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9:肥魚上鉤(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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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唱歌是催人淚下,如聞天籟。</p>

有些人唱歌是催人尿下,生不如死。</p>

沈棠眼中的自己,自然屬於前者。</p>

旁人眼中的沈棠,妥妥屬於後者!</p>

未免沈棠在“餞彆宴”上刷負趙奉的好感度,祈善當機立斷做決定,挺身而出。</p>

“主公!”</p>

沈棠望向他:“怎得了?”</p>

祈善皮笑肉不笑地道:“善與大義共事兩年,數次並肩共戰、同年同退,如今他要離開,善心裡舍不得……想為他奏曲,聊表情意,主公就不用跟善爭這個機會了吧?”</p>

沈棠不大明白。</p>

為何不能合奏或者多奏一曲?</p>

她伴奏結束,祈善就不能伴奏了嗎?</p>

但,一想到祈善極少跟自己提要求,難得他開口一次,自己也不好跟元良爭什麼,便點頭答應下來,將機會讓出去。祈善等人長舒一口氣,唯獨荀貞還在狀況外。</p>

“主公不善樂理……”出趟短差,臨近開宴才趕回的薑勝,微微側身與荀貞低語。</p>

荀貞卻是擰起眉頭,不讚同地道了句:“便是再不擅,祈元良也不該這般無禮……”</p>

原本氣氛好好的,他突然來這麼一下……也幸好是沒啥心眼的趙奉,若換做其他有些脾性的武膽武者,即便面上不表露,內心也會生出不滿。祈善這是何苦來哉?</p>

嚴重些,都稱得上“恃寵而驕”了。</p>

薑勝面色古怪。</p>

“主公是真不擅長……”</p>

這回,他站祈元良。真讓主公下場,餞彆宴搞毀事小,丟人丟到吳賢那邊事大。</p>

荀貞:“……”</p>

趙奉唱的是一曲家鄉小調,本該帶著吳儂軟語、纏綿悱惻的離彆曲兒,在他那粗獷嘹喨的嗓音演繹下,硬生生唱出豪邁戰歌的氣勢。整首曲子沒啥技巧全是感情。</p>

祈善的伴奏則恰恰相反。</p>

沒啥感情,全是技巧。</p>

趙奉唱完一曲,拍腿大笑道:“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元良還能記得這個調子……”</p>

說完才察覺自己失言,尷尬笑笑。正好這時候,沈棠鼓掌捧場,直言趙奉唱功了得,沒想到他還藏了這麼一手。趙奉被沈棠誇得臉盤發紅,耳根發熱,連連擺手。</p>

他以為沈棠就是客氣話。</p>

殊不知,沈棠是真心覺得好聽。</p>

這場宴席本就是為了趙奉等人開設的,酒水美食管夠,大家夥兒隻管敞開肚皮喝。</p>

正所謂一醉解千愁,傷感離彆氣氛在酒水蠱惑下淡不少,很快就全部喝上頭了。</p>

幾個文士比較克製,都是淺淺小酌,因為明兒還要早起忙碌呢,宿醉影響狀態。</p>

在場武膽武者就沒那麼拘謹。</p>

能敞開喝酒的機會可不多。</p>

隨著酒意持續上湧,場面亂得像是早市,幾百隻鴨子在嘎嘎亂叫,吵得人腦仁疼。沈棠不能喝酒,隻能押著顧池陪她一起喝奶,一整晚下來也沾了一身的酒味。</p>

鬨騰到後半夜才脫身回房。</p>

抬手嗅嗅袖子上的酒氣,嫌棄皺眉。</p>

不洗澡,她睡不著。</p>

但,這個時辰喊人起來燒熱水也不地道,沈棠便抱著身乾淨衣裳,預備去浴房衝個冷水澡。結果剛一靠近,便瞧見浴房亮著,一道人影披著絨被依靠在門柱淺眠。</p>

借著昏暗月光,勉強看清此人面孔,沈棠蹲身,一手輕扶對方肩膀,另一手輕推:“沈娘子?醒醒,你怎麼睡在這裡?”</p>

沈稚一個孕婦大半夜不在房間好好睡著,怎麼跑來這裡?也不怕凍出個好歹?</p>

顯然,沈稚睡得比較淺。沈棠剛喊了兩聲,她緩緩睜開朦朧惺忪睡眼,表情還有些茫然。反應過來,她以手撐地,調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沈君,宴席結束了?”</p>

沈棠:“嗯,結束了。”</p>

她更想知道對方為何會在這裡。</p>

答案讓她啞然。</p>

沈稚得知前廳在辦餞彆宴,料想這群人會喝個酩酊大醉,便讓後廚庖子加了個班,將醒酒湯一直煨著。算算時間差不多就送進去。浴房這邊的水也一直燒著備用。</p>

沈棠聞言反而生了些怒氣:“這些事情交給誰不行?用得著你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來乾?也不看看自己身子沉不沉?”</p>

沈棠不由得推測,沈稚是擔心被拋棄才會極力表現?但沈稚在十烏一戰獻圖有功,沈棠將她富養供著都不過分,完全沒必要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安心待產不行?</p>

說著,挑了件厚實的新衣裹在沈稚身上,道:“你現在立刻馬上回房歇著!”</p>

擔心天黑路滑,便又改口。</p>

“算了,我送你回去。”</p>

沈稚張了張口,眼神閃爍,似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低垂著頭應了一聲“嗯。”</p>

沈棠:“……”</p>

原先指望白素撬開沈稚的嘴,但照目前這個情形,還是自己來吧——再拖延一陣,沈稚腹中胎兒更大,拖著這麼沉的身子再乾這些瑣碎的事情,真擔心會出意外。</p>

她單刀直入問。</p>

“沈娘子近來在擔心什麼?”</p>

沈稚聞言抬首看著沈棠,眸光微亮,但始終不曾吐出隻言片語,嘴巴緊得很。</p>

脾氣稍微急一些的,還不被她急死?</p>

沈棠正色:“你若不說,便是陷我於不仁不義境地。外人若知道,隻會說沈幼梨恩將圖報,對個有功之人也這般刻薄寡恩!”</p>

她故意將語氣往重了說。</p>

沈稚一驚,忙道:“斷無此意。”</p>

沈棠目光死死鎖定沈稚,不容她閃躲。終於,沈稚吞吞吐吐地說出自己近來的擔憂,也是讓她這陣子惶恐難安的罪魁禍首——</p>

她好像,不,她就是個異端。</p>

“異端?”</p>

沈稚目光悲戚:“也許是禍害……”</p>

她現在也算寄人籬下、仰人鼻息過活,沈棠會如何看待、如何處置“異端”?</p>

本想偷偷逃跑,卻無奈發現自己根本跑不了……外頭兵荒馬亂的,她一個上了月份的孕婦能跑哪裡去?跑了就是個死。</p>

一番權衡利弊——</p>

她想著要不要跟沈棠尋求幫助,這陣子也努力在沈棠面前刷存在感,奈何機會不多,她笨拙的討好與試探都沒用武之地。求助的念頭在腦中盤桓,卻始終下不了決心。</p>

因為,她賭不起。</p>

沈棠聽了半晌,還懵著。</p>

“你說你是禍害?怎麼個說法?”</p>

沈稚白著唇瓣,惶恐哆嗦地道:“奴家確信自己是女兒身,如今能納天地之氣在體內久留而不逝……如何不是異端禍害?”</p>

沈棠:“……”</p>

她下意識抬頭看向永固關方向。</p>

內心隱約閃過一個猜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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