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湫湫在人販子進門搬運之前就機智地藏進了林小玉的後衣領中,被她披散的頭發遮蓋得嚴嚴實實。
而係統則大大咧咧地蹲在虎子的頭頂。
小玉和其他的孩子被分批扛到了院子中,人販子們將二十三個孩子按體型進行了劃分。
體型小的就塞進挑擔的竹編框中,上面蓋一些雜物。
或者裝進潲水桶、夜香桶的隔層中。
體型稍大的孩子就塞進馬車的暗格中或裝貨物的木箱裡。
而此刻何湫湫以及林小玉就被裝在一個厚重的木箱中。
她鑽出小玉的衣領,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漆黑,小玉蜷縮在箱子中沉沉睡著。
何湫湫踩著小玉的身體艱難地往上攀爬,她張開翅膀儘可能地保持著身體的平衡。
這木箱被放置在一輛行駛的馬車中,隨著時間的推移,馬車越來越顛簸。
何湫湫剛爬上小玉的肩膀就被一個大顛簸給晃了下來。
係統踩在木箱上面急得團團轉,因為人販子給木箱上了兩道鎖。
馬車裡總共有六個箱子,兩個大木箱放在最下面,各裝著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
兩大木箱上又各自壘著一個稍小的木箱,裝的是五六歲的小孩,其中就包括小玉。
而馬車上靠外還放著兩個大箱子,不過那裡面裝的都是藥材。
除此之外,馬車裡側還有一個暗格,暗格的位置還挺寬,剛好可以容納一個十三的小孩,蘇鳶就躺在裡面。
所以這輛馬車上一共藏了五個小孩。
蘇鳶一直假裝昏迷,直到被塞進暗格,馬車晃動起來她才睜開雙眼。
暗格並不是全密閉的,它有一條十分細小的縫隙,能夠透過一絲的光。
但這道光極其的微弱,因為暗格前有木箱擋住了光線。
相比於蘇鳶的境況,馬車內其他孩子的情況就不容樂觀了。
木箱不光空間狹小,而且比暗格密閉,根本不透氣,裡面的空氣也是有限的。
特彆是下層被鎖在大箱子裡的兩個孩子,因為上面的重量壓製,空氣更加難以流通。
係統能量不足,暫時沒有辦法打開這兩道鎖,它急得在木箱上不停跳腳。
倒是何湫湫更冷靜一些,她安慰係統道:“你先彆著急,他們既然要將這批孩子出手,那一定會考慮到這一點的,肯定不會讓小孩憋死在半路。”
何湫湫大膽推測著。
“我想要麼是他們會半路把小孩撈出來換運送工具,要麼就是目的地沒有太遠,不至於憋死人。”
躺在暗格的蘇鳶沒有想到這麼多,她擔心同伴的安危,便悄悄打開了沒有鎖、沒有機關的暗格爬了出來。
她輕手輕腳地翻過木箱,來到木箱正面。
想打開木箱的她這才發現箱子上竟然掛著有長鎖。
係統將外面的情況告訴給了何湫湫。
何湫湫一聽有些著急。
擔憂地說道:“她怎麼這會兒就爬出來了呀?外面還有人在駕車呢,萬一顛簸一下她發出動靜被發現了就慘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何湫湫才剛說完,馬車車軲轆滾過一處下陷的路面。
沒扶穩的蘇鳶一個傾倒坐在了靠門口的木箱上,發出咚地一聲。
就算是在車輪滾動以及馬蹄噠噠地聲音中仍舊十分清晰。
蘇鳶面色驚惶,連忙站起身往裡側爬去。
“籲!”
外面傳來車夫的聲音,車夫拉扯韁繩,馬車逐漸減速慢慢停了下來。
前方騎著棗紅大馬的幾人聞聲回頭。
“怎麼回事兒?怎麼忽然停下了?”
領頭的虎子揚聲詢問道。
“虎哥!我剛聽見馬車裡有動靜!”
