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分家(1 / 1)

公孫敬聲的宅子離公孫老宅甚遠。昭平君家在公孫敬聲家斜對門,哪知道公孫老宅的情況。

“應當還活著。老夫人這一生經曆過不少事,隻是賣點家產氣不死她。”昭平君毫不在乎她的死活,“指不定越氣越長壽。”

小太子深表讚同:“可惜同樣的招數隻能用一次。”

“再鬨也沒有什麼意義。又不能把人殺了。也不能真逮住全家老幼打一頓。兔子急了也咬人。”何況公孫家最不缺沒腦子的混賬。

小太子很好奇被公孫敬聲這樣一鬨,公孫家還能維持表面的和諧嗎。

不能了。

公孫敬聲的伯母嬸娘以前就沒少攛掇老夫人分家。然而老夫人不敢,親友問起來她該如何回答。再說了,她雖老但沒糊塗,公孫賀非長子,一旦分家她這個當母親的就得跟長子同住。雖說分家長子能得七成家產,可被公孫敬聲那麼一鬨公中哪還有錢。

然而沒錢也分。

除了公孫賀和衛孺,公孫家其他人堅決要分家。公孫賀的兄弟們也知道長安房子貴,最值錢的東西都被公孫敬聲賣了,他們沒錢買房。於是乎,公孫賀的兄弟和衛孺的妯娌們就想到一個主意,誰住的院子歸誰,通往正院的門封上。

老母親歸長子,長子院落通往正院的門就不砌了。

公孫賀表示他位高權重俸祿多,由他贍養母親。可惜他的老母親怕了他兒子,嚇得連聲表示要跟長子。

即便如此,公孫敬聲的大伯母也沒鬨,因為老夫人剩的三成私藏也是一筆巨款。公孫敬聲賣的二十五萬錢其中老夫人的東西占四成。他的兩個伯父和一個叔父的東西隻占兩成。究其緣由,老夫人的東西值錢。公孫敬聲叫管家算“典當價”。典當價可不是折舊價,而是再好的東西到了典當鋪都得打對折。

四月的最後一個休沐,下午申時左右,公孫敬聲到太子宮。小太子先看看天色,後看看漏刻:“不在家休息這麼早來找我出什麼事了?”

“我們分家了。”公孫敬聲顯得憂心忡忡。小太子很是奇怪,“不是好事嗎?”

公孫敬聲:“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要不了多久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該知道這個家是被我鬨散的。”

“怕挨罵?”

公孫敬聲猛然抬頭:“我怕什麼?再說了,誰敢當面罵我?”

“那你擔心什麼?”

公孫敬聲:“我父親母親啊。我對長輩不敬旁人隻會認為是他或母親攛掇的。我嬸娘和伯母就是這樣想的。”

“她們真沒良心。花花都知道護主。”小太子不敢相信,“她們這樣認為,想必你祖母心裡也有這種懷疑。你擔心壞姨丈因此寢食不安?”

公孫敬聲微微搖頭:“不止這些。百善孝為先。外人誤認為我父親不孝——”朝宣室殿方向看一下。

小太子懂了。

“多慮了。”小太子搖頭,“郡縣選拔人才的時候孝不孝順這點很重要,而朝中用人不看

中這點。”他停頓一下,懷疑公孫敬聲不記得了,“你忘了以前我父皇跟太皇太後鬨成什麼樣?她恨不得把父皇提拔的人全殺了。我不信她沒有想過,要是她的小兒子梁王活著,她和小兒子裡應外合廢了我父皇。可惜啊,那個短命鬼都沒活過祖父。”

公孫敬聲:“誰敢說陛下不孝啊。”

“黎民百姓不說父皇不孝不是因為他乃皇帝。所有人都清楚太皇太後的心思,可以理解父皇同他祖母的關係一度勢同水火。同樣所有人都知道你伯母嬸娘能穿金戴玉是因為你父親能撈錢。”

公孫敬聲擰眉。

“以前你不知道壞姨丈這些年撈了多少錢,但外人很清楚。”

公孫敬聲不禁問:“怎麼會?”

“就像你說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啊。壞姨丈的門客或隨從買地是不是得四處打聽,或者找人經手?彆人求你父親辦事能做到守口如瓶嗎?看看公孫家其他人的衣著,算算他們的俸祿以及你父親這些年得的賞錢也能算出他弄了不少錢。公孫家分家外人隻會幸災樂禍,這個家終於散了,你祖母嬸娘彆想跟以前一樣,日日山珍海味用著,綾羅綢緞穿著,金玉首飾戴著。”

公孫敬聲:“所以沒人關心我有沒有跟伯父動手,此事是不是我母親攛掇的,我父親不孝?”

小太子搖頭。

公孫敬聲神色懊惱。

小太子想笑:“後悔才知道這點?”

公孫敬聲點頭:“我以前給他們留著面子正是怕母親被人指指點點,此生都不敢邁出家門。父親因此被彈劾。雖說憑他弄的那些錢被貶為庶民也不虧。可既然朝廷允許拿錢贖罪,他拿出四十萬錢再被彈劾得多鬱悶。萬一鬱鬱而終,我,我想象一下就很難受。”

小太子點頭:“我能理解。他一直很疼你。姨母隻生你一個他也沒強求,更沒有納小。”

“他也不敢。”公孫敬聲禁不住朝椒房殿方向看一眼。

小太子把點心移到他面前:“放心了?”

公孫敬聲笑著拿起一塊肉條:“雞肉做的?”

小太子點頭:“廚子不知聽誰說匈奴人強壯因為常常很愛吃肉。打那以後庖廚有剩肉就給我做茶點。”指著炸的酥脆的肉,“他們也不想想膩不膩口。”

“你可以叫他們少做些?”

