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龍歸海,金令傳莽州!(求訂閱支持)(1 / 1)

“聖上,我們就快到盛京了!”

大寒已過,立春將至,在大周百姓祭灶、掃塵、吃灶糖喜迎小年的寒夜中,一支風塵仆仆的隊伍自北境長城而起,日夜兼程十七日,終於遠遠望見了燈火輝煌的大周皇城。

三千名皮膚粗糲、周身繚繞沙場血氣的驍悍鐵騎,借著清朗的月色,遠望這座充滿生氣與繁榮的九州第一巨城,沉默不語,眼中霧氣彌漫,都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持續數月的莽州征伐,雖然剛剛結束不久,卻像是上一世的經曆,遙遠無際卻又清晰印刻在腦海最深處。

一幕幕鐵血征伐與殘酷廝殺的場面,仿佛還在身後,面前卻是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人間世界。

八匹高大軍馬拖拽著巨大的皇輦,緩緩行走在官道之上,東襄王司馬嶼關上皇輦的車窗,轉身向坐在皇椅上的大周皇主司馬屹,低聲道:“聖上,滿朝文武都已出城,正跪在盛京城的官道兩旁,恭候聖上歸京呢!”

“哼,怕不是想要直接把我請到寧壽宮裡,去做不問世事的太上皇吧!”

景皇司馬屹緩緩睜開雙眸,冷冷一笑,磅礴氣運繚繞周身,形成至高無上的皇權威嚴,整個車廂內的氣壓也陡然一沉。

側立在一旁的鎮武侯薑時戎與大都督皇甫穆川,皆是眸光一稟。

自神境山脈安莽王薑離救主成功後,中州鼎器與景皇的契合程度與日俱增,更在鎮武侯薑時戎晉升人仙,返回到景皇身旁時,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一州氣運承載在景皇周身,與大周皇朝的國之氣運融合,憑增無上威勢與氣概,司馬屹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能牽動無窮之勢、無窮之力。

“聖上息怒!”

東襄王司馬嶼與大都督皇甫穆川,感受到景皇心中的滔天巨怒,連忙下跪叩首。

景皇威勢日趨增長,早已到達一念之間可動山河的地步。

但這種氣運氣勢充斥車廂,卻唯獨無法靠近鎮武侯薑時戎周身。

鎮武侯身軀挺拔,如峰而立,對於司馬屹的震怒與威壓,隻是微微頷首。

雖然人仙氣機全部收斂蟄伏,但依然萬法難侵、萬氣難迫,獨自撐起一片天地時空。

“你們都起來吧,北伐之戰你們都是功臣,浴血奮戰、曆經磨難,為我大周掃平莽敵,鑄定帝朝根基,不必驚心於朕的憤怒!”

景皇輕輕抬手,一道無形之力將兩人托起,冷聲道:“倒是皇城內的那些勳功大臣,怕不是以為朕真的死了,迫不及待的效忠新主,都已忘記朕的存在了。

“否則朕與曆經沙場征伐的無數大周忠誠軍士,何至於被拒在北境長城之外如此之久!若非時戎及時返回,莫說直到新年都無法返京,更會被那些‘忠誠’的將領們當做異鬼斬殺了!”

“聖上!”

東襄王司馬嶼與大都督皇甫穆川隻覺得心臟猛跳,不敢再言。

大皇子在景皇陷入異鬼包圍後的種種舉動,實在過於魯莽、急迫與出格了!

兩人縱然想要出言勸諫,緩和景皇與大皇子之間的衝突,避免皇室流血,也無處可諫、無法可勸!

滿朝文武大臣的遊離態度,也必定令景皇感到萬分的心寒與失望。

司馬屹立誌為大周建立萬年帝業,厲精為治。

身為一代雄主,自然不可忍受這樣的事態出現,勢必會鐵血清洗,不知會有多少人人頭落地、滿門抄斬。

司馬嶼和皇甫穆川同時將目光望向一旁的鎮武侯薑時戎。

這世間除了面前的這位人仙,以及遠在萬裡之外的安莽王以外,再無人能夠勸阻大周皇主司馬屹的憤怒了。

“聖上,國家法度、森嚴有序,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大皇子之心路人皆知,一國一朝君主為大,身為臣子更應心懷忠誠、致死效忠!”

