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鬼族血脈氣息自然產生敵意?”
炎夕瑤聞言,有些驚喜:“這種僵類以鬼族屍骸為原始耗材,源自鬼族卻能反製鬼族,此消彼長,鬼族覆滅隻怕還會更快!”
“這種什麼鬼東西,明明十分孱弱,卻讓我感到有一種隱隱的不安!”
鬼戮、鬼虐警惕的打量被真氣壓倒在地的一眾鬼僵,醜陋猙獰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鄭重。
明明隻是十分弱小的一群偽族雜碎,卻能影響到兩頭武聖巔峰級彆的中古異鬼心緒。
“王上,這些鬼僵的化僵速度,比我們之前的預期,至少快了一月不止,若按照這個速度,不出十日,我們就能聚集起近萬頭的鬼僵大軍了!”
慕容業雖然興奮異常,但依舊有些隱憂:“隻是這種鬼僵似乎有些特彆,我們慕容世家以往所掌握的控僵手段,似乎對它們收效甚微。”
之前鬼僵暴起的瞬間,包括慕容業在內的很多慕容族人,都在第一時間施展控僵之術,試圖控住這些新生的僵族。
但各種手段儘出,也無法對鬼僵的暴起起到任何有效的作用。
甚至遠遠不及薑離對鬼僵的控製程度。
“難道是因為鬼僵的肉身模板來源於魁族的原因?”
薑離心念一動,招來坐騎白馬追風,讓它與岩梟一起,嘗試控製鬼僵。
追風、岩梟都融合過魁族先祖岩魁的血脈,對僵魁擁有極強的操控能力,尤其是岩梟,出身魁族,本身血脈就已是極為不凡的。
但一人一魁,以血脈之力操控鬼僵,效果並不比薑離好上多少。
“這卻是奇怪了,明明已經掌握了鬼僵的煉化方法,卻偏偏沒有控製鬼僵的完美手段,這樣的僵族煉之何用!”
慕容業等人不由的焦急起來。
鬼族化僵後,雖然因為血脈的乾涸,力量有所減弱,但骨骼、肌肉、肌膚的堅固程度,卻有更為明顯的提升。
而且體內蘊藏流轉的死寂氣息隨著時間推移,會逐漸增大,也會緩慢而持續的改變鬼僵的肉身,仍有不小的提升空間。
這樣的僵族,若能完全掌握在手中,勢必會成為一股很強的力量。
地底深淵中棲息的鬼族部落,也能源源不斷的提供原始耗材。
隻要假以時日,便能聚集起令九州所有勢力都為之膽寒的恐怖軍團。
可這一切基礎,都是建立在鬼僵可以被完全操控的基礎上。
“若血脈之力效果甚微,那麼精神力量呢!”
薑離沉吟片刻,決定一試。
他緩緩閉上雙目,凝神靜氣,腦海神台中神魂念頭轟的一下飛起,自他頭頂一躍而出,懸於半空。
薑離已入奪舍境,此時的神魂念頭燦若朝霞,雖未渡過雷劫,卻已然擁有了陽氣的屬性,蘊含生的力量。
隻因為神念尚未完成分化,依然凝聚在一起,形如鵝卵。
但隨著他的神念光團微微一震,立時飛出數百道金色光線,沒入一頭頭的鬼僵額頭之內。
與僵魁腦海神台中死寂空洞、沒有一物不同,鬼僵的神台內,卻隱隱一點微弱燭火一般的光亮,在閃爍。
“奇怪,鬼僵的腦海深處為何會有神念殘留?”
薑離見狀驚訝萬分。
要知道,屍骸化僵,由死至死,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肉身原本的神魂念頭,已經完全消散、不複存在。
否則神念殘存,肉身依然存有一抹生機,是絕對不可能以生化僵的。
這幾乎是不容置疑的真理和道則。
可現在所有的鬼僵腦海中,都有燭火般的微弱神念,顯然違背了這一道則。
“除非,這一點微弱殘缺的神念,是在鬼族屍骸化僵的過程中產生的!”
