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雲樂公主!”
營地邊緣,薑離與一眾安莽部將領,駐足遠望北莽王庭,都被通體漆黑、映射不出一絲光亮的磐石巨城所驚異。
這座城池,建築規模絲毫不亞於盛京皇城,足以容納百萬以上的人口居住,散發令人心悸的氣息。
更有最為真實的透徹黑暗,讓人無法捉摸,忐忑不安。
一道若有若無的無形陣罩,籠罩在整座磐石巨城之外,平時不顯,但若有軍馬鐵騎衝去,必會被陣罩反震。
衝勢越猛,反噬的力道也就越大。
見到四皇子司馬燁與雲樂公主馳來,薑離坐於馬上,頷首示意,周圍的安莽將領則翻身落馬,行軍士之禮。
按大周律令,薑離身為親王,品階尚要高出四皇子與雲樂公主半格。
“小王見過安莽親王,這些日我與妹妹都在期待你的到來,有安莽部精銳加入,北莽覆滅指日可待!”
司馬燁發自內心的欣喜。
他因治下不力、導致西路大軍覆滅,若非薑離力挽狂瀾,北伐早已敗北。
後被父皇降罪,剝奪一切權柄,一生都難以洗清罪責。
本以為今生再無重掌大權的機會,隻能做一位閒散王爺,聊度餘生。
卻不曾想被父皇再次啟用。
司馬燁心中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地位,全因他與薑離私交尚可。
父皇將雲景十七府及二十萬大周軍隊交予他手,也有希望司馬燁籠絡薑離的意思。
在諸皇子中,唯有司馬燁有可能穩住薑離,使其不生二心。
甚至,司馬燁心中隱隱有一種猜測,若他能與薑離建立彼此信任的關係,一旦安莽部站在他這一邊,父皇很有可能將他納入下一任大周皇主的考慮範圍。
“四殿下之言,薑離愧不敢當,不過殿下放心,安莽部必會竭儘所能,保莽州安定平和!”
薑離點了點頭,旋即問道:“自我們離開神境山脈已有半月時間,不知聖上是否安然返回盛京?”
“這……”
司馬燁神情略微一僵,雲樂公主的面色也隱隱不太自然,似乎有難言之隱。
“此地距離磐石巨城極近,更是異鬼最初現世之地,不可大意,你們返回各自軍部,督促武官、府兵認真對待!”
薑離見狀,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他輕輕揮手,周圍安莽將領立時應命,紛紛翻身上馬,四散而去。
“不怕安莽王笑話,父皇如今尚在北境長城!”
見到四處無人,司馬燁臉色一沉,浮現出罕見的怒意與殺機。
“四哥,或許一切隻是誤會!”雲樂公主聲音細弱蚊蠅,想要勸慰兄長,卻也很沒底氣。
“可是大皇子出了問題?”薑離面色如常,平靜問道。
“安莽王心思縝密、謀慮深遠,一切都瞞不過你!”
司馬燁冷冷一笑:“我大周立朝八十餘年,看似皇權穩固,臣子忠心,可一旦出現危機,人人都求自身利益,又有幾人真將父皇放在心中,一月時間,數十份急詔求援,但最終卻也隻有安莽一部橫跨萬裡莽原,馳援而來,縱然是親父子,也不過如此!”
“四殿下是說,大周境內並無任何一部兵馬動身?”薑離問道。
“若真軍馬未動身也就罷了!”
司馬燁拳頭緊攥韁繩,聲音愈加冰寒:“各路兵馬早已奔襲至北境長城,卻無一兵一卒走出關隘,踏足莽原,而是嚴守長城,抗拒所有!
“父皇率七十餘萬疲軍傷兵,好不容易返回到北境長城,卻被駐守長城的軍士抗拒在外,拒不開關,說什麼莽原混亂,異鬼出沒,無法辨認父皇與大周軍人是真是假,若諸位大臣被異鬼、莽族挾持,一旦開啟城門放入異鬼、莽兵,大周危矣!”
