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 打壓同僚(1 / 1)

劉徹好奇兒子又乾嘛了,讓他發出這一番感慨:“你又被他騙了?”

“臣吃一塹長一智。”衛青道。

劉徹嗤笑:“自己信嗎?”

衛青不想回答,改說兩個兒子已經被太子哄得不知道姓什麼。

劉徹令他詳細說說。

衛青從兒子回家就想太子外甥說起,一直說到他在博望苑看不下去,回到家中碰到夫人病得起不來。

劉徹:“她知道嗎?”

衛青微微搖頭:“我勸她睡一覺就好了,她也以為跟以前著涼生病一樣,病氣出來人就痊愈了。”

“你當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劉徹不希望因為一粒藥失去一位他一手培養的肱股之臣。

衛青:“臣明白。沒有陛下的允許臣和去病不會告訴任何人。頂多叫親人到府上吃頓飯。”

這種想法同劉徹不謀而合。劉徹露出輕鬆愉悅的笑容:“孩子還小,你夫人精力不濟,朕就不留你了。”

“臣告退!”衛青退下,劉徹前往椒房殿,提醒衛子夫此藥慎用。

衛子夫沒有打算告訴任何人,包括三位女兒。她和衛青的想法幾乎一樣。劉徹很是意外,意外她如此謹慎。

夫妻“撕破臉”的好處就是衛子夫懶得裝,無奈地送他一記白眼。

劉徹沒有因此不快,反而忍不住笑出聲。衛子夫無語,拿出兒子送她的圍棋,看向劉徹。天氣炎熱,劉徹不想下棋,可他一看圍棋是兒子送的,不由得接過棋罐。

冰涼的玉入手,劉徹感慨:“據兒的眼光好啊。”

殿內宮女宦官都被劉徹打發出去了。衛子夫放心詢問:“陛下送妾身的六粒藥也是據兒給您的吧?”

劉徹的手抖一下,棋子落到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不必回答。”衛子夫明白兒子為何這樣做,“妾身隻是想確定一下。”

劉徹:“不想知道他給朕多少粒?”

“倘若那六粒藥被女兒用了,妾身無藥可用的時候陛下還能見死不救?”

皇後病重,劉徹敢見死不救。兒子的母親病重,劉徹不敢不救。

衛子夫見他沉默不語:“既然這樣那藥由陛下收著和在妾身手裡有何不同?”

劉徹露出笑意:“下棋!”

卸下防備的劉徹在椒房殿過得很是舒暢。

博望苑一群孩子過得很充實。

衛青夫妻二人心情極好,衛家小公子看到母親鮮活的樣子也不哭鬨了。

漠南沒了匈奴,邊關百姓這個夏日也很踏實。

朝廷承諾今年到秋跟平民換胡麻種子,平民對未來充滿希望,安心勞作,遊俠和奸猾之人被劉徹整頓後暫時不敢鬨事,以至於這個炎熱的夏季當真四海升平。

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愁。

三伏天過後,藩王該收拾行囊準備秋覲禮了。今年秋覲的藩王都比去年多出十幾輛車,車裡裝的

不是兵器甲胄,而是收藏白鹿皮幣的財物。

難得今年藩王沒有拖延,仲秋月圓前陸續抵達京師。劉徹一看叔伯兄弟們難得齊聚一堂,大發慈悲留他們在京師過中秋拜月節。

藩王們心裡發苦,因為擔心他們吃飽了又被皇帝宰一刀,不約而同地上報封國有要事急等著他們回去處理。

劉徹駁回,理由是可以交給相國。相國無用他可以召回京師換有才之士。

藩王巴不得封地沒有朝廷的人。他這樣一說誰還敢說有事。隻能慘兮兮等著宮中家宴後出血。

劉徹收拾兒子的時候都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何況是有兵卒、又很富有的藩王。

劉徹確定明年藩王呈蒼璧時所用的白鹿皮幣錢都交上來了,家宴那日劉徹感慨白鹿皮幣工藝繁瑣,很是昂貴,不止四十萬錢。話音落下,有藩王氣得臉紅脖子粗,若非怕死真想反駁,四十萬錢還少,他乾脆殺了他們吃肉喝血得了。

劉徹話鋒一轉,以後不做了。

有人歡喜,有人嘴賤故意問他,難不成以後呈蒼璧的時候用手拿著。陛下不是說此舉很失禮嗎。此言一出,他鄰座的藩王想把他的嘴堵上。

劉徹笑嗬嗬表示,可以用尋常鹿皮。由他們自己做。白鹿珍貴,又是上天賜予大漢的禮物,不可年年宰殺取皮。

嘲諷他的藩王被前後左右瞪的不敢接茬,暗暗嘀咕去年殺那麼多白鹿也沒見你心疼。

雖然這次家宴非鴻門宴,以後也不必出血,多數藩王還是擔心他一天一個主意。吃飽喝足回到住所就令家奴收拾行囊,翌日一早,藩王前後離京。

劉徹得到這個消息嗤笑一聲,以前這麼怕他他何至於頒布“推恩令”。

小太子乍一聽說取消白鹿皮幣很是意外,細想想又覺著合理。不是每個藩王封地都有礦。沒礦的藩王如今可以用存錢或賣收藏。若讓其他年年拿出四十萬錢換白鹿皮幣無異於要人命。既然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換成小太子他不會謀反,隻會花重金請人暗殺他或老父親。

反正如今最不缺恨天子的遊俠或奸猾之人。

“父皇不愧是父皇。”小太子感慨。

韓子仁:“奴婢也曾想過陛下不擔心把藩王逼到一起又來一出清君側嗎。”

“張湯?”小太子問。

韓子仁點頭:“聽說白鹿皮幣其實是他的主意。”

“張湯膽子不小,或許是他的主意,但四十萬錢這個價不是他定的。張湯此生也沒見過這麼多錢。”

韓子仁想想張賀平日穿著,春季的衣裳秋季繼續穿,一塊玉飾用許久:“禦史大夫也是位妙人。”

吳琢送來點心,聞言忍不住說:“也是位狠人。”關上紗窗,“殿下,秋風涼,不要對著窗吹。關上紗窗屋裡也不悶。”

“絮叨!”小太子拿根肉條,“他又借機打壓誰了?”