薑離轉身看了看一臉茫然的岩梟,眸光忽然一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他腳步一抬,縮地成寸,立時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其他埋藏鬼族屍骸的地點。
分出神念,一一探查不同階段的鬼族屍骸,仔細分辨,薑離終於在數個時辰後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鬼族屍骸在埋入地底前,神念的確已經完全消散。
不過,因為鬼族的魁人肉身長時間與鬼血相互抗衡,或許是出於生存的本能,想要儘量控製和消弭肉身與血脈的這種衝突。
鬼族的一些精神之力,會自出生時起,就分散出來,蟄伏在肉身的最深處,化為一種本能。
尋常時候,幾乎不會顯現在外,也不會對鬼族有任何的其他作用與裨益。
但隨著鬼族隕落,一身鬼血被提前放空,原本被鬼血壓製的魁族肉身開始產生變化。
蟄伏在肉身深處的這些散落精神,就會在僵化的過程中,彙聚在腦海深處。
這也就解釋了,為何鬼僵明明也是僵類,卻偏偏隻對異鬼產生刻骨的敵意。
薑離、岩梟、追風之所以無法完全控製這些鬼僵,也因為這些殘缺不全的精神念頭存在。
而既然隻是殘缺的神念,一切就都好辦了!
薑離閃回山巒背面,重新釋放出神念,一道道金色神念光芒飛出,沒入鬼僵的腦海深處,嗖的一下與鬼僵的殘缺神念,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溯衍真君觀想圖》運轉,修複鬼僵念頭!”
薑離心中一聲暗喝,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尊高冠長袍的道君身影,散發熠熠神輝,面容悲憫,有一種舍身救世的宏願與慈悲。
《溯衍真君觀想圖》是左丘世家的一門頂級道法傳承,得自極北之行。
腦海觀想溯衍真君神相,修煉神念,可擁有溯衍真君的諸多道術。
雖然修煉效果與薑離的天罡神通功法《太清元道-金光柱地通天功》相比,卻相差極遠。
但《溯衍真君觀想圖》內的一門道術,卻擁有為他人修複神念的逆天能力。
神魂溯衍術:以犧牲一人的神魂念頭為代價,以神念蘊含的本源魂力,撬動宇宙時光流逝的通道,逆光而溯,重新為傷者衍生出新的神魂念頭。
雖然薑離的九息服氣,也有為他人修複傷勢、神魂的能力。
但消耗極大,不僅需要連續施展,效果也十分有限。
而神魂溯衍術則不同,隻要施救者的神念等級高於被救者,且一直存在,就可持續不斷地為其修複,直至被救之人的神念完全複蘇。
“嗡”
隨著薑離運轉神魂溯衍術,他的沒入在鬼僵腦海中的神念,果然開始以極快的速度,不斷消耗。
而鬼僵殘缺不全的神魂念頭,則在神念本源的折損與消耗下,逆光而溯,漸漸充盈完整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薑離連續數次施展九息服氣,恢複神魂念頭的全盛狀態,方才將面前的數百頭鬼僵的神念完全修複。
“呼,幸而這些鬼僵腦海中的神魂念頭,本就殘缺,層次極低,甚至不比蟲類高上多少,否則同時為數百鬼僵修複神念,就算擁有九息服氣,也很危險!”
薑離暗暗鬆氣,他看向這些鬼僵,心念微微一轉,所有鬼僵立時自地上爬起,手腳並用的相互聚攏,排列成對,已然有了幾分訓練有素的軍伍模樣。
“王上,你找到這些鬼僵的控製之術了!”慕容業見狀大喜,心中更生出幾分好奇。
“這種控製之術,說來倒也不難,但放眼九州,隻怕唯有我能夠承受得起這種代價!”
薑離苦笑搖頭,若所有煉成的鬼僵都需要他以神魂溯衍術幫助修複,今後很長一段時間,他恐怕都無法集中精力去做其他事情了。
唯一得以安慰的,便是鬼僵的誕生,的確能為他緩解來自景皇和鬼族神使的很大壓力。
“炎夕瑤,我還要在地底深淵再逗留幾日,你可先行返回安莽城,現身吸引鬼族神使派來的轉生異類,一旦他們現身,試圖引你遠離安莽,一定要提前稟告於我,不能擅自行動!”
薑離向九幽炎雀鄭重叮囑,慕容業近段時間煉製了不下萬頭鬼僵。
隨著時間推移,很快都會完成化僵的過程。
他至少要在離開前,將這些鬼僵的神念完成修複,否則一旦他先行離開,新煉成的鬼僵失去控製,循著深淵鬼族的氣息,衝向莽原中部的地底深淵,勢必會引起鬼族的騷動與注意。
“你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鬼族神使神秘強大,隻憑我自己很難應對!”