少做不可能少做。

他們堅信“半大小子吃窮老子”。而他十一歲了,勉強算個半大小子,以至於一個個都擔心他吃不飽。

以前枇杷、櫻桃等宮女擔心他著涼生病,恨不得把他裹成球。如今他知道冷熱,又擔心他吃少了長不高。

小太子很無語。

“左右我可以賞給身邊人。”小太子以前不是沒有反對過。彆的方面他們不敢不從,但在照顧他這方面,他們就算讓步也會陽奉陰違。時間一長又故態複萌。

小太子:“姨母和壞姨丈為何不趁機搬出來?”

公孫敬聲搖頭:“我父親怎麼說,一碰到我祖母就特蠢。”

“愚孝?愚蠢的愚?”

公孫敬聲眼中一亮:“對!就是愚孝。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說他這種行為。”

“昭表兄有沒有跟你說過有人給他送禮?他今日收下玩幾日,以後玩幾個月,再後來就不舍得鬆手了?”

公孫敬聲點頭:“跟我家這事有關?”

小太子歎氣,他果然隻適合簡單粗暴。

“你得了十五萬錢?一直留著你祖母或伯父肯定惦記。何不在你家附近或就在你家隔壁尋一處宅子?”小太子叫他靠近一些,“這事先不要告訴任何人。你隻管說接他們去你家住幾日。今日過去帶些行李,明日再去幫他們拿些行李。三五次全拉過去,他們一看家都搬來了,還離你這麼近,還舍得搬回去?”

公孫敬聲不介意跟父母為鄰。以前衛孺給他買的小院在公孫老宅前面,衛孺走幾步就能到兒子家,公孫敬聲也挺自在。

“他們不敢趁機抬價吧?”

小太子:“你隻管說錢太多擔心遭賊。也怕你祖母趁你不在家弄回去。”

公孫敬聲決定下次休沐就試試。

大概城中很多人有了錢就置辦田地。公孫敬聲問鄰居們賣不賣房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多想。其實也是鄰居不知道公孫賀兄弟幾個分家了。

公孫敬聲胡扯他嫌院子小,再買一處從裡面打通,在外面看還是兩家。鄰居信以為真。城中房屋有明確規定,比如平民幾間小院,官職越高房子越大。公孫敬聲隻是侍中,真要查起來他現在住的宅子已經有點逾製。再買個更大的不要說公孫賀會不會反對,小太子也不同意。

公孫敬聲給的價錢合適,裡頭的東西也都可以搬走,他隻要個空殼,鄰居猶豫幾日就決定賣給他。以前城中好的房子有市無價。如今戶籍管理嚴格,公卿世家也不敢像以前一樣能養多少門客養多少門客,很多宅子空出來,房價非但沒漲,近日還隱隱有些下跌。

有錢好辦事。

五月中旬公孫敬聲就把宅子收拾好。五月的第四個休沐日,公孫敬聲去老宅,問父母要不要去他那邊住幾天。

公孫賀的兄弟最近見著他假裝看不見,衛孺的妯娌碰到她就翻白眼,渾然不懂禮數。夫婦二人在這邊住得不開心,午飯過後就叫奴仆收拾行李。

公孫敬聲令奴仆收拾貴重物品。

公孫賀擰眉:“敬聲,你伯父叔父還沒窮到我們一走他們就摸進來的地步。”

“萬一呢?不必用這些試探人心。”

這點是小太子教他和昭平君的。

昭平君和公孫敬聲合開鋪子的時候小太子提醒過他們,為了錢傷感情不值得。

小太子其實也不懂這些,他也是出去買東西的時候聽人說的。

如今小太子很懂人情世故皆是市井之人的功勞。

公孫賀啞然。

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被不學無術的兒子堵得啞口無言,他還覺著很有道理。

公孫敬聲見他不反對,就令奴

仆繼續。

翌日清晨,公孫敬聲的奴仆又回來拉一車物品。老宅的人找他們旁敲側擊,他們就說天越來越熱,忘了拿夫人慣用的紗帳涼席等等。

與此同時公孫敬聲遞給父母各一把鑰匙,指著花園:“隔壁被我買下來了。花園那邊有個角門,打開門就能過去。母親,你在家沒事盯著奴仆收拾收拾吧。”

夫妻二人下意識伸手。公孫敬聲回寢室換身衣服,帶上未來五日用的換洗衣物前往少府府衙。

二人看到兒子手裡的包裹陡然回過神,起身想說什麼,公孫敬聲已經走遠。二人相視一眼,穿過角門到對面,正房,奴仆房,車馬房,還有個小花園,可以說一應俱全。雖然不如公孫老宅大,但遠比公孫老宅寬敞。

衛孺看到花園裡的涼亭就喜歡上了。她一直希望春天在涼亭裡煮茶,夏日乘涼,秋日休閒,冬季賞雪。然而公孫老宅人太多,又隻有一個花園,花園裡的涼亭輪不到她憑自己的喜好布置。

公孫賀發現正房另一側還有一處小院,雖然隻有三間正房,但他也很歡喜,可以改成議事廳,可以跟門客們談經論道。

公孫家養的幾名門客也是私學老師,另有住處。公孫賀為他們租的房子,所以沒有隨他搬過來。甚至還不知道公孫賀從老宅搬出來。

以前這些人找公孫賀都是去他書房,也就是他住的正院偏房。時常碰到婢女婆子很是不便。

公孫賀又去彆處看看,興許人少的緣故,院裡很安靜,他能靜下心來賞花,他也越看越喜歡。公孫賀同衛孺從隔壁回到兒子家中就感慨:“敬聲懂事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