“大皇子這是在自尋死路!”
薑離雖早有預料,但也被大皇子的出格舉動所震驚。
景皇被異鬼圍困幾乎已是死局,曾經傳令盛京,若自己隕落,大周不能一日無主,大皇子可直接繼任皇位,統禦大周對抗異鬼。
大皇子接到聖旨,豈會無動於衷?
隻怕早在心中,將自己當成大周第五代君主了。
若他隻是調集軍馬於長城內側,守而不援,雖也有放任甚至希冀景皇隕落的嫌疑,但也有理由說的過去。
畢竟異鬼來勢洶洶,為守長城,保護大周子民不被異鬼所侵蝕,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可景皇率領七十餘萬殘軍,已經抵達長城之外,依然閉關不出,其中意味可就再明顯不過了。
是要讓景皇與七十餘萬大軍在饑寒交迫中,因缺衣少食而自我覆滅?
還是另有其他打算與布局?
“大皇子平日謙遜有加、恪守禮法規矩,雖未顯現出雄才大略之能,但也行事縝密謹慎,怎麼會行此魯莽冒失之舉!”
薑離百思難解,除非這其中還有不為人知的隱情與原因。
否則僅僅是將景皇與大周殘軍拒之門外,並不足以讓大皇子順利繼位,高枕無憂。
“我也不知,或許大哥是被權欲蒙蔽了雙眼吧!”
司馬燁搖了搖頭,他看了一眼薑離,語氣略有遲緩,欲言又止:“不過父皇現在已經率軍通過關隘,重返大周國土了,一切危機都已解除,安莽王不必擔憂!”
“四皇子有話但說無妨!”薑離眸光一閃。
“鎮武侯已於一日前重返莽原,他晉升人仙之境,一指彈破三百裡北境長城,震懾萬軍,護送父皇安然入境!”司馬燁眸光複雜道。
鎮武侯薑時戎晉升人仙成功,成為今古時代第一位真正的仙人,這對大周而言,確確實實是一件震天動地的無上之喜。
可鎮武侯與安莽王這對父子間的關係,卻勢如水火,兩人雖在大周與景皇的製衡下,保持穩定,但最後的衝突卻無法避免。
一人是力鎮天下武脈氣運的九州第一人仙,世間最高戰力。
另一人則是麒麟門生、坐擁一州之地的大周軍神、異姓親王,用兵如神,麾下部眾實力為大周諸軍之首。
兩人就像是大周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司馬燁為大周得一人仙而感到高興,也同樣為薑離感到一些擔憂。
鎮武侯成就人仙,若真要對薑離動手,便是景皇也很難阻攔。
“薑時戎終於踏入人仙之境了,一指彈碎三百裡北境長城,好大的威勢!”
薑離平靜點頭,薑時戎晉升人仙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但這一消息被司馬燁親自證實,依然讓他產生了不小的壓力。
他雖然已入聖階,肉身比起尋常的半步人仙,還要更加強悍一些。
全力出擊,九幽炎雀炎夕瑤也不是他的對手,實力與神塔空間時的鎮武侯薑時戎,相差無幾,幾乎處於同一實力層次。
但對上已入人仙之境的鎮武侯,卻遠遠不夠。
除非他能在短期內在境界上取得巨大突破,或是掌握更為強大的天罡神通。
否則隻能暫時避讓,不與薑時戎發生正面衝突。
“安莽王不必憂慮,鎮武侯雖然已入人仙之境,但境界穩固尚需要一些時日,大周此次北伐受損嚴重,他身為兵部尚書,也有很多事務需要處理!”四皇子司馬燁輕聲道。
“多謝殿下關心,薑離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應對了!”
薑離溫和一笑,他抬頭望向不遠處的磐石巨城,正色道:“雖然北莽兵力折損十不存一,但底蘊與道法高手尚在,未必沒有其他手段。
“若護城陣罩破碎,殿下也不要急於出擊,大周不能再輕易冒險,戰事一開,可先命大羅三十萬精銳大軍衝鋒,我們的目的隻是讓北莽覆滅、失去卷土重來的能力,而非和他們魚死網破、兩敗俱傷!”