虎子聞言擰起眉頭,揚揚下巴示意駕車的男子進去看看。
駕車的柱子轉身掀起簾子,先是簡單環視一圈,見箱子都好好地鎖上的。
便想要往裡再檢查一翻。
剛屈膝往裡走,腳尖就踢到一樣東西。
他低頭一看,原來是本來放置在外側大木箱上的一個錦盒。
錦盒裡裝的是半塊玉佩,是作為這次交易的對接暗號的。
他們和大主顧交易從來都是隻認玉佩不認人的。
隻有兩塊玉佩能嚴絲合縫地接上,才能順利交易。
柱子撿起錦盒,打開檢查了一翻玉佩有沒有摔壞。
“還好盒子裡面墊了綢緞,不然摔壞了老大不打死我才怪。”
柱子小心地將玉佩又裹進綢緞,輕輕地關上錦盒。
他將錦盒放回原位,伸出頭去向虎子大聲彙報。
“沒啥事兒,老爺,就是馬車把盒子顛掉了!”
“東西沒摔壞吧?”
“沒呢!檢查過了,好好的!”
兩人像對山歌一般地交流完,又揮動馬鞭繼續趕路。
橫躺著彎曲著雙腿,藏在木箱後面的蘇鳶這才鬆開捂住口鼻的手。
【太嚇人了!這小姑娘反應是真的快,還好她順手將盒子放在馬車入口,不然被逮到說不定就得挨一頓毒打。】
貼在木箱上一直關注著外邊兒動靜的何湫湫長舒一口氣。
差點被發現的蘇鳶不敢再冒險,隻能躺回狹窄的暗格中。
馬車搖搖晃晃不知走了多遠,終於再次慢慢停了下來。
本以為是到了目的地的何湫湫和蘇鳶,在箱子再次被搬動後聽見水聲時才發現,他們似乎換交通工具了。
另一邊,從人販子出巷子後就分頭遠遠跟在他們後面或作普通路人、或作遊俠打扮的捕頭終於彙聚在一條線路上。
“這個方向是運河呀!不好!他們想換水路,快去通知大爺。”
六個捕頭又兵分兩路,四個人去找船家租借船隻,兩人快馬加鞭往回走去通知後方領隊的無情。
何湫湫等人被搬上船後,一群孩子總算被人從箱子木桶中撈了出來。
此時的藥效早已過了,一群小孩被撈出來後都是一身濕漉漉的汗。
蘇鳶和孩子們全被扔進了最下層的船艙,隻有藏身在箱子藥材堆裡的何湫湫留在外面。
“貨物”已轉移,木箱自然也是沒再合上加鎖。
等房間腳步聲退去,重新清淨下來時,一隻圓滾滾的小白團子從曬枯的藥草中鑽了出來。
它鑽出來後先是甩了甩頭,再抖抖翅膀甩掉身上的草藥渣子。
隨後便飛出了房間。
大船沿著江流一路向下,一路往禾城的方向駛去。
大船行駛平穩,水路上又暢通無阻不容易被攔截,隻要上了船那麼他們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如果說人販子們在馬車運送時還提著心一路警惕,那麼到了船上那可算是徹底放鬆下來了。
在人販子們坐著大船大口吃肉喝酒享樂時,六扇門的捕頭卻在因為一次性拿不出那麼多租船的錢而焦頭爛額。
沒錯,黑心的船家見他們著急趕路坐地起價了。
好在他們遇到一位風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好心地提出免費帶他們一程。
“實在是多謝這位少俠了,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一身勁裝短打的捕頭抱拳感激道。
“不知幾位是有何急事?是否需要在下的幫忙?”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是在下的妹子被一男子騙去私奔了,某和幾個兄弟正要把她追回來呢!”
勁裝男子一臉羞愧地衝好心的公子說道。
他們自然不會透露自己是六扇門的人,是來追蹤犯人的。
萬一這公子是個大嘴巴把消息說漏了呢?糟糕一點,萬一這公子和人販子是一夥的呢?
可惜這捕頭的演技不太到位,話語中也有漏洞。
白衣公子意味不明的笑笑便揭過不談了。