鎮武侯似是察覺到了兩人目光中的期待,終是邁前一步出言,他聲如洪鐘、刻板苛嚴,完全就是一副鐵骨鐵心、公正不阿的法理姿態,剛一發聲,就讓東襄王與皇甫穆川心中大驚。

隻聽薑時戎繼續道:“聖上為國征伐,將自身安危置之度外,為一代明主之行,可反觀滿朝文武,在聖上身陷險境之時,不思量如何為聖上解困、為大周出力,皆猶猶豫豫徘徊在大皇子的意圖與聖上安危之間,已失了臣子應有的恪守!”

“鎮武侯升入人仙後,禮法明理更加刻板森嚴,念頭與人仙之勢完全融合,有一種世間唯理、大公無私的信念!”

“這種理念固然符合法理道理,卻法不容情,唯我獨言、理大一切,好似有建立一種道理皇朝的宏願!”

東襄王、皇甫穆川心中暗道,都被薑時戎言語中散發的勢所壓製,無力言語。

“武侯之言深得我心!”

景皇司馬屹卻點了點頭,眸光終於微微緩和了一些,感歎道:“此次北伐,若非武侯父子二人,大周危矣!”

他看向鎮武侯,緩聲道:“你們父子二人,都是我大周最忠誠、最得力的臣子,有你們在大周何愁不興,時戎,我知道你們父子二人素有嫌隙,難以化解,但安莽王為朕鎮守莽州,是大周不可或缺的砥柱,往日恩怨最好暫時擱置!”

“聖上,安莽王在此次北伐中的確顯現出了對大周與聖上的忠誠,但他的崛起太過離奇,存在很多不合常理之處,或許另有隱秘與企圖!”

鎮武侯聞言,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堅定:“他身懷秦族血脈,不得不防,臣知道他對大周的作用,也希望他能對聖上保持一如既往的忠誠,因此在聖上返回盛京、處置一切後,我會親自去一趟離省,去試一試他薑離的忠心,他羽翼太豐,唯恐擁兵自立!”

“武侯,你之言也在我的考量之中,莽州已納入我大周版圖,薑離的安莽軍也不可無限製的發展,一旦莽州安定,我打算調遣他的部族前往西域,為大周繼續征伐,以此磨滅他的力量……”

景皇聞言點頭,他話音未落,皇輦前側的一扇小窗忽然被撞開。

一頭比起尋常碧隼還要大上一圈的隼鳥,飛落在了地板上。

“是四殿下的傳訊!”

東襄王見狀連忙上前拾起隼鳥,摘下隼腿上的傳訊木筒,遞予景皇司馬屹。

“是燁兒的傳訊?按照時間推算,北莽王庭前的大戰應該已經落幕了,希望傳來的是北莽徹底覆滅的捷訊!”

司馬燁神色平淡接過木筒,取出裡面的錦帛,緩緩攤開,待看到其中的字跡時,眸光瞬變,旋即有雷霆暴怒轟然炸開,皇輦車廂破碎,分崩離析。

即便是精銅鑄造的骨架,也一同被無儘的氣勢摧毀,扭曲變形,飛落到數千米之外。

失去皇輦的遮擋,酷寒的冷風轟然席卷,卻被景皇身軀上湧現出的怒意全部震蕩出千萬米。

雲空之上,萬雲翻湧,罡風呼嘯,更有無數雷鳴轟響如海。

“聖上,莽州出現什麼變故了!”

站立在皇輦地板上的三名大周重臣同時一驚,連忙問道。

“異鬼、大羅!”

景皇轟然站起,無上絕頂的皇者威壓猶如萬裡怒海驚濤,向著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跪倒在盛京城前的無數大周皇族、勳功、臣子,全都被波及,被這種氣勢氣壓全部鎮壓在地。

大皇子司馬朝赤膊上身、背負荊棘,跪倒在官道正中,更被這種威壓掀飛在地,全身骨骼劈裡啪啦的不斷碎裂,發出淒厲哀嚎慘叫,不斷求饒。

“可惡異鬼,朕若不覆滅你們全族,愧為帝皇!”