“安莽王言之有理,司馬燁記下了!”
四皇子頷首,他有意無意的看了雲樂一眼,忽然笑道:“大戰臨近、軍務繁雜,我還有其他事情需要處理,安莽王若對北莽王庭及附近地勢、軍情,有什麼不了解的地方,可以向雲樂問訊,入莽數月,我這位妹妹的成長,著實讓我刮目相看!”
他話音落下,便帶領麾下鐵騎縱馬返回,鐵蹄飛揚,卷蕩起陣陣塵土雪泥。
“薑離,你這莽州王做的可還算習慣?”
雲樂公主臉頰微紅,看著面前的英武少年,強裝鎮定,笑著打趣道:“我聽人說,你與西域的好幾個傭兵頭子關係很好,安莽都護府中胡姬舞娘就有好幾十個,來的路上,柳爺爺沒有訓你嗎?”
“柳軍候倒是不曾訓我,還有意無意的向我問起西域的風土人情和傭兵的聯絡方式,應該也是為今後出征西域諸國提前做些準備!”薑離含笑道。
“什麼?柳爺爺怎麼這麼不正經,等我回了盛京,定要去和清疏姐姐告狀的!”
雲樂公主聽得啞口無言。
“公主與柳家小姐很熟嗎?”
薑離心中微微一動,他雖然早就洗去贅婿賤籍,但與柳家的婚約一直尚在。
嚴格來說,他還應該稱柳洪烈為阿爺。
“小時候,我們曾在一所女塾中蒙學,但自清疏姐姐十歲時突然離奇失蹤過一段時間後,來往就少了很多,倒不是我不願見她,隻是清疏姐姐十三歲返家後,神念混沌,常常陷入呆癡的狀態,少有清醒的時候!”
雲樂公主歪頭看著薑離,小嘴微微噘起:“對了,我差點都忘記了你還與清疏姐姐有婚約呢,怪不得一聽清疏姐姐的名字,就這麼關心。
“你放心清疏姐姐隻是神念受損,並非真的癡傻,陷入混沌之時,也隻是靜靜安坐,並無任何出格的舉動,清醒時溫文而婉、恬靜柔和,更有盛京第一絕顏之稱!”
“北伐事了後,待我抽出時間,便會去親自登門向千軍候家提出解約之事,隻是有些好奇柳清疏的一些傳言罷了,據說她在此之前,曾經接連克死三位夫君,不知傳聞是否屬實?”
薑離笑了笑,他欲解除與柳家的婚約,並非因為柳清疏神念混沌,隻是不想讓自己的命運被任何人乾預和主宰。
未來他若有能力幫助柳清疏化解神念混沌的病症,也會毫不遲疑的出手幫助。
畢竟柳洪烈等老卒在他最為困頓之時,對他有傳授武道功法、贈與藥酒秘藥之恩。
“你要與清疏姐姐解除婚約?”
雲樂公主有些驚訝,喜憂參半。
喜的是薑離自此恢複自由之身,可以按照心意擇選佳人為安莽王妃……
憂的則是,柳清疏若再被退婚,恐怕終其一生都難以再嫁了。
“清疏姐姐在你入贅千軍侯府前,的確有過三樁婚約,第一樁還是在她年幼時就被定下的,可說來也怪,每次婚約臨近,就都會出現意外。”
雲樂公主收斂了一下浮動的心緒,歎氣道:“他們三人幾乎都在大禮舉行的前幾日,或因病暴斃,或失足墜馬,甚至家族謀反隱秘暴露,直接被景皇滿門斬首。
“因此,即便千軍侯府是世襲勳爵,地位顯赫,也無人再敢與其訂立婚約,即便是招婿入贅,也無人敢應,生怕自己遭遇橫禍!”
