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知他早已被時常來書樓附近玩耍的平民認出來。到太子宮,太子令韓子仁過幾日去水衡都尉府找東方朔,叫東方朔問問那四人是否還喜歡搜集資料古籍,倘若初心不改,半個月後就把人給司馬遷送去。
東方朔自會教他們宮裡的規矩,如何跟上峰相處等等。
韓子仁找出他的記事本記下此事。
太子把他買的東西分給太子宮諸人。吳琢問:“要不要給史良娣送一份?”
韓子仁放下筆,等著墨乾:“不必吧??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太子:“明日出宮再買。”
韓子仁:“殿下怎麼突然想到明日出宮?”
“昭表兄約我出去走走。今年怕是不能春遊了。”太子停頓一下,望著外面溫暖的眼光,“這幾日天暖的反常,接下來有可能倒春寒,過了倒春寒宮裡就忙了。”
韓子仁知道忙什麼:“殿下說的極是。奴婢令人去馬廄那麼說一聲。”
太子頷首,移到廊簷下,花花聽到動靜邁著年邁的軀體趴在太子腳邊。太子給它順順毛:“改日給你做個小房子,以後你死了就埋在博望苑門邊繼續給孤看家?”
花花不知有沒有聽懂,蹭蹭他的手“嗚咽”一聲。太子摸摸花花的狗頭:“再給黑黑做一個。你倆一左一右。”
吳琢聞言心酸感動又想笑,給貓狗做棺材,虧殿下想得出來:“殿下,您養的大鵝呢?”
太子養的雞鴨都吃好幾茬了,花斑狗和大黑貓這一兩年也懶得動,然而太子幼時養的鵝越老越妖。“妖”這個字是張賀說的,跟個七八歲大的孩子似的,除了不會說話什麼都懂。
“我問過附近農夫,他們以前聽村裡老人說,有人養隻看家鵝活了三十多年。”
吳琢震驚:“三——三十多年?”
太子點點頭。
吳琢張口結舌:“那,那奴婢豈不是有可能死在兩隻鵝前頭?”
“你四十多歲了,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吳琢不禁問:“還能吃嗎?”
“你說呢?”
吳琢連連搖頭:“還真是看家鵝。那還下蛋嗎?”
“誰知道。上林苑河裡養的那些鵝最多四五年就被殺了吃了。”太子以前也不知道鵝能活這麼久,“改日你告訴張賀,以後不必拘著它們。”
吳琢:“有它們在,博望苑的侍衛晚上都可以睡個好覺。”
太子頷首:“早年有人夜闖博望苑,不就是大鵝最先發現的。”
那事吳琢還有印象:“確實值得兩口棺材。”
太子笑笑,見櫻桃過來,突然想起一件事,史良娣那邊更需要熟悉宮規以及熟知京城大小事的婢女,“櫻桃,你們幾個收拾收拾,明日就搬去新太子宮吧。”
櫻桃不禁問:“為什麼?”
“史良娣初到京師什麼都不懂,身邊也隻有四個婢女,開春花園、庫房,馬廄、庖廚等等都需要枇杷盯著,隻要她動動嘴她
也忙不過來。”
年前櫻桃跟枇杷過去收拾的時候,隻是各處走一圈就累得不想動:“我們走了殿下這邊怎麼辦?”
“父皇打算再給我挑三個與我年齡相仿的宦官。以後孤外出有事就叫他們跟著。吳琢、韓子仁幾人就留在這裡。”太子朝庖廚看去,“再帶兩個廚子過去。”
櫻桃不禁問:“他們走了殿下吃什麼?”
太子給吳琢使個眼色,吳琢把一眾廚子叫出來,太子問他們誰願意去新太子宮。新太子宮縱然寬敞,可太子常住這邊,讓他們離開和善的主人,去伺候不止秉性的良娣,大小廚子都不樂意。
吳琢提醒他們,現在不去以後也得去,他們很會做孩童的吃食。
眾廚子恍然大悟,皇家可是有皇位要繼承的,就算殿下不想長大,他們也不希望殿下長大,殿下也得生兒育女。
想通這點,眾廚子就看向幾個心靈手巧的廚子。
太子情緒穩定很少發怒,廚子打理好庖廚就行了,從來不需要擔心太子打殺他們。以至於一個個心寬體胖,堪稱滿臉橫肉。那幾個手巧的也一樣,長得五大三粗。
太子見狀很是詫異:“孤平日裡吃的燕窩魚生小點心是你們幾個做的?”