吳琢:“奴婢也是聽說,並非特意打聽。”

“不怪你。直言便是!”小太子很是無奈,“

這裡隻有我和你們三人,你還擔心隔牆有耳?”

韓子仁生火煮山泉水。

給藥封蠟那日劉徹見兒子喜歡山泉水,後來上林苑再給他送水,劉徹就給兒子一半,左右他也喝不完。

吳琢先問:“殿下還記得大農令顏異嗎?”

小太子點頭:“你們說過,顏回的後人。他怎麼了?”

“大農令其實不反對陛下做白鹿皮幣。他反對陛下令藩王用白鹿皮幣包蒼璧。可是不賣給藩王賣給誰?一百多年前時興的東西,如今誰還把皮幣當成貴重禮物送來送去?若不是陛下做皮幣,恐怕館陶大長公主那個年紀的人都不知道皮幣是乾什麼用的。”

小太子:“顏異博學多才,想必知道皮幣是以前貴族間相互傳送的禮物。他乃顏回的後人,說不定家中就藏有皮幣。他認為公卿世家會買吧。小人認為所有人都跟他一樣心胸狹隘,正直懂禮數之人也會認為天下也有不少像他這樣的人。亦或者恨不得所有人都同他一樣,好比父皇或張湯。”

吳琢仔細想想,很是讚同:“大農令確實待人有禮。奴婢有次碰到他同他見禮,他還回一禮。換成旁人就算知道奴婢是太子宮的人也隻是微笑頷首。有人甚至會認為奴婢卑躬屈膝小人行徑。”

小太子好奇地問:“你遇到過這種人?”

吳琢不想給他小主人招惹麻煩:“聽同僚說過。他因為敬其人品,碰到他的時候笑著行禮就被當成喜歡媚上的小人。還被鄙視了。”

小太子感覺此人做派似曾相識。既然吳琢不想說,小太子就說:“說回顏異。”

“大農令的意思蒼璧隻值幾千貫錢,陛下卻令藩王用四十萬錢的白鹿皮幣包裹蒼璧,呈上來的時候皮幣甚至墊在蒼璧下方,此舉乃本末倒置。”

小太子:“父皇很生氣?”

“陛下確實不快。不過朝中惹陛下不快的人多了,不止顏異一個。前有東方朔,後有汲黯,他們也活得好好的。聽說東方朔已經回來了。陛下令他和主父偃在家休養,體諒二人在邊關多年辛苦。”

小太子懷疑老父親一時不知如何安置二人。

“繼續。”

吳琢:“正直的人很容易得罪人。有人就誣告他,說他詆毀什麼,奴婢也沒聽清,反正跟陛下有關。大農令乃九卿之一,罪名尚未核實,不能交給廷尉審理,就令張湯主審此事。”

小太子頷首:“禦使大夫監查百官,確實該交給他核實。”

“以前禦史大夫提出的很多建議就是前丞相李蔡也不敢公然反駁。大農令卻不止一次反對張湯。張湯如何不惱?”吳琢禁不住說,“聽說他已把人收監。”

小太子:“你們都知道是誣告,想必張湯也知道。”

吳琢點頭。

“那他把人關起來做什麼?”小太子擰眉,“捏造罪名,還是查他以前有沒有犯過事?”

吳琢也不知道:“奴婢叫人打聽打聽?”

“不必。你們以後還得同張賀共事。大農令身為

九卿之一無論給他定什麼罪都得上奏父皇。我明日去宣室殿看看。”

翌日,午時左右,小太子帶著廚子給他炸的雞肉條前往宣室殿。

太子宮的廚子認為隻有小孩子才喜歡炸的小巧的東西。所以同膳房廚子交流廚藝的時候不曾提過他炸雞肉條,用炊餅炸圓子等等。

小太子拿一個就往老父親嘴裡塞:“香嗎?”

早飯後劉徹一直在忙,甚至顧不上用水。突然吃到外酥裡嫩的肉條,劉徹精神大振,不由得點頭。

小太子用他油乎乎的小手翻奏章。劉徹伸手擋開,瞪他:“擦手!”

小太子拿老父親的手帕擦擦手,翻他批好的奏章。

劉徹令宮人備茶。

小太子往四周看看:“霍光呢?前幾日孩兒過來就沒有看到他。他也跟昭表兄學會偷懶了?”

“瞎說什麼呢。霍光現在是禦史兼尚書令,跟敬聲在一處整理各地送上來的奏章。”

小太子奇怪:“既然有人整理,怎麼連深山裡的女妖怪,東海夜明珠這種奏章也往上報?”說完他一副了然的樣子,“孩兒懂了。”

“你懂的太多了!”劉徹瞪他。

小太子笑嘻嘻道:“跟父皇開玩笑呢。父皇,群臣送上來的奏章也會通過他們嗎?”

春望解釋有機會面聖或參加廷議的官員不會勞煩尚書令。

小太子懂了,張湯的奏章會直接呈給父皇:“父皇,那麼多奏章一定需要很多人整理,為何不叫昭表兄過去幫忙?”

“令他為禦史?”劉徹問。

小太子點頭。

劉徹拿起奏章朝他腦袋上敲一下:“胡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