“若是如此,我倒有些好奇了!”
薑離眸光流轉,也被柳清疏離奇的遭遇所驚異。
千軍府雖然沒落過一段時間,但依然是大周貴族,柳洪烈也曾任軍中統帥,人脈多少還是有一些的,但始終無法治好柳清疏神念混沌的病症。
想來這種混沌,不一定是外因所致,很可能出現在柳清疏的神念本身。
亂世將至,早有很多中古甚至今古時代的人物提前布局,屍解轉生者必然很多,難免出現一些意外……
“薑離,你該不會因為好奇,想要贏下婚約,去查看清疏姐姐的神念吧?”
雲樂公主見薑離心中有些“意動”,連忙問道,頗有些患得患失、忐忑不安的情愫。
“我的確有些好奇,但還不至於搭上自己!”
薑離啞然失笑,他望向四方原野,忽然問道:“公主可知這附近存在的地底深淵通道都在何處嗎?”
“數日前,我與兄長一到北莽王庭附近,就命斥候軍仔細探查方圓數百內的地勢,安莽王若想知道,我可以為你做向導!”雲樂公主甜甜一笑。
“那就有勞公主了!”
薑離點了點頭,北莽王庭外的陣罩至少還能維持十數日的時間,為了應對雲崇術等轉生異鬼可能布置的後招,很有必要提前詳探查附近範圍內的一切情況。
早在大軍抵達王庭附近時,安莽部的斥候營就已經散開了。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吧!”
雲樂公主輕拍馬背,座下一匹棗紅大馬一聲嘶鳴,如虹一般竄出。
薑離也輕策戰馬,追了上去。
他近些時日,以提升氣脈境界為主,隨時隨地都能運轉真氣修行,提升境界。
“安莽王,我送你的戰馬追風呢,該不會在征戰中犧牲了吧!”
“不曾,追風有了些奇遇,已經算是一頭妖獸了,上一次安莽大軍齊動,它混在府兵中,公主沒有看到,等莪們回了軍營,我叫它出來!”
“嗯,死了也沒關係,隻要你彆再送人就好了,上一次我見赤煉龍鱗刀被你送給了玄信,就很想討要回來呢,你下次再隨便轉贈我的東西,我就……我就讓清疏姐姐不同意你解約!”
“啊這……”
“嗯!”
……
“雲崇術,你到底是什麼存在,人族還是異鬼!”
磐石巨城,外表漆黑如墨,城內建築雖也布滿近乎至黑的紋絡,卻以青灰兩色為主。
不過在至黑紋絡的覆蓋蔓延下,遠遠望去,有一種殘缺不全的錯覺,更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詭異。
讓原本就低迷、悲傷的莽族貴族、平民心中,再蒙上一層灰暗與絕望。
一隊隊莽族戰士手持長矛、腰挎彎刀,日夜不停的在城內巡遊,一切突兀的聲響,都會被他們注意消滅。
家園被毀、親族戰死,無數莽民心中充滿悲涼,卻不敢哭泣出聲。
若非附近的一些樓宇中,不時有各部神靈的信仰光輝散發,他們早已陷入最後的崩潰。
天聖殿內,北莽大汗獨孤衡看著站在面前的狼衛統領雲崇術,面色森冷,“二十年前,你曾經救過我的性命,那時我就對你的身份所有懷疑,覺得你很可能是周朝派來的奸細,這二十年間一直對你持有戒心,但現在看來,你的出身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可怕與複雜!”
“不瞞大汗,我的確來自地底深淵,卻算不得是真正的異鬼了!”
雲崇術聲音平淡,躬身前傾:“不過大汗可以放心,我對北莽的忠心至今未變,否則也不會調動族人幫助北莽餘部脫離困境。
“若非大周安莽王薑離趕到,九幽炎雀與魁族飛僵過於恐怖,我族沒有對應層次的高手可以抗衡,景皇與百萬周軍早就覆沒在神境山脈了!”