仨廚子下意識應一聲。太子笑道:“那你們仨都去吧。史良娣院裡的廚子是母後給她挑的,擅做魯菜,不能換。你們就去孤正院。孤正院也有庖廚。過去研究新點心,上午和下午給史良娣分彆送兩份。”
吳琢不禁說:“三個廚子送兩份,少了點吧?”
太子搖頭笑笑沒解釋為何這樣安排,“孤自有分寸。吳琢,下午去上林苑找一下木匠。”
吳琢心說,至於這麼著急嗎。可當他看到一向隻有下雪天才能安分的花花趴在地上許久不動,又覺得很至於。
韓子仁考慮到他和吳琢年齡大了,不適合跟著太子走街串巷,翌日上午就令往常隨太子出去的兩人照顧太子,那倆十三四歲的小黃門留下,二人教他們學文識字。太子殿下身邊人就算隻是閹人也不能不識字。識字才能為太子分憂。他和吳琢比太子大二十多歲,還能照顧他幾年啊。
隻比他們大幾歲的春望都準備辭官養老了。
春望剛到上林苑那幾日很滿意,很多人去探望他。隨著年假開始,期門侍衛放假回家,東方朔、曹襄等官吏也回家同親人過節,建章學堂的小子們不是做活就是練字,農奴也有自己的事,方圓幾十裡的上林苑隻有他一個閒人,一日兩日很舒服,連著四五日,春望感到心慌。
東方朔念他勞苦功高,給他一個單獨小院。哪怕是隻有三間正房的三合院,春望也嫌空曠。
其實不是空,而是宮裡有些地方不熄燈,就算春望院裡沒有燭火,他也能透過門縫看到亮光。上林苑莊稼牲畜多,為了防火,晚上黑漆漆連個火星子也沒有,春望不習慣。上林苑四處花草樹木,北風呼嘯,春望一度一晚上沒睡,總覺著有狼在他耳邊哀嚎。
上林苑確實有很多凶獸,有一片地方
老虎熊瞎子遍地走。貧民未經允許不敢入上林苑,正是怕一進去就被老虎吞了。以前藩王想弄清楚上林苑有什麼,也隻是派細作裝貧民,而非夜探上林苑,正是擔心誤入虎口。
上林苑各院一到晚上就大門緊閉,也是怕凶獸出來閒逛。春望到上林苑頭一天,東方朔就叮囑他,晚上彆亂走。初六上午,太子抵達東市街口,春望就把他的東西歸置好了。不出意外東方朔下午會過來,屆時他同東方朔說一聲就卷鋪蓋回宮,這上林苑誰愛住誰住。
以前也沒這麼嚇人啊。
那是以前春望雖然單住,但他外間和偏房都有黃門和小黃門,一個小院住十幾口人,隔壁房間打鼾他都能聽見。
太子問昭平君:“去哪兒玩?”
昭平君:“這時候酒肆食肆才開門,沒吃的也沒喝的,我們先去看百戲?”
公孫敬聲點頭:“出來正好找個地方歇歇。回去的時候再在東西市逛一遍也不遲。”
雖然這幾日天好,可畢竟還沒立春,早晚依然很冷。太子也不想在街上亂逛:“帶路!”
“等等我!”
公孫敬聲腳步一頓:“他怎麼來了?”
太子回頭,衛不疑拽著衛登跑過來,身後跟著幾位家將。公孫敬聲轉向衛伉。衛伉是公孫敬聲邀請來的。日前昭平君在家閒夠了,想找公孫敬聲出去,恰好遇到長門宮的人來找他。昭平君就同公孫敬聲說,明日再去。那日不巧公孫大宅的人過來,公孫敬聲不想看到他們就躲去他二舅府上。他倒是想去冠軍侯府,怕被他大表兄扔出來。二舅脾氣好,就算煩他也不好出口攆人。
衛伉日日在朝的時候想休息,真讓他連休幾日他又寂寞,就攛掇公孫敬聲出去。公孫敬聲告訴他,他同昭平君約好了,今日出來。
衛伉不想照顧弟弟,出來的時候跟門房胡扯他去冠軍侯府。衛伉鬨不明白:“你倆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衛登年幼藏不住話:“父親說的啊。”
衛伉無言了。
太子笑道:“來都來了,一塊吧。”
衛登跑過來抱住太子的手臂:“我就知道小表兄最好。”
衛不疑交代他出了門不能喊“太子表兄”,衛登數一下,父親這邊的表兄就數太子最小,便自作主張喊他“小表兄”。太子一向小事懶得計較,“這樣我不好走路。”改拉住他的手腕,“走了!”
