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嘉運碼頭抓捕人販子的行動已經過去了十幾天,所有的孩子都已經被送回了各自的家庭。
何湫湫猶記得那日林父林母來衙門接小玉時那痛哭流涕、失而複得,激動得話都說不清的模樣。
這十來天裡,因為花滿樓對鏟除人販子組織的關注程度,何湫湫也能或多或少從側面了解到一些案件的進度。
特彆是在林父的侄子是在衙門做一個小捕快的情況下,何湫湫甚至了解到了不少刑衙審問手段。
什麼拶指、夾棍、剝皮、斷脊、刺心、貼加官等等酷刑,光是聽著就讓人頭皮發麻,心神俱震了。
特彆是那個喚作“貼加官”的刑罰,聽上去如此文雅的一個名稱,誰又能想到這居然是一種用桑皮紙覆面,噴上水淋濕,再疊加紙,再加水,讓人呼吸困難、生不如死的酷刑呢?
當那才十六歲的少年小捕快說起這些酷刑的時候,表情中都帶著一份莫名的驕傲,好似這些酷刑是他發明的一樣。
林盛聽後豪邁地飲下一大碗酒拍手稱快。
同桌的花滿樓和楚留香卻是異常沉默,楚留香更是尷尬地不停摸鼻子。
花滿樓和楚留香二人自從上次搭船意外結識後,便發現雙方無論是性格還是三觀都是十分的契合。
人販子被抓捕歸案後,兩人還一起為孩子們一一找到了父母,一來二去之下兩人便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在二人看來,這些刑罰過於殘酷了,他們對於真正罪大惡極之人受這些刑罰是一點意見也沒有,隻有牢獄裡也不乏有一些蒙冤之人。
隻是這些話又怎好在在林父這個受害者面前說。
“真沒想到那李家婦竟是如此毒婦,如若不是花公子的鼎力相助,我恐怕此生再無機會見到我的乖女兒了。”
林盛感慨道,並端起桌上的酒壇,倒了滿滿一大碗酒。
“花公子,感激的話您相比已經聽膩了,彆的我不多說,都在酒裡了。”
他舉起大碗將酒一飲而儘,仰頭時吞咽不及有不少酒液順著胡子滴落到了衣襟上。
何湫湫隱隱望見有晶瑩的液體從林盛粗糙爬滿細紋的眼角靜靜滑落。
“嘶哈!好酒!以後花公子有用得上我林盛的地方儘管吩咐,我林盛彆的優點沒有,就是認識的朋友多!上刀山下火海,林某萬死不辭!”
花滿樓按住林盛想要摔碗以示決心的手,無奈地笑說道:“倒也不必如此,這功勞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六扇門的捕頭們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那是那是,我林盛都記在心底的。”
林盛嘴上如此說著,但心裡面十分清楚,若不是花滿樓率先發現了人販子的據點,並去六扇門找到無情捕頭跟進,如何會將人販子們如此順利地抓捕歸案?
這次抓捕行動起了重要作用的除了花滿樓就是神侯府的無情捕頭了。
六扇門的貓膩,彆人不知道,他林盛還不知道嗎?
那六扇門的頭牌,啊不是,是領頭的,叫金九齡的,真本事沒有幾分卻慣會經營名聲,不是搶下屬的功勞就是花錢買名聲。
天天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聽侄兒說他還會嫉妒能力出眾的下屬而打壓人。
現在出這麼一次任務,六扇門的頭牌失蹤了,一時間,六扇門之內不知有多少人偷著樂呢!
林盛聽到金九齡在禾城失蹤的消息後,第一時間就做出一副十分擔憂的神態。
“金捕頭這麼高強的武功,是什麼樣的高手才能這麼悄無聲息地擄走他呢?”
林侄子卻沒忍住在一旁吐槽道:“普通二流高手就能做到吧,畢竟他揣著三流的功夫,還沒有自知之明地到處招搖,說不定是被謀財害命了……”
林盛一巴掌拍在侄子的額頭上,瞪大眼睛訓斥道:“怎麼說話呢?大庭廣眾之下怎麼能這麼編排金捕頭呢?不知道說人小話要背著點兒人嗎?”