景皇怒意滔天,手中錦帛飄落在地,鎮武侯薑時戎、東襄王司馬嶼、大都督皇甫穆川低頭望去,神色也同時劇變。

異鬼突現磐石巨城,安莽王身先士卒卻被異鬼異類先祖偷襲,氣脈、武脈皆廢,終生習武練氣無望,徹底淪為廢人,莽州鼎器被奪。

大羅懈戰,更試圖與北莽暗中聯盟,共抗大周,致使戰機貽誤,失去滅殺北莽餘部的最佳時機。

北莽與異鬼結盟,安莽府兵與大周軍隊敗退至瀚海湖畔。

北莽三足鼎立格局已成,安莽王戰力全失,麾下萬狐山妖族等接連離去,安莽部實力大降,短期內無心也無力再戰北莽……

“安莽王薑離被廢了!”

“異鬼現世,竟與北莽勾結!”

“可惡半島小國,竟然試圖左右兩大九州強國,大羅太子瘋了嗎!”

三人深深吸氣,都被莽州突發的驚變所驚詫。

“嘭”

“嘭”

“嘭”

三人正驚疑中,遠處的雲空中又接二連三的有碧隼飛來,卻都撞擊在景皇的氣運威壓,落下空中。

薑時戎大手隔空一抓,幾隻碧隼便都被他抓到身前,一一取下所傳信箋錦帛,奉予景皇。

幾道錦帛記載內容,卻是更為詳儘的一些信息:

安莽王肉身被廢,千軍候柳洪烈也束手無策。

雲樂公主祈求父皇為薑離醫治。

四皇子率領大軍返回雲景十七府。

安莽部麾下九幽炎雀與飛僵衝入神境山脈大殺異鬼為安莽王報仇。

安莽部已經拔寨啟程,向著安莽城返回……

“聖上息怒,這些事情未必有那麼糟糕,在臣看來,或是幸事!”

薑時戎狹長的眸光流轉,忽然開口道:“北莽雖得異鬼相助,但畢竟人鬼殊途,不可能真正融為一體,他們毗鄰而居,異鬼秉性難馴,必定摩擦不斷。

“大羅狼子野心,謀圖不軌,但區區半島小國根本不足為懼,雖我大周短期內難有力量橫掃,卻可設計引異鬼離開神境山脈,進入大羅獵食!”

“至於安莽部,薑離氣脈、武脈儘廢,已然失去爭奪天地氣運的可能,安莽部的力量也再難得到更大的發展,對於大周與聖上的潛在威脅,也近乎全失,一個肉身孱弱的大周軍神,或許更是大周所需要的!”

“時戎之言,朕如何不知,可北莽仍在,始終是一個威脅,最為可恨的是莽州鼎器竟也被異鬼奪取!”

景皇震怒氣息漸漸消減,但眼中的恨意卻越來越盛:“現在想來,安莽王能在莽州快速崛起,鼎器氣運功不可沒,他私占鼎器固然有罪,但至少還臣服大周。

“可現在莽州鼎器被異鬼所得,薑離的氣運被奪,我大周的氣運也會受到影響,一旦異鬼獲得莽州鼎器認可,此次北伐豈不是功虧一簣!”

“聖上,我們現在知道了莽州鼎器的下落,一切就很好辦了,至少比起鼎器在薑離手中,令他氣運不斷上漲、未來威脅大周,要強得多!”

薑時戎沉聲道:“臣會竭儘所能,幫助聖上奪回莽州鼎器。”

“安莽王折戟磐石巨城,朕今後也隻能依靠你了!”景皇緩緩點頭。

“聖上,臣還有一個顧慮!”

薑時戎想了想道:“若薑離真的氣脈、武脈被廢,讓他為聖上鎮守莽州的確是一個適宜的選擇,此子雖然頑劣,但畢竟治軍有方,隻是臣擔心他的體魄仍有複原的可能。

“臣曾因他弑殺主母,廢去了他的氣脈,卻不知被他用何種手段複原,此次被異鬼異類廢去體魄,雖然更為徹底,但也不得不防!”

“時戎,你想去莽州探查薑離的肉身體魄?”景皇問道。

“臣覺得聖上可下旨,召他回盛京!”

薑時戎眼中精芒一閃:“按照我大周律例,凡冊封王侯,受封者皆應赴京面聖,以謝隆恩,更何況安莽王既然為國負傷,更應該來京接受醫治,他若奉旨前來,一切事情都可明了,可如果他抗旨不從,其中必然另有隱情!”

“就按你說的辦吧,朕與安莽王在神境山脈匆匆一見,未曾對這個義子言傳身教,儘義父之責,此時想來也是一個遺憾,趁他來京治傷期間,也可讓他留在身邊多加教導,未來坐鎮莽州,也可多為大周儘責!”