衛登不是第一次看百戲,以前衛家一眾齊聚一堂的時候,衛青夫人也請人來府上演過。但這是衛登頭回出來看百戲,入場後看著什麼都稀奇,跟眼不夠用似的。
衛登周圍除了兄弟和隨從,目之所及處皆是陌生人,他膽怯,又忍不住抱住太子的手臂。表演者出來,他一臉緊張地盯著台上。太子抽出手摟住他的肩:“不怕,放鬆!”
大概聽多了兄長們誇太子表兄樣樣精通,父親提起他也是一臉無奈,冠軍侯也忍不住頭疼,是以他潛意識認為太子表兄十分可靠。聽到他的話,衛登慢慢放鬆下來。
表演結束,衛登意猶未儘,抓住太子的手臂仰頭說:“難怪表兄愛出來。”
衛伉想給他一腳:“看路!”
衛登扭頭,差點撞到前面人身上,衛登連聲道歉。前面的人轉過頭,昭平君詫異:“你也來看百戲?”
此人正是昭平君好友之一。太子先修考場的時候令他買材料,後來修建章學堂也令他和另外兩人買材料。雖說活乾完就沒他什麼事了,在外人看來不儘然。
太子被天子盯得緊,不放心他跟外人來往。百官是這樣認為的——太子六七歲了,天子還擱懷裡抱著,十四五歲就迫不及待令他聽政。以至於太子這些年隻跟親戚走得近。太子頭一回用外人,還是宮裡人——張賀。第二次用外人就是昭平君的三位好友。三人雖然沒能因此謀個一官半職,可以後太子無人可用,最先想到的一定是他們。
基於這點,他們三人在家中地位僅次於長輩最看中的子弟。待遇也比頭回修考場的時候好多了。三人因此還特意去向昭平君道謝。
昭平君實話告訴他們,他之所以推薦他仨,蓋因他們雖然幼年跟他一樣混,但沒有真正害過無辜之人,說白了,還有救。
三人不是不想壞,而是家庭條件不允許。他們不如昭平君有權有勢。再後來長大了,知道怎麼使壞,趕上劉徹令京師子弟去看修成君之子被斬首。
天子連親外甥都殺,他們犯了錯,還不得把他們五馬分屍。打那以後不少人迷途知返。
三人沒臉說實話,就請昭平君指教,以後好為太子分憂。昭平君把太子同他和公孫敬聲說過的話,換成他的口吻告訴幾位好友。這幾人如今沒能入朝當差,但也不是無所事事。家中給他們一個鋪子,妄圖以後太子再有需要,從他們鋪子裡買東西。幾人沒說太子經手的東西從來都是貨比三家。不然鋪子還得還回去。
昭平君的這位好友今日出來就是順便看看鋪子:“女人家買東西慢,我不想去,就約好在這裡等她。還能看看百戲。兩不耽誤。”
昭平君不禁問:“那位新娶的夫人?”
他好友下意識看太子。
太子笑道:“這是你的私事。就說早年卓文君要跟司馬相如和離,鬨得幾乎天下皆知,我父親依然很欣賞他的辭賦。”
昭平君點頭:“和離再娶又不是什麼大事。東方朔還因此炫耀他風流不下流呢。”
他友人輕咳一聲,弱弱道:“以前我們招貓逗狗混吃等死,夫人嫌我沒出息就跟我離了。誰知她跟我和離沒多久,殿下就讓我們修建考場。”說到此他不禁苦笑,造化弄人。
太子:“有緣無分。你夫人還要多久?我們該回去了。”
“不敢叫公子等,公子——夫人來了!”昭平君好友指給他看。
太子臉色微變,他身後兩位小黃門相視一眼,移到太子前面。太子笑笑拉開他倆,“無妨。”
公孫敬聲和昭平君看向他,用眼神詢問,你認識啊。
太子低聲說:“你們也認識。”
二人相視一眼,沒印象。
人到跟前喊一聲“夫君”隨即陡然睜大眼驚呼:“王公子?”