說著便把侄子拉回家了。
“這林賢侄性子倒是活潑得緊。”
楚留香吃著小菜好笑地搖搖頭。
“你倒是慣會狹促的,管這叫活潑。”
楚留香與金九齡交情不深,蓋因金九齡當上頭牌才不過一兩年,這一兩年裡楚留香可是聽說過他不少盛名。
什麼“天下第一名捕”、“六扇門三百年一遇的高手”、“武林名宿苦瓜大師的師弟”、“一流貴公子”等等稱號。
楚留香是聽得滿頭問號,這麼厲害?神侯府的四大捕頭知道嗎?
若要問起這金九齡經手過什麼大案件,那是絞儘腦汁也想不出來。
要問起其他稱號來源,鼓吹者能說得天花亂墜。
[不是第一流的酒他喝不進嘴,不是第一流的女人他看不上眼,不是第一流的車他絕不去坐。但他卻並不是個第一流的有錢人,幸好他還有很多賺錢的本事。他精於辨彆古董字畫,精於相馬.就憑這兩樣本事,已足夠讓他永遠過第一流的日子。]①
當時楚留香的第一反應是,鑒寶這項本事居然這麼賺錢嗎?他怎麼不知道?
杭州無主的寶貝遍地都是嗎?他平時想看一眼寶貝都得去收藏者家裡“借”來看。
他楚留香鑒寶能力也不差,但他平日裡的收入來源靠的都是自己名下的那些莊子店鋪。
要是真寶貝早就被人收入囊中了,哪有那麼多寶可以鑒的。
現在更是從金九齡同衙門的捕快口中得知他人品不咋樣,楚留香的直覺讓他更加懷疑他平時開銷的來源了。
不過懷疑也無用,畢竟如今,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心中感歎著世事難料的楚留香歎了口氣,飲下一杯美酒。
“噗!”
酒剛喝到嘴裡,楚留香的舌尖就咂摸出一絲不對。
怪異的味道讓他失儀地將酒噴到了地上。
“這什麼味兒?嘔!”
舌尖又酸又澀,舌根卻是苦到發麻,最離譜地是他居然用味覺嘗出了一絲臭味,像是一隻臭襪子放恭桶裡漚了好幾天。
不小心又咽了一口口水的他一下子被這種黑暗的味道惡心到乾嘔了一聲。
對面坐著的花滿樓沒有露出任何意料之外的表情,反而像是早就等著看這一場好戲一樣,借著舉酒杯的手擋住了在偷笑的嘴角。
早在林盛離開之際,花滿樓就聽到何湫湫和那係統在一旁嘰嘰咕咕地策劃如何拿楚留香刷任務了。
在偷聽到何湫湫和係統的那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計劃,花滿樓也不打算阻止,他樂得看好戲呢。
就在剛剛,何湫湫從大開的籠子裡飛出,裝作一隻無辜可愛的小肥啾,飛到桌面上,對著楚留香的酒杯探頭探腦。
在楚留香慈愛的目光下,做了八百個假動作,最後趁楚留香沒注意給他酒杯裡添加了一丟丟鯡魚味兒飲料。
感謝楚留香那作裝飾用的鼻子。
【收集到了嗎?哎喲,看小楚這皺成小老頭兒的臉,真毀形象!】
任務完成後,何湫湫還樂嗬得在籠子裡跳了一段小鳥芭蕾。
“噗!”
花滿樓聽到何湫湫的形容,禁不住噴笑出聲。
在拿茶水漱了十遍口的楚留香疑惑的注視下,花滿樓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回道。
“咳!抱歉,就是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
“什麼好笑的事情,說來聽聽。”
楚留香最不缺乏的就是好奇心了。
於是被問到的花滿樓就把好友陸小鳳前不久的糗事拿出來說了。
在籠子外兩個青年才俊拿陸小鳳變掉光毛的鳳凰卻以為自己中毒的事出來嘲笑時,籠子裡的何湫湫像掉進了米缸裡的老鼠,樂得找不著北。
她盯著這個收集“楚留香痛苦表情×2”驚歎著。
【我之前怎麼沒發現呢,還是我不夠細心,感覺自己錯過了一個億。】
何湫湫這次收集到楚留香兩個痛苦表情,一個是皺成一團的臉,一個是翻白眼嘔吐的表情。
兩個痛苦表情讓她血賺一千六百點數。
【真沒想到,楚留香竟然比陸小鳳還值錢,而且同一個人居然還可以反複薅,這我不把他薅禿都對不起我的良心!】
正在用繡帕擦嘴的楚留香莫名感覺背後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