好一陣才終於認出人來,開口道:“西娘子,又見面了。這會兒是要動手了嗎?”
西娘點點頭:“人都在外面候著了,你們也準備一下,我得趕緊下去燒城基了。”
石叔思索片刻,朝她伸手:“西娘子,你還是先上來吧,換我下去燒。這地道最初是我操持挖的,如今便由我送它最後一程。”
這次過後,地道也沒什麼存在的必要了。這的確是最後一程。
西娘一愣,無法拒絕石叔的請求,但她也不打算上去。
於是說道:“那你快些安排上面的事,然後就下來吧。我還不能出去,交給我的任務,總得親眼看著它成了才放心。”
“我保證不會給你拖後腿,很快就能爬上來。”
石叔點了下頭,轉頭和杵生交代了幾句,讓他去召人過來,然後就要往下走。
西娘很快讓開地方,石叔便利落地跳下來,從一旁的石壁上取下火把。
他抬手,借著西娘的火折子點燃了火,地道很快亮堂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快步來到城基跟前。
“你往後面站些,等會兒我會從兩側點火,看見火光分彆燃到這麼高的時候,咱們就後撤一段距離,等看它燃完大半再往出口跑。”石叔邊比劃邊說。
“知道了。”
西娘應了一聲,站在後面眼都不眨地等著。
親眼看著火光燃起來,石叔便往回撤,她也後退一截。
等火光燒了過半的木基,隱隱能聽見碎石落下的聲音,石叔便大喝一聲:“跑!”
兩人就和兔子一樣飛快地竄回出口。
石叔示意西娘先上去,她也沒推脫,飛快翻到上面,緊接著石叔就跟出來了。
剛上地面,兩人就聽到了震耳欲聾的“轟”聲。
沒了城基後,那截城牆很快就塌陷了。
正好石叔這邊的人已經齊了,他將地門扣好,叮囑西娘自己躲起來。
然後轉過身,招呼了一聲:“都拿好東西,我們走!”
說完就大踏步出門,一群人跟著他蜂擁而出。
西娘並沒有躲起來的意思。
她身上穿著鎖子甲,頭上也有頭盔,完全不怕事,此時城裡就數她的裝備最齊全。
但她思索片刻,沒有直接跟著石叔他們出去,打算先候在這裡,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再冒頭。
此時,大牛他們已經飛快換上了裝備。
聽到城牆處傳來的動靜後,見巡查的兵卒沒在這片,一群人便抄起家夥往這邊衝來。
天色剛微微亮,城樓上睡眼朦朧放哨的兵卒打了個嗬欠,回過神來就感覺眼前冒出了白花花的一片。
他腦中仍是鈍的,下意識以為是自己熬半宿眼睛花了,使勁搓了搓眼睛。
再回神,棗兒他們已經來到了城門下方,將守門的兵卒輕鬆解決掉了。
事發突然,沒經過事的哨兵竟然直接懵了。
過了片刻,他手忙腳亂從腰間掏出號角,打算吹號報信。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一根銳利的箭矢射穿了大臂,倒在地上疼得哀嚎不止。
“該怎麼說呢。城牆塌出這麼大動靜,裡面的人肯定聽見了,還用你再吹號?”
大牛忍不住搖搖頭,將手中的弓收回背上,重新取下長槍握在手中。
他們得趕在城裡那些人收到消息之前,製住剩下的巡查兵,然後從城牆的豁處殺進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