“夫人。”太子拱手,“祝二位白頭偕老。”
女子恍惚了一下,像是失去了什麼,又像是突然輕鬆了,她嫣然一笑,“也祝公子和夫人白頭偕老。”
昭平君的友人看了看去年新娶的夫人,又看看太子,一臉疑惑。昭平君按住他的肩膀:“回去問你夫人。”
漢家兒女多豪邁。雖不像匈奴女子可以策馬奔騰,但隨著大漢日益強盛,黎民百姓也不再像二十多年前那樣成天擔心匈奴攻破長安。劉徹用酷吏,皇親國戚犯法與民同罪,名氣最大的遊俠說殺就殺,京師平民不畏強權,也勇於表達所思所想。
又有王太後另嫁在前,後有館陶公主養面首,再有卓文君休夫,雖然沒休成,也讓天下女子不懼怕和離。李延年之妹本不是膽小之人,李延年在宮裡當差,不再是一位小小的樂師,可以為妹妹撐腰,李氏自然不怕惹怒夫君被和離。
以她的相貌,憑長兄是天子近臣,她興許可以嫁個更好的。所以等太子一行走遠,李氏直白地告訴夫君,她第一次看到王公子的時候很是心動,沒忍住向他示好,可惜公子年幼,那時兄長隻是一名樂師,其家中長輩也不允許他娶倡門女子。
昭平君好友嚇得不會走了。
李氏奇怪:“你怎麼了?”
“你向他示愛?”
李氏疑惑不解:“對啊。很奇怪嗎?你不會認為我輕佻吧?以前冠軍侯——”
“停!”昭平君好友打斷她,冠軍侯那次沒人說那些女子輕佻,一些女人嫁人之後還跟女兒分享她當年壯舉。他有個族妹就是其中一員。逢年過節聚到一處說趣事,她就沒少說冠軍侯被她和幾個小姊妹追著跑。
“你認識他?”
李氏奇怪:“你不認識?”
昭平君好友想想,算了,就讓她誤會吧。免得嚇著她,亦或者她後悔要同他和離。太子殿下可不是先帝來者不拒。她同他和離隻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你知道他是哪家公子嗎?太後侄孫!”
李氏好笑:“我以為你怎麼了?除了太子和幾位公主的兒子,誰敢跟昭平君稱兄道弟啊?”
昭平君好友故作詫異:“你知道?那當我沒說,回家吧。”
昭平君回頭看看,人已走遠,“據兒,這事,他娶妻的時候我們還在泰安,夫人去的,我真不知道她——”
“又沒怪你。”太子打斷,“我也希望她早日嫁人。”轉向身後小黃門。其中一小黃門解釋,太子殿下也希望她覓得良婿。
昭平君盯著太子問:“你當真不在意?”
太子好笑:“愛慕我的人何止她一個。我在意的過來嗎?”
昭平君想說什麼,發現從他們旁邊過的老弱婦孺都禁不住往他們這邊瞅一眼,有個妙齡女子走很遠了還回頭:“說得對!”
衛登好奇:“小表兄,很多嗎?”
衛伉
:“太子宮後宮住不下。”
衛登驚呼一聲,見有人看過來,慌忙捂住嘴巴,眼睛睜的大大的,小聲問:“那得多少人啊?”隨即又放下雙手,打量一番太子表兄,摸摸自己的臉,問他大兄,他好看還是太子表兄好看。
公孫敬聲差點被自己絆倒。衛伉被口水嗆著。衛不疑朝他腦袋上一巴掌:“你才幾歲?”