景皇司馬屹點頭,他望著跪倒在盛京城外的滿朝文武大臣,冷冷一笑:“傳朕旨意,所有在京官員罰俸三年,官降半品,以儆效尤,將朕拒之城外這筆賬,朕慢慢再和他們清算!

“還有,給安莽王傳去金令,朕很想念這位義子,讓他乘九幽炎雀返回盛京,與朕共慶元宵佳節!”

……

“薑離,你為什麼不直接殺我!”

就在大周皇主的皇輦自盛京城北門緩緩進入的時候,遠在萬裡之遙的莽州上空,九幽炎雀振翅飛掠,二十餘頭飛僵緊隨其後。

海士奇與雲崇術盤坐在薑離對面,全身骨骼、肌肉、經脈皆被廢除,更有逆之拳意精神緊鎖脊骨大龍,令兩人的旺盛氣血生機,無法釋放運轉,修複肉身。

“異鬼異類轉生已有千年時間,蟄伏世間各處,與人族混淆難以分辨探查,連大周皇庭都有你這樣的異類混入,我不得不防!”

薑離望向下方的淒白莽原,思緒卻早已飄到了盛京。

此時距他離京已有六七個月的時間,新年臨近,又是一輪的四季流轉。

初初被他留在盛京,此時不知過得怎樣了。

安莽城已經興建起來,五大世家與前魏遺族加入,令安莽根基更加穩固。

待到春暖花開之日,勢力便會初成,屆時能夠威脅到安莽的力量,已然不多。

有人仙之軀的胖老頭坐鎮,除非薑時戎親至,否則很難有人可以攻入城內。

也是時候將初初接來莽州了!

“你想從我口中問出其他異類的下落,以及神使對我們的指令?”

海士奇眸光一閃,冷冷嗤笑:“不用癡心妄想了,你既然對我們異類有些了解,就應該知道我們的肉身都是依靠神使的秘法凝聚創造而成的。

“肉身體魄雖然看似與人族無異,卻內蘊玄機與精神烙印,除非身死,否則無法抗拒無法抹除,且不說我們不可能背叛神使,即便無法忍受酷刑,精神烙印與肉身內暗藏的一些手段也會阻止我們,更會因此驚動神使!”

“驚動神使?”

薑離眸光一閃。

“薑離,莪知道你實力強大,幾乎可以算是九州武脈第二人,但神使的手段與威能,不是你可以想象的,這個世界隱藏了很多的真相,但時候未到,任何人都被禁止探查,就算是薑時戎也沒有這個資格!”

雲崇術也道:“你若執意想要探查,隻會為你帶來難以想象的災難!”

“這個就無須你們來擔心了,若異類沒有威脅到我,一切好說,可現在你們竟然算計到了我的身上,我豈會因為你的幾句威脅,就自此罷手?”

薑離輕輕笑了笑:“無論你們口中所說的神使有何威能手段,我都不會有絲毫的畏懼,在他降臨之前,我自有手段知曉你們的一切秘聞,不要忘記我是怎麼混入你們之中的!”

薑離話音落下,身形、容貌、氣質開始不斷變化,在海士奇與雲崇術的樣貌之間,來回轉化,看的被鎮壓的海士奇與雲崇術驚心不已。

“沒用的,你就算模仿出了氣質容貌又能如何!”

海士奇強壓心中驚恐,大聲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們這些異類隨著壽命的不斷延續,會誕生怎樣的氣息感應,不是真的異類,終會有破綻的!”

“海士奇,你之言倒是提醒了我,或許我應該再入一次地底深淵,尋找一頭尚未被轉生所用的血肉靈胎,當做我的身外之身!”薑離忽然一笑。

“身外之身?你難道還修煉了道法!”

海士奇與雲崇術同時一驚。

“我道法境界尚淺,不過堪堪抵達神物之境,距離奪舍還有一段距離!”

薑離點了點頭道:“不過我武脈、氣脈‘被廢’,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修煉道法了,待我氣脈突破奪命境,就會將精力轉到道法與儒脈之上,未來回到大周,總免不了有些不長眼的阿貓阿狗想來踩我,我雖然有意藏拙,卻也不會真的忍氣吞聲!”

薑離說些,看著前方,眸光忽然一亮道:“兩位,安莽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