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黑漆漆的主公(下)【求月票】(1 / 1)

憤恨將空空如也的錢囊揉成一團。

火氣帶來的溫度讓她腦瓜子嗡嗡。

“不氣不氣——”

“生病沒人替——”

“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不好不好——深呼吸,再吐氣,一二三——”

沈棠口中不斷喃喃自語,同時閉眼深呼吸,讓冰涼空氣填充胸腔,物理降溫。

如此循環往複十數次。

她靠著驚人頑強的意誌力,終於壓下【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的衝動。

乾啥呢?

飛回去摁著康季壽暴打一頓。

她有種不祥預感——有這麼個僚屬,隻要他還活著一天,她這輩子彆想發財!

“主、主公?”

耳畔傳來薑勝帶著遲疑的聲音。

沈棠何其敏銳?

一下子便聽出了不對勁。

心中忍不住嘀咕,自己、自己彆不是盛怒之下將心裡話都說出來了吧?

那可就冤枉了。

她說暴打康季壽真就是嘴上口嗨,發泄發泄怒火。畢竟,相較於當個窮鬼,她寧願當個倒黴鬼。真讓她對康時做什麼,彆說做什麼了,就是說兩句重話也不忍心。

沈棠理了理粘著汗水的發絲,故作鎮定地道:“先登,怎得了?如此瞧我?”

薑勝:“……”

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說起。

因為薑勝的目光實在是怪異,視線落點奇怪不說,看她眼神還帶著幾分怪異的陌生、打量和懷疑。沈棠被薑勝盯得渾身不舒服,想起自己的心聲內容,愈發心虛。

“先登?”

薑勝認真看了三息,終於確認自家主公聲音是從眼前這團人形黑霧傳出來的。

他陷入了沉默。

天地之氣,種類駁雜。

運氣也是一種氣。

薑勝的文士之道乃是【望氣能輕鬆觀看一人運勢。他見過走黴運的,但沒見過黴運上面長了個人的。尋常人被如此糾纏,早就原地暴斃了,自家主公還堅挺。

黴運往往伴隨著死氣。

但自家主公沒有。

這說明這黴運的來曆有古怪。

不致命,但會很倒黴。

顧池也收斂了唇角的笑,意識到不對勁,追問道:“先登,你可看到了什麼?”

薑勝斟酌道:“主公這兩日運勢會很低,吃飯走路小心一些,雖不致命……”

但頻率多了也很壞人心態。

顧池懷疑:“……是康季壽?”

沈棠捏緊拳頭:“就是康季壽!”

薑勝:“……”

沈棠悲憤道:“他騙我,他‘害命’就罷了,怎得還‘謀財’呢?一點兒不講文德!”

薑勝:“……”

自家主公的重點似乎歪了。

顧池問:“多久能恢複?”

薑勝掐指算了算,結合文士之道給出了答案:“短則兩三日,長則七八日。”

說完,那團長著人的黴運……啊不,自家主公毫無預兆地向前一栽,薑勝和顧池都伸手去攙扶。因為顧池離得近,手又長,最後被他接住。他還不忘揶揄打趣一句。

“主公這是受打擊了?”

薑勝捏住沈棠腕間脈搏。

過了會兒才放下:“是怒急攻心。”

這口氣緩過來就好了。

正如他說的,沈棠沒一會兒就悠悠轉醒,隻是剛醒來二人便發現了一些不對勁。隻見自家主公一言不發地站起來,左右環顧,仿佛沒看到薑勝顧池,徑直走向摩托。

翻身上了摩托的背。

抓起韁繩,兩指做個捏的動作。

似乎要將什麼丟進摩托脖子。

顧池和薑勝下意識屏住呼吸,互相對視一眼,紛紛擔心主公是不是被怒火蒙住心智。就在二人要找醫師的時候,主公甩了甩韁繩,摩托溫順地小步子走了一圈。

沈棠表情迷惑。

雙眉微蹙,雙眸迷茫。

一臉“怎麼好像缺了啥”的表情。

然後——

“爸爸的爸爸叫什麼?”

“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爸爸的媽媽叫什麼?”

“爸爸的媽媽叫……”

一直從“爸爸的爸爸叫什麼”,自帶配音,搖到了“媽媽的姐妹叫阿姨”,又做了個投幣的姿勢,聽了一遍“瑪卡巴卡、唔西迪西、依古比古、湯姆布利柏”……

沈棠坐在摩·搖搖車·托背上,神情認真地搖了半天。終於,她心滿意足了。

————————

沈棠感覺自己睡了個饜足,精神大好。

醒來的時候,兩張臉在眼前放大。

她沒有做出任何應激反應,反而淡定地眨了眨眼,瞪了回去:“你倆乾嘛?”

顧池皺眉:“爸爸的爸爸叫什麼?”

沈棠懵了一下:“爺爺?”

顧池白占了個便宜。

薑勝一臉凝重問:“瑪卡巴卡是誰?”

沈棠咯噔,眼神飄移:“我怎知道?”

顧池:“太陽當空照,我去炸學校?”

沈棠:“……”

一把推開這倆腦子突然抽風的主。

“你們正常點!”

康季壽的debuff還帶空氣傳染啊?

見沈棠表情正常,二人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隨著顧池講述,沈棠才知道她以為睡覺的這半個時辰發生了啥——自己投幣坐了個搖搖車,摟著摩托深情款款唱兒歌。

“……不、不是,我怎麼沒印象?”沈棠越聽越想捂臉。自己也沒喝酒斷片,不存在被人盜號的可能吧?不過,那些行為聽著真像是在撒酒瘋,“醫師來過嗎?”

顧池道:“來過,主公身體康健。”

沈棠抿了抿唇,理智占了上風。

凝重嚴肅道:“此事要查清楚。”

薑勝二人點頭。

自家主公的狀態要格外重視,醫師說主公身體壯得能打死牛,那便說明出問題的是她的腦子。人腦又是身體結構最為神秘脆弱的部位,不弄清楚,如何能安心?

沈棠越想臉色越沉:“有誰知道?”

顧池回道:“隻有池與先登。”

連醫師也沒被告知真正症結。

沈棠鬆了口氣:“咱們現在還在十烏境內,王都被摧毀這麼大的事情,十烏方面肯定會地毯式搜索。我們更需要小心。我的事情先壓著,等回隴舞郡再處理。”

她頓了頓,衝二人鄭重吩咐,那架勢嚴肅地像是在吩咐自己的身後事:“若……我有個三長兩短,還請望潮、先登念在舊情,將帳下這些兵馬平平安安送回故土。”

顧池他們也被這架勢嚇到。

厲聲道:“主公!”

“切不可胡言!”

沈棠撓撓頭,也不好再說啥了,故作嬉笑道:“唉,我就這麼一說嘛。凡事往壞了想,局面才容易不那麼壞。我先前……那模樣,怎麼看怎麼不正常……有些傻……”

如果不是撒酒瘋,那就是社死了。

三人揣著重重心事。

其中以沈棠這個當事人最為沉重。

一連幾日喝水被嗆,走路踩坑,天降鳥屎……諸如此類的倒黴事兒,都激不起她多少波瀾了。隻是可憐她打開的傘,傘面被鳥屎禍害了個遍,這些破鳥故意的吧?

唉——

沈棠一臉滄桑。

“望潮,我上輩子大概是個神。”

顧池連個眼神都沒回複。

沈棠:“被貶人間來當冤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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