炎夕瑤點了點頭,振動羽翼,飛入昏暗之中。
薑離則留了下來,靜等慕容業近期煉製的鬼僵現世。
鬼戮、鬼虐殺意難消,留在地底空間中也會引起新生鬼僵的衝動,薑離便派他們與岩梟一起,前往更遠的地方,捕捉和滅殺深淵鬼族部落。
有兩頭血脈純正的中古異鬼壓製,岩梟和魁僵的效率也會變得更高一些。
地底無日月,薑離留守深淵,每日除了為新生鬼僵修複神念外,其餘所有時間,都用來鞏固剛剛晉升奪命境的氣脈境界根基。
在此期間,新年已過,元宵將至。
大周朝的子民們,也迎來了皇主司馬屹執掌大周的第三十三個四季輪轉。
薑離遠離大周國土,棲身於地底深淵,並不知道在這近一個月的時間內,皇城盛京都發生了怎樣的大事。
但上官清妍沒有派人傳訊,就說明盛京城內的一切變化,都暫時與他無關。
直到青墨鸞馱著趙鐵河,帶著景皇的第二道金令,趕至地底深淵之中。
“王上,景皇已經下了第二道金令,命你無論如何都要在三日內抵達盛京城!”
趙鐵河身披重鎧,自青墨鸞的背上跳下,半跪在薑離面前,恭聲稟告:“據此次護送金令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說,景皇對你推病拒入盛京的行為,十分擔憂,甚至一同派遣了禦醫院的幾位禦醫前來,想為王上診治傷情!”
“聖上倒是真體恤我呢!”
薑離頭頂,神念光團微微一轉,重新回歸體內,他慢慢睜開雙眼,淡淡笑道:“替我轉達司禮監掌印太監,說我體內鬼力難消,近期內都無法行動,更不宜見人,聖上的心意薑某感激萬分,但還請聖上容我數月時間,一旦薑離傷勢穩定,必定會第一時間入京面聖!”
“王上還不打算入京?”
趙鐵河聞言,有些擔憂:“景皇是一代雄主,鎮武侯不僅已入人仙之境,而且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鞏固,境界已經夯實,王上再次抗旨,鎮武侯恐怕會親臨莽原的!”
“薑時戎不會來的!”
薑離卻風輕雲淡道:“景皇既然是一代雄主,豈能令薑時戎一人獨大?他對我心存忌憚,對薑時戎恐怕也不會儘數放心的,身為立誌橫掃九州的皇主,他不可能允許任何力量脫離他的掌控,很多時候這絕非隻是信任與否那麼簡單,更多的是身為皇主的諸多考量!”
“王上,既然景皇與武侯都無法發現你的傷勢為假,為何還要拖延這麼長的時間?難道隻因為深淵鬼族的原因!”
趙鐵河不解道:“武侯已入人仙之境,由他進入地底深淵,找出地心和鬼族神使,豈不更加容易?”
“其實我抗旨不回,固然有安莽城和我自身的一些考量,也是在順從景皇的心意!”薑離笑道。
“什麼?順從景皇的心意!”
趙鐵河聞言一愣。
“此次北伐,大皇子心懷不軌,皇城很多重臣更左右搖擺,早已觸及景皇的逆鱗。
“回京後,景皇看似雷霆手段,但其實懲罰力度並不算重,隻怕這個新年,所有的朝廷大臣都心中戚戚,憂心景皇可能施加的後續懲戒,那才是傷筋動骨,甚至滅門之禍。
“為求自保,一眾大臣們很可能會暗中行動,危及大周的統治根基。”
薑離低聲道:“這個時候,景皇就需要另外一些事端,吸引和分散眾臣的注意力,給他的後續布置爭取時間和時機!”
“竟還有這一層關係!”
趙鐵河聽得目瞪口呆,若非薑離講明,他就算苦想十年,也未必能想到這裡,“所以,王上和景皇對此事是心知肚明的?”
“倒也不算,隻是恰好各取所需罷了,我想景皇也很樂於見到我的抗旨不遵,隻要最後證明我的‘傷勢’為真,一切觸怒景皇的行為,都不足為慮!”
薑離笑道,他不在糾結景皇金令,反而指向面前站立的四頭鬼僵,“鐵河,你看這四頭新生的鬼僵,與其他幾頭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