“可你畢竟是異族,無論對我還是對大周而言,都是一個無法預料的變數!”
獨孤衡眸光漸漸凝聚:“雖然周莽敵對八十餘年,但無論大周覆滅還是北莽消亡,都是人族之間的爭鬥,莽原地底之下,竟然存在成千上萬的異鬼,隨時都能傾覆整個莽州,我該如何信你?”
“我族自中古時代被驅逐至地底深淵後,一直都希望重返九州地面,但我們除此以外,還肩負著更為重要使命,雖然不能告訴大汗,但至少從目前來看,對於莽族和大汗都是有利的!”雲崇術低聲道。
“比如呢?”獨孤衡淡淡問道。
“比如,我可以折斷大周的一隻臂膀!”
雲崇術緩緩抬頭,目光與獨孤衡對視:“十數日後,當磐石巨城外的陣罩消散,周莽爆發決戰之時,我族將會重新爬上地面,幫助大汗消滅大周軍卒。
“我已設計讓薑離信服於我,他會身先士卒、衝至戰線最前端,屆時會有異類先祖出現,雷霆手段廢去薑離的武脈氣脈根基,將其淪為廢人!”
“你此話當真?我怎麼能夠確定,這不是你與薑離的陰謀?”獨孤衡精芒一閃。
“大汗不信我,難道還有其他的選擇麼?”
雲崇術淡淡道:“陣罩遲早毀滅,無論大汗是否與我合作,都將無路可退,直面大周軍隊!”
“哼!”
獨孤衡重重一哼,面色更加陰鬱,身為北莽之主,他今日淪落到這樣的境地,竟然被一頭地底鬼族脅迫。
可正如雲崇術所言,北莽已經走到了末路,除此以外彆無他法。
“你想讓我做什麼?”獨孤衡強按心中怒火,冷冷問道。
“我要莽汗答應我三個條件,第一決戰之日絕不能殺薑離,他雖然被廢卻絕不能死,隻要大周與安莽的軍隊撤去,大汗所面臨的困境便會解開!”
雲崇術緩聲道:“第二,請大汗將神境山脈割讓給我異鬼一族,我們會與北莽結成盟約,互為盟友,大周忌憚我族,近十數年內,絕對不會再次揮師北上。
“至於第三點,自此之後北莽的勢力範圍隻能局限在莽州東部,且絕不能再次招惹大周,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些條件,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獨孤衡心中不悅。
薑離最令他忌憚的並非他的武脈氣脈境界,而是用兵之法,此子縱然實力全失,依然是北莽大敵。
若有機會為何不殺。
至於第二個條件,割讓部分領地作為異鬼的棲息之地,更會讓他淪為九州人族的公敵。
“大汗若不想答應也無妨,待周莽大戰開啟,一旦安莽王被廢,大周撤軍,我族便會調轉方向,吞噬北莽餘部,一樣可以擁有自己的領地!”雲崇術面色不變道。
“雲崇術,你在威脅我?”
獨孤衡猛然起身,聖殿外無數手持彎刀的莽族戰士,立時衝了進來。
“大汗可以殺我,相信過不了十幾日,我就能在下面見到磐石巨城內的所有莽民了!”雲崇術冷冷一笑。
“可惡的雜碎!”
獨孤衡緊咬牙關,面色漲紅,但最終還是無奈揮手,命所有莽族戰士離開。
“你如何能夠保證,薑離一定會被廢掉!”
獨孤衡陰冷注視雲崇術:“他自出現在莽州時起,就從未敗過,據說他在神境山脈,隻一招就將金延宗主鎮壓,實力堪比中階武聖!”
“大汗放心,隻要那位異類老祖出手,薑離絕無反抗的可能!”雲崇術見殿內左右無人,低聲說出了一個名字。
“你說什麼?他竟然也是地底異鬼出身,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獨孤衡面露驚色,完全無法置信。
若那人也是雲崇術的同族,異鬼異類怕不是無處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