昭平君:“衛登,這話要叫你父親聽見,他不打你,我跟你姓。”
衛登嚇得搖頭:“我什麼也沒說。”
太子拽著他的手臂:“好好走路。我們從另一條街回去,我買點東西。”
衛登雙手抱住他的手臂黏糊糊地表示他想吃什麼,沒吃過什麼。太子不信他的鬼話。但念他年幼,無論買什麼都買兩份。同表兄弟們分開,太子令人從北宮那邊回。
經過新太子宮的時候,小黃門下去把東西遞給門房,然後沿著牆根直奔未央宮。
太子過家門而不入,史良娣也沒抱怨。至少太子殿下知道關心她。哪像陛下,他不喜歡的人就拋之腦後。
以前史良娣也以為黎民百姓誇張。天子疼太子,就算皇後失寵又能失多少。太子宮有不少十來歲的小宮女,她們陪史良娣玩的時候,史良娣試著問一下宮裡的事,年幼宮女藏不住話,說出皇後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見到天子。幸好太子貼心,時不時過去探望皇後。
話說回來,太子不想進去,也是不知同一個不熟的女子聊什麼。他以前同師姐師妹聊天也是聊修煉,聊宗門,聊其他門派。他總不能跟史良娣聊朝中大事,聊公卿世家,或哪家子弟有出息吧。
明日有大朝,太子得早睡早起,也想趁著下午好好歇一歇。
翌日下朝後東方朔到宮門下,韓子仁駕車追上去:“東方先生,坐我的車吧。”
東方朔笑著上去:“有事吧?”
“到上林苑再說。”建章學堂正月二十開課,十八日學生搬回來,如今都在上林苑。
與此同時,太子終於想起來春望此時應該在上林苑:“父皇,我沒說錯吧?”
劉徹轉向春望:“你說得對。就他這樣還要回鄉養老。”
春望心說,回鄉養老買十來個奴仆,有人作伴他就不怕了。可家鄉沒有熟人,春望在宮裡多年,所思所想跟鄉野小民不同,也習慣了京師美食以及繁華便利,他到家鄉肯定過不慣。
春望深思熟慮後還是覺著建章學堂合適,有點事做,熱熱鬨鬨,還可以時不時見到他打小看著長大的小太子。
太子:“春望,你該回鄉住幾日,給父母燒紙錢,告訴他你在宮裡這些年很好。”
春望詫異,殿下怎知他想回鄉並非因為想念親人忘不了鄉音啊。
劉徹:“開春就去吧。過了三伏天正好回來去建章學堂。”
春望不禁跪下謝恩。
劉徹讓他先退下,接著又讓其他人到殿外守著:“太子殿下,有何指教?”
“父皇怎知我有事找你?”
劉徹:“公卿都走了,你還坐著不動,不是有事難道是要幫父皇處理這幾日積攢的奏章?”
太子解釋他打算給太史令添四個人,不日就送過去。最小的今年十歲,大的也隻有十四五歲,來自建章學堂。
劉徹不禁皺眉:“司馬遷需要這麼多人?”
“他不需要。但他是史官,隻有他記錄、整理朝中大事,豈不成了他一家之言?”
劉徹笑道:“他不敢亂寫。”
“他是不敢,但等兒子登基為帝,他的繼任者敢。孩兒又不是父皇,初登基就敢叫張騫去西域,打殘了匈奴,收了東越和南越,平了西南夷,鎮壓了西北的西羌。關東如今又成了大漢糧倉——”
劉徹不禁問:“你都知道?”
太子一副“我怎麼可能不知道”的樣子。
劉徹難得羞澀起來:“原來在據兒眼中父皇這麼了不得啊。”
“父皇不厲害,孩兒才不舍得給你藥丸,又送你寶衣。孩兒得了好東西都給您,是因為您配得上啊。”太子無奈,“又不是東西多的沒人要。
劉徹忍不住摟住兒子。
太子撥開他的手:“彆鬨!”
劉徹氣得朝他腦袋上一巴掌:“逆子!”頓了頓,“繼續!”
“我知道太史令那邊還有太史丞以及屬官。可他們不是忙著編曆法,就是整理藏書樓的典籍,或操心每年祭祀等事宜。整理史料,記錄朝中大事的僅此一人。”
劉徹:“可他們才在建章學堂幾年,字還沒人全。”
太子道:“叫太史令教啊。說不定以後可以接任太常。”
劉徹輕輕拍拍兒子的腦袋:“你真會人儘其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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